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納妾是有嚴格的規定的,必須是在自己名下的佐領旗人和包衣家女子中挑選,並且嚴厲禁止私買民女為妾,一經舉報,便是革爵處分。


    不過這些製度卻難不到胤楨,鑽空子對他而言那是輕車熟路,他將張夢嬌的詳細資料另著人快馬送給自己名下的包衣奴才,在禮部供職的六品小吏聶格裏齊布琛,讓他將張夢嬌認做幹女兒,而後再委托八哥在宗人府將張夢嬌抬入漢軍旗。


    聶格裏齊布琛接到胤楨的信後,簡直是心花怒放,沒想到主子在上海都還都記的自己,這種好事,那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有了這層關係,受重用不過是時間而已,他飛快的到自己所屬的佐領辦好證明,而後又巴巴的跑到八爺的廉貝勒府將證明遞交給八爺。


    對這種順水人情,八爺胤禩也是樂意之至,讓何柱兒跑了一趟宗人府,將一應手續辦妥之後,他還以三兄弟的名義順手附送了一份禮單一同著快馬送往上海。


    長青園,張夢嬌發覺這幾天來客明顯的多了起來,不由暗暗留了心,找個由頭偷聽了一下,她就明白過來,是海商們開始對胤楨出手了。


    她深知紙是包不住火的,所以找了個機會將胤楨要納自己為庶福晉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訴了她爹爹,張元隆一聽就驚呆了,半晌才驚怒交加的說道,“你知不知道,現在整個大清的海貿船隊,直隸關東、津魯閩浙、兩江兩廣、甚至台灣,都已經議定了,三年內不運輸木材的協議。他胤楨現在與咱海商可是勢不兩立,這個時候,你告訴我,他要納你為庶福晉,你讓同行怎麽看你爹?怎麽看咱們張家的船隊?”


    待到張元隆停了下來,張夢嬌才道:“他們怎麽看咱張家,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胤楨若是出手對付我們張家,那比捏死隻螞蟻難不了多少。”


    張元隆一張臉立時就變的蒼白一片,半晌,他才艱難的問道,“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有半個多月了。”張夢嬌低聲說道,私定終身可不是什麽好名聲,她也有點虛。


    張元隆一聽,怒火又上來了,“半個多月了,你怎麽不早說?”


    張夢嬌幽怨的道:“十四爺說得先將我抬入旗籍,他才好名正言順的上門來提親,不是看你最近跟那些海商來往過密,怕你陷的太深,我還懶的說。”


    “名正言順的上門提親?”張元隆一下子感覺有點蒙,庶福晉不過是叫得好聽點而已,實際身份僅僅是比妾高一點,根本不用冊封的,用得著名正言順的上門提親?


    看來這胤楨對自己女兒很重視,可那有怎麽樣?要是放在一個月前,他或許還有點高興,胤楨怎麽說也是皇子身份,而且還極為得寵,日後一個親王是跑不了的,可眼下,這胤楨得罪了整個海貿船隊,這是一股極為恐怖的勢力,身為海商,他可是太清楚這股勢力的可怕,這胤楨以後能不能保的住貝勒的爵位都還是一回事。


    “嬌嬌,你從小就有主見,看人斷事少有差錯,這事關係到你的終身,你可要謹慎,千萬別輕率啊。”張元隆一副語重心長的說道;“這庶福晉不過是好聽,實際卻是沒有名份的,地位也不過是比妾高一點,你自小心高氣傲,怎麽在這事上就迷糊了呢?這事,爹不同意,爹親自上門去跟他說,惹不起,咱還躲不起?大不了南下南洋。”


    “爹爹,不是你想的那樣。”張夢嬌既有些感動又有些害羞,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張元隆一見女兒的樣子心裏就“咯噔”了一下,竟是女兒看上了人家,這可如何是好,才應允了同行聯手對抗胤楨,轉眼就把女兒送與他做庶福晉,以後這張老臉怎麽出去見人?可女兒已經是二十一歲的老姑娘,又素來眼高於頂,這次好不容易看上一個,兩人又是情投意合,他又怎忍心去打破?


    張夢嬌也不忍讓父親難做,當下娓娓說道:“爹爹無須為難,海商聯手對付十四爺的事情,他早已經料到,而且已是成算在胸,以女兒看來,十四爺這次鐵定又是大手筆,爹爹隻需眼下不做對不住他的事就可,有女兒在,豈能讓你難做人?”


    張元隆聽到這番話,心裏是既舒坦又疑惑,“十四爺早有應對之策?”


    “女兒難道還會騙你不成?”張夢嬌輕笑道:“你又不是沒見過十四爺的手段,他豈是那麽好拿捏的人?再說了,女兒也不是不顧大局的人,豈會為了一己之私,陷我們張家於險境,爹爹就再相信一次女兒的眼光吧,咱張家馬上將再次輝煌起來,而且要更勝從前。”


    真是女大不中留啊,這八字都還沒一撇,就開始幫著男人來蒙爹爹了,還更勝從前,能夠保住這份家業就燒高香了,張元龍心裏長歎了一聲,一時之間也拿不定主意該怎麽麵對這種左右為難的尷尬局麵。


    臘月初九,康熙發出上諭:“朝廷設海關本意在於富民興商,今江海關上下吏員,巧立名目,私設稅費,層層盤剝令人發指,殘民禍商以至於此,既傷朝廷愛民之心亦損我大清煌煌國威,兩江總督噶禮監督不力,著革去江海關監督之職。恂貝勒胤楨忠心國事,廉潔自律,勤勉謹慎,著監督江海關。


    今天下太平,人口滋生日盛,而土地所產恒定,絲、棉、糧、茶、糖等物關乎國計民生,流出量大則有傷國本,不允又恐傷民,今先以棉為例試行之,所有海關及沿海口岸均禁棉布出口,唯江海關一口出之,具體數額著江海關監督恂貝勒胤楨慎決。


    另,上海商貿日漸昌盛,洋夷往來頻繁,著允洋夷駐留上海縣城。”


    這條諭旨一發布,京師登時就炸了窩,胤楨出任江海關總監,影響倒是不大,可棉布(土布)隻準從江海關出口,就卡住了無數船隊的脖子,什麽叫具體數額著胤楨慎決?那就是讓不讓你做棉布生意由胤楨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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