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的大手筆可當真驚煞了季某人。”


    正隨印青嵐四下裏轉著,便見了揮金如土的步綰。


    印青嵐扯了扯季凡的衣袖,示意他避開些莫平白惹了不痛快。


    他卻置若罔聞,“也不知此番步小姐是為何而來了?”


    步綰那頭交了銀錢倒出了空閑,轉手將剛買的帕子掖進懷裏。


    現下裏她是怎麽瞅季凡都不忿的,開腔自然也不會帶著什麽善意,“由得你胡管了?你省你的,我花我的,各走各路。至於是為何而來……你們為的什麽我同程鵠便也為的什麽,隻許你們腳踏四方便不容我們遊山玩水了?”


    這便是杠上了,“也莫怪季某人未曾提醒過你,既是遊山玩水……罷了,你便是揮光了銀兩露乞街頭又與我沒什麽大幹係,步小姐繼續,權當我未曾多管這樁閑事。”


    “你確不該管我的閑事,顯得你同我便相熟了似的。”說著狠狠剜了季凡一眼,收到這般惡狠的眼刀他卻不以為意,笑得自在,她越氣他越笑。


    然後便轉身尋著別處去了,印青嵐也掩下些心思,暗瞅了步綰兩眼,遂跟去了。


    步綰失了興致,扯出剛買來的帕子欲扔至地上踩著泄憤,攥著帕子揪成了一團,頓著想了想,又塞了回去,終歸是花銀錢買的,不該平白糟蹋了。


    不想再逛著了,想是越逛氣攢得越多的,加之空腹起了反應,這便回了客棧。


    季凡轉頭又晃過當日步綰幾條帕子落至大街她卻是不甚在意的一幕,便收了笑模樣,麵色逐轉淡然。


    這會兒程鵠是剛轉醒也精神了不少,從昨兒個到現下裏還沒進食,便尋摸著等步綰回來一道吃點什麽。


    剛想著步綰便敲起了天字二號的房門。


    “下去尋些吃的。”


    步綰在街上吃了兩串糖墩兒,正開了胃口,也該是餓了。


    叫店家備了一碟白切肉,一隻燒雞,一條清蒸魚,一碟炒筍,兩碗白飯。


    光想著已是讓二人咽足了口水,這會兒真餓得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挑這會兒進食的人並不多,於是二人的菜很快便上齊了,一兩銀子也由程鵠爽快地遞了出去。


    狼吞虎咽地填飽了肚子,發現雞剩了半隻,魚也未吃盡,肉還剩兩塊,筍碟子倒是幹淨了。


    程鵠雖是男子卻在進食方麵很有講究,絕不吃撐,微飽便絕不會再吃一口,更甭提步綰了,她自來飯量也是不大的,說來這桌子點的真是多了。


    “求二位行行好吧。”步綰飽了,正伸著懶腰,這聲音一傳過來便偏頭見了一隻發黑的手正朝她和程鵠手心朝上微微發抖。


    不等他們做出反應,店小二將巾布甩到桌上開了嗓“哪來的賤撥子?出去出去,別擱這兒膈應了店裏的客人。”


    步綰欲怒,即便是乞兒也不該受到如此待遇,正欲教訓那店小二,卻被程鵠製止了,他用神色示意她在外頭少惹一茬是一茬。


    便也熄了火氣,掏出荷包想遞那乞兒些碎銀子。


    那乞兒也見了步綰手裏的動作,正等著,卻被走到跟前兒的店小二推得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怎的,還想在店裏頭騰個地兒賴著不動了……”


    步綰終是忍無可忍,重拍了下桌子,便聽“嘭!”的一聲,嚇得周圍的人愣是沒敢喘出口粗氣。


    “你休得欺人太甚!這乞兒不過進來討口飯吃,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說著,扶了他起身。


    荷包還攥在手裏,剛想著掏出碎銀子給他。


    “你這呼兒倒是眼尖看得出誰是闊綽的,腦子卻實在不靈光,手段也不怎麽高明。”季凡一進來便見了這出好戲,不由得出言諷刺。


    聞言,那乞兒身子僵了半晌,可憐巴巴地抹了抹眼角,“我實在是餓的走投無路,沒想著讓姑娘多餘破費,隻想討口飯吃。”說著又眼瞅著一桌子剩菜來證實他所言非虛。


    步綰便將荷包擱置一旁,示意他可以將剩的菜都帶走。


    他忙道了謝,卻趁著她一時不察飛快奪過步綰擱置桌上的荷包,沒等眾人有何反應便撒腿跑了出去。


    店小二一早便被步綰嚇住沒打算再管這樁閑事了,旁的零星幾人也不想往身上引出禍事,而季凡卻是雙手環胸眼看著他跑出去的。


    “站住!”還是程鵠最先回神,反應過後第一件事便是起身去追。


    “你!你怎麽不攔住他?”步綰氣得跳腳,這話自然是衝著季凡說的。


    那荷包裏還有好些銀子呢,這便沒了可如何是好!?


    季凡聳了聳肩,“現下裏可清楚了這江湖遠沒你所想簡單?銀子也沒了,我勸你還是打道回府的好。”


    步綰深呼一口氣,“合著是為了趕著我回程,偏就不如你意,我即便是餓死也不會現下裏就回了府。”


    “隨你。”


    不過半晌,程鵠回來了,麵色凝重,“抱歉,我追丟了。”那扒子狡猾,盡挑小路拐,程鵠定然不如他對這地界熟,跟丟了也是正常。


    他不知步綰是要走到哪去的,可現下二人所剩銀兩確實不樂觀。


    “罷了罷了,這事過了算是一記教訓,我懷裏還揣了些銀票,你那兒想必也還有些銀子可用,能撐上一陣的。”


    程鵠點頭,二人便一同陷入了沉默,沒精打采地回了房。


    眼瞅著步綰程鵠上了樓,季凡轉頭對著略略傻眼的印青嵐說了句,“你且回房去,我還有些事出去趟。”


    印青嵐也是懂得此時纏上去是顯然不合時宜的,點頭應允。


    ……


    入夜,熄了燭火,被子卷過頭,步綰翻來覆去地回想今日讓她極為窩囊的一幕。


    她好心想救濟那人,為何他卻恩將仇報?


    最可氣的卻是荊坵,竟然身懷功夫卻輕易將人放跑,也不知安得什麽心思,隻為了趕她回去?


    許是累了,想著竟這麽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翻身下床卻驚覺什麽異物硌著腳心,一下子疼得她又縮了回去。


    探頭瞅了眼,竟是自個兒的荷包躺在那兒,拾起來顛了兩顛,分量不減,仔細拆開數了數銀子,一文未少。


    奇了怪了,莫不是那人良心發現將荷包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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