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沉的暗夜,幾道微綠的螢火閃著微光。舒愨鵡琻


    一行人在山林中悄無聲息地疾掠而過,唯有腳底下踏著的枯葉,不時發出簌簌的輕響。


    夜影忽地停步:“錯了!”


    “沒錯。”蕭絕淡淡道:“我們的目的不是去前鋒營暗殺敵將,一會乘著營中混亂一起,立刻混進去,偷入陳關。”


    夜影倒吸一口涼氣:“你不是會是想去暗殺南昭太子吧?就咱們五個人?陳關裏駐了最少三十萬敵兵!”


    一旦營地裏喧鬧起來,必然會驚動城中的敵人,萬一行蹤曝露,肯定是插翅難飛铩!


    魅影低笑道:“怕什麽?越刺激越好!”


    蕭絕加快了腳步:“還有十裏地要趕,抓緊時間!”


    “爺,”夜影追上來與他並肩:“太危險了,你留下來指揮,讓我們幾個去陳關吧!”


    “不必!區區一個陳關,爺還沒放在眼裏。”


    夜影努力遊說:“蛇無頭不行,鳥無翼不颺。爺是咱們有主心骨,絕不能有任何閃失。”


    蕭絕斜她一眼:“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羅嗦?”


    “爺!”


    “放心吧,”蕭絕淡淡道:“別說陳關不是龍潭虎穴,就算是,爺也要去闖一闖。”


    夜影心知他意已決,勸說無效,隻得默默閉上嘴巴。


    行到一半,已經有潛入敵營中的刺客被發現,營地上陸續亮起無數火把,隨著越來越多的入侵的刺客行蹤曝露,整個南昭軍的前鋒營都***亂了起來。


    到處都是奔跑的人影,刺客們早有準備,身上穿的是南昭的軍服,黑暗中一時分不清敵我,很快形成一片混戰。


    敵人似無頭蒼蠅般亂轉,草木皆兵,一時鬧轟轟地一片。


    喧鬧聲傳入陳關,已經入睡的將官紛紛被喚醒,懵懵懂懂地爬上城牆,居高臨下看著城外那場聲勢浩大的混戰。


    城門緩緩打開,不時有探子飛奔出城,打聽戰況。


    蕭絕一行五人,乘著黑暗的掩護,輕車熟路地繞到一側僻靜處,乘著城牆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引開之機,摸出掛在腰間的鐵珠,輕輕按下機關。


    隨著哢嗒一聲輕響,攫龍爪變幻完成,嗖地彈射上十丈高的城牆。


    蕭絕用手拉了拉,確定爪子攀附牢固,遂衝魅影幾個點了點頭:“上!”


    五道人影順著鋼索飛速攀上城牆,收起攫龍爪,輕盈地躍下去,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蕭絕帶著幾人,借著黑暗的掩護,飛快地穿行在小巷裏,直撲西門而去。


    魅影一愣:“爺,咱們不是去暗殺南昭太子嗎?太子應該是住在城主府吧?再往前,可就出陳關,進水寨了!”


    蕭絕蹲在角落,機警地觀察著周圍地形,心不在焉地答道:“嗯。”


    “嗯什麽嗯?”


    “這邊守衛鬆懈,倒不必費太多功夫。”蕭絕露出一抹輕鬆的笑,看準時機,等巡邏的衛兵一過,立刻貓著腰躥到牆邊,回過頭衝幾人招了招手。


    “爺,是想夜襲水寨?”夜影驀然變色,愣在當場。


    “過!”蕭絕一直盯著城上的衛兵,見他轉過身,立刻飛身上牆,飄然躍下。


    夜影就算想勸也沒了機會,無奈之下,隻得依樣畫葫蘆,緊跟著他跳下城牆。


    魅影摩拳擦掌:“爺,接下來怎麽辦?”


    “走!”蕭絕腳下不停,帶著幾個人不斷地繞過守衛,飛快地沿著天馬湖畔往前突進。


    一個時辰之後,幾個人已經登上了天馬山的西側絕壁。


    “咕咕~”蕭絕發出幾聲鳥鳴。


    林中很快響起“咕咕”之聲,緊接著一條黑影從林子裏走出來:“風影給爺請安~”


    魅影一巴掌拍上他的肩:“好小子,你什麽時候來的大理,居然過門不入,連招呼都不打!”


    風影微微一笑:“下次請幾位哥哥喝酒。”


    “這可是你說的!”


    “東西都準備好了?”蕭絕問。


    “早就準備好了,就等爺下令了。”風影點頭。


    蕭絕沒有急著下令,而是走到一塊巨石上,居高臨下俯瞰著下麵的天馬水寨以及不遠處蜿蜒的紅河:“浮橋架好了沒?”


    “昨天完工,估計最遲明天早上,就要開始運送投石機了。”風影道。


    蕭絕又問:“測過水速了嗎?從投放黑油處到浮橋,需要多少時間?”


    “上遊河水湍急,至天馬水寨附近,流速變緩,南昭軍的警戒距離是二十裏,我們的船停在二十五裏處,投放後,約摸一個時辰能到浮橋。”風影答得詳細。


    “運送一台投石機過河,需要多少時間?”蕭絕又問。


    風影道:“此處河麵寬為五裏,平地約摸要一個時辰,浮橋估計最少需要一個半時辰。”


    蕭絕沉吟片刻,道:“那就等投石機上了橋,就給信號,通知上遊開始傾倒黑油。”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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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魅影聽得稀裏糊塗,又不敢打斷兩人交談,隻好自個嘀嘀咕咕:“往河裏倒黑油?這跟咱們冒死穿過陳關,跑這鳥不拉屎的石頭山上,有什麽關係?”


    暗影雙手環胸,淡定地道:“燒橋。”


    魅影眨了眨眼:“在水裏放火?”


    這回,暗影連解釋都懶了,直接給他一個白眼:“白癡!”


    好在,魅影被他罵慣了,絲毫不覺得臉紅,反而振振有詞:“我這不是沒見過黑油嘛,不懂就問,何錯之有?”


    風影好心地解惑:“黑油產自伊梨的荒郊野嶺,當地土著用它照明。這玩意可燃性極強,即使在水裏,一樣可以燃燒,且一旦形成火勢則很難撲滅。加上,敵人的浮橋是用幾百艘烏蓬船連在一起架設的,船體為防水都要刷桐油。火一觸即燃,另外,為了穩固,所有船都用鐵鏈拴起來,一時間想解開都不能。是以,用火攻是最妙的!”


    魅影愣了愣,又道:“就算這次成功了,下回再造一個不就得了?又不能毀多少投石機。”


    “你當一座浮橋這麽容易造啊?為造這座橋,已經把紅河兩岸所有漁船都搜刮一空了,一時間他上哪再去找幾百艘烏蓬船?等找齊了,還得重新架橋,折騰下來,最少得一個月以後。”


    戰爭中,最重要的是什麽?


    第一是時間,第二是銀錢。


    南昭六十萬大軍入侵北齊,光是糧餉就是一筆天數字。每拖延一個月,就得多消耗一個月的銀錢。


    倘若神機營的刺客們再時不時入營***擾一翻,沒事殺幾個將官玩玩;夏風再給他們來幾場伏擊,更是夠他們喝一壺的了!


    “哈哈,果然是妙計!”想明白這一層,魅影撫掌大笑,轉過頭一看,蕭絕早已抱著劍,靠著大樹睡著了……


    夏風帶著一萬弓箭手在葫蘆穀兩側密林裏潛伏了一夜,隻見到孤影帶著五百大獲豐收的神機營刺客勝利歸來,卻沒等到敵軍的追兵。


    “怎麽回事?”


    孤影兩手一攤:“狗東西,警惕性還挺高,明明追到穀口了,硬是又退回去了!奈何!”


    常安性急:“那怎麽辦,這麽多人都白等了?”


    “估計是沒打疼,”孤影嘿嘿一笑:“不急,等晚上我們再去偷襲一次,就不信他們能忍得住?”


    “如果,他們一直不追呢?”常安反問。


    “那也不錯,就這麽跟他們玩下去,反正咱們也不吃虧。”孤影說著,拍了拍腰間鼓鼓囊囊掛著的一大串人頭,哈哈大笑:“看到沒?三個百戶,兩個千戶,外加一個鎮撫使。其餘的無名之輩,人頭就懶得割了~”


    常安這時才發現,原來他腰間那被紅布包裹,居然是還在滴著鮮血的人頭!胃中頓時一陣翻江倒海,暗罵一聲“禽獸!”白著一張臉,倉惶地退到一旁。


    “怎麽不見世子爺?”


    夏風在人堆裏掃了一眼,疑惑地問。


    “他另有重要任務,沒跟我們一塊。”孤影漫不經心地道。


    “重要任務?”夏風心一顫,失聲驚嚷:“該不會是想偷入陳關,刺殺敵軍主帥吧?”


    “到時就知道了。”孤影也不承認,也不否認,隻神秘一笑。


    “胡鬧!”夏風急了:“逞能也不是這樣逞的!你們怎麽也不勸勸他?”


    孤影打了個哈欠:“打了一夜,悃了!警戒的事就交給你了。弟兄們,撤!”


    根本不接夏風的茬,帶著人迅速退入密林,轉眼走得幹幹淨淨,一個不剩。


    獨留夏風一人風中淩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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