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水“嘩啦啦”淋在頭上、身上,素素閉著眼睛,放鬆身體,雙手輕撫著微隆的肚皮,借著熱水衝去臉上殘留的淚痕,溫暖心底的傷。


    她輕輕勾起嘴角,自嘲著,那晚的自己,即便被藥迷得再怎麽糊塗,都不該聞不出海洋身上獨一無二的味道。如果,這就是上天對她和海洋之間愛情的考驗,那她不得不承認,她失敗了,徹徹底底地失敗了,失敗得一塌糊塗。


    冷靜下來時,她也知道,這事兒不能完全怪在沈翟頭上,薛衣冰才是罪魁禍首。但之前麵對沈翟的時候,她過激了,將所有的罪過都攤在他身上,隻是因為她心裏實在太苦,而沈翟恰好出現,難免成為被她炮轟的對象。


    大概潛意識裏,她知道沈翟是不會反抗的,她真的任性了一次。


    不過,也許上天還是仁慈的,也不算真的一敗塗地,至少還有肚子裏這兩個無辜可愛的寶寶們,素素臉上充滿慈愛,摸著自己的肚子,感慨萬千。


    這一霎那,母性的光環在她身上閃耀著,異常奪目。


    等素素洗好,換好衣服出來,淡淡的玉米香氣從廚房裏飄散出來終極黑暗大反派。


    海洋聽到響動,從廚房裏端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玉米排骨湯,用高壓鍋燉得很透,湯水半澄澈,泛著微微的乳白。


    “我叫人送來了一點食材,這裏麵加了點山藥,味道不重,你試試看,”海洋邊用調羹輕舀著,邊輕輕吹涼,放在餐桌上,體貼地扶著素素坐下,劍眉微揚,笑得溫柔,自我調侃,“你看我本來就會煎煎牛排,煮個泡麵,這一次啊,好不容易在手機上查了個簡單點的孕期菜譜,臨時學著做,也不知道這味道靠不靠譜,你要是吃了惡心呢,可別一氣之下,就直接把碗扣在我頭上,哈哈。”


    素素感激又愧疚地看了他一眼,時近下午一點,她覺得肚子裏空空的,被這香氣四溢的玉米排骨湯一勾,胃裏的饞蟲都蠢蠢欲動,口舌生津,還沒吃,就已經覺得非常幸福美味。


    不知道為什麽,也許是因為窗外的暖陽照射在身上,又或許是因為呆在了自己熟悉的地方,素素的心很是平靜,她暫時不想再自尋煩惱,想太多雜七雜八的,隻想認認真真地喝完這碗湯,也或許是最後一次喝到海洋的手藝了。


    陽光安靜,室內溫馨。


    海洋單手拄著下巴,默默地看著她纖手舀起一口湯,小口小口地喝,喜悅於她臉上露出的滿足微笑。


    兩人心裏,大概都希冀著,時間能夠停駐在這一幕,永遠不再前進。那麽有些問題,就可以永遠不用麵對,他們隻需要相愛相守就好。


    可美好而寧靜的時光總會過去,就像再美的女人也有遲暮之際。


    素素喝完了湯,在手機上打了字,遞給海洋:對不起,海洋。


    海洋拿著手機的手微微顫抖,麵上卻異常鎮定,自從素素無意中得知真相以後,他就料到這一天遲早回來,他明白她什麽意思,但他絕不會同意的。


    “素素,別說對不起,你永遠都不必跟我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海洋坐在她身旁,右手輕撫上她的麵頰,眼神真摯,“真正對不起你的人是我,我答應你的,我卻沒有做到,我沒有保護好你,才會讓別人有可趁之機。”


    素素心痛地將手疊在他的大手上,徐徐地晃了晃腦袋,從他手裏拿過手機,打了長長的一段話,告訴他:你沒有對不起我,真的。你對我的好,我都清楚。海洋,我仔細考慮過了,咱們還是分手吧。那個人流手術,我最後沒做,因為我想留下這兩個孩子。


    海洋看到分手二字,眉頭瞬間皺得緊緊的,他手下一用力,差點弄疼素素的臉。


    “唔。”素素口中輕叫一聲。


    海洋急忙鬆開手,站起身,然後手足無措地用雙掌輕揉她的臉頰,忙不迭地問:“素素,對不起,還疼麽?”


    素素搖搖頭,抓住他慌亂的手,仰起頭,用充斥著淡淡悲傷的明眸認真地詢問他,最終的決定,不讓他逃避。


    “傻,你真傻,”海洋笑著吻上素素的額頭,充滿柔情蜜意和隱隱的強勢,“素素,如果我能這麽輕易放手的話,嗬,我就不是簡海洋了。你明明這麽懂我,怎麽偏偏在這一刻犯糊塗了呢?”


    素素看著他的眼睛,猛然發現,沈翟和海洋,明明是個性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但在某些時刻,卻有如此相似的神情和氣場,都是這樣的不容拒絕和堅定。


    “吃好了吧?”海洋拉起素素,“走,我們去醫院看看,你的嗓子怎麽回事,再說了,你要真想生,還得回醫院裏好好養胎一段時間,哈哈,估計醫生看見你這個逃兵,都會嘲笑你,生個孩子也怕成這樣,你想生就生唄。”


    素素震驚地轉頭看著他,他這樣說,難道是意味著他要接受這兩個不屬於他的孩子嗎?不,那是不可能的籃界神話!絕對不可能!素素簡直無法想象。


    海洋卻沒有再表態,而是擁著她,往門外走。


    到了醫院,耳鼻喉科的醫生給素素做了一項項檢查,卻沒發現任何器質性的病變,於是對素素和海洋說:“這個情況,我給你們說說,照現在檢查來看,你的聲帶根本沒有問題,其他發音器官也挺好,按理說是完全可以發聲的,你之前有沒有什麽情緒上大的波動?我估摸著,大概是情感上的障礙,這就需要你去慢慢調適自己的心情,實在不行,我們也有一些專門的療法。”


    “那好,謝謝你醫生,我先開導她看看,實在不行,我再來找你看,”海洋心疼地看了素素一眼,對醫生說,“她就是太死心眼了,唉。”


    素素還是在原來的病房住下,繼續安胎,她給她媽發了個短信,告知自己已經散心歸來,一切都好。


    海洋那頭有電話不斷在催,素素估計是他公司裏的事兒。他現在在淩雲的公司裏,也是挑大頭,這麽忽然一撒手,下麵的人肯定很不習慣。


    素素想讓海洋去忙自己的工作,不用替她擔心,可海洋看了看她遞來的手機上的話,卻搖搖頭,坐下來說:“今天先讓我陪著你,不然我不放心,我已經打電話跟淩雲說了。你千萬不要再多想了,萬事有我,天塌下來都有我頂著,你想做什麽,我都陪你。你想怎樣,就怎樣,啊?”


    而這邊,沈翟已經派人手去g市去查,到了傍晚時分,就已經查到素素的人流收據上那家婦產醫院,得知素素最後沒做那個手術,沈翟不禁欣喜若狂,這種喜悅是完全沒辦法克製住的。


    他知道自己不該感到高興,也知道這樣自私的心理很要不得。可這是他愛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他實在無法違心地說,自己不想要素素,不想要這兩個寶貝蛋兒。


    曾經幻想過的和素素在一起後的幸福畫卷,又展現在他麵前:


    他們有一兒一女,他寵愛女兒,如掌上明珠,素素疼愛兒子,同他喁喁細語。


    在繁忙工作之後,有一盞暈黃溫馨的燈,是會為他沈翟而等候,那個深愛的女人,會給晚歸的他,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用溫柔的笑容和可口的飯菜,給他最暖的關懷。甚至,她還可以和他討論各種工作上的問題,有來有往。


    細水長流,共赴白頭。


    沈翟自嘲地笑,點起一根煙,抽了一口,仰天吐出一個個煙圈,他真是越來越受不了現在的自己,都想些啥呢!他自己都覺得肉麻,他不是不懂浪漫,但是他以前從沒想到,原來自己也會有結婚過一生溫馨平淡日子,這種“庸俗”傻缺的可怕念頭――至少遇到素素前,他是這麽想的。


    他k市沈爺哎,怎麽可能和一個女人待在一起,過一輩子,都不分手或是離婚,想想都覺得可怖。可想到素素,他竟然就自動更改了念頭,甚至比她還要擔心,萬一他們不能在一起一輩子,萬一素素厭了,想要離婚。


    最搞笑的是,素素心裏根本沒他,他卻在這裏東想西想,他可真夠――算了!嘖!


    沈翟朝玻璃煙灰缸裏滅了煙頭,心裏做了決定,既然素素想留下這兩個孩子,就說明她最終會和海洋分手,這一點,他還是了解她的。


    隻要他們兩個分手,那麽不管素素想不想和他沈翟在一起,他都會讓她變成想的。況且,他手裏,現在還多了一個最重要的砝碼,那就是她肚子裏的乖寶貝兒們。


    至於好兄弟海洋,他這輩子都對他不起,這是他沈翟欠他的,這份沉重的愧疚,他會用自己厚實的肩膀挑起來,讓素素可以輕鬆一點。這本來就是他的錯,和素素無關。


    作者有話要說:=_=這兩天總犯困,更得慢了,不好意思。以後會爭取早一點發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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