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恍惚間兩年已過去。


    任江流泡在一個大桶中,桶內盛著一種碧綠的液體,幽幽的滲著慘光。


    每當他獨自泡澡時,總會想起六位娘親,心中仇恨的種子,也漸漸生根發芽。


    這兩年來他本來是有機會逃走的,隻不過他從沒有動過這個念頭,在巨猿給他講完老太太的身世以後,他也同情上了那個又聾又瘋的可憐人。


    原來巨猿靈智未開,被山中其他妖獸追殺,奄奄一息時,老太太曾救了它一命,後來他修出神識以後,就下山去找恩人。


    說來也巧,它正好遇到老太太被兒子兒媳趕出家門,流落在村子裏瘋瘋癲癲,見誰都叫兒子。


    於是它也就順勢認了這個便宜娘,帶著老太太上山居住。


    任江流為了讓老太太高興,私下裏和巨猿拜了把子,這樣巨猿叫他大哥時,別扭感也少一點。


    而此時的任江流表麵閉目養神,識海裏早已經一片沸騰。


    三個一模一樣的自己彼此大眼瞪小眼坐在一起,這兩年來他勤加修煉,《七情離恨訣》已經修到了第二重,所以識海內也就有了兩具分身。


    那個笑眯眯的“自己”說道:“唉,你還真是蠢,修煉了這麽久,才修到第二重,真不知走了什麽大運。”


    話音剛落,怒氣衝衝的“自己”飛起一腳就將其踢飛:“媽的,你個蠢貨,罵他不等於罵我們啊!”


    那笑眯眯的任江流還是副好脾氣模樣:“你罵我蠢貨還不是一樣?”


    任江流頓時一個頭三個大,連忙凝神控製兩具分身,而隨著他神識再度集中,兩具分身也變得一動不動毫無感情。


    任江流長舒一口氣,緩緩睜開眼,那碧綠的液體此時早已變得清澈,就宛如普通的洗澡水。


    兩年間,在龜山中和巨猿捕獵其他妖獸,采集藥草淬體,任江流的身體堅韌度早已經遠超常人。


    雖然此時他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年,但要論力量之大,周遭沒有一個妖獸敢說自己能穩勝他。


    從大桶中跳了出來,任江流緩緩捏捏拳頭,自言自語道:“嗯,力量又長進了不少,看來這火龍草和鬣蜥獸的內丹搭配,確實能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


    說完,從貼身衣袋中掏出一把顏色各異的石子清點起來“十五、六十、唔,已經有六十八塊高階妖獸的內丹了。”


    這時巨猿風風火火闖了進來:“大哥,不···不好了!”


    任江流一邊懶懶的穿衣服一邊說道:“又怎麽了,那長蟲想睡了你還是想吃了我?”


    巨猿抓抓頭,說道:“倒不是蛇精,是有人闖進來了!”


    任江流沒好氣的說:“妖怪你都不怕,人闖進來算什麽大事。”


    那頭巨猿急道:“可她們往後山那頭豹子的領地去了!”


    任江流一聽,嗤笑一聲:“那就讓他們去,反正我兩也打不過騷豹子,正好讓他今天吃飽了不鬧事。”


    巨猿憨憨一笑:“隻怕沒那麽簡單,那兩人裝束不凡,看起來像是修道之人。”


    聽到“修道之人”四個字,任江流心中一動,對巨猿說道:“走,大壯,那就去瞧瞧,不過你可別亂來,我們坐山觀虎鬥!”


    說完也不等巨猿反應,“蹭”的一下跳到巨猿背上,巨猿四肢著地,腳下生風的往後山去了。


    不大一會兒功夫,任江流就到了後山密林中,眼前參天巨木莽莽蒼蒼連成一片,將陽光都擋在了林外。


    此刻在這光線昏暗的密林中,安靜到令人感到詭異,任江流和巨猿輕手輕腳走在林中,目光警惕的望著四周。


    越過前方的小山丘,開闊的凹地在二人麵前展開。


    隻見開闊地上一個紅衣少女正手執三尺青鋒,與那頭周身燃著火焰的巨豹纏鬥。


    任江流凝神看了幾眼,不屑的說道:“大壯,不是我說你啊,就這種水平你也好意思大呼小叫?”


    然後又仿佛明白了什麽似的“難道你看上這妞了?”


    大壯還未開口反駁,就被任江流摸著下巴打斷:“嗯,這妞確實不錯,盤子亮臉蛋俏,倒是配我兄弟,就算放到極樂舫裏也不輸我幾個娘親,大壯你倒是好眼光!”


    說話間,那紅衣少女已經是左絀右支,艱難支撐,眼看就要喪生在火焰豹的抓下了。


    任江流歎了口氣,說道:“唉,別瞎站著了,救人吧!再不出手你媳婦兒可就沒了!”


    大壯白了任江流一眼,甕聲道:“才不是我媳婦,老規矩,你小心點啊!”


    說完四肢用力,幾步就繞到火焰豹身後,一伸手就揪住了它的尾巴。


    隻聽“嗖”的一聲,那頭重達千斤的火焰豹就這麽隨手被他拋向任江流。


    任江流見那頭巨豹飛過來,不慌不忙的伸個懶腰,然後助跑兩步,淩空高高躍起,一腳便將其踢飛。


    盡管這點小打小鬧根本傷不了那頭火焰豹,但還是讓它狼狽的滾到了地上。


    火焰豹遭到這一擊,狂怒無比,強壯的後腿猛地一蹬,撇下少女就向任江流撲了過去。


    “小心!”


    巨猿和那紅衣少女同時喊道。


    任江流沒想到這畜生反應這麽劇烈,咬咬牙,心道“媽的,看來瞞不住了,要施展出來了!”


    正當任江流準備將兩具分身從識海內釋放時,遠處傳來“嗖,嗖”的破風聲,那頭火焰豹眼見就要撲到任江流身上,卻在一步之遙的時候軟綿綿倒地不起。


    任江流見火焰豹就這麽掛掉,也是微微愣神,抬頭向前看去,頓時鼻血橫流,春心蕩漾。


    隻見半空裏一個高挑的女子手拿強弓,正冷冷望著火焰豹的屍體。


    那女子眸帶冷光,麵若桃花,凹凸有致的身上僅僅披著一縷薄薄的輕紗,一雙誘人的大長腿潔白無比,腿上還滴著水珠,頭發也濕漉漉的盤了個髻,顯然剛剛在洗澡。


    這番引人遐想的畫麵自然對任江流造成不小衝擊,他目不轉睛的盯著那雙大白腿,情不自禁的感慨:“真他娘的白啊!”


    末了又加一句:“又長又白!”


    那女子皺著眉頭看了他一眼,緩緩道:“看夠了嗎?”


    任江流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沒看夠!”


    那女子正要發作,任江流嘿嘿一笑,滿臉是一副賤兮兮的模樣:“那個···你能不能先下來,這會風大,萬一看到不該看的你豈不是要殺我滅口?”


    女子低頭看著隨風飄動的薄紗和腿部若隱若現的春色,雙頰飛霞,緩緩落到地上。


    紅衣女子和巨猿分別奔向二人,巨猿伸出巨掌將任江流全身上下摸了個遍,連聲問他有沒有事,而那個紅衣女子嘰嘰咯咯說個不停。


    看到冷麵女伸手從香包中拿出一件長裙,揮手間就套到自己身上,任江流則一臉豔羨的看著那個香包——傳說中的乾坤袋。


    冷麵女見到此景,猶豫半晌,向任江流招手道:“你過來。”


    任江流不明就裏的走過去,那冷麵女伸手解下乾坤袋,遞給任江流:“多謝你救我小師妹之恩,這個你喜歡就拿去吧。”


    麵對遞過來的乾坤袋,任江流毫不客氣的拿在手中,隻見那乾坤袋做工精良,材質上佳,袋麵上繡著一個“鳳”字。


    看到任江流盯著那個字看個不停,紅衣少女笑著說道:“上官師姐芳名鳳舞,這乾坤袋就是她親手繡的,你可有福氣,宗門內不知多少年輕弟子盼著哪怕能和上官師姐說句話。”


    上官鳳舞道:“玲瓏,別多話!”玲瓏吐舌扮個鬼臉,對任江流說道:“我叫陸玲瓏,你呢?”


    任江流見她天真爛漫,有心逗她,便裝作老實的樣子說道:“俺姓倪,總來這裏打點野味,附近十裏八村的老鄉都叫俺倪打野。”


    說完使勁衝著欲言又止的大壯打眼色。


    哪成想陸玲瓏早就注意到他眼珠亂轉,低頭思索片刻後便怒道:“你這人,怎麽憑空占人便宜,我還是你姑奶奶呢!”


    見小伎倆被拆穿,任江流也不著惱,笑嘻嘻的說:“既然如此,那姑奶奶您忙,小的先告退了。”


    陸玲瓏見他年紀輕輕,說話風趣,又不像宗裏那些師兄弟一般總像蒼蠅一樣纏著自己,心中頗為不舍,遲疑著開口道:“嗯,你要不要跟我去純陽宗?現在正是宗內招收弟子的時候,你要跟我去的話,我可以給藥田的管事師伯推薦你。”


    任江流初聞“純陽宗”三個字時心中一凜,又聽到陸玲瓏說推薦他去藥田雲雲更是不忿,心道:“好哇,你純陽宗果然還是這個德行,我救你一命,你卻想拿我當個打雜的,既然你這麽說了,正好是我報仇的契機。”


    但他表麵仍是不動聲色,笑著說道:“久聞純陽宗裏都是些神仙,我還不信,如今見到兩位仙女,才知此言不虛,我聽說書人講過,純陽宗有位少俠叫什麽‘純陽鐵樹’?”


    陸玲瓏臉上露出一絲得色,笑道:“什麽‘純陽鐵樹’,這般難聽,那叫‘純陽玉樹’,是我哥哥呢!”


    聽到這番話,任江流眼中掠過一絲殺機,眼角瞄向身邊的上官鳳舞,又很好的掩飾下去,開口道:“對對對!正是正是!既然如此,那兩位仙女請稍等,我收拾收拾便來。”


    陸玲瓏正要答應,呆在一旁的上官鳳舞不耐道:“師妹,此番陪你下山曆練,時日已不多,要是錯過歸期,執法堂的長老該責罰你了。我們先行一步,這位小兄弟如果有意就來純陽宗,報我名號即可。”


    說罷也不給陸玲瓏說話的機會,徑自祭出法器,拉著她離去。


    那陸玲瓏滿眼不舍,在空中仍然大呼:“你一定來啊!”


    任江流望著二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直到大壯伸手拍他的小腦袋時,他才攥著拳頭說道:


    “大壯,以後你照顧好母親,我要去辦一件事!”


    大壯迷茫的問道:“去哪兒辦?”


    “純陽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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