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夏風沒好氣地吼。


    “呀!”杜荇羞得漲紅了臉,連滾帶爬地鑽進了錦被中。


    “啊!”夏雪醒悟過來,俏臉漲得通紅,慌慌張張地退了出去。


    跑到門外,見小薊急匆匆地捧了蠱醒酒湯過來:“四,四小姐……”


    夏雪羞惱成怒,上前一腳將她踹翻在地:“混帳東西!不在房裏侍候,跑哪裏浪去了?果然是物似主人形,有風/***狐媚的主子,就有偷奸耍滑的奴才!榛”


    小薊猝不及防,被踹得仰麵一跤跌在地上,托盤咣當掉地,湯水灑了一頭一臉。


    白嫩的臉上被燙得起了泡,卻不敢哭。


    心裏卻想著:幸好雪厚,不然茶蠱摔碎了,這套鬥彩喜雀登梅的瓷器就少了一件,配不成套挨訓不說,少說還得扣掉百八十兩銀子憶!


    回頭,還要領小姐的罰!


    顧不得臉上的傷,爬起來,跪在地上顫顫兢兢地回道:“大薊姐姐病了,我去廚房給小侯爺拿醒酒湯……”


    “呸!”夏雪哪裏肯定,怒道:“彩霞和彩琴二個呢,也病得快要死了不成?”


    小薊不敢吱聲。


    她兩個被杜荇趕走,賭了氣不肯過來服侍,本就有存心刁難之意。


    但這話,她哪裏敢回?


    杜荇心知她是在指槡罵槐,臉上青紅交錯,輕咬唇瓣,美眸中淚水盈盈欲滴:“小侯爺~”


    夏風心煩意亂,又不得不安撫她:“好啦,快把眼淚收了!又不是什麽大事,哭哭啼啼的惹人笑話!”


    匆匆穿戴整齊了,掀了簾子去到前麵的書房,叱道:“嚷嚷什麽?明明是你擅闖我的書房,倒還有理了?”


    夏雪反駁:“你也知道這是書房?”


    夏風臉一熱,硬著頭皮訓道:“進書房也要通傳!你的規矩學到哪去了?”


    白日宣/**!這要是擱在往日,他連想都不敢想!


    可今天,不止做了,還被人撞個正著!


    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偏偏,還無法回避!


    夏雪昂頭挺胸地走進來,提高了聲音衝著裏間罵道:“規矩?三哥還好意思跟我提規矩?咱們侯府,可從來沒有這種事!大白天的,竟然……”


    說到這裏,她俏臉一紅,到底不敢往下再罵。


    杜荇還在裏頭沒有起身,小薊不敢進來,又不敢不進,站在門口進退兩難。


    夏風急忙把話題岔開:“打些熱水,侍候你主子洗漱。”


    “是。”小薊如蒙大赦,急急端了擱在炭爐上熱著的水壺,掀簾入內。


    “真是好規矩!”夏雪掐著腰冷笑:“正經的主子晾在一邊不去侍候,倒先侍候起那個歪心邪意的狐媚子東西了!”


    小薊一聽,倒不好進去侍候杜荇,立在門邊,一手挑著簾子,一手提著壺,望著夏風,等他示下。


    夏風不耐地揮了揮手,打發她進了裏間,轉過頭來問:“到底什麽驚天大消息,看把你鬧的!”


    夏雪這才省起來意,俏臉一凝:“三哥,你相信嗎?姓石的,居然是穆王府丟失多年的世子!”


    “蕭七爺找到了?”夏風一愣,隨即笑道:“消息正確嗎?如果屬實,這倒是件大好事,得備份禮物登門道賀才是。”


    平昌侯府與穆王府都是軍中實力派,兩家雖不能稱不上世交,私底下的交情卻也不算差。


    穆王府在大齊軍界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平昌侯府要在軍中站穩腳跟,跟穆王府背道而馳顯然不明智。


    但亦不能走得太近,否則就有阿諛巴結之嫌。


    是以,曆代平昌侯,都很小心地把握著分寸,維持著這分不遠不近的關係。


    夏風自生下來便被選定為侯府的繼承人,自然明白其中厲害。


    “哎呀!”夏雪急得直跺腳:“你到底有沒有聽啊?穆王府的世子爺,就是昨兒個把四哥打趴下的王八蛋!”


    這樣的人成了穆王府的世子爺,三哥居然還想著備禮道賀?


    “誰?”夏風一愣。


    “還有誰?”夏雪咬著牙,氣得腮幫子鼓得老高:“我說他怎麽這麽大的膽子,原來是仗著背後有穆王府撐腰!”


    昨天把夏雨抬回來,發現他肋骨斷了一根,現如今還躺在**起不來呢!


    你說,不過幾句口角之爭,竟然下這麽重的手。


    其狠戾可見一斑!氣焰更是囂張得令人發指!


    “你說……石南?”夏風眼皮一跳,心驀然一沉。


    他,竟是穆王府走失多年的世子爺,蕭家七公子?


    阿蘅知道嗎?


    她拒絕嫁給自己,跟這件事有關係嗎?


    “可不就是他?”夏雪越想越生氣:“他一個來曆不名的野/種,憑著三寸不爛之舌,騙得了穆王爺的信任,竟稟了皇上,要開祠堂讓他認祖歸宗!一定是杜蘅那賤人在背後搗的鬼!我說這兩人怎麽搞到一起,原來是狼狽為奸!怪不得她放著現成的福不享,不惜鬧到皇上跟前也要跟三哥退婚!原來有更好的人選……”


    意識到失言,她猛地閉嘴不言,飛快地睃一眼夏風。


    訕訕地道:“三哥,我的意思,並不是說你不如他,你可別往心裏去……”


    夏風心亂如麻,根本沒聽她在說什麽。


    阿蘅呀阿蘅,是我看錯了你嗎?


    原以為你品性高潔,眼裏揉不進沙子。


    可是,明明是你貪慕虛榮,卻怪我不該娶杜荇進門,把一頂濫情的帽子扣在我頭上,嚷嚷著退婚。


    而我,因自慚形穢,又心中有愧,這才隱忍退讓,默默成全。


    卻不料,你轉過身就投入了穆王府的世子爺的懷抱!


    又或者,你們其實早就暗通款曲,之所以秘而不宣,其實是在等待時機。


    把我,當成傻子似的戲弄,利用完了再一腳踹開,害我地變成了臨安城的笑話!


    “三哥,此等水性楊花,忘恩負義之人,絕對不可輕饒!”夏雪義憤填膺。


    夏風兩眼茫然,默然不語。


    退婚已成定局,彼此已是陌路,他還有什麽立場,身份去“不饒她”


    “你當初訂婚時送給杜家的夜明珠不是還沒有收回來嗎?”夏雪眼珠一轉,竭力慫恿:“她既然還拿著咱們侯府的信物,那就是三哥的未婚妻。”


    夏風眼裏忽地迸出一簇火花。是啊,他怎麽忘了這個碴?


    阿蘅不把夜明珠退回來,是不是意味著婚事還有回旋餘地?


    “三哥,”夏雪俏臉一凝,立刻斬斷他的退路:“你可別想歪了!我的意思可不是鼓動你娶她回來!娘也絕對不會同意!你乘早死了這條心!”


    夏風神色黯然。


    是呀,以母親的脾氣,恨不得將阿蘅碎屍萬段,哪可能再接受她進門?


    夏雪眼珠一轉,獻了一條毒計:“咱們上/門去找她要夜明珠,順便把她的醜事公之於眾,臊不死她,也得惡心死她!”


    夏風垂眸,苦澀一笑:“夜明珠是祖傳之物,自然要取回。但是,兩家畢竟是世交,做不成親家,也沒必要反目成仇。她,她既然有更好的選擇,我,我隻有祝她幸福……”


    “你怕什麽?”夏雪恨鐵不成鋼:“聽說穆王爺重病纏身,早就不是當年的兵馬大元帥了!他不過是個苟延殘喘的老頭子罷了,不足為懼!他即不尊重侯府,咱們也不必給他麵子!大不了告到皇上跟前,不信皇上會偏坦他!”


    說白了,穆王府昔日權勢再大,也已是日落西山。


    石南是世子又怎樣,他混跡三教九流的奸商一枚,就算穿上錦衣,也脫不了那股子低賤的市井習氣。


    且,穆王府隻得他一根獨苗,成得了什麽成候?


    反觀平昌侯府,侯爺手握十萬重兵,皇恩浩蕩。


    膝下四個兒子,個個武藝超群,出類拔粹。


    夏季夏雷十幾歲就隨著夏正庭在邊關,櫛風沐雨,沙場拚殺,十幾年下來,早已成了獨擋一麵的虎將。


    夏風雖未上過戰場,但他在金吾衛當差,在禦前效力,又頗有才情,是出了名的儒將。


    又因性子溫和,不論是王孫公子,還是軍中武將,都喜與他結交,可謂名滿京都。


    年紀最小的夏雨,也在去年冬天的狩獵中嶄露頭角,得了箭術第五名。


    有這樣一幫優秀的兒子支撐著,平昌侯府可謂生機勃勃,可謂如日中天。


    此消彼長,真要杠上了,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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