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鵬翮退出後,貞武亦起身在殿裏閑適的踱了兩圈,見無人遞牌子求見,不由暗鬆了口氣,看來一眾王公勳貴、滿大臣確實是心有顧忌,不敢前來進諫,微微沉吟,他便出了乾清宮。


    達春等幾名禦前侍衛見他未換便服,知他並非要出宮,也就隨後不緊不慢的跟著,倒是包福全緊隨其後,見他出了乾清門,又穿過隆宗門,一路向南,心裏不由大為疑惑,這主子到底是想去哪裏?他忙緊趕幾步,試探著道:“皇上,是否乘坐便輿?”


    貞武頭也不回的道:“不用,去鹹安宮,沒幾步路。”


    去鹹安宮?皇上這是要去探望廢太子胤礽?包福全連忙低聲吩咐小太監前去通報。


    鹹安宮禁衛森嚴,康熙當初是安排由宗人府的一眾王公勳貴率護軍親自輪值看守的,貞武登基之後,對此並未有任何的改動,今日輪值的是多羅貝勒滿都護,他方才得到消息,知道三弟海善晉升為郡王,心裏正暗歎老三運氣好,便聞報貞武正向鹹安宮而來。


    聯想到早朝貞武對胤礽二子的晉封,他便意識到貞武肯定是要進鹹安宮,忙吩咐內務府的人進去通知胤礽做好迎駕的準備。


    胤礽雖說是幽禁在鹹安宮,但一應待遇基本與毓慶宮無異,隨同他一塊幽禁在鹹安宮的除了嫡福晉石氏之外,還有側福晉九名,妾三名,以及一些沒有名份的女子若幹,幼年子女以及眾多的太監、宮女。


    康熙對他倒是頗念父子之情,不僅未削減他的待遇,還經常賞賜各種時令水果以及物品,夏天消暑的冰塊亦從未斷缺。


    自得知貞武登基之後,胤礽亦是徹底死了心,除了盼望貞武能夠守信放他去海外之外,再無任何想法,每日裏閑極無聊,便忙著造人,幽禁鹹安宮三年,他又添了三子二女。


    最能打發時間的還是看書,每日裏,胤礽除了看書便是看著牆上大幅坤輿萬國圖發呆,今日也不例外,看了一陣書之後,他又不知不覺的站在幅坤輿萬國圖前麵,盯著波斯灣那塊地方發呆,老十四自登基之後,便再未來過,也不知何時才能脫出這牢籠。


    正在他暗自感歎的時候,鹹安宮的總管太監秦初急步趕到門口,就地紮千兒道:“主子,皇上來探望主子來了。”


    老十四來了?胤礽霍然轉身,急切的問道:“誰遞的消息?”


    “回主子,是內務府的太監。”秦初嗓音裏都透著激動,又躬身道:“恭喜主子,賀喜主子,奴才方才探得消息,皇上今日早朝已晉封二爺為親王世子。”


    胤礽深吸了一口氣,看來老十四並未食言,他終於熬到這一天了,很快,他便冷靜下來,從容的說道:“還跪著做什麽?去通知他們準備迎駕,讓人更我更衣。”


    貞武前來鹹安宮探望以及弘晳晉封為親王世子的消息一傳開,整個鹹安宮從上到下立時便忙成一團,所有人都掩飾不住臉上的喜色,人人心裏都清楚,這幽禁的人子怕是很快就要結束了。


    鹹安宮大門緩緩的打開了,胤礽一眼便瞧見了貞武身著龍袍龍褂在一眾侍衛、護兵的鏃擁下紋絲未動的立在大門前,他的眼睛在龍袍上略一停留,便趕緊的移了開去,立刻快步迎了出去。


    及到貞武身前,他動作利索,毫無猶豫的跪了下去,沉聲道:“罪臣胤礽恭迎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說著,便行三跪九叩大禮。


    待其禮畢,貞武才伸手虛扶了一下,淡淡的道:“皇兄請起。”


    胤礽爬起身便躬身禮讓道:“皇上請。”貞武這才微微露出笑容,邁步進了鹹安宮,一進大門,候立兩側的太監便整齊的跪了一地,石氏帶著一眾側福晉亦迎上前大禮參拜,禮畢,他才與胤礽進了正殿。


    貞武徑直在主位上落座後,才含笑道:“皇兄不必拘禮,坐。”


    聽的這極為俗套的話語,胤礽不由一陣黯然,忙收斂了心神,謝恩之後,方從容落座,貞武這才道:“朕登基之後雖然忙於國事,卻也不至於抽不出時間來探望皇兄,實是海軍征歐征美,抽不出兵力前往波斯,還望皇兄見諒。”


    見貞武竟然說的如此坦然,胤礽不由一喜,老十四的意思是現在能夠抽出兵力來了?忙欠身道:“罪臣罪不容赦,皇上前來探望,已感激不盡,豈敢心生怨念?”


    貞武微微笑了笑,卻是不再言語,胤礽也摸不清楚他的來意,略一沉吟,便試探著道:“皇上可是準備對波斯用兵了?”


    微微搖了搖頭,貞武才道:“今年征伐非洲,仍是抽不出兵力前往波斯。”


    胤礽的消息並不閉塞,每期的京報他都能看到,對京城發生的大事也基本都知道,不過知道的時間晚點而已,聽到貞武說出今年要征伐非洲,他不由微微怔了一下,心裏大為失望,既是抽不出兵力,他豈不是還得繼續圈禁?老十四這次前來目的何在,難不成又要放他鴿子?


    見胤礽默然無語,貞武不由笑了笑,道:“二哥不必猜疑,波斯灣,朕是誌在必得,如今雖然還抽不出兵力,不過,大清至波斯、阿拉伯的航線今年必須開通。”


    聽的這話,胤礽不由一喜,既是要開通航線,那就說明征伐波斯已經為期不遠了,他馬上就醒悟過來,忙試探著道:“皇上可是要安排人隨商船前去打前戰?”


    貞武微微點了點頭,自南洋艦隊搶了荷蘭、英國的商船之後,大清與歐洲的海上貿易銳減,逼迫他不得不加快開通波斯、阿拉伯的航線,微微沉吟,他才道:“征伐波斯以你為主,你手中可有打前戰的人選?”


    胤礽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太子,手下豈會無人,當下也不疑有他,毫不猶豫的道:“回皇上,臣立即給他們寫信。”


    “寫信就免了。”貞武含笑道:“這鹹安宮,你也別住了,朕在北城給你選了一棟宅子,搬過去吧,你的爵位,離京之時再晉封。”微微一頓,他才接著道:“你在京城積怨甚多,無事少出去,免的另生枝節。”


    解除圈禁了!胤礽登時大為欣喜,忙起身離座,跪下叩首道:“罪臣叩謝皇上天恩。”


    “起來坐著回話。”貞武淡淡的道:“二哥也曾熟讀經史,縱觀曆朝曆代,廢太子皆無好結果,朕一則顧念手足親情,二則亦不忍二哥這一脈永遠抬不起頭來,望二哥毋令朕失望。”


    聽的這話,胤礽哪裏敢起身,忙又叩頭道:“皇上寬厚仁愛,罪臣必定洗心革麵,循規蹈矩,竭心盡力為大清開疆拓土,永無二心。”


    貞武微微頜首道:“解決了波斯,朕許你海外分封。”


    海外分封!胤礽心頭一振,他此生還有海外份封的機會!他忙趕緊的叩首道:“天恩浩蕩,臣無以為報,唯世代忠於大清。”


    “平身。”貞武這才含笑道:“你對西北是何看法?”


    西北?胤礽微微一楞,老十四這是什麽意思?怎得問起西北來了?他要對西北用兵?可這跟他有什麽關係?波斯天高皇帝遠,沒有海軍的允準,很難回到大清,老十四把自個扔去波斯那是十二分放心,西北地域遼闊,又無堅可守,他不可能讓自個領兵去西北,如此問是何意思?


    他也不敢多想,略一思忖,才斟酌著道:“回皇上,西北準噶爾部屢屢起兵叛亂,噶爾丹雖死,但大清並未將準噶爾部並未形成有效控製,策妄阿拉布坦繼任台吉後,便稱臣納貢,歸順大清。


    不過,臣竊以為,策妄阿拉布此舉不過是權宜之計,準噶爾部曆來野心勃勃,一旦實力強盛,必然再度四麵擴張,須得嚴加防範。”


    貞武讚許的看了他一眼,才緩緩問道:“你對準噶爾部的地理位置可曾了解?”


    胤礽這幾年經常對著坤輿萬國圖發呆,對中亞一帶的情形了若指掌,當下便毫不遲疑的回道:“回皇上,準噶爾部北與沙俄接壤,西北是哈薩克汗國,西與布哈拉汗國接壤,南接莫臥兒帝國。”說到這裏,他已是隱隱猜到了貞武的意圖,心裏登時又驚又喜。


    布哈拉汗國就與波斯接壤,貞武從波斯灣入手,這是想從西北與西南兩個方向夾擊準噶爾、布哈拉、哈薩克,一口吞掉堪比大清疆域的這片遼闊土地,這胃口實是大的嚇人,他前兩年說的什麽隻要波斯灣一帶,純粹就是開玩笑。


    見胤礽對中亞一帶情形甚為熟悉,貞武不由大覺滿意,微一沉吟,他才沉聲說道:“準噶爾如今已休養生息十餘載,實力已是堪比噶爾丹最盛時期,而且他們還在暗中勾結沙俄,實則已成大清的心頭之患,一日不除,朕一日不安。


    之所以要強占波斯灣,既是為保障大清與波斯、阿拉伯的商貿不受幹擾,亦有借道波斯、布哈拉汗國夾擊準噶爾之意,能否實施,就要看二哥能折騰出多大的局麵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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