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會忘記是生活的技術，學會微笑是生活的藝術。
東九不知道李居麗是否掌握了生活的技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生活得很有藝術。以前，望著李居麗每天傻呆呆地咧嘴微笑，感覺特別的蠢萌。現在東九覺得是自己特別的蠢，而且一點都不萌。
如果不蠢，怎麽可能看不出六師兄的破綻？如果不蠢，怎麽可能不會研究一下手術成功率？如果不蠢，又怎麽會把師兄送入冰冷的手術室？如果……
然而現實沒有如果，時間也無法重來。
“小夥子，你是六子的兄弟吧？他的後事咱們商量一下吧。”說話的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趙留所在網吧的老板。
東九不太懂身後事這些事情，也不想去懂。“你說吧，我聽著。”
不是每一個老板都是黑心的，否則我們的世界就太可悲了。“本來昨天我接到通知就想馬上為六子辦後事的，但緊急聯係人那裏第一個寫的是你。所以咱好好商量一下吧，這樣把六子停在太平間也不是個事，你說對不？”
東九隻得點點頭，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不管接不接受，事實就是如此了。
“六子的病，保險公司都不受保，所以沒保險費。他的工資卡裏還有一萬多，我們小網吧也拿不出多少錢，隻能拿三萬塊。墓地是肯定不行的了，去寺廟租個龕位應該夠二三十年的費用。”
東九不知該說什麽好，對麵這位中年大叔穿著也就兩百塊全套的水平，應該過得不太寬裕。能夠不黑掉六師兄的工資卡，就已經不錯了。居然還能自己掏出幾萬塊來，很是難得。
六師兄看人的眼光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準，或許是老天對他那個脆弱心髒的補償吧。讓他仿佛能看透別人的內心。
“大叔，麻煩你了。這樣吧，聯係個好點的殯儀館，給我兩天時間聯絡師兄弟。至於骨灰的存放就不用費心了，我會把六師兄帶回嵩山。”
大叔點了點頭，心裏計算了一下，“這樣的話應該還剩下些錢，你拿著吧，到嵩山那邊也好好安排一下。”
“不用了。六師兄不但是你的員工，還是我的兄弟。事情就拜托你了。現在讓我一個人好好陪一下六師兄。”
大叔也不在勉強，歎了口氣，躬身後退，連走的時候都沒有忘記不讓後背對著六師兄。
東九的淚水又一次忍不住地流下來，低聲說道：看來他不單把你當員工看呢，六師兄。你看人還是那麽厲害。
生前的時候想聚齊一幫兄弟並不容易，死後卻能輕鬆辦到。僅僅一天時間，五湖四海能聯係上的兄弟們便整齊地跪倒在趙留的靈前。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時才後悔莫及。
這個梗很多人都知道，不少影視劇還能把這句話編出花來。但它還是一次又一次被重複地印證著。就像明知道吸煙對身體不好，很多人還是不得不吸。
“且行且珍惜！”那是什麽個玩意？那隻是明星曬文學水平弄出的廢話，誰又tm能做到呢。
“九師兄，你先去睡一會吧。這幾天都沒見你怎麽休息過，六師兄在天上看到你這樣，也不會開心。”
師兄弟們的情緒沒有東九那麽低落，整個喪禮流程在他們操持下辦得很體麵，雖然來吊唁的人並不多。
並不是他們對六師兄不尊敬或者不懷念，而是大家早就有心理準備。從得知這個病的情況後，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能撐到二十七歲已經是十分的了不起。
隻有東九一直對治病的事懷有極高的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是東九特別悲傷的原因之一。
“小十三，你們將房子先收拾一下吧。讓我再好好陪一下六師兄。”
東九抱著六師兄的骨灰盒，還是那樣沉默、黯然。好幾天了，淚早就流盡了，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惆悵。
有十年沒人居住的後山小院，一片的頹廢、破落。或許是山路崎嶇，難以開發為旅遊路線吧。四周雜草叢生，蛇蟲鼠蟻肆虐橫行。全然沒有小時候世外桃源般的田園風光。
“七師兄，現在這裏你最大了。快拿個主義吧，這樣下去九師兄扛不住的。”年紀最小的十三郎勸慰東九無果，隻得向師兄求助。
“狗兒的情況，大家都清楚。自小就和我們不同，老和尚連玄門正宗的功法都不願意傳給他。就是因為狗兒這個機靈鬼的心思多，容易鑽牛角尖，中正平和的心法給他反而不知會被練成什麽樣子。現在這事，我能有什麽辦法？”七師兄是個沒什麽主意的人，早早就結婚生子，跟孩子走聽老婆話的老實人一枚。
“八師兄？”小十三不放棄，繼續征詢意見。
可惜他問錯對象了，八師兄那是可以放棄一切，隨緣而走的“高人”。喜歡麗江，就真的直接在麗江隱居起來，不問世事。他的意見永遠隻有兩個字“隨緣”。
對牛彈琴，滿腔熱血向東流，大抵就是如此。
小十三無奈地看著差不多同歲的十一郎、十二郎，默默地搖頭，根本就不信這兩位從小就被自己欺負的“小師哥”能有什麽好主意。
“九師兄有沒有女朋友呢？我們把她找來吧。”
小十三以掌扶額，所料不差啊。不靠譜的十一師兄不愧是戀愛中的大學生，建議就是這麽不靠譜。跟單身汪提什麽女朋友的事情不是雪上加霜嗎？
“算了，我們還是先把地方收拾一下吧。等會還要周圍看看有沒有野菜野果什麽的，弄些吃的吧。”華夏自古以來都是小幺兒最讓人疼愛，所以小十三年紀雖然最小，但號令師兄們去毫不客氣。
都是孤兒出身，自小什麽苦沒吃過？！幹活自然是沒二話。
“師兄，師兄，你們快過來。這裏有個掌印，新鮮的。肯定有人來過。”十二郎突然高聲大喊。
五人圍著掌印一番研究。這裏已經丟荒了十年，厚厚的灰塵上出現個鮮活的掌印，確實是奇聞怪事。
“果然，他最終還是來了。”隱士高人作風的八郎幽幽地說道。
“誰啊？”
八郎指著手掌印說道：“你們仔細看看吧，掌印這裏缺了一指。除了九隻指頭的十師弟還能有誰？”
“十師兄？那太好了，九師兄誰都不怕，誰都敢作弄。也就隻有十師兄能對付他，找到十師兄就肯定能勸住他。”
小十三很是高興地叫道，但其他師兄們臉色都很是怪異。
怕十郎的不單單是東九，所有師兄弟都怕他。寧願狗兒繼續頹廢一陣子，也不太願意看到十郎跟狗兒交鋒。
東九不知道李居麗是否掌握了生活的技術，但可以肯定的是她生活得很有藝術。以前，望著李居麗每天傻呆呆地咧嘴微笑，感覺特別的蠢萌。現在東九覺得是自己特別的蠢，而且一點都不萌。
如果不蠢，怎麽可能看不出六師兄的破綻？如果不蠢，怎麽可能不會研究一下手術成功率？如果不蠢，又怎麽會把師兄送入冰冷的手術室？如果……
然而現實沒有如果，時間也無法重來。
“小夥子，你是六子的兄弟吧？他的後事咱們商量一下吧。”說話的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大叔，趙留所在網吧的老板。
東九不太懂身後事這些事情，也不想去懂。“你說吧，我聽著。”
不是每一個老板都是黑心的，否則我們的世界就太可悲了。“本來昨天我接到通知就想馬上為六子辦後事的，但緊急聯係人那裏第一個寫的是你。所以咱好好商量一下吧，這樣把六子停在太平間也不是個事，你說對不？”
東九隻得點點頭，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不管接不接受，事實就是如此了。
“六子的病，保險公司都不受保，所以沒保險費。他的工資卡裏還有一萬多，我們小網吧也拿不出多少錢，隻能拿三萬塊。墓地是肯定不行的了，去寺廟租個龕位應該夠二三十年的費用。”
東九不知該說什麽好，對麵這位中年大叔穿著也就兩百塊全套的水平，應該過得不太寬裕。能夠不黑掉六師兄的工資卡，就已經不錯了。居然還能自己掏出幾萬塊來，很是難得。
六師兄看人的眼光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精準，或許是老天對他那個脆弱心髒的補償吧。讓他仿佛能看透別人的內心。
“大叔，麻煩你了。這樣吧，聯係個好點的殯儀館，給我兩天時間聯絡師兄弟。至於骨灰的存放就不用費心了，我會把六師兄帶回嵩山。”
大叔點了點頭，心裏計算了一下，“這樣的話應該還剩下些錢，你拿著吧，到嵩山那邊也好好安排一下。”
“不用了。六師兄不但是你的員工，還是我的兄弟。事情就拜托你了。現在讓我一個人好好陪一下六師兄。”
大叔也不在勉強，歎了口氣，躬身後退，連走的時候都沒有忘記不讓後背對著六師兄。
東九的淚水又一次忍不住地流下來，低聲說道：看來他不單把你當員工看呢，六師兄。你看人還是那麽厲害。
生前的時候想聚齊一幫兄弟並不容易，死後卻能輕鬆辦到。僅僅一天時間，五湖四海能聯係上的兄弟們便整齊地跪倒在趙留的靈前。
擁有的時候不知道珍惜，失去時才後悔莫及。
這個梗很多人都知道，不少影視劇還能把這句話編出花來。但它還是一次又一次被重複地印證著。就像明知道吸煙對身體不好，很多人還是不得不吸。
“且行且珍惜！”那是什麽個玩意？那隻是明星曬文學水平弄出的廢話，誰又tm能做到呢。
“九師兄，你先去睡一會吧。這幾天都沒見你怎麽休息過，六師兄在天上看到你這樣，也不會開心。”
師兄弟們的情緒沒有東九那麽低落，整個喪禮流程在他們操持下辦得很體麵，雖然來吊唁的人並不多。
並不是他們對六師兄不尊敬或者不懷念，而是大家早就有心理準備。從得知這個病的情況後，就知道這一天早晚會來。能撐到二十七歲已經是十分的了不起。
隻有東九一直對治病的事懷有極高的期望。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也是東九特別悲傷的原因之一。
“小十三，你們將房子先收拾一下吧。讓我再好好陪一下六師兄。”
東九抱著六師兄的骨灰盒，還是那樣沉默、黯然。好幾天了，淚早就流盡了，剩下的隻有無盡的惆悵。
有十年沒人居住的後山小院，一片的頹廢、破落。或許是山路崎嶇，難以開發為旅遊路線吧。四周雜草叢生，蛇蟲鼠蟻肆虐橫行。全然沒有小時候世外桃源般的田園風光。
“七師兄，現在這裏你最大了。快拿個主義吧，這樣下去九師兄扛不住的。”年紀最小的十三郎勸慰東九無果，隻得向師兄求助。
“狗兒的情況，大家都清楚。自小就和我們不同，老和尚連玄門正宗的功法都不願意傳給他。就是因為狗兒這個機靈鬼的心思多，容易鑽牛角尖，中正平和的心法給他反而不知會被練成什麽樣子。現在這事，我能有什麽辦法？”七師兄是個沒什麽主意的人，早早就結婚生子，跟孩子走聽老婆話的老實人一枚。
“八師兄？”小十三不放棄，繼續征詢意見。
可惜他問錯對象了，八師兄那是可以放棄一切，隨緣而走的“高人”。喜歡麗江，就真的直接在麗江隱居起來，不問世事。他的意見永遠隻有兩個字“隨緣”。
對牛彈琴，滿腔熱血向東流，大抵就是如此。
小十三無奈地看著差不多同歲的十一郎、十二郎，默默地搖頭，根本就不信這兩位從小就被自己欺負的“小師哥”能有什麽好主意。
“九師兄有沒有女朋友呢？我們把她找來吧。”
小十三以掌扶額，所料不差啊。不靠譜的十一師兄不愧是戀愛中的大學生，建議就是這麽不靠譜。跟單身汪提什麽女朋友的事情不是雪上加霜嗎？
“算了，我們還是先把地方收拾一下吧。等會還要周圍看看有沒有野菜野果什麽的，弄些吃的吧。”華夏自古以來都是小幺兒最讓人疼愛，所以小十三年紀雖然最小，但號令師兄們去毫不客氣。
都是孤兒出身，自小什麽苦沒吃過？！幹活自然是沒二話。
“師兄，師兄，你們快過來。這裏有個掌印，新鮮的。肯定有人來過。”十二郎突然高聲大喊。
五人圍著掌印一番研究。這裏已經丟荒了十年，厚厚的灰塵上出現個鮮活的掌印，確實是奇聞怪事。
“果然，他最終還是來了。”隱士高人作風的八郎幽幽地說道。
“誰啊？”
八郎指著手掌印說道：“你們仔細看看吧，掌印這裏缺了一指。除了九隻指頭的十師弟還能有誰？”
“十師兄？那太好了，九師兄誰都不怕，誰都敢作弄。也就隻有十師兄能對付他，找到十師兄就肯定能勸住他。”
小十三很是高興地叫道，但其他師兄們臉色都很是怪異。
怕十郎的不單單是東九，所有師兄弟都怕他。寧願狗兒繼續頹廢一陣子，也不太願意看到十郎跟狗兒交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