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沙場。


    顧晨讓輔警把白布掀開,他要看一看死者目前的狀況。


    輔警聽話照做,幾個人當即圍攏過來。


    “身份確認了沒?”顧晨問身邊的輔警。


    輔警搖頭:“還沒有,屍體我們不敢亂動,主要是等你們過來。”


    “那打撈者呢?”顧晨看看左右,繼續問道:“打撈者在哪?”


    “我們在這。”一名高瘦的中年男子舉手,拉著一名胖胖的男子,從人群中走出,來到顧晨的麵前。


    顧晨暫時沒管屍體,而是轉身問兩人:“把你們當時看的情況跟我講一下。”


    “沒問題。”高手男子平複下心情,也是認真回憶起來:“我記得當時我跟胖子在這邊維修設備,胖子跟我說,江邊好像有具屍體,然後我們兩個放下手頭工作,跑去看看情況。”


    “當時因為情況緊急,我們也不確定這人是生是死,所以趕緊駕駛著江邊一條快艇,接近他了解情況,但是當我們船靠近時才發現,這個人已經死了。”胖男子也是補充著說道。


    “大概是什麽時候?”顧晨問。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高瘦男子搶先一步道:“反正我們把這人救上岸,大概搶救了幾分鍾,發現一切都是徒勞後,我們就選擇報警。”


    顧晨微微點頭,語氣平緩道:“所以你們沒有動過他身上的東西?也不知道他是誰?”


    兩人再次相互看看彼此,隨後對著顧晨搖搖腦袋。


    “我們不認識他。”


    “也沒動過他身上的東西。”


    “所以這個人的褲子拉鏈和皮帶,並不是你們解開的?”顧晨又問。


    兩人雙雙點頭,異口同聲道:“沒錯,我們沒有動過。”


    “好吧,謝謝你們的配合。”顧晨主動表示感謝,隨後將自己的白手套拿出。


    兩人也是默默點頭,主動站到另一邊,避免打擾到警方辦案。


    顧晨首先確定了男子的死因,的確是溺水身亡。


    但是由於屍體在江水中泡了多久,暫時還不得而知。


    隨後顧晨在男子的褲袋裏掏了掏,希望能找到確認他身份的東西。


    前兩側的口袋搜過之後,顧晨沒有任何發現,但是顧晨卻從男主的後邊口袋中,發現了一隻折疊錢包。


    此時的錢包,早已被江水浸泡。


    顧晨嚐試著倒掉積水,將錢包就地攤開。


    隨後從中取出一張身份證。


    “章國文?”顧晨根據身份信息念出男子的名字,隨後交給身邊的盧薇薇,道:“發給何師兄,讓他查查這人的來曆。”


    “沒問題。”盧薇薇接過身份證,開始正反麵拍照,隨後用手機發送給何俊超。


    而這邊的顧晨,依舊在檢查男子錢包內的其他物品。


    除了幾張銀行卡外,顧晨還搜出幾張百元鈔票,以及少量零錢。


    但讓人感覺奇怪的是,這個叫章國文的男子,所有銀行卡都出自同一家銀行,這讓顧晨頗有興趣。


    於是將這所有的3張銀行卡,並排擺在了地麵上。


    然而此時的王警官卻目光一怔。


    他拾起其中一張銀行卡,若有所思道:“我堂弟王邵飛就在這家銀行上班。”


    “難道他跟你堂弟是同事?”顧晨也是好奇問了一句。


    王警官不太清楚,掏出手機道:“要不我問問?”


    “不用了,身份一句可以確認。”還不等王警官撥通電話,盧薇薇已經收到了何俊超發來的信息。


    盧薇薇將手機屏幕亮在麵前,道:“何俊超說,他是江南銀行芙蓉支行幸福路分行的員工。”


    “那不就是我堂弟王邵飛的銀行嗎?”王警官剛想說來著,結果盧薇薇已經給出了答案。


    但王警官同時又糾正道:“不過我堂弟是在光明路分行。”


    顧晨微微皺眉,趕緊提示王警官道:“快打電話給王邵飛,問問關於這個章國文的情況。”


    “你等著。”王警官也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趕緊撥通了堂弟王邵飛的號碼。


    沒過多久,便跟堂弟聊上了。


    顧晨直接接過王警官手機,問王邵飛:“王邵飛,我是顧晨,這個章國文你認識嗎?”


    “認識啊,怎麽會不認識呢?之前支行培訓的時候,我見過他,他還給我們上過課。”


    “那對他的家人你了解多少?”顧晨又問。


    王邵飛猶豫了幾秒,道:“這個不太清楚,但是他好像跟我同事許芸比較熟吧,許芸就是從他們那邊調過來的,要不你等一下,我去叫許芸。”


    “行,我等著。”顧晨也並沒有催促的意思。


    現在這階段,必須要了解章國文的具體情況。


    找到一個最了解他的人,無疑對案件有重要進展。


    沒過多久,顧晨在手機那頭隱約聽見王邵飛和許芸的交談。


    大概意思是警察招她。


    許芸接過電話,一臉懵逼問:“喂你好。”


    “許芸,我是顧晨,我們昨晚見過麵的,還記得嗎?”顧晨並沒有馬上跟她談案子,而是先建立認知。


    許芸淡笑著說道:“怎麽會不認識呢?我跟顧警官昨晚還一起吃過飯的。”


    電話中,許芸似乎心情不錯,但很快又追問道:“怎麽了顧警官?你怎麽會想起給我打電話呢?是不是昨天沒留電話給你,你想我啦?”


    顧晨有點小尷尬,但這樣直接撩,自己並不感冒,也是見怪不怪。


    於是顧晨淡笑著說道:“我現在隻跟你談工作,其他事情待會兒再說。”


    “好吧。”感覺顧晨太過正經了,許芸有些小失望,好奇問他:“那顧警官今天找我,到底什麽事情?”


    “章國文這個人你認識嗎?”顧晨也不來虛的,直接開門見山。


    許芸笑孜孜道:“當然認識了,之前我們是同事,他是我師傅,我在他那邊實習了一段時間,這幾天才調到王邵飛這邊來的。”


    “那你應該對他非常了解,他這個人怎麽樣?”顧晨又問。


    許芸有些不解,不解顧晨為什麽要這樣說,於是好奇問道:“顧警官,你怎麽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吧,你的問題我待會兒再說。”顧晨一句話,頓時又回絕了過去。


    許芸有些小無奈,但還是淡笑著說道:“看不出來,顧警官也學會賣關子了,你就不怕我生氣。”


    “怕,但你也得說。”


    顧晨直男式的問話,的確讓許芸有些不太適應。


    許芸幹咳兩聲,這才說道:“行了,我也不逗你玩了,章國文是我師傅,我對他當然很了解。”


    “他這個人相當幽默,而且非常具有領導力,業務能力也是數一數二,是我們當時分行的副行長。”


    “那他的人際關係如何?”顧晨將手機夾在脖頸處,掏出筆錄本開始記錄。


    “人際關係?挺好的呀。”許芸實話實說,似乎是走到一處安靜的地點,這才又道:“不過他的女人緣也挺多的,跟分行不少女同事的關係都不清不楚。”


    “但是他這個人講分寸,知道點到為止的道理,平時特喜歡跟我們講一些帶顏色的笑話,應該算是我們單位裏的氣氛擔當吧。”


    “那就是說,他章國文在你們單位很受歡迎?”顧晨問。


    許芸笑笑:“差不多吧,畢竟幽默的人,在單位裏一向很受歡迎,而且他又喜歡跟女同事聊帶顏色的笑話,經常把我們這些女同事逗得麵紅耳赤的。”


    顧晨將這些信息記錄在案後,繼續問道:“那他除了工作之餘,還有沒有其他特別的愛好?”


    “呃……”


    聞言顧晨說辭,許芸忽然停頓了片刻。


    這點小細節被顧晨注意到,於是顧晨又問:“怎麽了?不方便說?”


    “也……也不是啦,他這個人平時愛好挺多的,尤其喜歡去夜店,他還跟我們吹噓,他一個晚上能交往好幾個女人,反正我們感覺他吹求,畢竟他平時喜歡講一些帶顏色的笑話,感覺也就是過過嘴癮。”


    說道這裏,許芸還是忍不住問顧晨:“對了顧警官,到底什麽事啊?為什麽你要調查章國文?該不會是……”


    停頓了幾秒,許芸竟不自然的笑出聲道:“該不會是他逛完夜店,跟女人回家,幹了些非法勾當被你們警方抓獲了吧?哈哈,要真是這樣那他可糗大了。”


    許芸笑得很開心,和昨天吃飯時一樣。


    但是卻不見顧晨有半點反應。


    感覺是自己唱獨角戲了,許芸頓時收回了笑容,弱弱的問顧晨:“顧警官,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我們剛在江北發現一具浮屍,而這個人就是章國文。”顧晨感覺是時候告訴許芸真相了,於是直截了當的說。


    然而這一次,輪到電話另一頭的許芸懵逼了。


    她整個人呆滯了好幾秒,卻依舊沒有一點反應。


    顧晨好奇的問她:“許芸,你有在聽嗎?”


    “有……有啊。”許芸哽咽了一下,語氣中帶著戰戰兢兢。


    她再次跟顧晨確認道:“所以……所以你打電話找我,就是為了確定章國文的身份?”


    “對。”顧晨的回答也是言簡意賅。


    許芸整個人都快瘋掉了,忽然慌神的說道:“怎麽會這樣?他怎麽會死在江裏?這……這也太可怕了吧?”


    “別緊張。”顧晨穩定好許芸的情緒,這才又問:“你知道他昨晚去了哪裏嗎?”


    “不知道,畢竟我已經不再那個分行了,對那邊的情況不是很了解。”


    “那他平時有沒有得罪過哪些人?”顧晨嚐試著再問。


    然而許芸依舊表示不清楚。


    最後許芸反問顧晨:“對了顧警官,那現在我師傅情況怎麽樣?”


    顧晨瞥了眼地上的章國文屍體,一五一十的告知道:“屍體似乎被江水泡了很久的樣子,而且當目擊者把他打撈上岸的時候,他的褲子拉鏈和皮帶都是解開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情況。”


    “解開的?”許芸似乎從顧晨提供的線索中,找到了一些微妙的突破。


    於是許芸又道:“顧警官,你們說我師傅是在江裏發現的?而且褲子的拉鏈和皮帶都是解開的對嗎?”


    顧晨嗯道:“沒錯,你知道原因?”


    電話那頭,忽然沉默了幾秒。


    幾秒之後,許芸這才告知道:“我不確定是不是我想象的這樣,但是我師傅似乎喜歡去江邊的一家夜店,而且……而且……”


    “而且什麽?”感覺許芸話裏有話,顧晨又問。


    許芸努力醞釀了幾秒,這才回道:“而且有一次部門團建,他帶我們去了一家夜店喝酒,大家出門的時候,他不在廁所小便,反而跑到江邊的堤壩旁,直接解開褲帶,對著江麵就地小便。”


    “還有這種事情?”顧晨也是覺得很不能理解。


    許芸則是嗯道:“沒錯,我記得非常清楚,當時我跟我們另一個女同事都很反感,感覺這樣子很不文明,但是當時的章國文已經喝得醉醺醺的,他才不管這麽多。”


    “所以我覺得,他會不會是在江北小便的時候,不小心掉入江中的?”


    許芸提供的線索,似乎給顧晨找到了新思路。


    的確,從章國文目前的屍體來看,他的確有可能是在江邊小便,不慎跌入江中的。


    而且從麵部特征來看,似乎也有醉酒的特征。


    於是顧晨趕緊又問:“對了許芸,你說的那家夜店地址你還記得嗎?”


    “記得,好像叫什麽電音世界什麽的,反正就在沿江路那邊的酒吧一條街,具體你問問就清楚。”


    “行,那打擾你工作了。”顧晨通過一通電話,得到了大量關於死者章國文的信息。


    可以說,章國文算是比較瀟灑的一個人,但是不是許芸說的那種死法,顧晨暫時也不好說,隻能去調查之後才能出結果。


    於是顧晨跟許芸簡單交代幾句後,掛斷了電話。


    王警官結果手機,也聽到一些關於死者章國文的內容,於是問顧晨:“這家夥該不會真是醉酒之後,在江邊小便時跌入江裏的?”


    “不是很清楚。”顧晨看著地上的章國文屍體,說道:“從目前來看,可能性很大,不過也需要去實地調查一下。”


    “這個樣子應該是解手的姿態,畢竟他穿的是牛仔褲,需要送皮帶解手小便。”王警官蹲下身,對著章國文的屍體大致檢查。


    得出的結論,的確和許芸說的非常相似。


    袁莎莎弱弱的問顧晨:“所以顧師兄,這個屍體怎麽處理?送技術科嗎?”


    “對。”顧晨微微點頭,說道:“送到劉法醫那邊去檢查一下,順便通知他的家人。”


    “沒問題,我現在打電話給高川楓。”袁莎莎得到命令,於是趕緊掏出手機準備聯係。


    而另一邊,顧晨卻忽然發現,章國文的左手上,似乎還帶著一塊夜光手表。


    “我竟然把這塊手表給漏掉了?”看到這裏,顧晨直接取出一隻取證袋,將章國問左手腕上的夜光手表輕輕取下。


    此時手表上也是浸滿水跡,指針在此刻卻停止了轉動。


    顧晨不由搖搖腦袋:“他這塊名表不防水啊?”


    “我記得這種表應該是防水的呀,現在的手表不都有防水功能嗎?這是潮流。”盧薇薇也是接過手表,拿在手裏左右觀察。


    有些失望的道:“看看,指針都不轉動了,該不會是假名表吧?”


    “就是假的。”通知完市局技術科的袁莎莎,走過來接過盧薇薇手中的名表,也是指著邊框中的幾處細節道:


    “這幾個地方根本不是這樣的,指針做工不對,這個牌子的名表,通常不會有這麽長是分針,而且分針和時針的比例也不一樣,一看就是假表。”


    “這你都能看出來?”感覺袁莎莎對奢侈品,似乎有著天然的嗅覺。


    就像有人抱著古董請皇帝鑒別一樣。


    是不是贗品,似乎一眼就能看出來似的。


    袁莎莎也是笑孜孜道:“其實也沒什麽,可能是我對這些有過研究吧?這個牌子算是名牌中的入門級。”


    見顧晨似乎並沒有很在意是不是假名牌,於是袁莎莎又問:“顧師兄,你怎麽這副表情?是我說的不對嗎?”


    “不是。”顧晨微微搖頭,說道:“我隻是確定了一下手表停止跳動的時間。”


    話音落下,顧晨再次從袁莎莎手裏接過手表,確認的說道:“時間停留在昨晚11點20分,說明他應該是在這之前掉入江中的。”


    “而且這種手表極不防水,我估計手表停止走動的時間,不會超過半個鍾頭。”


    “也就是說,章國文很可能是在11點左右掉入江中的?”盧薇薇根據顧晨的線索思路,很快給出了答案。


    顧晨微微點頭:“差不多吧,所以,現在必須立刻馬上去查一查這些沿江路夜店情況,看看他是不是昨晚有在那邊消費過。”


    “那還等什麽?我們現在就過去。”王警官有些迫不及待,將手套取下之後,走到輔警身邊交代道:“待會市局技術科的車子會過來,你們把屍體交接一下。”


    “這……這就搞定了?”高瘦輔警有些驚愕,感覺這才多少時間,似乎這幫人就已經搞清了死者的來龍去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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