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被父母遺棄的孩子,特別是男孩子都是出生後有疾病,無力醫治而被遺棄。排除拐賣、走失的因素,身體健康的男孩成為孤兒就代表著親人都死絕了。東九不知道自己是幸運還是不幸,他是個健康的孤兒。


    趙留,是東九的六師兄,同樣跟著老和尚姓趙,自己取了名字“留”,隻是希望多留在這個世界上一些日子。一個因複雜先天性心髒病而被遺棄的孩子,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成年之後複雜先心手術就沒小孩時那麽簡單了,成功率不高,費用還高。


    六師兄比東九大兩歲,現在已經27,也不知道哪天睡過去了就不會再醒。盡管身體不好,卻是師兄弟中最開朗的那一個,對武術也最為癡迷。或者這就是他還活到現在的原因吧。


    熟練地打開skype,六師兄在網吧當管理員,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線的。當然是免費的視頻通話,2010年要是打跨國長途,東九非破產不可。


    “六師兄,救命啊!”久未見麵,東九居然非常罕見地用上撒嬌的語氣。


    “狗兒,怎麽了?在韓國混不下去了?”


    東九望了一眼坐在行李箱上的女神,還好不會中文,不然就醜大了。“我的內功可能是出問題了,中午還吐血了。”


    “靠,狗兒你別嚇我啊。第一人的位置早就預定了,可別跟我搶。”六師兄知道自己的病那麽久,早就看透生死了,常常拿來吐槽毫無壓力。


    “情況是這樣,玩《夢世界》的時候不知不覺中運行了內功,醒來後氣息不暢,胸悶。已經一個星期了,今天有事突然心跳加速,之後就吐血了。”事關自己的小命,東九沒心思開玩笑,老實地將狀況講了一遍。


    “你的內功跟其他師兄弟的情況不太一樣。他們都是正宗玄門心法,正大光明的,未曾出現過這些狀況。小的時候,老和尚就說過你天資聰慧,但是生性跳脫,靜不下心來修習玄門功法,所以才單獨傳授你那個贏回來的道家心法。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恐怕連老和尚也不懂這功法。我們也就沒事練著玩,又不指望這功法能有什麽大用。”


    東九聽罷,臉色頓時煞白煞白的,連六師兄都不知道狀況。不會是自己練走火入魔,隨時一命嗚呼吧。


    李居麗聽著東九在那唧唧歪歪地說著自己不會的中文,突然看到東九麵色劇變。好奇心驅使下,天仙居麗出現在東九身後,想看看筆記本上有些什麽東西。


    一個瘦削的男人,跟東九差不多大,拿著個蘋果在那裏啃。突然看到天仙居麗出現在鏡頭裏,差點沒被蘋果咽死,劇烈咳嗽起來。


    搞得李居麗一頭霧水,心裏暗下決定要學習華夏語言。


    “這是弟妹嗎?實在是漂亮啊,韓國妹子真不是蓋的,跟大明星似的。”六師兄很是熱情地問道,還不忘記跟東九身後的李居麗揮手致意,可惜根本就不同頻道,聽不懂。


    東九心裏吐槽,不是似大明星,根本就是明星好不。


    回頭望了一眼好奇寶寶似的天仙,東九無奈說道:“六師兄,你覺得這可能嗎?這麽一位女神,就是追到了也養不起。”


    “切,女神還需要你養?你條件又不差,憑什麽不能把她拿下?狗兒,我們師兄弟裏你可是最爭氣的,別認慫,不要丟了華夏人的臉。我也很想有個明星似的女朋友,你就當成是幫我完成願望吧。”進入生命倒計時的六師兄在生活態度上真的比東九積極很多,或者是更懂珍惜吧。


    “什麽願望不願望的。你自己去完成!先說說我現在的這個狀況到底還有沒有得救?今天吐過血後,倒是舒服了不少,難保下次就沒事了。”東九最不愛聽六師兄什麽願望之類的話題,像是交代後事一樣,趕忙把歪了的樓扯回正道。


    “洗筋伐髓,你聽說過嗎?”六師兄給出一個相當玄幻的名次。


    “洗筋伐髓?聽倒是聽說過,但是太科幻了,不懂。”東九對練功什麽的熱情不高,當今社會,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功夫再好一槍撂倒。


    “據說是高深的功法,修煉到一定程度後就會洗筋伐髓,將原本堵塞的經脈重洗一遍,以改善體質。據說這一過程裏麵,要排出一些身體的雜誌,是有些痛楚的。至於你吐血的這些情況,據我的估計,是因為你的身體強度跟不上,承受不住導致的。”六師兄果然是武術迷,說得一套一套的。


    “拜托了,六師兄,咱們不是在講武俠修真故事。是不是還有什麽白日飛升,曆天劫成神之類的?你是不是閑得很,玄幻小說看多了啊?”算是個讀書人,東九對外星人什麽的絕對相信,但修真什麽的就不太靠譜。


    “成仙成佛什麽的當然不會。但是改善體質估計是真的,你自己想想老和尚的外貌,收留了我們那麽久,你看他樣子有變老嗎?你看他的體質像是老頭嗎?”六師兄對武功很是迷信的,總是鑽研,希望能找到治療自己複雜先心症的辦法。


    東九默然,在少林後山待了十多年,老和尚確實十年如一日,沒什麽改變。雖然沒見過他跟人動武,但是平時指導師兄弟的動作要領什麽的,還是十分的矯健。說起來已經有十年沒見過老和尚了,也不知雲遊到哪裏了,但願還是身體健康吧。


    “再說,是不是真的洗筋伐髓試一試很簡單。你個標準宅男,身體很久沒鍛煉了吧。練上一兩個月,再去嚐試練那道家功法試試,看看結果就知道了。”


    “六師兄,這不是把我當試驗品嗎?咱談的是生死大事,能嚴肅點不?”東九對這個武癡實在是無語。


    趙留:“鍛煉身體總沒壞處吧?不就花點時間而已,又不是什麽大事。到時再決定還練不練內功。”


    “可是我沒時間啊。忙著賺錢呢,小十一他們幾個快要讀完大學了,不用再寄過去太多錢。存起來給六師兄治病用。”東九一時口快,把心裏的打算說了出來。


    趙留長期掛在臉上的微笑也不見了,表情有些喪氣。東九也是默然無語。連看戲中的李居麗都感覺到氣氛不對,推了東九一下。


    “醫生說我這歲數即便做手術也很大機會過不去,何苦為我cao心呢。讓我安安靜靜過完這幾年吧。醫生不是說了麽,保持好狀態,活到三十還是不太難的。”六師兄自我調節的功力遠好於東九。


    “你剛才還鼓勵我要去追大明星女神,怎麽現在到你自己就連上手術台的勇氣都沒有?”


    趙留:“我不是怕上手術台,隻是不想你浪費這個錢。一個人在韓國也不好過吧,對自己好一點,不要為我們幾個沒用的師兄弟費心。”


    “不對你們好,我還能對誰好?你們都是我的親人!我一定會賺到錢的,就是綁也會把你綁上手術台。”東九咆哮起來,眼眶一片通紅,留著淚。


    六師兄深呼吸了幾次,勉強將自己的心情平複下來,他可是心髒病呢,才不會陪著東九這個傻缺一起流淚。


    “好吧,我答應你。如果你能帶一個大明星回來給我倒上一杯茶,我就去做那該死的手術。”六師兄給東九設了個套,或許等東九能完成的時候,自己已經死了吧。那就不用在憂愁了。


    “好。記住你今天說過的話。我一定會很快回去的!”東九胡亂擦了一把淚,啪的一聲就把筆記本合上,他不想六師兄看到自己這個囧樣。


    看都沒看天仙居麗一眼,東九赤著腳走了出去,在天台上大喊了幾聲。在屋塔房住的好處就是,即便再怎麽吵,再怎麽擾民;也沒有樓上能丟東西砸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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