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子的筆錄本裏,不僅記錄著嫌疑對象,其中還留有幾行巨大的空間。


    然而在空間處,小六子並沒有記錄任何人,隻是在開頭位置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預示著後麵有填充的可能。


    “你說這個問號啊?”小六子淡笑一聲,道:“目前來說我還不能確定,隻是在最近的觀察中,感覺比較奇怪的人罷了。”


    “既然你已經開始懷疑,那就記錄上去吧。”顧晨拿起書寫筆,直接又問:“他叫什麽?目前的工作又是如何?”


    “叫傻阿甘,他是本地人。”小六子說。


    盧薇薇一聽這名字,差點沒笑出聲:“不是,我說小六子,這年頭還有叫這名字的?你確定不是電影裏的人物。”


    “當然不是了。”小六子從抽屜中,又拿出一本筆錄本,從中翻到中間頁麵,這才將一張照片交給盧薇薇:“就是他了。”


    “平時看起來跟正常人並無兩樣,但其實聽當地人說,他十幾歲的時候因為一場車禍摔壞了腦子,因此思維比普通人更加遲鈍,反應也更慢,因此大家都叫他傻阿甘。”


    “那他真名叫什麽?”顧晨問。


    小六子搖了搖腦袋:“好像周圍人沒幾個說的清楚,我也打聽過,好像是姓劉,叫劉宇,不過大家平時都不叫他真名,都叫他傻阿甘。”


    “久而久之,也就沒幾個人知道他真名叫什麽。”


    顧晨微微點頭,又問:“那你怎麽會把他列為懷疑對象呢?依據是什麽?”


    “對呀,一個傻瓜能幹什麽大事?”袁莎莎也表示不解。


    小六子擺擺手笑道:“你們別急啊,聽我說嘛。”


    拿起手裏的提神飲料一飲而盡後,小六子這才回憶著說道:“起先我也沒有懷疑,因為傻阿甘傻傻的,在外地很多工種不能做。”


    “但是因為之前在外地影視城幹過場務,很多導演用的還順手,又考慮到傻阿甘的腦子問題,也比較同情他,就讓他跟著這次的《妃子笑》劇組,一起來到江南市。”


    “畢竟江南市又是傻阿甘的老家,而且他家就住在小鎮的影視城附近,所以我在做排查的時候,也有意無意的關注了傻阿甘一段時間。”


    “那你有什麽發現嗎?”王警官問。


    小六子笑孜孜道:“那是肯定的,我發現這個傻阿甘,有可能是在裝傻。”


    “裝傻?傻子還能裝的?”袁莎莎直接呆滯了一下。


    盧薇薇嗯道:“也不是沒有這種可能啊,畢竟混跡演藝圈裏的人,哪個不是有點演技的?”


    “對,你說的很對。”小六子非常讚同盧薇薇的意見,又道:“其實我也沒把重點放在他身上,但是有一天,《妃子笑》劇組收工回家,那天我正好跟賣煎餅果子的老大爺商量好接盤的事宜。”


    “我看見幾名劇組人員,將重型機器故意交給傻阿甘搬運的時候,傻阿甘表麵上憨憨的答應,但是當這幾名工作人員離開時,我發現他露出一道詭異的微笑。”


    “嗬嗬,就這?你就斷定傻阿甘在裝傻?”王警官有點不相信。


    小六子急著道:“你聽我說完嘛,當然從我口中說出來,沒有什麽代入感,但是你要知道我是幹什麽的呀?我是臥底,察言觀色是我最在行的,我也是表演係出來的呀。”


    “對哦,聽趙局說你是表演專業畢業的,屬於社招加入警隊的。”顧晨又想起在辦公室,趙國誌跟自己說起的情況。


    小六子狠狠點頭:“對嘛,論做煎餅果子的技術我不行,但是論表演,我可是專業的。”


    “我告訴你們,有些人的微表情,雖然掩飾,但卻能在最輕鬆,最毫無防備的時候顯露出來。”


    “而當時的傻阿甘,就是在沒有工作人員關注的情況下,露出那一道至今讓我記憶猶新的詭異微笑。”


    攤開雙手,小六子似乎陶醉在當時的情景中,雙手直接比劃道:“他那種微笑,是能然人毛骨悚然的,電視劇裏那種陰險狡詐的大反派你們都知道吧?就是那種小。”


    “這也太扯了吧。”袁莎莎有點接受不了,弱弱的問:“所以,就因為傻阿甘笑起來特別詭異,你就認定他有問題。”


    小六子擺擺手:“當然也不是這個問題,但是我們做警察的,調查嫌疑對象,必須要做到滴水不漏。”


    “雖然這些天在影視城附近觀察了很久,也遇到各種奇葩人物,畢竟這種地方魚龍混雜,什麽類型的人都有。”


    “但是憑借我的職業銘感度來判斷,我覺得傻阿甘不傻,至少我是這麽認為的。”


    看著筆錄本上畫出的問號,小六子又道:“當然了,傻阿甘就算不傻,也應該上升不到影子的高度,但為了保險起見,我還是在這裏做了一個大大的問號,為的就是做到滴水不漏。”


    “你是對的。”顧晨將筆錄本上的問號劃去,隨後寫上劉宇的名字,並在後邊用括號注明“傻阿甘”字樣。


    並且在後方依據上寫到“詭異的微笑”。


    見顧晨有意調查傻阿甘,小六子也是滿意的點點頭:“有你這樣的工作態度我就放心了,真希望我的判斷是錯的。”


    “那具體還有其他交代嗎?”顧晨又問。


    小六子笑著搖搖腦袋:“沒了,我這些天的調查成果就這些,當然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人員,不過這就要辛苦你們了,我就要回海東市輪休了。”


    “辛苦了。”顧晨合上筆錄本,與小六子握手致謝:“那你什麽時候走?”


    “明天吧,上午的樣子。”


    “需要送你嗎?”顧晨問。


    小六子擺擺手:“不用了,免得讓人懷疑,我自己安靜的離開就好。”


    想想之後,小六子又道:“哦對了,這裏的房租月底到期,這裏麵的東西,就勞煩你們幫忙處理掉吧,房東的電話我也給你們留一個。”


    說道這裏,小六子又拿起書寫筆,在筆錄本上留下房東電話。


    “好了,我也要解脫了,祝你們好運。”


    “謝謝。”顧晨見小六子疲憊的直打哈欠,隻能用提神飲料來來勉強維持,不由笑笑說道:“那這裏的鑰匙?”


    “給你。”小六子直接取下鑰匙交給顧晨,笑笑說道:“明天我離開之後直接關門,你們要是想進去,用鑰匙就行,裏麵做煎餅果子的工具和食材都有,沒準你們芙蓉分局裏還能誕生幾個做煎餅果子的小能手呢。”


    “哈哈,這倒是真的。”見小六子留下做煎餅果子的工具和食材,盧薇薇忽然又有了一些新想法。


    ……


    ……


    從小六子住所離開後,天色已經很晚。


    當大家返回影視城派出所宿舍時,盧薇薇甚至差點進錯門,誤將王警官和顧晨的房間當做自己的房間。


    鑰匙在鎖眼捅了半天沒動靜……


    王警官也是及時糾正,將盧薇薇拎到一邊道:“盧薇薇,你跟小袁的房間是對門,對門知道嗎?這裏是我跟顧晨的房間。”


    “啊?我搞錯了?”袁莎莎左右環顧一周後,這才拍著腦袋恍然大悟:“搞懵了,一晚上太累了,各種人物弄得腦瓜疼。”


    “這就不行了?”王警官嘿笑著道:“人家小六子一個人解決這麽多問題,這就是差距。”


    見王警官打開房門,盧薇薇直接跟著顧晨走進房間:“顧師弟,你們房間還有水嗎?喝點。”


    “我這裏有。”顧晨直接將自己的礦泉水遞給盧薇薇:“你先拿去喝。”


    “謝謝。”盧薇薇打開礦泉水,猛灌了幾口,這才道:“太累了,估計明天起不來床,你們明天一早起床記得叫我們啊,可別讓影視城的同行看笑話。”


    “喲,你還知道被人看笑話啊?”王警官不由調侃幾句,道:“現在很多年輕人,都覺得自己動不動就活得太累了,但實際上可能是玩手機睡太晚了。”


    “還真是這樣。”盧薇薇默默點頭,又道:“可我覺得,經過我的不懈努力,我已經戒掉了睡前玩手機的習慣,但不知道能堅持多久。”


    “我覺得盧師姐是網癮太深。”顧晨整理好床鋪,隨口一說。


    “網癮?”盧薇薇呆了一下,這才弱弱的道:“這好像是個很遙遠的詞匯了,還有人記得啊?當初那可是人們心中的洪水猛獸啊,那時候是要被關起來強行電擊治療的。”


    “就是那種……一觸電,就……嗶嗶嗶的。”盧薇薇想到這些,整個人不由打起了寒顫。


    顧晨淡笑著說道:“可是後來有了智能手機,大家都患上了網癮,好像就沒人再提治療的事情了。”


    “也是哦。”王警官脫掉皮鞋,退去襪子,捏在手裏嗅了嗅,這才丟到一旁道:“可你們有沒有發現,現在的人啊,上個廁所拿手機比拿手紙還要重要。”


    “就比如當你發現別人在看手機時,你也會掏出手機,這已經成了現代社會的傳染性動作了。”


    顧晨淡笑著說道:“那就關掉手機,大家今天早點睡覺,明天我們首先去把這個傻阿甘的信息補充完整,看看具體怎麽說。”


    “也行。”盧薇薇默默點頭,這才有些戀戀不舍的離開道:“那顧師弟晚安。”


    “晚安。”


    ……


    ……


    翌日清晨。


    早上7點。


    顧晨就已經聽見樓道上傳來一陣“咚咚咚”的動靜。


    顧晨推開房門,隻見樓道中,韓峰已經在盧薇薇和袁莎莎的房間門口鍛煉身體。


    時而蛙跳,時而壓腿,時而俯臥撐。


    雖然不知道韓峰為什麽訓練不去操場,卻要在盧薇薇和袁莎莎門口,但動靜倒是不小。


    見開門觀察的是顧晨而不是盧薇薇或袁莎莎時,韓峰尷尬一笑,對著顧晨揮手招呼:“早啊顧晨。”


    “韓師兄,你一大早就在這裏訓練啊?”顧晨撓了撓後腦,不明所以的問。


    “哈哈,是啊,我這人最喜歡運動了,每天早上的空氣都是那樣的清晰,這正是運動身體的好時候。”


    壓著腿,韓峰還不忘把語調抬高道:“顧晨,你們長期在市區工作的人,可能體會不到這種快樂吧?還是要多鍛煉身體的。”


    “可是……”顧晨左右看看,弱弱的問:“可是韓師兄,你是住在哪裏呀?”


    “呃……”被顧晨忽然一問,韓峰頓時亂了方寸,不過還是指向走道盡頭,淡笑著說道:“我住在最那頭。”


    “可你為什麽不在那頭鍛煉身體?”顧晨問。


    “呃,這個……這個就涉及到一個跑步的問題了。”韓峰尷尬一笑,也是胡亂編話道:“就剛才來回跑了幾圈,正好來到這裏,我都已經鍛煉半個鍾頭了,是不是把你給吵醒了?”


    “那倒不是。”顧晨搖了搖腦袋,淡淡道:“因為我5點鍾就已經起床了,隻是聽見門口忽然有動靜,所以開門看看。”


    “五……五點就起床了呀?”也是見自己謊言被戳穿,韓峰表情稍顯尷尬,嘿笑著問道:“你起床這麽早幹什麽?隻是協助我們影視城派出所處理日常工作,也用不著這麽拚命吧?”


    “早啊小韓。”也就在此時,王警官也從房間走出來。


    很快,盧薇薇和袁莎莎也打開房門。


    韓峰被愣在當場,指著大家弱弱的道:“你……你們怎麽都起床這麽早啊?”


    “去逛逛菜市場啊,買點新鮮水果什麽的,聽說早上的菜場很熱鬧。”盧薇薇將棒球帽一戴,也是不由分說道。


    “是……是這樣啊?”見大家都已起床,韓峰尬笑著說道:“那……那正好,我帶你們去熟悉下環境,那就一起去吧。”


    “那就有勞韓師兄帶路吧。”顧晨說。


    ……


    ……


    一行人跟著韓峰,直接來到的江南影視城附近的一處大型菜場。


    可以說,這裏是小鎮居民的菜籃子,每天一早,周圍的農戶就會將家中的新鮮蔬菜和瓜果,帶到菜場來銷售。


    這裏也是江南影視城小鎮人口流動最為密集的地點。


    當然顧晨來這並不是為了買新鮮水果,而是因為傻阿甘家就住在附近。


    顧晨隻是想去了解下情況。


    從昨晚開始,顧晨就已經利用手機地圖,對整個江南市影視城小鎮做了係統了解。


    可以說,現在的江南市影視小鎮的每條街道,顧晨都能夠利用專精級記憶力,印刻在腦海中。


    此時此刻,顧晨的目標非常明確,那就是有意無意的來到傻阿甘劉宇家,了解更多關於劉宇的情況。


    “你看我們這邊的菜場多熱鬧,賣水果的在那頭。”韓峰作為東道主,自己是嘴裏不停的嗶嗶。


    當然也隻是在跟盧薇薇和袁莎莎閑聊。


    而顧晨的目標也很明確,因為傻阿甘劉宇家的正對麵,就是菜場的水果攤。


    可以說,顧晨是算準了細節,利用購買水果間隙,有意無意的觀察傻阿甘家住所。


    “這裏的桃子好大呀。”袁莎莎拿起一隻桃子放到顧晨的麵前:“顧師兄你快看,是不是挺大。”


    袁莎莎瞥了眼對麵的建築。


    顧晨微微點頭:“是挺大的。”


    兩人表麵上雖然在聊桃子,但其實在討論傻阿甘家。


    與周圍幾處聯排建築不同,傻阿甘家獨占兩個單元。


    見顧晨在挑桃,賣桃的大神笑臉盈盈道:“小夥子,這桃可甜了,要不來點?”


    “那就來點唄。”顧晨無所謂,直接隨手扯下一個袋子,遞給身邊的袁莎莎。


    袁莎莎點點頭,開始拖延時間,對著桃子左挑右挑。


    而另一邊,盧薇薇都快被韓峰給煩死了。


    韓峰整個早上都像隻蒼蠅,不停的在盧薇薇耳邊各種嗶嗶,各種介紹。


    盧薇薇甚至都無法正常觀察了,隻能被王警官叫去一邊跟韓峰嗶嗶,而王警官則是在另一處攤位暗中觀察。


    “我說兄弟,你到底買不買啊?我這桃都快被你捏碎了。”賣桃的大爺見王警官左捏又捏的,也是有些失去耐心。


    “這……這桃好吃嗎?”王警官心不在焉,隨手拿起一隻桃問。


    大爺接過王警官手中的桃子,三兩下用水果刀削去桃皮,直接放進嘴裏就是一口。


    “嗯,好吃,挺好吃的,你放心買吧。”大爺說。


    王警官:“……”


    這特麽是吃給我看啊?


    王警官翻了記白眼,直接走開了。


    與顧晨匯合後,袁莎莎已經挑滿一袋子,直接遞給賣桃大嬸:“就這些吧。”


    “好嘞。”大嬸接過袋子,放到電子秤上一稱,道:“總共是……4斤2兩,看你長得這麽可愛,算你4斤吧。”


    “謝謝大嬸。”袁莎莎得了便宜,順便賣乖。


    顧晨則是好奇一問:“大嬸,這房子挺不錯的,怎麽感覺沒人住的樣子啊。”


    賣桃大嬸扭頭一瞧,這才嗨道:“這是傻阿甘家,平時傻阿甘都在外地工作,最近才回來的,家裏也沒什麽住。”


    看著顧晨好奇的目光,賣桃大嬸又問:“怎麽?小夥子想租房?”


    “呃,對,是有這想法,這裏買東西方便嘛。”顧晨也是隨口一說。


    “那我可以幫你問問。”大嬸扭頭的瞬間,卻見屋內走出一名高大的男子。


    賣桃大嬸頓時招招手道:“傻阿甘,快來,過來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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