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催著蕭絕,緊趕慢趕,總算在辰時前抵達聽雪堂。舒愨鵡琻


    蕭乾板著臉,也不等他們說話,徑自將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擱:“走。”


    推了輪椅往外就走,連笑容都沒有一絲。


    沒料到蕭乾如此不給臉麵,杜蘅一僵,臉上頓時火似地燒了起來。


    蕭絕臉一黑,拉了她的手就要往回走旄。


    杜蘅小聲道:“不進祠堂,我就不能算是蕭家明媒正娶的媳婦。你希望看到我被人戳脊梁骨笑話嗎?何況,原本就是我們錯了。”


    “不進就不進,誰稀罕!”蕭絕當然不想,可也看不得蕭乾態度如此囂張,讓杜蘅受委屈,倔強地站在原處不肯動。


    “我稀罕!”杜蘅扔給她一句,衝穆王妃曲膝,盈盈施了一禮:“給母妃請安。崞”


    自己生的兒子,豈有不知道性子的?


    穆王妃笑著衝杜蘅頜首:“來了,吃過早飯沒有?”


    杜蘅歉然道:“對不起,我們來晚了。”


    穆王妃上前,拉了杜蘅的手,兩個人親親熱熱地往外走:“不晚,我們也是剛吃完,時間掐得剛剛好。”


    杜蘅微微一笑,也不去理會蕭絕,自顧自地跟穆王妃一路說話,一路往祠堂走去。


    蕭絕氣得牙癢癢,可媳婦被人拐走了,隻得不情不願地跟著。


    穆王妃眼角餘光瞥著身後那個別扭的大男孩,既覺得有些好笑,又有種兒子被人搶走的酸澀。


    祭完了祠堂,等回到花廳時,才發現蕭家的親戚已經到得差不多,偌大的花廳被擠得滿滿當當。


    有幾個孩子在院中嘻鬧,遠遠見蕭乾一行人到來,向花廳裏飛奔,連聲嚷道:“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


    原本說說笑笑的一屋子的人,都安靜下來。


    蕭乾夫婦領著蕭絕小夫妻二個進了花廳,蕭大奶奶便招呼大家都坐下。


    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停在了杜蘅的身上。


    杜蘅穿著玫瑰紅的遍地織金纏枝牡丹通袖,係一條石榴紅的二十四幅湘裙,裙角繡著繁複的花鳥卷雲紋,頭上一枝丹鳳朝陽赤金嵌紅寶石簪子,鳳嘴裏銜著五根細細地金流蘇,每根流蘇下都墜著顆蓮子米大小的紅色寶石,行走之間身姿嫋娜,如弱柳扶風,卻又光彩璀璨,令人移不開眼睛。


    尤其是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如石上清泉一眼望得到底,然,顧盼生姿之間卻又自有股淡淡沉冷的銳利。


    一旁的蕭絕,穿一身寶藍的直綴,頭戴紫金冠,腰束白玉帶,鳳眸含笑,薄唇微勾,少了絲平日的玩世不恭,多了份端凝莊嚴,越發顯得英俊瀟灑,風流倜儻。


    這兩人女的嬌俏,男的俊朗,站在一起,端的是賞心悅目,珠連璧和。


    眾人忍不住都在心底喝了聲彩。


    怪不得京中人人頭疼的小霸王,費盡了心思要把她娶回家。


    蕭五奶奶瞿氏更是低了頭跟蕭四奶奶朱氏耳語:“七叔娶了她,穆王府裏隻怕連二嬸說話的份都沒了。”


    蕭家闔府,誰不知道穆王妃心腸軟,耳根子更軟,最是好說話?


    不管誰家有了難處,隻要肯舍得麵子,忝著臉上/門去求,無有不應的。


    若不是有臉黑心冷的蕭乾坐鎮,隻怕穆王府的家財早讓穆王妃散盡一空了。


    如今,新媳婦進了門隻怕很快就會掌了中饋,以後再想從穆王府裏撈好處,隻怕沒有這麽容易了。


    蕭四奶奶不想染上是非,笑而不語。


    花廳裏擠得滿滿當當,縱是耳語,也免不了被人聽去。


    本來傳言傳言,越傳越離譜,若是再給有心之人挑撥幾句,到時惹惱了蕭絕,以他護犢子的脾氣,恐怕不止撈不到好處,還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蕭五奶奶也不是個蠢的,見她不搭話,立時便悟到自己失了言,忙掩飾地讚了一句:“七弟妹真漂亮!今日起,臨安城裏又要添一段佳話了。”


    她說得又快又急,聲音還刻意拔高了幾度,花廳裏原就安靜,自是人人聽得清清楚楚。


    “我媳婦,當然是最好看的!”蕭絕果然眉眼彎彎,愉悅地笑起來,竟是絲毫也不肯掩飾心裏的歡喜和得意。


    一句話,惹得眾人都轟堂大笑了起來。


    杜蘅隻覺熱氣上湧,原本就頰染紅雲,這時更是羞得連耳根都紅了,尷尬得無地自容。


    這人,臉皮也忒厚了些!大庭廣眾之下,也不知道收斂一點。


    蕭五奶奶這才悄悄籲了口氣,輕輕地笑起來。


    蕭乾眉頭微蹙,輕咳一聲:“開始吧。”


    蕭絕和杜蘅兩人雙雙跪下,給蕭乾叩頭。


    蕭大奶奶就從丫環手裏接過茶杯,遞到杜蘅和蕭絕手裏。


    杜蘅臉泛桃紅,恭敬地道:“爹,請喝茶。”


    “嗯。”蕭乾接過茶杯,輕輕啜了一口,賞了她一個厚厚的封紅。


    見蕭絕沒有吭聲,杜蘅便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角。


    蕭絕抿了抿嘴,頗不情願地把茶杯往上一遞,甕聲甕氣地說了句句:“爹,喝茶。”


    蕭乾一愣,攥緊了茶杯,半天沒有吭聲。


    良久,忽聽“哢嚓”一聲輕響,上好的官窯青花瓷山水人物杯,竟被他硬生生地抓裂了!


    滾燙的茶水灑下來,幸得蕭絕眼疾手快,敏捷地抱了杜蘅往旁邊一閃,才避免被茶水濺到。


    滿屋子親眷,個個張大了嘴,看怪物一樣盯著蕭絕。


    他們沒有聽錯吧?


    蕭絕剛剛開口喊蕭乾“爹”了?


    當年認祖歸宗,在祠堂裏當著蕭家闔族親長,他也隻肯叫一聲“王爺”!


    蕭乾還沒來得及說話,一旁的穆王妃已經激動得眼淚汪汪了:“絕兒,好孩子……”


    蕭絕臉黑如墨,額上青筋暴起:“不喜歡算了,以後……”


    “嗯~”蕭乾總算回過神,板著臉威嚴地應了一聲,從袖子裏摸出一樣東西遞過去,卻不是早就準備好的封紅,而是一條汗巾。


    蕭絕眼神怪異。


    杜蘅隻覺鼻間一酸,急忙低頭掩飾。


    人群中就有低低的笑聲傳出。


    蕭乾尚不自知,瞪著蕭絕:“嫌少?”


    穆王妃淚還未幹,哧地笑出聲來,輕推他一把,嗔道:“王爺!”


    “咳,這鬼天氣!”蕭乾這才發現有異,幹咳一聲,拿起汗巾胡亂在額上擦了擦,收回袖子裏,再拿出封紅賞給蕭絕。


    “真小氣!”蕭絕隨手捏了捏,抱怨了一句。


    蕭乾沒有如往常一樣瞪他,卻意味深長地瞥了一眼抿著嘴微笑的杜蘅。


    眾人都鬆了口氣,自有機靈的丫頭把濺濕的錦墊換過新的來。


    兩人再次跪下,給穆王妃叩頭,敬茶。


    穆王妃彎腰,親自把杜蘅拉了起來,連聲道:“好孩子,快起來!”


    除每人賞了個厚厚的封紅,還給了杜蘅一套赤金的頭麵,十幾件珍玩玉器,一看就不是凡品,其中那座七彩寶石嵌成的七寶玲瓏塔,最是稀罕,說是稀世奇珍也不為過。


    看得一旁的親眷,眼睛瞪得象銅鈴,羨慕不已。


    接下來,杜蘅按著蕭大奶奶的指引,一一給蕭家一眾親長見禮。


    蕭家大老爺蕭昕,大太太薑氏;三老爺蕭旭,三太太鄒氏;四老爺蕭照,妻喻氏;再加上穆王妃的兩位兄長,蕭絕的大舅陳雪晗,妻費氏;二舅陳雪昹,妻岑氏。


    接下來就是蕭絕這輩的,長房的,蕭家大爺,二爺,三爺,三房的四爺,六爺;四房的五爺,八爺,九爺……


    再下來就是姐妹妯娌之見的廝見。


    整整一圈幾十個人認下來,饒是杜蘅再如何聰明,也隻勉強認得


    幾位長輩,平輩的隻有昨天的蕭四奶奶朱氏是男方的全福人,認得出來,其餘已經弄不清楚誰是誰,隻能等下次有機會再去分辯了。


    蕭絕完全沒有蕭家人的自覺,自然不會事先提點。


    幸得杜蘅心細,讓聶宇平打探得清清楚楚,列了張單子,跟紫蘇兩個搗鼓了七八天,才根據各人喜好,擬出一張見麵禮的清單出來,不至臨時慌張出醜。


    這時很沉穩地隨著蕭大奶奶,始終微笑著,給年長的敬茶,收紅包,再奉上事先準備的見麵禮;比她年幼的就見禮,送紅包,再奉上見麵禮。


    幾個隨同大人來看熱鬧的孩子,則每人都賞了個精致的荷包,裏麵裝著如意錠,沉甸甸的,一兩一錠,共有十二顆,取月月如意之意。


    喜得他們不住嘴地圍著杜蘅喚:“七嬸。”聽得蕭絕笑得合不攏嘴,每人又多賞了十兩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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