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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桑心中咯噔一響,麵上不動聲色:“王爺說笑了,微臣人微言輕,豈敢妄言軍國大事?”


    趙王南疆陣亡,南宮羽怒而屠城,引得全國一片嘩然,繼而雲南各族紛紛揭竿而起,引得全境動蕩。


    自此,雲南就成了太康帝的心病。


    現在,安撫已經無效,形勢越演越烈,儼然已有失控的可能,出兵已經定局。


    可是,決策者們卻麵臨著十分尷尬的局麵。


    大齊已有數十年未曾經曆大戰,老一輩的將軍,死的死,病的病,傷的傷,能夠出征的已經不多。


    而年輕一輩的將軍們,大都缺乏實戰經驗。


    讓一個毫無實戰經驗的將領,統率三十萬兵馬,不止要平亂,更要肩負拒敵人於國門之外的雙重重擔。


    這樣的決定,未免太過輕率。


    是以,群臣對於此次掛帥的人選,存在嚴重分歧。


    事實上,不僅是朝堂,就是民間對於掛帥人選亦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雖然每個人心裏都有屬於自己的英雄,然而說到底呼聲最高的,最後卻隻有兩個。


    一是蕭乾,二是南宮宸。


    不用說,推崇蕭乾的大多是朝中老臣。


    薑是老的辣,希望憑他的威望震懾住敵人,讓敵人聞風喪膽,最好能不戰而屈人之兵。


    而擁戴南宮宸的,則大多是年輕一代的代表。


    他們相信,江山代有人材出,一代新人換舊人。且蕭乾腿有殘疾是事實,恐已難擔此責。


    “楚大人這樣說,就是不肯幫本王了?”南宮宸將臉一沉。


    趙王墜馬意外殞命是他一手策劃。


    然而,他預見到了開頭,卻沒有算到結局。


    不論是南宮羽出乎意料地屠城的瘋狂之舉,還是接下來的各地土司紛紛揭竿而起,都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


    種種跡象表明,這幾起看似毫無關聯的事件背後,隱藏著一隻巨大的黑手。


    巧妙地利用了他設的局,在背後推波助瀾,興風作浪,打亂了他的計劃。


    他隻想鏟除異己,絕對不想看到天下大亂,黎民百姓陷入戰亂之中。


    他討厭一切脫離掌控的事情,更憎恨有人敢利用他,將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下決心一定要親手結束這種混亂的局麵。


    所以,這次的帥印,他勢在必得。


    無關權利,隻為自尊而戰!


    “不是微臣不肯幫忙,實在王爺所求,已經超出微臣的能力範疇。”楚桑委婉拒絕。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南宮宸冷笑一聲,道:“這些話,隻好糊弄糊弄父皇。本王麵前,還是省省的好。”


    “微臣不懂王爺之意。”


    “看來,不拿出點證據來,你是不會死心了?”南宮宸也不著急,哂然一笑:“你能令神龜顯靈,暗助黃雨入宮,自然也能讓本王掛帥出征。”


    楚桑一愣,張了嘴正要反駁。


    “想好了再說話~”南宮宸冰冷的目光,如鋼針一樣紮向他:“證據現在還放在父皇的禦案上,本王隨時隨地可以揭穿你。”


    楚桑心一沉,眼睛驀然睜大,心胸似破了個洞,嗖嗖地往裏灌著冷風。


    南宮宸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本王不僅知道你助了黃雨,還知道你是受了蕭絕指使。”


    楚桑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傲然反問:“你想怎樣?”


    南宮宸眼裏流露出一絲欣賞之色:“本王說過了,要此次南征的帥印。”


    “我也說過,做不到。”楚桑昂然作答。


    “哦?”南宮宸似乎也不著急,饒有興致地一挑眉:“難道這次,你依然要選擇做蕭家的走狗,被蕭絕玩弄於股掌之間?”


    說這句話時,神色間已經毫不掩飾譏笑之意。


    楚桑到底年輕,養氣的功夫還不到家,被人揭穿了老底,又好一番冷嘲熱諷,哪裏還按捺得住?


    他繃著臉,義正詞嚴地道:“要命一條,要頭一顆!我絕不皺一下眉頭!要我助紂為虐,罔顧將士性命,做夢!”


    “嗬~”南宮宸挑眉毛,嘲笑口吻十足:“挺視死如歸的嘛!隻可惜,這分忠心用錯了地方!”


    楚桑冷笑,一副任爾東南西北風,我自巍然不動的樣子。


    南宮宸歎息著搖頭:“可惜啊可惜!白生了一副好皮囊,竟然有眼無珠,拿仇人當恩人,把恩人當仇人,真真可笑!可悲複可憐!”


    楚桑冷笑著反駁:“象王爺這種為了爭名奪利,喪心病狂,連手足親情都不顧之人,才是真正可笑,可悲複可憐!”


    南宮宸俊顏一沉,眸光倏然冷厲:“你是不是在被債主逼得走投無路之時,杜家二小姐姐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幫你葬了父母?再然後,又是二小姐多方相助,使你得以踏入仕途?因此,你視二小姐為再生父母,是也不是?”


    楚桑抿緊了唇,不發一語。


    南宮宸冷冷地看著他,薄薄的唇揚起來,嘲諷中透著股邪惡,烏黑的瞳仁如最堅硬的冰雕成,犀利而無情地道:“假如,本王告訴你,對你恩同再造的恩人,其實是你的仇人,不知你做何感想?”


    “你,什麽意思?”楚桑警惕地瞪圓了眼睛。


    南宮宸眼裏流露出一絲憐憫:“意思就是,你被蕭絕夫妻聯手耍了!害得你楚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禍首,正是蕭絕!”


    “不!”楚桑倒吸一口涼氣,猛地往後靠在了車壁上:“這不可能!你血口噴人!”


    “血口噴人?”南宮宸冷笑道:“本王問你,當初你爹是不是城中有名的人牙?他不是不因為染上賭癮,輸光了家財,失手打死了你娘,之後投環自盡?”


    楚桑咬牙:“那又怎樣?這些事楚家的事街坊鄰居人盡皆知,隻要稍加打聽便能知道,不足為證!”


    “是嗎?”南宮宸薄得無情的唇扯出一個譏誚的弧度:“那麽穆王府的世子爺蕭絕蕭七爺幼年曾經被人牙子拐賣,以至與家人失散了二十多年,這件事你知不知情?”


    楚桑一陣錯愕之後,驀地明白過來,整個人羞憤得顫抖起來。


    斯文的臉上顯出震驚且憤怒的表情,緊緊咬著下唇,他是那麽用力,嘴唇都流出血來也不自知:“你,你,胡說……”


    這個表情,讓南宮宸覺得賞心悅目。


    他俊美的臉上浮著惡意的愉悅笑容,語調輕快地道:“本王有得是證據。人證還是物證,隻要你想,隨時可以拿出來~”


    “我不相信!”楚桑愣愣的,眼裏滿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悲傷,懷疑,恐懼,混和在一起,逼得他幾近崩潰:“二小姐她,不是這種人!”


    “二小姐?”南宮宸驀地眯起了眼睛,眼中寒芒一閃而逝,曖mei地輕笑了起來:“看不出來,楚大人原來還是個憐香惜玉之人,為了美人連不共戴天之仇也可以拋諸腦後!”


    阿蘅都已經成親一年,這小子依然喚她二小姐,存的什麽心?


    楚桑心頭大亂,驚惶地瞪著他。


    偏偏越是著急,越是說不出話來,隻能反反複複強調:“我沒有,不是的!我沒有,不是的!”


    “她既不仁,你可不義。”南宮宸氣定神閑,露出勝利者的笑容:“助我,本王替你討回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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