聽著齋堂(書房)裏麵悉悉索索的也有一會兒了,“吱呀”一聲,門終是開了,卻隻出來了一個人,穿著夜行衣,似乎也早料到了會是這幅場麵並無什麽驚疑之舉。


    僵了半晌,他直衝著步岑便去打,步封也想看步岑在武藝上有沒有精進,便也沒讓人插手,也沒打幾個回合那人就被放倒在地了。


    步岑二話不說直接摘下了他的麵巾露了臉。


    看到臉,步封步岑均是僵住了,其實這臉也沒什麽特別的,特別就特別在他右半邊顴骨上烙了一個小字,‘衛’。


    然後步岑又順著他衣襟鼓出來的部分一掏,撈出了一樣東西。


    正是步封藏在齋堂暗格的一整塊虎符,虎符是分兩半的,拚起來才算完整一塊,琥珀質地,且不說做工多麽精致,單用這塊符就能統領千萬大軍。


    一半是領疆塞有實戰經驗的兵的,一半能統領皇城內挑選出來經過打磨錘煉的精兵。


    步封的神色幽黯,整個人都籠了一層肅殺之氣。


    “說,誰派你來的!?”步岑為了防止那人咬舌或者吞毒自盡,伸手扣住了他的下頜。


    他卻就著夜裏的星光瞥了眼別處,似是看到了什麽,竟是笑了出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竟是調虎離山之記,跟他一道來的人已經跑遠了。


    這一走神,步岑的手勁鬆了下來,待他再反應過來,那人已經咬碎了藏在舌根後的毒包,卒。


    “都回去歇了吧。步岑,你跟我進來。”


    支走了旁的人,步封帶著步岑進了齋堂,步綰好奇心重,極想知道原委,看樣子這事還不簡單,卻不知是何人其中目的又是什麽,這個偷了虎符的沒能逃走卻掩護著另外一個逃了,目的確是讓人捉摸不透。


    於是步綰沒走,扒在門口預備著聽些牆根。


    “爹,您覺得這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想挑撥您同聖上之間的關係?”


    步封揉了揉眉心,搖頭。“能調動護龍暗衛的還能有他想麽?”


    “那聖上是想……”


    步封立馬一個眼刀堵住了步岑接下來要脫口的話,“話不能亂講,聖心也不能胡亂揣測。隻是我步封身正不怕影子斜,這些年的鎮國大將軍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聖上心裏也定然是有數的。”


    歎了口氣,“行了,你也回去歇著罷。”本來還想同他說些什麽,但顯然步封已然發現了步綰的存在,不想讓她也牽扯進什麽陰謀詭論之中,如果可以,他想保女兒一世安康無憂。


    他這麽一說,步岑也明白了父親為何欲言又止,他自然也想護著妹妹,護著她的最好方式便是讓她不知曉不牽扯不被卷入這其中,要不依她那胡鬧的性子若真攪合起來可就難說會如何了。


    “父親也早些休息。”


    步綰回過身就想溜,不料步岑有意放快了步子就想逮她個現形。


    “這麽晚了還不歇著?”步綰聽著近在咫尺的聲音知道躲不過,撇了撇嘴。


    心虛地四下裏瞅了兩眼“哥哥不也沒睡。”想了想,還是抑製不住好奇,“那人真是皇上派來的?”話音未落,唇口已經被步岑捂得死了。


    “你不想活了,這話是由得你亂說的?”


    步綰這些意識其實是敏銳的,她向來也以護著將軍府為己任。


    但這次不同,若是皇上想動他們便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有別的出路了。


    她卻總覺得這其中有蹊蹺,看哥哥和父親的反應大概是那人臉上有什麽標記是屬於皇家之類,難道這類標記便是偽造不了的麽?


    若是有心人蓄謀已久估摸著也是不難的罷,即便是難了,總也做得到。


    總而言之,隻要不受個中挑撥步家秉持忠心不二,相信聖上聖明必然也不會再有別的動作了罷。


    ……


    一夜總也算相安無事地過來了。


    “玲兒,昨兒個夜裏老爺可是一夜未眠?”


    叫玲兒的婢子也不知是怎麽,突然的就神色恍惚,愣了有好半晌,似是反應過什麽似的,又帶了些許茫然地去瞅宋夫人宋妍芳。


    宋妍芳蹙眉,“這是怎麽了?”細想了想,估摸著是昨兒被吵著也沒睡好正朦朧著呢。


    一句話又讓玲兒回了神,“奴婢也不清楚,但夜裏便瞅著齋堂亮著光,今早也聽守夜的小廝說齋堂的蠟燭燃盡了。”


    “罷了,我親自去煲一鍋湯,待會兒你想著給老爺送過去便是。”說著嘴裏又低估著“這不好好兒休息怎麽能成。”


    “是,奴婢省得了。”


    ……


    玲兒端著燙,神情複雜地走向齋堂,“老爺,夫人讓奴婢端燙給您補身子,這燙還是夫人親自煲的。”


    聽著裏邊兒也沒什麽動靜,玲兒索性推了門,“老爺,您在麽?”


    便見著趴在案子上已是熟睡的步封,玲兒立馬禁了聲,退出了齋堂。


    “姐,幹啥呢?”剛將這湯放回庖屋的灶台上,冷不丁身後這一聲嚇得玲兒一哆嗦差點兒將湯灑在手上。


    回身見著是自個兒的弟弟,玲兒放下心來,“這麽大人了,別一驚一乍的,姐被你嚇著了。”


    “姐,你可別是做了什麽虧心事。”


    “瞎說啥呢,你姐是那樣的人?”


    玲兒同他弟弟元寶都是打小兒跟在步家長大的,因此是主子賜了這兩個名兒,沒有本名,俗是俗了些,但身為下人名起的上口喜慶就好,也沒太多說道。


    元寶眼珠子滴溜溜一轉,覺著姐姐這反應不大對勁。


    “那你心虛啥?”


    玲兒聽著弟弟這麽說,火氣上來了,伸手一推“咋說話的?啥就叫心虛了?”


    即便是別人再怎麽說道她都無妨,可唯獨弟弟不能,她滿心滿眼地全是為了這個弟弟,攢著的銀子都為了留給弟弟多吃頓好的,多添件兒衣裳,還要攢著錢給他娶媳婦。


    這小白眼兒狼卻是有了主子忘了姐的。


    “姐,咱做人可得講良心,要不是步家肯收著咱們,咱姐弟倆早就要沿街乞討了。”


    玲兒火氣更盛,“沒邊沒際的瞎說的什麽話,怎麽姐就不講良心了?姐做了什麽對不起步家人的事兒了?”


    元寶見好便收,其實他也是了解自個兒這姐姐,她一做啥虧心事都是這樣的,但自己也是話說的太過,“姐,是弟弟話說重了,你也別氣,我這不也是想咱姐弟倆在府裏頭安安心心過好日子麽。”


    聽了這話玲兒也熄了火,“行了,該幹啥幹啥去吧,夫人那兒還等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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