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點。


    顧晨和大家在刑偵隊辦公室內等候多時,也不見周文才的家屬過來。


    盧薇薇吃完藥後,頓時猛灌一口水,瞬間感覺自己那沙啞的嗓音,好了得有七八成的樣子。


    於是對著何俊超提醒道:“何俊超,你不是說周文才的家人晚上7點半過來的嗎?怎麽現在到了晚上8點都沒有人影?”


    “可能是路上耽擱了吧,你等等,我再打個電話催催看。”


    何俊超也是納悶的不行,要說按照電話中的約定,周文才的家人,的確應該晚上7點半過來。


    要說耽誤些時間,那最起碼得電話通知一下吧?


    更何況,這還是周文才的愛人和女兒。


    可當何俊超撥通了周文才愛人的電話,門口走廊位置,便突然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


    “喂,我已經快到了,是你們刑偵組那頭,我現在在……刑偵一組的門口。”


    走廊上,一名老太太的聲音傳來,似乎越來越近。


    何俊超長舒一口氣道:“那你再往前走,看到刑偵三組的辦公室,直接進來。”


    “好的。”


    兩人相互寒暄幾句,雙雙掛斷電話。


    而此刻,一名穿著紅色大衣的老太太,在一名穿著黑色大衣的中年女子攙扶下,直接來到了刑偵三組的辦公室門口。


    二人站在門口東張西望,看著顧晨幾人正對視自己時,這才又走了進來。


    “你們是周文才的愛人和女兒?”王警官問。


    “沒錯。”中年女子默默點頭,也是小聲附和:“我是他女兒,我叫周慧。”


    扭頭看了眼身邊的老太太,周慧又道:“這是我媽媽汪海霞。”


    “請過來坐吧。”盧薇薇趕緊替兩人拿來兩張凳子,讓兩人暫時先坐下。


    兩人“唉”了一聲,這才搬起凳子坐在一側。


    “你們是怎麽過來的?”由於顧晨沒有聽見大院裏有車輛動靜,因此感覺,兩人應該是走路進來的。


    可想到之前二人都在外地,因此也對兩人的交通工具比較好奇。


    周慧喃喃道:“我們是大巴車返回江南市,然後坐公交車過來的。”


    “你們住在外地?”袁莎莎問。


    周慧搖搖腦袋:“準確來說,也沒出江南市範圍,主要是住在鄉下地方,也就是我們家的老宅那邊。”


    “好的。”聞言周慧說辭,顧晨大概也清楚了周慧跟汪海霞兩人目前的居所。


    於是將執法記錄儀打開後,打開桌上的筆錄本問:“周文才是你們的家屬對嗎?”


    “對,他是我老公。”老太太汪海霞說。


    “他在今天上午的一場大火中喪命。”顧晨又道。


    汪海霞眼眸濕潤,但卻能穩住情緒,不由分說道:“我想過,這老頭子會出意外,但沒想過,竟然是以這種方式來結束這一輩子,害……”


    說道最後,汪海霞輕輕的用手背沾了沾眼角的淚珠。


    顧晨抬頭問她:“能說一說,您先生周文才的情況嗎?”


    “好的。”汪海霞默默點頭,也是吸了吸鼻子,哽咽著說道:


    “他這個人,早年間創立了一家公司,叫文才華夏有限公司,而且規模還可以,在許多地方都開設有分布。”


    “身價最高的時候,得有個幾千萬的樣子吧。”


    “那後來怎麽會成這個樣子?”盧薇薇也是關心的問道。


    汪海霞還沒開口,一旁的周慧便直接回道:“後來生意失敗,公司破產,所以我爸因無法麵對這麽大的人生落差,便離家出走,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聽聞周慧說辭,王警官又問:“那你們有沒有找過他?”


    “剛開始有,也在街頭見到過他,我媽讓他回家,但他堅決不同意。”


    “他這個人脾氣倔,一旦決定的事情,很難改變,所以我媽嫌丟人,就沒再管他。”


    “畢竟,家裏的房子,也都被銀行收過去抵債,早已沒有家了。”


    說道這裏,周慧也是深呼一口重氣,有些無奈道:“你們要知道,之前我爸可是一個慈善家,他幫助過很多困難家庭,甚至是街邊的乞討者。”


    “後續他也沒想到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流落街頭,成為一個流浪漢。”


    “所以你們就放棄了帶他回來的想法對嗎?”盧薇薇問。


    “不。”周慧搖頭否認:“我們從來就沒有拋棄過他,之前還跟父親有聯係,也知道他所在的範圍。”


    “隻是後來失聯了,但我也並不知道我父親會落魄成什麽樣子。”


    “因為我父親不想讓我們看到他失敗的樣子,尤其是他落魄的樣子,因此這些年,他一直在躲著我們。”


    “我們在尋找無果後,也就任由他了,隻是沒想到,這一次接到電話,竟然是這種結果。”


    說道這裏,周慧不由擦了擦眼淚,感覺有些傷感。


    但顧晨看得出來,老太太汪海霞的傷感,跟中年女子周慧的傷感,都隻是存在於表麵上。


    尤其是當大家將周文才的悲慘情況,告知給二人時,當聽見附近被燒成焦炭,周慧和汪海霞,似乎都沒有太大感情波動。


    這讓顧晨不由產生一些好奇的想法。


    於是顧晨在記錄完整之後,又問二人:“你們跟周文才的關係不好?”


    “沒錯。”周慧率先回答了顧晨的說辭,毫不掩飾道:“我父親,他作為一個企業家,甚至是慈善家,無疑在之前是成功的。”


    “但是,他樂善好施,對別人各種慷慨,可唯獨對我和母親不管不顧。”


    “尤其對我和母親非常冷血,還動不動就毆打我母親。”


    吸了吸鼻子,周慧也是不由感慨道:“在我的童年當中,父親周文才,就是一個脾氣很倔的家夥,他這一輩子,似乎都在工作,壓根就不在乎我跟母親是否幸福。”


    “雖然也能住進豪宅,但是,這個家,根本就不像個正常家庭。”


    “周慧,我想知道,你父親是性格原因跟你和你母親疏遠?還是其他什麽原因造成的?”


    盧薇薇也是抬頭看向二人,不由好奇問道:“一般來說,作為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任何男人都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更何況,周文才還是個慈善家,慈善家對困難群眾樂善好施,那麽他內心是善良的,對待家人,也不太可能是那種冷暴力。”


    “可為什麽?為什麽周文才對其他外人都能做到如此慷慨,卻對你跟你母親如此冰冷呢?這裏麵肯定是有原因的對吧?”


    盧薇薇話音落下,周慧和汪海霞頓時沉默起來。


    兩人似乎也被盧薇薇問道了要害。


    顧晨看著二人麵麵相覷的樣子,似乎還有難言之隱,頓時問周慧道:“周慧女士,我們這次找你們過來,一方麵,是確認死者身份。”


    “另一方麵,是想了解死者的死因情況,因為我們懷疑,死者可能是被人凶殺之後,再用大火來掩蓋真相。”


    “凶殺?”老太太汪海霞聽到顧晨的“凶殺”二字時,整個人臉色一怔,似乎受到莫大的刺激。


    而周慧也是臉色僵硬,感覺有些措手不及。


    見兩人都有極端反應,顧晨趕緊安慰說:“當然,事實真相如何,我們也在全力調查當中。”


    “隻是希望,你們能夠全力配合我們調查。”


    “警察同誌,你是說,我父親,可能不是因為意外火災喪命的?而是被人凶殺?”


    對比剛才的冷漠,周慧現在對於父親周文才的死,似乎開始變得格外上心。


    顧晨默默點頭:“沒錯,因為經過我們對你父親燒焦屍體的檢測發現,他的組織和血液當中一氧化碳的含量,是低於常態。”


    “再根據其他一些情況綜合判斷,他應該是在大火燃燒之前就已經死亡,而這場大火,更像是一場掩蓋真相的火災。”


    “這怎麽可能?為什麽會是這樣?他都已經這麽慘了,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


    聽顧晨這麽一說,汪海霞頓時情緒激動,整個人臉色緊張,似乎感覺心髒一陣絞疼,也是雙手死死捂住心髒部位。


    “媽……媽你怎麽了?”周慧見狀,趕緊過去攙扶老太太,也是安慰著說:“你不要這麽激動,你心髒不好,要冷靜一些。”


    盧薇薇看著老太太痛苦的樣子,又看見周慧從自己的腰包裏,掏出一罐藥丸。


    於是盧薇薇立馬趕緊將自己的水杯遞了過去。


    “謝謝。”周慧道了聲謝,趕緊將藥丸喂給母親,然後給她喂上幾口水。


    片刻之後,老太太的神色開始變得有些正常。


    王警官則趕緊追問道:“老太太這是?”


    “哦,我媽心髒不好,所以,平時不能受太大刺激。”周慧說起此事,心裏也是一陣憋屈。


    袁莎莎聞言,則趕緊提議道:“要不我扶老太太去隔壁辦公室休息一下吧?”


    “可以。”顧晨點頭同意,隨後對著周慧說:“就先讓老太太去隔壁休息一下,你留在這裏繼續配合我們調查工作。”


    “沒問題。”周慧也同意這種折中方案,當即開始安撫母親。


    在眾人的一陣安撫之後,袁莎莎扶著老太太汪海霞,緩緩朝著二組辦公室走去。


    盧薇薇順手將辦公室房門關閉,這才開始回到正題,與周慧繼續溝通道:


    “周慧女士,對於剛才的事情,我們很抱歉,沒有顧及到你母親的病情。”


    “沒關係。”周慧則是搖搖腦袋,並不介意道:“她這是老毛病了,也怪我,沒有提前跟你們交代清楚。”


    “平時都是我跟她住在一起,照顧她,這次過來,也是因為如果我離開,她身邊沒人照顧,所以隻能帶她過來。”


    “原來是這樣?”聽聞周慧的說辭後,顧晨也是微微點頭,又問周慧:“那你現在靠什麽生活?你父親公司的破產之後,房產也都被銀行收回,難道說,你還有一些積蓄?”


    “算是吧。”周慧默默點頭,也是有些無奈道:“好在當初我手裏有點積蓄的時候,給了我姑姑不少錢。”


    “因為當初父親創業的時候,我都是一直寄養在姑姑家,所以跟姑姑的關係特別好。”


    “可是誰能想到,我都年到中年,家裏卻發生這種事情?父親的公司直接破產,還欠下一屁股債。”


    “這要不是我姑姑把當初我給她的那些錢,重新拿出來救濟我們母女倆,估計我們也得餓死。”


    說道這裏,周慧也是擦了擦臉,感覺生活如此辛苦。


    顧晨也大概能理解,畢竟,周家名下的資產,包括周文才,汪海霞和周慧名下的所有財產,或許都被銀行凍結。


    可給予姑姑的那些財產,屬於另一範疇,因此周慧和母親才能躲在鄉下,接受姑姑的救濟。


    不過看周慧跟汪海霞,乘坐大巴和公交來到芙蓉分局,甚至老人家一把年紀,也沒給她打輛車就不難看出,周慧現在手裏沒錢。


    幾乎是在各種節省,一塊錢當兩塊錢用,因此生活又多落魄,顧晨大概也能想想出來。


    顧晨將這些記錄下來,又問周慧:“我們先把問題捋清楚,一個問題一個問題來,我問什麽,你答什麽,有問題嗎?”


    “沒問題。”周慧吸了吸鼻子,搖頭說。


    “很好。”顧晨右手轉筆,繼續問她:“你說你跟母親汪海霞,和父親的關係並不太好,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這個……”


    “請如是說。”盧薇薇也是提醒道。


    周慧默默點頭,也是無奈說道:“其實,我不是周文才的親生女兒。”


    “你說什麽?你不是周文才的親生女兒?”坐在一旁的何俊超聞言,頓時也是一臉疑惑:


    “可我跟你聯係的時候,你的確說是周文才的女兒,而且你們戶籍上也是父女關係啊,這是怎麽回事?難道是我搞錯了?”


    “並不是,你沒有搞錯。”周慧搖搖腦袋,也是歎息一聲道:“因為我母親在嫁給我父親之前,曾經被人欺負過。”


    “但是這一切,她不敢告訴我父親,他們兩個屬於青梅竹馬,感情也是特別的好。”


    “可就是因為這件事情,埋下了禍根,母親知道自己肚子裏有了孩子,可是她害怕自己的名譽受到損失。”


    “那個年代你們也是知道的,女人最在乎的就是名譽,尤其她不敢去醫院處理掉。”


    “所以,在幾天之後,她跟我父親說,她想有個家。”


    “然後……你父親周文才就答應了?”王警官問。


    周慧默默點頭,也是有些無奈道:“周文才是個好人,他也是個慈善家,從小到大,都喜歡幫助別人。”


    “但是我母親卻瞞著他,跟他結婚,之後便有了我,其實我才是最不該出現在這個世界的人。”


    說道這裏,周慧也是捂臉痛哭,感覺自己委屈極了。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那個欺負你母親的人,話說,那人到底是誰呀?”


    “不知道。”周慧搖搖腦袋,也是一臉無奈道:“後來我也問過我母親,但她就是不說,也閉口不談。”


    “我知道,我去問周文才也是無用功,因為母親一直就沒告訴他,我的親生父親是誰。”


    “等等。”顧晨感覺有點懵,也是提醒周慧說:“你說你母親瞞著你父親,自己有身孕的事實,然後跟你父親周文才結婚。”


    “那如果是隱瞞,後來這件事情是怎麽讓你父親周文才知道的?”


    “是血型。”周慧吸了吸鼻子,也是無奈說道:“原本這件事情一直都相安無事,可是有一天,我們學校組織體檢。”


    “當我拿著體檢表回家,被我父親周文才看見之後,他整個人都懵了。”


    “因為,我父母都是o型血,所以我也隻能是o型血,可我的體檢報告卻是a型血,這是完全不可能出現的情況。”


    “所以說,你親生父親肯定是a型血。”盧薇薇也是根據實際情況,道出事情的真相。


    周慧眼眸濕潤的點點頭,也是委屈說道:“沒錯,如果我是a型血,那麽我親生父親肯定是a型血,這點不容置疑。”


    “剛開始,我父親周文才也以為是體檢醫師搞錯了,所以心裏很生氣。”


    “於是還找到我們學校的老師,各種吐槽,老師也說可能是醫生大意,填寫的時候搞錯了。”


    “所以那一次,我躲過一劫,並沒有被我父親周文才發現真相。”


    頓了頓,周慧又道:“可不湊巧的是,一年後,學校再次組織體檢,我的體檢表格上,血型一欄,還是填寫著a型血。”


    “所以,當我父親再次看到這個體檢表後,他開始沉默了,於是帶著我去醫院,單獨驗血化驗。”


    哽咽了一下,周慧努力讓自己平複下心情,也是苦笑著自嘲:“可能是老天爺要跟我開玩笑吧,那次化驗之後,父親終於知道,我並不是他的親生女兒。”


    “所以,也就是從那一天起,父親周文才跟母親汪海霞,幾乎天天吵架,母親也是每天以淚洗麵。”


    “而我企圖接近父親,但都被父親無情的推開,他甚至開始討厭我,開始動不動就對我發脾氣,甚至動手毆打我。”


    說道這裏,周慧也是一臉委屈,眼淚嘩嘩的流。


    盧薇薇從自己桌上抽出幾張紙巾,遞到周慧麵前道:“先別難過了,擦擦眼淚吧。”


    “謝謝。”周慧吸了吸鼻子,將紙巾沾了沾臉上的淚珠,也是哽咽著說道:


    “可我又沒做錯什麽?那時候還小,當時什麽都不懂,父母也沒跟我說清楚。”


    “那時候,我從一個寵愛的小姑娘,一下子變得讓人各種冷眼的野孩子,那種滋味,別提多難受了。”


    “那後來呢?”顧晨忙問周慧。


    周慧冷哼一聲,無奈搖頭:“後來,家裏我是待不下去了,母親也知道,父親周文才開始對我有了偏見,所以,母親隻能把我送走。”


    “可當時,許多親戚都聽說了此事,都開始嫌棄我,躲我還來不及呢,畢竟我跟他們也都沒有血緣關係,誰願意養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小孩呢?”


    “但就在我絕望的時候,認為我會被家族拋棄的時候,是我姑姑,是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表示願意接受我的存在。”


    “畢竟,我也是我姑姑從小看著長大的,雖然也無法接受這個現實,但她對我有很深的感情。”


    “所以,就在所有人都拒我千裏之外的時候,是我姑姑收留了我,從此,我就一直寄養在姑姑家,直到慢慢長大。”


    顧晨聽聞周慧的講述,將這些記錄在案,又問周慧:“那你跟父親周文才後來的關係有沒有緩和?我看在之前你們公司的組織框架中,你在公司內部也擔任過要職。”


    畢竟顧晨在得知周慧的情況後,就對周慧和周文才之前公司的關聯,做過一些提前調查。


    所以知道周慧其實一直在父親周文才公司任職的事情。


    周慧也毫不隱瞞,直接回道:“我之前不是一直寄養在姑姑家嗎?母親汪海霞,每個月都會去姑姑家看我一次。”


    “那時候,雖然父親對母親頗有怨言,甚至開始分局,但父親始終對母親是有感情的,但那件事情,他過不去,所以兩人之間始終有隔閡,但卻並沒有離婚。”


    “後來,我慢慢長大,並且考上了師範學校,畢業之後,原本是想著能當一名人民教師,過自己的安穩日子。”


    “可就是那段時間,我父親周文才,突然生了一場大病,這讓公司突然陷入到一片危機當中。”


    “雖然不少親戚也在公司工作,但是他們能力有限,而且都帶著各自的私心,所以父親不信任他們,可想著自己身邊唯一親近的人也沒有,所以就想到了我。”


    “你父母沒有再要孩子嗎?”盧薇薇問道。


    周慧搖搖腦袋:“父親周文才是個工作狂,從那件事情之後,他好像心灰意冷,加上身體也不行,所以跟母親就一直沒要孩子。”


    “可能是後來感覺,自己的家產沒人繼承,而我又是他從小寵愛的孩子。”


    “所以,後來父親開始信佛,開始各種做公益,也慢慢想開了。”


    “在他看來,這似乎在冥冥之中都是上天的安排,因為父親自身的原因,也不能生育,所以我就成了她唯一的女兒。”


    “雖然是名義上的,但是公司畢竟要交給自己人打理,所以他安排我進入公司,從底層做起,一步步做上高管的職位。”


    吸了吸鼻子,周慧也是無奈搖頭:“可即便如此,他對我還是比較冷落,我知道,這已經成了他心中的疙瘩,永遠也無法解開。”


    “嗯。”王警官也是默默點頭,一聲歎息道:“我想,誰遇到這種事情,可能都很難放下,但是能讓你進入自家公司工作,說明他還是在乎你的。”


    “不,並不是。”聞言王警官說辭,周慧卻是搖搖腦袋:“開始我也是這麽認為,甚至一致以為,他或許會慢慢接納我。”


    “所以,我在工作中特別賣力,甚至比他周文才還努力,我就想報答他對我的養育之恩。”


    頓了頓,周慧也是強忍著悲痛,不由分說道:“可是我太單純了,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


    “有一次,我準備回家見我媽,卻又發現,他們兩個在家裏大吵大鬧。”


    “因此我才不敢進去,隻能躲在門口偷聽他們兩人的談話。”


    吸了吸鼻子,周慧也是無奈搖頭:“可是當我聽見,周文才再次拿當年的事情來指責我母親汪海霞,甚至罵我是野孩子的時候。”


    “我……我當時差點想去死,那時候我才知道,我永遠無法成為他的女兒。”


    “不管我多努力工作,在他眼裏,我始終是個野孩子,是一個讓他惡心的女人。”


    “所以我受夠了,我再也無法忍受這些,因此從那天開始,我主動辭去了公司的一切職務,然後去外頭找了一份新工作。”


    深呼一口氣,周慧又從剛才的悲傷情緒中緩過神來,也是淡笑著說:


    “從那之後,我反而感覺重獲新生一樣,有了在公司的各種曆練,我很快得到了新老板的賞識,工作職位也在節節高升。”


    “可我後來混的有多如意,我父親就有多慘。”


    “怎麽回事?”顧晨將這一切記錄下來,也是抬頭看著麵前的周慧。


    周慧搖搖腦袋,也是無奈說道:“也怪我,當初我離開公司,讓公司突然之間失去了主心骨,許多工作都無法展開。”


    “因為這些工作,一向都是由我來主持,我一離開,團隊人心也散了。”


    “加上沒有我在公司坐正,那些隻想著利用周文才公司撈好處的親戚們,也都開始各種作妖。”


    幽幽的歎息一聲,周慧也是苦笑搖頭,頗為無奈道:


    “所以,公司很快出現了許多重大投資失誤,一些親戚,甚至利用我離開公司之後,留下來的權力真空期,迅速占據了公司的許多重要職位。”


    “他們一方麵,跟競爭對手的關係不清不楚,一方麵又利用手裏的工作便利,跟外人裏應外合,謀取私利。”


    “加上周文才因為那次吵架之後,心情也糟糕到了極點,而且我也離開了公司,讓他突然感覺自己就像個孤家寡人。”


    “所以從那之後,父親更加把精力投入到慈善事業當中,公司的日常管理,也開始漸漸疏遠。”


    “以至於後來,親戚們把公司徹底攪黃,徹底破產,周文才這才如夢初醒,可那時候一切都晚了。”


    抬頭看著顧晨幾人,周慧搖搖腦袋:“很不幸,公司破產了,家裏的所有財產都被銀行收取抵債。”


    “而一切跟公司有關聯的賬戶,也被凍結,由於資金方麵沒做好分割,所以我的許多銀行賬戶也被凍結。”


    “害!”聽到周慧這樣的慘劇,盧薇薇也是重重的歎息一聲,有些無奈道:“那你確實挺慘的,這樣一來,你的家就沒了。”


    “所以我才接回了母親,從此跟我母親相依為命,可父親周文才從那天之後,就此消失。”


    “我也曾經在一些街道上看見過他,也找過他,讓他回去。”


    “但那時候的周文才,已經落魄成了流浪漢,可能是公司的破產,親戚的背叛,讓他開始不相信任何人,開始逃避現實。”


    “他感覺對不起我,也對不起我母親,因此,每當我要找他回去,他就拚命逃避。”


    “以至於我找到他幾次,他就逃跑過幾次,後來,我也就再沒見過他,從此跟他斷了聯係,感覺他應該是為了躲避現實,而離開了江南市。”


    顧晨將這一切記錄下來,又問周慧:“那你母親什麽反應?”


    “嗬嗬,還能有什麽反應?”周慧幹笑兩聲,也是頗為無奈:“母親讓我別管了,由他去吧。”


    “畢竟,自從公司破產之後,我們家就沒錢了,甚至我銀行卡裏的錢都被拿去抵債。”


    “而那些親戚們,自從知道我父親周文才公司破產之後,也都開始能躲就躲。”


    “所以,我跟我母親感覺,我們被全世界拋棄了,好在姑姑把當年我孝敬她的那些積蓄都拿了出來。”


    “雖然不多,但當年我給她的那些錢,她都幫我存在銀行,並沒有花掉。”


    “直到我跟母親無家可歸,姑姑讓我跟母親回周家老宅,然後拿著那些當年我給她的錢,安慰的在老家過日子。”


    聽聞周慧說辭,顧晨也是抬頭問她:“所以這幾年,你跟你母親,一直都是依靠這些錢來生活的對嗎?”


    “對。”周慧默默點頭。


    “那你在老家做些什麽?”盧薇薇也問。


    “就給鎮上的人做做賬目什麽的,然後幫助那些鄉鎮企業,管理一下公司運營。”


    “畢竟,我從公司離職之後,我愛人和孩子,也在當地承包了一片荒地,做起了水果種植生意,勉強還過的去吧。”


    “我們這一家子在鄉下地方,生活反而沒有城裏這麽勾心鬥角,感覺還是鄉鎮的居民比較淳樸,好交流。”


    “嗯。”顧晨微微點頭,也是認同的道:“你的新生活的確很好,也讓我知道了你跟你父親之間,原來還有這麽多問題。”


    “那麽現在,我們進入到下一個環節,你父親跟誰結過仇?你還記得嗎?”


    “跟誰結過仇?”周慧聞言,也是努力回想。


    可很快她便回複道:“我父親周文才做生意一向很實在,要說得罪人,很少,但也不是沒有,就比如正南集團的老板,周嘉佑。”


    “等等。”聽到這裏,盧薇薇忽然抬頭道:“你說是……正南集團?”


    “對呀。”周慧默默點頭。


    “是我們江南市的那個明星企業,正南集團?現在的老板是不是叫周正南?”盧薇薇又問。


    周慧表情一呆,但還是默默點頭:“看來女警官對這個正南集團很了解的樣子?沒錯,就是這個正南集團。”


    “創始人叫周嘉佑,但是周嘉佑在創立正南集團的時候,是用他剛出生兒子的名字來命名的,他兒子叫周正南,也就是現在正南集團的實際掌權人。”


    “那人我見過,挺討厭的一個人。”盧薇薇也是有事說事。


    畢竟昨晚的比賽,自己還曆曆在目。


    要說這個周正南,好好經營自家企業還說的過去,可突然就要跨界進入野球圈。


    進入為了爭奪籃球公園那塊地皮,不惜花費重金,從澳洲聯賽挖來兩屆冠軍選手。


    明擺就是要攪亂整個江南市的野球圈,甚至還對籃球公園地塊虎視眈眈。


    盧薇薇是個實在人,周正南有多討厭,其實看看昨晚籃球公園的現場觀眾就能知道。


    但盧薇薇同時也清楚,目前是處在辦案階段,自己也不能帶有太主觀的意見在裏麵,因此趕緊改口又道:


    “我是說他的性格,感覺有點像土財主,各個領域都想涉及一下,尤其是籃球公園那塊地皮。”


    “本來那是多好一塊留給當地市民休閑運動的場所,可他偏偏要開發成綜合商業區,害。”


    說到這裏,盧薇薇也是一臉無奈。


    周慧則是默默點頭,不由分說道:“周正南在業內,其實也沒什麽建樹。”


    “他所取得的成就,都是基於他父親周嘉佑的基礎上,實際上就是吃老本。”


    “嗯,看來你對這個周正南很了解?”顧晨說。


    周慧咧嘴一笑:“以前我還在周文才公司工作的時候,跟周正南接觸過,不過就是個愛玩的花花公子。”


    “到現在一把年紀了,女友換了一批又一批,可始終卻沒有結婚的打算。”


    “而且在內業名氣不好,喜歡瞎指揮……”


    說道這裏,周慧也是抬頭提醒:“你們可能不知道,周正南因為盲目樂觀的投資,曾經搞垮過自己集團內部的一些產業的事情吧?”


    “這倒是沒有了解過,畢竟這也是你們商業圈的事情。”王警官也是搖搖腦袋,表示不太清楚。


    而周慧則是咧嘴一笑,不吐不快道:“這個周正南,在剛接任周嘉佑留給他的一把手職位後,就開始他所謂的企業改革。”


    “結果成績沒做出什麽,發展更是毫無目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


    “結果不到半年時間,搞黃了集團旗下幾家公司,也算得上的敗家子中的極品了。”


    “原來是這樣?”聽聞周慧的解釋,顧晨也大概清楚,周正南為什麽要想盡一切辦法,拿下籃球公園那塊地皮的開發。


    合著是聽從了評估師的報告,認為開發這片區域,建成綜合商業中心,可以穩賺不賠,大賺一筆,還能打響品牌知名度。


    畢竟,正南集團很少涉及房地產開發方麵,但周正南卻要標新立異,帶著正南集團來攪黃江南市房產開發這趟渾水。


    可想著正南集團,又怎麽會跟周文才的公司產生矛盾?於是顧晨趕緊又問:“那正南集團跟文才華夏公司,到底是怎麽結仇的?”


    “是私人恩怨。”周慧說。


    “是你父親周文才跟周正南的父親周嘉佑之間的矛盾?”盧薇薇也是好奇問她。


    周慧默默點頭:“沒錯,要說當初發家,其實我父親周文才,跟那個正南集團的周嘉佑,應該算是同時起步。”


    “而且準確來說,我父親周文才開辦企業作坊的時候,他周嘉佑還來我父親的作坊裏打過工,兩人也都是一個鎮子上的。”


    “但是後來,周嘉佑開始利用他的那些小心思,處處挖我父親的牆角,很快利用自己的那些奸詐伎倆,讓他籠絡了人脈。”


    “以至於我父親周文才第一次創業,撐了不到兩年就倒閉,而他周嘉佑,則利用從我父親那邊挖來的牆角,從工人到客戶,全部安排的明明白白。”


    幽幽的歎息一聲,周慧也是頗為無奈:“拋開別的不說,其實周嘉佑的確是個經商人才。”


    “但是他這個人不走尋常路,常常會使用一些歪門邪道,當年我父親周文才,是鎮上有名的青年才俊,可他就是個二流子,整天無所事事,但是卻結交了一般狐朋狗友。”


    “後來周嘉佑也正是利用這些狐朋狗友,給他各種賣命,還經常打擊我父親的產業,所以導致我父親周文才在創業之初,吃盡苦頭。”


    “那確實挺討厭的,合著這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周正南也很討厭,真的。”盧薇薇還是不吐不快道。


    畢竟通過昨晚的比賽,盧薇薇就能看出不少門道。


    就比如周正南重金招來的球手,都是打球動作不幹淨的家夥,各種打球傷人不在話下。


    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現場的所有裁判,各種判罰都是偏向周正南的旋風隊。


    要說這些裁判沒有收受周正南的好處費,盧薇薇是不相信的。


    所以說,從周正南為達一個目標,開始不擇手段,沒有下限的時候,大概就能看清這人的人品如何。


    有這樣的兒子,那做爹的,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可聽周慧一說,盧薇薇也感覺就是如此。


    同樣都姓“周”,但兩家人的父親品性卻是千差萬別。


    一個樂善好施,是個不折不扣的慈善家,而另一個卻是為達目的各種手段的陰謀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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