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灘邊。


    聽著顧晨在這給自己理思路,盧薇薇好像想起什麽?


    之前一直在聽目擊者各種回顧案發經過,很顯然有些被帶歪的節奏。


    在目擊者眼中,凶手必然是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大胡子。


    可目擊者不一定就清楚,或許是凶手刻意讓目擊者看到這一切。


    “我知道了。”盧薇薇似乎跟上了顧晨的思路,也是恍然大悟道:“凶手或許是偽裝成大胡子,而且凶手很有可能是從水裏遊到河岸邊,然後在殺掉張琪之後,逃逸至小樹林。”


    “還有呢?”顧晨像個老師,繼續追問。


    盧薇薇撓撓腮幫:“還有……還有就是,這個凶手如果是偽裝,那麽必然有被目擊者看見,可他完全可以跳進河裏進行逃逸,又為什麽要往小樹林裏跑呢?”


    “是緊張到慌不擇路?還是……”


    短暫猶豫了幾秒,盧薇薇見顧晨一直盯住自己,期待自己的見解時,突然眼睛一亮,啊道:


    “我知道了,凶手在刻意演給目擊者看的,如果往河流逃逸,以這塊景觀石的角度,目擊者根本是發現不了凶手的具體樣貌。”


    “但是凶手卻並沒有這樣做,而是選擇另一條逃生路線,也就是往小樹林裏跑。”


    “可這樣一來,自己的身形和樣貌,就完全暴露在目擊者視線範圍。”


    “所以這個凶手,既然是有目的的行凶,那不可能不給自己準備後路,被人發現算怎麽回事?”


    “所以盧師姐認為?”顧晨似乎已經看出,盧薇薇已經猜到了結果。


    而一旁的盧薇薇也是緩緩說道:“我認為,凶手的樣貌或許是偽裝,而且逃跑的時候,可疑讓目擊者發現自己,就是為了之後迷惑我們。”


    “可能是吧。”顧晨在聽聞盧薇薇說辭之後,並沒有把話說太死。


    於是掏出手機,將地麵的特殊腳印拍攝下來,說道:


    “從目前來看,新腳印是赤腳,而今晚在這裏遊泳的,根據目擊者介紹,也隻有廖劍波一人。”


    “畢竟在這種冷天氣下,河裏的水溫也很低,沒人會說心血來潮,就跑去遊泳,這需要足夠的勇氣。”


    “但是凶手卻也可能是赤腳上岸,從水中過來,這說明在當時,至少有兩個人在水中。”


    “也就是說,凶手可能從水中潛入河灘,殺掉張琪,再故意暴露自己的樣貌給目擊者,以此來迷惑大家。”盧薇薇若有所思,又道:


    “那顧師弟,我可不可以認為,這個凶手是在給某人打掩護?”


    “看來盧師姐已經猜到了,你說吧。”顧晨笑笑說道。


    “他是在給廖劍波打掩護。”盧薇薇脫口而出。


    這也符合顧晨的預期,畢竟事實擺在這裏。


    “如果凶手要刻意掩護,那麽必然會有受益者,而從目擊者當時給廖劍波的辯解證詞來看,似乎直接就排除掉廖劍波的嫌疑。”


    “這顯然說明,在整個事件過程中,既得利益者是廖劍波,他被完全排除在外。”


    頓了頓,顧晨又道:“當然,這不一定就說明,廖劍波就一定跟凶手有關,但至少從目前情況來看,廖劍波的不在場證明,可以得到解釋。”


    “所以,接下來,我想凶手或許會通過小樹林之後,繼續潛入水中逃逸。”


    “我也這麽覺得。”盧薇薇似乎也跟顧晨想一塊去了。


    兩人一合計,繼續拿著強光手電,開始沿著腳印,往樹林中走去。


    經過河灘細軟的砂石,前方就是小樹林。


    樹林周圍都是低矮草坪,這是開發商刻意布置的景觀植被。


    而那道新腳印,也在草坪周圍失去了印記。


    但是仔細來看,還是依然可以看到,不少綠色草坪上,會有凹陷的痕跡。


    顧晨根據草坪的最新凹陷程度,與盧薇薇一路追查,也終於在靠近河岸邊的砂石地中,重新發現了那個消失的赤腳印記。


    “顧師弟你快看。”盧薇薇用手指著前方,急促道:“是腳印,剛才那個赤腳腳印。”


    “我看見了。”顧晨默默點頭,表示明白。


    “從足跡走向來看,的確是走向河裏。”盧薇薇說。


    顧晨站在河邊,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環境。


    從樹林到之前廖劍波的遊泳區域,似乎一個在上遊,一個在下遊。


    但是這處地點十分隱秘。


    “如果凶手在這裏下水逃逸,感覺完全沒有必要。”顧晨指著樹林一側道:“往這邊走,穿過樹林,就可以離開景區,而從這裏下河,他圖什麽?”


    “對呀,動機是什麽?”盧薇薇也在思考,嘴裏不由喃喃道:“從這裏下河,要麽遊向對岸,要麽往下遊遊去,要麽往上遊。”


    “但是往上遊方向,是很有可能碰見正在河中遊泳的廖劍波,但是往下遊方向,他用走的不是更好嗎?”


    看了眼對岸方向,盧薇薇不由咦道:“如果是往對岸遊……”


    “不太可能。”這邊盧薇薇話音未落,顧晨便直接打斷了說:


    “如果往對岸遊,對麵是一片森林區域,還處在未開發階段。”


    “白天我們在這邊找人的時候,我就曾經注意過對岸的地形分布。”


    “可以說,對麵的樹林由於保護的很好,所以植被茂密,很多都是原始植被,帶有莖藤尖刺的那種。”


    “要我那邊逃走,那全身上下,必然會被這些帶刺的莖藤劃傷,而且凶手還可能是赤腳,這就更加不太可能。”


    “那隻有往下遊走,但是……”盧薇薇想了幾秒,扭頭看向顧晨說:“但是顧師弟,剛才我們也分析過了。”


    “如果往下遊走,他完全沒必要遊泳,既然都已經在目擊者是觀察下,穿過樹林,那他直接跑出樹林不就得了?而且下遊他也遊不過去。”


    話音落下,盧薇薇掏出手機,點開之前自己在園區入口,用手機拍攝下來的景區向導圖片,亮在顧晨的麵前說:


    “你看,這條小河,其實在這一段風景秀麗,但是到了下遊這個地方,是有尼龍網攔截的。”


    “這個地方,是袁氏集團準備在夏季的時刻,開發成漂流旅遊項目用的。”


    “現又是枯水期,所以最近還在建設一個小型大壩,由於現在還沒建好,但是需要將上遊的各種垃圾雜物進行攔截,所以這裏有幾道尼龍網阻攔。”


    深呼一口氣,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凶手如果遊到這種地方,那他就是沒事找事,根本遊不過去。”


    “對,盧師姐說的很對。”感覺盧薇薇的這波結合地形的分析,的確非常在理。


    於是顧晨便順著盧薇薇的說辭,直接回道:


    “所以凶手從這裏下河,遊向對岸是完全不太可能,因為原始植被,會把他劃得遍體鱗傷,而且還不利於叢林穿越。”


    “而往下遊方向遊去,凶手會被尼龍網阻攔,根本遊不到安全區域。”


    “並且凶手也完全可以走過叢林,逃逸到其他方向,但是凶手卻在這邊下水。”


    頓了頓,顧晨也是提醒著說:“這種天氣,來這下水的幾乎是不太可能,所以這邊也隻有凶手這個赤腳印記。”


    “這幾乎可以排除掉其他無關人員,那麽如此一來,凶手的遊泳方向,隻有一個。”


    “那就是上遊!”


    最後一句話,顧晨和盧薇薇異口同聲,兩人都想一塊去了。


    “可是……”盧薇薇猶豫了一下,也是若有所思道:“可是凶手如果往上遊遊泳過去,豈不是會跟廖劍波碰個正著?”


    “可廖劍波在剛才的詢問當中,卻並沒有發現凶手的蹤跡,這不太可能啊。”


    “畢竟河道就這麽寬,當時廖劍波又在河裏,周圍又沒有其他人。”


    “如果有人從廖劍波身邊遊泳過去,按理來說,他是一定可以發現的,但是卻沒有。”


    “那是因為根本就沒有人從他身邊遊過去。”顧晨也是一語道破,淡然說道:“因為凶手可能就是廖劍波自己。”


    “他自己?”盧薇薇詫異了幾秒之後,又問顧晨:“那之前聽目擊者說,當時廖劍波遊到上遊區域的時候,還在跟岸上的張琪打招呼,兩人還在隔空互動。”


    “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之前這一切全都是障眼法,廖劍波的目的是為了迷惑岸上的目擊者對嗎?”


    “可能是。”顧晨也在思考,說道:“但是剛才那兩名目擊者也反複強調,好像兩人之間的互動,女人總是在說同樣的話,而且聲音怪怪的。”


    “但是如果凶手就是廖劍波,很顯然,這個地點是他精心挑選的位置,目的就是為了製造一起自己不在案發現場的殺人事件。”


    “而涼亭附近的兩名目擊者,很顯然就糊裏糊塗的成為了廖劍波的棋子。”


    “重複說著同樣的話?”盧薇薇雙手抱胸,托腮思考著說:“顧師弟,假如我現在就是張琪,而你是廖劍波。”


    “你在河中遊泳,我跟你不聽的嘮叨同樣的話,各種打招呼,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那是當然的。”顧晨也是咧嘴笑笑,解釋著說:“所以這也是一個疑點,正常人誰會不停的跟在河裏遊泳的人,重複著同樣的招呼?”


    “這說明當時的張琪也不正常,有可能當時的張琪就已經死亡。”


    “已……已經死亡?”盧薇薇聞言,也是一臉驚歎道:“可是,如果已經死亡,那麽張琪又怎麽會跟河裏的廖劍波打招呼呢?”


    “盧師姐。”顧晨瞥了眼盧薇薇,也是實話實說道:“之前我在檢查張琪屍體的時候,就發現一些問題。”


    “那就是張琪是死亡時間,應該在晚上6點25分左右。”


    “但是我們從景區門口聽見的動靜,是晚上7點過5分,但是根據目擊者介紹,他們看見大胡子男人在行凶的時間,是在6點45分左右。”


    “而廖劍波從水中遊到岸邊,並且發現張琪被人掐死的時間,是在6點58分到7點之間,之後我們便趕到現場。”


    “從時間上推算,目擊者發現廖劍波下水的時間,應該就在晚上6點25分左右。”


    “6點25分?那豈不是跟張琪死亡時間相吻合?”盧薇薇聽到顧晨的說辭之後,也是反問顧晨道:


    “那顧師弟,你之前明明知道死亡時間有貓膩,那你為什麽不當麵戳穿廖劍波的謊言?”


    “因為我當時還沒有證據。”顧晨也是實話實說,繼續解釋:


    “你想想看,廖劍波有目擊者的證詞,證明凶手是個大胡子,而且6點45分之前,岸上的張琪還一直在跟河中的廖劍波打招呼互動。”


    “從時間上來判斷,廖劍波根本沒有作案時間,因為就排除各種條件因素,廖劍波要從水中遊到岸邊,再殺掉張琪,顯然過於理想化,也不太現實。”


    “那這樣說來,凶手或許有兩個人?可也不對呀。”盧薇薇還是有些想不明白。


    感覺在時間上有出入。


    顧晨則是咧嘴笑笑:“沒錯,凶手如果是廖劍波,那麽必然會讓人感覺有種錯覺,那就是,廖劍波在分身作案。”


    “從現場各種條件來看,顯然當時在水中的廖劍波不具備這種條件。”


    “畢竟,岸上的張琪一直在重複跟他打招呼,光這點因素,就很容易幹擾到大家的判斷。”


    “我明白。”盧薇薇默默點頭,附和著說:“也就是說,如果當時的張琪,沒有一直在跟河水中的廖劍波打招呼,那麽就可以證明,廖劍波當時在下水之後,又遊上岸邊,掐死了張琪。”


    “但如果張琪的死亡時間是在晚上6點25分左右,也就是廖劍波下水的時候,那就說明,廖劍波在下水之後,一直在岸邊打招呼的‘張琪’,其實另有其人?那這樣豈不是說明,張琪有分身?”


    顧晨搖搖腦袋:“死人是不會發出動靜的,除非……”


    “除非什麽?”盧薇薇追問著說。


    顧晨淡然說道:“除非,當時目擊者聽到的張琪動靜,隻是事先錄製好的聲音,用於迷惑兩名目擊者,讓目擊者以為,當時的張琪還活著,並且一直在跟水中的廖劍波互動。”


    “隻有這樣,才能讓目擊者相信,凶手另有其人,並且凶手這時候用一個大胡子的形象出現,就能讓兩名目擊者加深印象,還真是別有用心。”


    “原來是這樣?”盧薇薇聽到這裏,在結合之前的環境,也是如釋重負道:


    “那我知道了,所以關鍵線索,是廖劍波下河遊泳之後的聲音,這個聲音,或許是之前錄製好的,那麽設備在哪很重要。”


    “沒錯。”見盧薇薇終於明白,顧晨也是長歎一聲道:“如果要完成這起謀殺,還要擺脫自己的嫌疑。”


    “那顯然說明,廖劍波之前進行過精心安排,也不會存在自己來鹿島景區,別人一路跟蹤的情況。”


    “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地方,那必然是個類似音響的裝置,用於播放張琪之前錄製好的聲音,依次起到迷惑目擊者的作用。”


    “那設備會在哪裏?”盧薇薇望著麵前的河流,也是若有所思道:


    “會不會已經被凶手遺棄到河裏?如果是這樣,那得在河流中尋找。”


    “可即便找到了,裏麵的東西還有用嗎?”


    “這個……”顧晨對此也不能確定,畢竟這裏開發的各種結構,都是袁氏集團在操刀。


    可想到之前袁氏集團在河流下遊,正在建立一座小心水壩,用於儲水,提高景觀水位。


    那如果將水方幹,是不是就可以找到這些設備呢?


    顧晨想到這裏,突然有了新點子。


    “盧師姐,我們趕緊走,去找旅遊園區領導。”顧晨說。


    “啊?”盧薇薇呆滯了一下,但卻很快跟上了顧晨的步伐。


    兩人一路行走,來到了園區管理辦公室。


    此時此刻,王警官和袁莎莎,也正好在跟旅遊景區領導會麵,也在商議著具體情況。


    見顧晨和盧薇薇終於姍姍來遲,並且被冷風吹紅了鼻子。


    王警官咧嘴一笑,趕緊提醒著說:“顧晨,盧薇薇,外頭很冷吧?趕緊過來喝杯熱茶,都不知道你們兩個跑哪去了。”


    “是啊顧師兄,盧師姐,趕緊過來喝點熱茶吧。”袁莎莎也抱著手中的熱茶取暖。


    還別說,這鹿島屬於山區,但是山區夜裏氣溫很低,也難怪鹿島旅遊景區在試營業階段,要在晚上8點清空遊客。


    可見在住宿賓館還沒正式運作之前,在這邊的工作人員也冷得不行。


    在這種情況下,沒有保暖措施,那麽遊客的遊玩體驗,顯然要大打折扣。


    也就在顧晨和盧薇薇坐下之後,旅遊區的一名中年西裝男子,立馬泡好兩杯熱茶,親手端到二人麵前,並且客氣說道:“二位警察同誌,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謝謝。”盧薇薇道了聲謝,趕緊用冰涼的雙手捂住杯子,然後放在嘴邊抿上一小口。


    但顧晨卻是直接問他:“你是這裏的領導?”


    “沒錯。”中年西裝男子默默點頭:“我是鹿島景區的負責人。”


    “那太好了,我找的就是你。”顧晨淡笑著說。


    可聽見顧晨這麽一說,中年西裝男子卻有些不淡定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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