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大家隔著電話，都能感受到那名男子此刻的絕望。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電話那頭的男子，似乎已經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這是在打電話找人聊天嗎？似乎更像是一種告別儀式。
辦理過太多案子，對於這種情況，之前大家也有接觸過不少。
但是像今天這樣，男子如此激動的樣子，幾乎還沒有出現過。
顧晨小聲提醒盧薇薇：“盧師姐，穩住他的情緒。”
“嗯。”盧薇薇默默點頭，趕緊又跟電話中的男子溝通起來：
“我說，你現在有困難，我可以理解，找工作得慢慢來。”
“你現在就可以先定一個小目標，比如進廠打工，先賺自己第一筆錢，對不對？”
想了想，盧薇薇又道：“還有就是，我們政府有救助站的。”
“沒必要。”這邊盧薇薇剛提到救助站，電話那頭的男子，便直接否決道：
“我這種有手有腳的，我……”
哽咽了一聲，男子繼續說道：“我不需要救助站，我隻是感覺，我現在就是一個廢物，我……我什麽都不會幹，我真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你當然不是廢物。”這邊男子話音剛落，盧薇薇也是極力勸說：
“我說這位兄弟，你現在隻是一時有難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沒有住的地方，可以到救助站去，這不丟人。”
“還有，你現在人是在哪裏啊？不要哭，不要再哭了，我們馬上讓警員過去找你好嗎？”
“我，我在濱江二橋。”男子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努力說出了自己的位置。
顧晨趕緊瞥了眼何俊超：“何師兄。”
“了解。”何俊超得到眼神提示，立馬放下炒麵，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利用自己的管理員權限，很快選定了濱江二橋附近的監控。
一番騷操作後，何俊超利用盧薇薇穩住男子情緒的間隙，也很快找到了目標男子。
“顧晨，找到了。”何俊超小聲提醒。
顧晨和袁莎莎湊近一瞧，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子，此刻正蜷縮在濱江二橋橋頭位置。
路邊不時有車輛經過，但男子就一直蹲坐在那，還不時用手臂擦拭眼淚。
“盧師姐。”顧晨看向盧薇薇，也是小心提醒道：“讓他待在那裏別動，我們馬上去找他。”
“嗯。”盧薇薇默默點頭，立馬又對電話中的男子安慰道：
“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我叫高飛。”
“高飛？遠走高飛的那個高飛嗎？”盧薇薇問。
“沒錯。”男子也是哽咽著回複。
盧薇薇立馬又道：“那這樣吧，高飛，你先待在那裏別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你。”
“有什麽事情，等我們見麵再說好嗎？”
“不用了。”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高飛便婉言拒絕。
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態度強硬道：“高飛，你不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嗎？正好我晚上有空，我去找你聊聊天。”
“大家有什麽事情，等見麵再聊好嗎？”
見電話那頭沒有回應，盧薇薇立馬又道：“高飛，你有在聽嗎？”
“那……那好吧。”高飛說話之間，不由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被凍得不輕。
要知道，現在的江南市，夜裏依舊比較寒冷。
從監控畫麵中，顧晨也可以看出，高飛穿著單薄的外套，這要是長時間待在外頭，可不得凍壞嗎？
於是顧晨讓盧薇薇確定高飛不會離開之後，這才掛斷電話。
顧晨立馬取下單警裝備，並隨手拿下一件棉外套，大家二話不說，立馬往外頭跑去。
顧晨來到門口時，也是對著何俊超叮囑道：“何師兄，給我密切監控這個高飛，有任何突發情況，記得第一時間給我通報。”
“明白。”何俊超聞言，也是爽快答應。
來到大院停車場，顧晨以最快速度啟動車輛，一個快速倒車調頭，直接將警車開出大院。
路上，顧晨根據自己對去往濱江二橋道路的了解，分析著所需要時間，立馬吩咐盧薇薇道：
“盧師姐，我記得靠近濱江二橋附近的那條老街，有個小麵館，我們去那邊吃過夜宵，你還記得嗎？”
“記得，顧師弟的意思是，我們先訂一份外賣？”盧薇薇很快秒懂了顧晨的意思。
顧晨微微點頭：“沒錯，那家麵館一般都會營業到很晚，現在應該還在營業，你趕緊給麵館老板打個電話，訂一份外賣。”
“等我們車輛開到那邊的時候，應該可以順手帶過去給高飛。”
“了解，還是顧師弟想得周到。”聽聞顧晨的安排，盧薇薇立馬掏出手機，找到了那家麵館的老板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盧薇薇趕緊提醒道：“老板娘，我是芙蓉分局的盧薇薇啊，對對對，我現在在執行任務，你幫我做一份牛肉炒粉，對，我可能二十分鍾左右就到您那裏。”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對，不要加辣椒，什麽？很忙？老板娘，幫個忙，這份牛肉炒麵，優先幫我做，另外再幫我帶兩盒熱牛奶，我這是要江湖救急。”
顧晨瞥了眼副駕駛，隻見盧薇薇表情凝重，但很快又如釋重負。
“那就太謝謝老板娘了，真的太感謝了，錢我先轉給你，待會我們會把車停在路邊，麻煩你看見之後，趕緊給我們送到車裏來，趕時間。”
深呼一口重氣，盧薇薇也是笑孜孜道：“謝謝您勒，太感謝了。”
掛斷電話，盧薇薇總算舒上一口氣，躺靠在座椅上如釋重負。
後排的袁莎莎問：“盧師姐，搞定了？”
“搞定了，估計現在老板娘那裏可忙壞了，我告訴她，我們在執行任務，江湖救急，老板娘立馬秒懂，所以優先給我們做。”
“待會兒呢，我們隻要把車停到路邊，她那邊會馬上把外賣送過來的，不用下車，拿完東西我們就走，那地方不好停車。”
“看來盧師姐安排的不錯，了解。”也是聽到盧薇薇的安排後，顧晨這才舒上一口氣。
算上時間，現在是爭分奪秒，顧晨就生怕這個高飛，臨時會想不開，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
所以現在的顧晨，也是加快速度，直接往濱江二橋趕去。
原本需要二十分鍾趕到的那家麵館，在警笛加持下，顧晨隻用了十五分鍾。
而麵館老板娘也是見到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後，立馬提著包好的外賣小跑過來。
顧晨的車輛剛剛停穩，老板娘便透過車窗，將外賣送了過來：“原來是顧晨啊，你們點的牛肉炒麵。”
“謝謝老板娘。”顧晨來不及跟她客套，將外賣遞給身旁的盧薇薇，立馬啟動車輛。
車輪原地摩擦了幾圈後，直接竄了出去。
看著即停即走的警車，麵館老板娘也是一臉懵圈，嘴裏碎碎念道：“走這麽急？什麽任務需要一份牛肉炒麵解決啊？”
這邊告別了老板娘，顧晨又驅車將近四分鍾，這才趕到了濱江二橋的橋頭附近。
看著遠處的橋頭位置，蜷縮著一名高瘦男子，顧晨知道，這就是打電話的高飛。
於是顧晨將車輛穩穩停在高飛麵前。
幾人迅速下車，顧晨也是將準備好的棉大衣，直接套在了高飛的身上：
“天這麽冷，就穿這幾件衣服？”
“我……我衣服弄丟了。”此刻的高飛灰頭土臉，看上去十分可憐。
袁莎莎也是趕緊道：“什麽都別說了，外頭太冷，跟我們上車再說。”
“是啊，趕緊上車。”盧薇薇也催促著說。
在眾人的簇擁下，高飛被送到了後排座位。
車裏的暖氣，頓時讓高飛冰涼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高飛，給，這份牛肉炒麵，你湊合著吃，是我們剛才在路邊幫你買的。”盧薇薇趕緊將牛肉炒麵遞給高飛。
“謝謝。”原本以為高飛還會客套一下，礙於麵子拒絕一下，可結果高飛端過炒麵，直接便開始享用起來。
這饑腸轆轆的吃麵模樣，讓盧薇薇想起了之前在辦公室裏狼吞虎咽的何俊超。
可何俊超是吃相難看，但人家高飛是真的饑腸轆轆。
看著留著鼻涕的高飛，各種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吃飯問題。
盧薇薇立馬又遞上了一盒熱牛奶，說道：“慢點吃，喝點熱牛奶。”
“謝謝。”高飛努力平複下心情，拿起盧薇薇手裏的熱牛奶，便咕嘟咕嘟的猛灌起來。
袁莎莎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心疼的問：“我說高飛，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有……有將近兩天吧？”高飛說。
“兩天？我的天呐？這到底怎麽回事？”袁莎莎有些不敢相信。
也難怪高飛剛才狼吞虎咽，看到美食就眼睛發亮。
合著兩天沒吃東西，這可把現場三人都驚呆當場。
盧薇薇也是不可置信道：“我說高飛，難道你外出過來找工作，就沒帶一分錢在身上嗎？”
“有。”高飛吸了吸鼻子，喝掉一盒熱牛奶，緊接著又從袁莎莎手中接過另一盒，繼續咕嘟咕嘟的吸上幾口，這才緩緩說道：
“可是，我來這裏找工作很多天了，錢也花光了，工作卻沒找到。”
想到這裏，高飛也是語帶哽咽：“我感覺，我真的很沒用，我這輩子完了，我竟然要去跟人家要飯吃。”
“大前天，我路過了一家飯店，問一位老人家要了些飯菜，他給我盛了滿滿一碗。”
“可是昨天到今天，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生存？我要過一次飯，我不好意思再去要第二次。”
“我感覺有些羞愧，我……我拉不下臉麵，可我實在是太餓了，也不敢打電話回家。”
頓了頓，高飛也是努力擦拭眼角的淚珠，這才又道：
“後來，我的電話也已經欠費，我看到橋頭的一個報警電話，於是我便打了過來。”
“我其實，我其實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我……我太孤單了。”
說道最後，高飛再次鼻頭一酸，直接嗚嗚大哭。
“高飛，你怎麽又哭了？”也是見車裏的高飛，還沒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神來，盧薇薇深呼一口重氣，也是緩緩說道：
“你是外地人？”
“嗯。”高飛點頭回應。
“來江南市多久了？”盧薇薇又問。
“大概……二十天左右吧？”高飛又道。
“二十天？二十天沒找到工作，你就放棄了？你說，現在江南市經濟開發區，那麽多工廠在招工，你怎麽不去試試呢？”
“我……”
高飛一臉尷尬，也是搖頭說道：“剛開始，我隻是想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可是越到後來，我感覺，我越是個廢物。”
“我麵試了很多公司，可人家都沒要我，我……我感覺……”
“你感覺信心受挫？”前排的顧晨說。
“嗯。”高飛默默點頭，也是哽咽著說道：“我沒什麽學曆，也沒什麽特長。”
“之前跟著一個老鄉做工地，也就賺點小錢。”
“可是後來工地做完，老鄉去了外地，我一下子沒了依靠，去應聘了許多工地，可都沒有要我。”
“後來，因為之前的工地，活已經幹完，所以我又沒了住處，於是我就在江南市住旅館，可錢很快就花光了。”
“再後來，又把行李給搞丟了，身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於是我就去飯店，問問老板要不要找人洗盤子，可人家說不要，我多問幾句，他們還嫌棄我。”
說道這裏，似乎是被某些飯店老板鄙視過，所以高飛此刻委屈巴巴。
盧薇薇聞言，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道：“我說高飛，困難隻是暫時的，你現在找不到好工作，那是因為方法沒找對，你以前是做工地的對吧？”
“嗯。”聽聞盧薇薇說辭，高飛也是默默點頭。
“是什麽工種？”盧薇薇又問。
“就是幹雜貨的小工，打打雜之類的。”高飛說。
“那就不是技術工？”袁莎莎也問。
高飛搖頭：“我沒用，什麽都不會。”
“那你可以去經濟開發區，去那邊的工廠先試試，因為那邊現在招工的需求還是挺大的，沒必要一直在這邊兜兜轉轉。”
“這困難隻是暫時的，我們先找份工作，等你先把困難解決掉，找到可以解決你吃飯和住宿的工作單位，再去考慮其他事情，你看如何？”
“嗯。”見盧薇薇都這麽說了，高飛隻能默默點頭。
顧晨也道：“回頭我給那邊分局的同事打個電話，讓他們幫忙張羅一下，看看那邊有沒有公司在招聘？有了話，你明天可以過去試試。”
“你的電話，我也已經給你衝了一百元話費，還有這個，你先拿著。”
說話之間，顧晨從兜裏掏出800元鈔票，遞給後排的高飛。
高飛一愣，這次卻趕緊拒絕道：“不用了警察同誌，我……”
“拿著，先拿著救急用。”
“真不用。”男子眼帶淚花，依舊拒絕。
但顧晨卻堅持將鈔票塞給高飛，也是鄭重其事道：“這錢你先拿著，隻有八百，是我們部門用於應急的鈔票。”
“先救濟一下，你到時候有錢了，可以來我們芙蓉分局還就可以了。”
“另外，帶上你的行李，今晚我給你找個住宿的地方，你好好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什麽都不要想，等明天，應該會有開發區那邊的警察打你電話。”
“如果有公司需要招聘員工，你可以去試試看。”
“謝謝，謝謝你們。”高飛見顧晨將自己安排的妥妥當當，也是哽咽著感謝。
……
……
翌日清晨，陽光普照。
由於昨晚忙碌高飛的事情，顧晨幾人張羅之後，送高飛去一家旅館，又給高飛各種心理輔導。
確定高飛不會再有意外衝動後，這才返回芙蓉分局。
而回到分局的時間在淩晨左右，可第二天，大家依舊早早來到辦公室。
何俊超見顧晨幾人走進辦公室，也是一臉好奇的問：“對了顧晨，昨晚那個高飛如何？”
“已經基本安撫了情緒。”顧晨躺靠在座椅上，也是回憶著說：
“就是找工作接連受挫，又是背井離鄉，身邊也沒個朋友，心裏落差很大。”
“再加上手機欠費，這算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昨晚的情緒才會到失控的邊緣。”
頓了頓，顧晨又道：“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今天會有開發區那邊的同事聯係高飛，希望能幫他暫時安排一份體麵的工作。”
“那就好。”見事情解決，何俊超也是躺靠在座椅上，如釋重負。
盧薇薇看看左右，也是調侃著說：“今天老王還沒過來？昨天都請一天假了，難道今天還要請假不成？”
“誰要請假了？這不來了嗎？”也是說曹操曹操到，王警官邁著無力的步伐，直接返回到座位上。
袁莎莎見狀，也是好奇的追問王警官：“王師兄，昨天去醫院檢查如何？”
“還能如何？”聽到袁莎莎的詢問，王警官也是有氣無力道：
“昨天就是感覺有點不舒服，去了趟醫院，掛個號，排個隊自然就不用多說了。”
“可問題是，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到我了，我跟醫生還沒說幾句話，他就叫我先把費用交了，然後去做檢查。”
比劃著雙手，王警官繼續說道：“然後就是拍ct，驗血，驗尿，每一項都要單獨收費，啥問題都沒解決，一下子就先花了680。”
“嗬嗬。”也是見王警官調侃個不停，盧薇薇也是不由分說道：
“去醫院看病，不都這樣嗎？”
“害！”王警官似乎有些不爽，也是沒好氣道：
“都這樣？都這樣才有問題呢，這我做完檢查又等了幾個小時，總算檢查結果出來了，回去後，我又得重新排隊問醫生。”
“可醫生看了看檢查結果說，一切都挺正常，讓我回去後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搖搖腦袋，王警官也是一臉不悅道：“這你們說，我折騰大半天，花費680就買了個這？”
“那還要怎樣？醫院都這樣，老王，你既然選擇去醫院，就得接受這樣的安排，畢竟，健康最重要嘛。”一旁吃瓜的何俊超，也是不嫌事多的說。
王警官眉頭一蹙，也是有些不爽道：“話雖如此，可回來後吧，我左思右想，總感覺哪裏不太對。”
環顧四周，王警官也是右手背扣在左掌上，與眾人比劃道：
“你們說，我既然啥病都沒有，那我的680花哪去了呢？”
“檢查費啊，這錢不是花在檢查費上了嗎？”盧薇薇說。
王警官臉一黑：“可問題是，醫生也沒給我做檢查啊。”
“老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醫生沒給你檢查，可是各種儀器給你檢查了呀，哪台儀器不是花錢買的呀？”盧薇薇見王警官似乎是跟醫院懟上了，也是不由調侃著說。
但王警官卻有些不服道：“可是我想不明白，好，就算你盧薇薇正好說道點子上了，可我問你，醫院裏的各種儀器，是不是輔助醫生治療用的？”
“呃，是啊。”盧薇薇默默點頭。
“也就是說，那些東西是醫生給我們看病的工具，沒毛病吧？”王警官又問。
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扭過身軀，問王警官道：“老王，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些工具的費用，難道應該我們出嗎？”王警官反問眾人。
袁莎莎目光一呆，也是弱弱的道：“難……難道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王警官也是將座椅一頓，反坐著說道：
“這就好比，你去理發的時候，剪刀，吹風機的費用，要不要我來出？”
“呃……”
袁莎莎聞言，當場愣住。
王警官比劃雙手，又對著盧薇薇道：“還有，上飯店吃飯，籠屜，炒勺的費用，要不要我來出？”
“呃……”盧薇薇聞言，也是當場懵圈。
王警官還不罷休，繼續對著顧晨比劃雙手：“還有，住賓館的時候，被褥，枕頭的費用要不要我來出？”
“這話說，你要是真的給我查出病來了，這些費用，我也認了。”
“可是既然什麽病都沒有，為啥我也要交錢呢？”
“那麽以前沒有這些高端儀器的時候，難道醫生都不看病了嗎？”
頓了頓，王警官又將目光看向何俊超，也是沒好氣道：
“最生氣的，是我聽醫院的一個人說，他們醫院自己人拍片子15塊，外人150。”
“我記得有一次，我家小貝肚子疼，去醫院檢查花費了300多，然後上了個廁所，她說好了。”
“唉，這個是老生常談，談了也白談。”何俊超是個明白人，知道王警官跟醫院杠上了，杠了也白杠。
但王警官卻是心中不悅，扭頭看向顧晨，說道：“顧晨，你說他們這樣做，合理不合理？”
“呃，這個怎麽說呢？”感覺王警官是把包袱丟給自己，顧晨思考片刻後，也是緩緩說道：
“這麽說吧，醫院的一台儀器，幾百萬幾千萬，又不是買回來就沒用，那是要維修和保養的。”
“而且現在開一堆檢查，也是為了防止醫患糾紛，沒有儀器誤診，患者投訴，那就是無理醫鬧。”
頓了頓，顧晨也是回想著說：“我表姐也是一家人民醫院的醫生，我記得，她經常會在朋友圈發一些醫鬧的動態。”
“後來過年的時候，我也跟她探討過這方麵的問題，她告訴我，在她們臨床的第一個學校，教給她們在醫院遇到醫鬧的時候該怎麽跑。”
“那就是感覺家屬有醫鬧的苗頭的時候跑，自己安全最重要。”
“噗，原來臨床還教這個？”聽顧晨如此一說，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噗笑出聲。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可不是嗎？”
“哎呀。”聽著顧晨的一番說辭，王警官也是無奈搖頭：
“其實吧，我就是心疼錢，就拿上上一次來說吧，那次小貝也是肚子疼，去醫院檢查好多項呢。”
“就是照b超，又是驗血，還拍了x光片，啥事沒有，最後檢查費用就花了500多塊錢，醫生最後說一句，可能就是消化不良，真是氣死我了。”
“噗。”聽著王警官抱怨，袁莎莎也是忍不住憋笑出聲：
“王師兄，醫院也有醫院的難處，大家相互理解吧，其實大部分醫院，每年的收支都處在虧損狀態。”
“我們國家的醫院，大部分還是以公立醫院為主，許多儀器的檢測費用，也是平民價。”
頓了頓，袁莎莎又道：“你想想看，用幾千萬的儀器，給你檢查一次，也就收你小幾百，這已經夠可以了。”
“這要是放在國外，費用會更高，因為那邊都是私立醫院為主。”
“就如顧師兄所說的，有了儀器的檢測，可以避免許多誤診，有利有弊吧。”
“好吧。”見大家都如此一說，王警官也不再糾結，隻是無奈搖頭：
“其實吧，我還是心疼錢，最近零花錢又不夠花了，你嫂子那邊看錢緊，我又不好明著要。”
頓了頓，王警官靠近眾人，也是訴苦著說道：
“最近，那幾個朋友聚餐吃飯，好幾次，這都得花錢，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老王，你埋怨的根源，歸根到底，就是窮。”盧薇薇一語說道了要害。
王警官臉一黑，也是沒好氣道：“可不是嗎？最近零花錢不夠花，這也不是我造成的，關鍵是，你嫂子給的零花錢足夠少，吃頓飯的功夫，就快成窮人了。”
頓了頓，王警官也是不由感慨：“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女人都是比較感性的，所謂的感性，就是對待一些事物不講道理。”
看了眼眾人，王警官又道：“比如零花錢使用分配上。”
“噗！”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
王警官坐直身子，又道：“你說她不溫柔，她認為是沒有遇到值得她變溫柔的男人，你說她不會打扮，她認為是男人不懂得欣賞她的美麗。”
“女人的思維總是這樣跳躍式的，你跟她講春天的花草，她會問你春天的野外是不是有很多情侶？”
“你跟她講飄舞的落葉，她會問你人有沒有來生？你跟她講細雨滋潤著禾苗，她會問你，這世上有沒有真正的愛情？”
“嫂子……真的是這樣嗎？不會吧？”盧薇薇聽王警官一頓埋怨，也是好奇問道。
“可不是嗎？”王警官端起保溫杯，也是抿上一口水，這才又道：
“這跳躍式的思維，就是來源於強盜式的邏輯，這我不找你，是因為我有骨氣，你不找我，是因為你不愛我。”
“我不找你，是因為你想我了，你自然就會來找我。”
“你不找我那就說明你不想我，你都不想我了，我幹嘛要去找你？”
“這我做錯事了我沉默，那就證明我已經道歉了，你做錯事了你沉默，那就說明你根本就不想道歉。”
輕歎一聲，努力平複下心情，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
“你嫂子最近就是這樣，就是你可以哄不好我，但是你不可以不哄我，可以吵架，兩個人哪有不吵架的？”
“但是你不能吼我，這是態度的問題。”
攤開雙手，王警官也是無奈說道：“看到了吧？女人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她們和你吵架，最開始是因為某一件事而吵。”
“但到最後，卻是因為你的態度出現了問題。”
見王警官開始性別攻擊，盧薇薇頓時不幹了，也是反駁道：
“老王，那你說說看，為什麽女人的直覺都特別準啊？”
話音落下，盧薇薇繼續著自己的手機錄像。
王警官扭頭一瞧，也是不屑說道：“盧薇薇，你說的沒錯，女人的直覺確實都特別準，那是因為沒有事她們都覺得有。”
“更何況，你還真有事。”
“哎呦”一聲，王警官也是躺靠在座椅上，翹起二郎腿，整個人鬱鬱寡歡。
一旁的何俊超瞥了一眼，也是調侃著笑笑：“誒？你們有沒有感覺？我們現在好像突然間進入了一個迷茫的時代，看著身邊的人都在忙著結婚啊，離婚啊，戀愛啊，分手啊。”
“而我自己卻連個對象都沒有，窮得沒錢做壞事，熟的沒法做情侶，餓得不知吃什麽？困得就是睡不著。”
“這常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可卻就是不知道怎麽用？”
比劃雙手，何俊超又道：“工資上不去吧，體重還下不來，筷子拿得起放不下，被窩進去就出不來。”
“頭發是一直掉啊，脂肪一直長，短暫性渴望愛情，持續性拒絕異性，間接性發憤圖強，連貫性混吃等死。”
“性格呢，全看星座，感情全靠雞湯，每天的生活都可以分為四個階段，上午空蕩蕩，下午正能量，晚上毒雞湯，深夜大排檔。”
“白天沒心沒肺哈哈樂，晚上趴被窩輾轉反側，感覺孤獨寂寞被冷落，長歎人間不值得。”
搖搖腦袋，何俊超也是一臉悲觀情緒，不由吐槽著說：
“這明明正是青春年華，但總覺得隻有10歲的智商，20歲的迷茫。”
“同時卻有著60歲的肩頸腰椎，70歲的視力和體力。”
“另外還有一個正值壯年的胃，洗澡得聽歌，吃飯要看劇。”
“睡覺得側躺，坐車要靠窗，上廁所必須拿手機，有時還得帶著充電器。”
“感覺自己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等下班，等周末，等快遞，等工資。”
“很多時候也會由衷的感歎，辛苦打拚這麽多年，最大的成就到底是什麽？”
“如果讓我做個有錢人的話，估計我就沒這麽多煩惱了。”
瞥了眼王警官，何俊超也是調侃的笑笑：“歸根到底，我跟你老王一樣，一個字：窮。”
“我要是有顧晨這樣的殷實家境，估計很多煩惱都會煙消雲散的。”
扭頭看向盧薇薇，何俊超又道：“就比如昨晚那個打電話的高飛，他要是手裏還有錢，他也不會這麽絕望。”
“高飛？什麽高飛？”聽著何俊超說起自己聽不懂的話語，王警官也是不由多問了一句。
“就是一個報警需要幫助的人。”這邊袁莎莎趕緊替何俊超回複說。
“哦，原來是這樣？”聽袁莎莎這麽一說，王警官點點頭，又是看向何俊超道：
“誒對了，何俊超，如果你是個有錢人，你希望自己有多少錢呢？”
“嗬嗬。”聽王警官如此一說，何俊超也是幹笑兩聲，不由調侃道：
“別什麽來一個小目標，我要是有錢人，得把格局放大一點，盡量放大一些。”
“那到底得多少？”王警官問，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何俊超思考片刻，也是打比方道：“比如，先把銀行卡充滿吧。”
“銀行卡還能充滿？”盧薇薇一臉鄙夷。
何俊超白她一眼，也是調侃著說：“可能有人會有疑問，銀行卡還能充滿？這從理論上來說，這確實不可能，但就實際而言，銀行卡的存款額度，隻設置了13位數。”
“沒錯。”聽著何俊超在這大放厥詞，顧晨也是微笑點頭：“如果超過13位數的話，就得換卡了。”
“當然，這13位數對我們來說，肯定是足夠用的了。”
“因為就算你擁有百萬財富，算上小數點後麵兩位數，也不過才用了9位數。”
“9位數的存款，跟13位數的存款相比較的話，還是有那麽‘億’點距離的。”
“沒錯。”見顧晨說的頭頭是道，何俊超立馬又問顧晨：“對了顧晨，如果當你的銀行卡被充滿後，你第一件事會做什麽呢？買房？買車？還是大吃一頓？”
“何俊超，瞧你這出息。”見何俊超見識短，盧薇薇也是一臉鄙夷：“顧師弟才不會這麽庸俗，對吧顧師弟？”
話音落下，盧薇薇又笑臉盈盈的看向顧晨。
顧晨則是淡淡一笑：“全錯。”
“全錯？”眾人聞言，也是一臉疑惑。
袁莎莎趕緊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要先去銀行解凍。”顧晨說。
“解凍？”眾人聞言，又是一臉懵圈。
顧晨見狀，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
“因為當你的存款突然變多了，跟你月薪幾千塊的人設嚴重不符。”
“為了防止非法資金流動，銀行會第一時間凍結你的賬戶。”
“不過沒關係，你隻要跑一趟銀行，說明你是個合理合法的有錢人，那銀行自然就會幫你解凍了。”
“然後你就可以正式享受這13位數存款所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樂了。”
“那麽，這麽大一筆錢，該怎麽花呢？你還沒說。”何俊超繼續問道。
顧晨托腮思考，也是笑孜孜道：“如果非要讓我有這個選擇的話，那麽當然是存進銀行吃利息啦。”
“如果按照一年期定期存款1.75%的利率來算的話，一年後，你光利息就能拿到17.5億。”
“平均每天479萬，光是靠利息，你就可以每天買一套房子了，讓全國的每個城市都有你的房子，過上真正的四海為家的日子。”
“再貴重的物品，在你嘴裏，那都可以叫成‘那個玩意兒’。”
見眾人一陣哄笑，顧晨又道：
“說到這，我突然間又有另外一個想法，如果我們把這17.5億存進另外一家銀行，還是按照一年期1.75%來算的話，一年就是3000多萬。”
“如果平均每天84000塊，說真的，到了這個程度，用揮金如土來形容你都顯得無比寒酸。”
“而且最關鍵的是，到了第二年，這3000多萬還沒花完呢，就又有一筆17.5億的利息到賬了。”
“光是利息，你這輩子都花不完，你說你會不會感覺很痛苦呢？”
“並且這一切還不算銀行額外送給你的各種福利，什麽名貴禮品啊，各種宴請啊。”
“世界各地的免費旅遊啊，你不是行長，卻勝似行長。”
“因為你的999億簡直就是他們銀行的全部家當。”
“而你就是他們的鎮行之寶，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你解決不了的問題，沒有你辦不了的事。”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鴉雀無聲。
“啪！啪！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內，忽然響起了一個孤單的掌聲。
何俊超鼓掌著說道：“看花錢，還得是你顧晨啊。”
……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可電話那頭的男子，似乎已經到了情緒崩潰的邊緣。
這是在打電話找人聊天嗎？似乎更像是一種告別儀式。
辦理過太多案子，對於這種情況，之前大家也有接觸過不少。
但是像今天這樣，男子如此激動的樣子，幾乎還沒有出現過。
顧晨小聲提醒盧薇薇：“盧師姐，穩住他的情緒。”
“嗯。”盧薇薇默默點頭，趕緊又跟電話中的男子溝通起來：
“我說，你現在有困難，我可以理解，找工作得慢慢來。”
“你現在就可以先定一個小目標，比如進廠打工，先賺自己第一筆錢，對不對？”
想了想，盧薇薇又道：“還有就是，我們政府有救助站的。”
“沒必要。”這邊盧薇薇剛提到救助站，電話那頭的男子，便直接否決道：
“我這種有手有腳的，我……”
哽咽了一聲，男子繼續說道：“我不需要救助站，我隻是感覺，我現在就是一個廢物，我……我什麽都不會幹，我真是一個沒用的廢物。”
“你當然不是廢物。”這邊男子話音剛落，盧薇薇也是極力勸說：
“我說這位兄弟，你現在隻是一時有難處，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你沒有住的地方，可以到救助站去，這不丟人。”
“還有，你現在人是在哪裏啊？不要哭，不要再哭了，我們馬上讓警員過去找你好嗎？”
“我，我在濱江二橋。”男子似乎有些猶豫，但還是努力說出了自己的位置。
顧晨趕緊瞥了眼何俊超：“何師兄。”
“了解。”何俊超得到眼神提示，立馬放下炒麵，返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利用自己的管理員權限，很快選定了濱江二橋附近的監控。
一番騷操作後，何俊超利用盧薇薇穩住男子情緒的間隙，也很快找到了目標男子。
“顧晨，找到了。”何俊超小聲提醒。
顧晨和袁莎莎湊近一瞧，一名身材瘦弱的男子，此刻正蜷縮在濱江二橋橋頭位置。
路邊不時有車輛經過，但男子就一直蹲坐在那，還不時用手臂擦拭眼淚。
“盧師姐。”顧晨看向盧薇薇，也是小心提醒道：“讓他待在那裏別動，我們馬上去找他。”
“嗯。”盧薇薇默默點頭，立馬又對電話中的男子安慰道：
“對了，我都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我叫高飛。”
“高飛？遠走高飛的那個高飛嗎？”盧薇薇問。
“沒錯。”男子也是哽咽著回複。
盧薇薇立馬又道：“那這樣吧，高飛，你先待在那裏別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你。”
“有什麽事情，等我們見麵再說好嗎？”
“不用了。”這邊盧薇薇話音剛落，高飛便婉言拒絕。
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態度強硬道：“高飛，你不是想找個人說說話嗎？正好我晚上有空，我去找你聊聊天。”
“大家有什麽事情，等見麵再聊好嗎？”
見電話那頭沒有回應，盧薇薇立馬又道：“高飛，你有在聽嗎？”
“那……那好吧。”高飛說話之間，不由吸了吸鼻子，似乎是被凍得不輕。
要知道，現在的江南市，夜裏依舊比較寒冷。
從監控畫麵中，顧晨也可以看出，高飛穿著單薄的外套，這要是長時間待在外頭，可不得凍壞嗎？
於是顧晨讓盧薇薇確定高飛不會離開之後，這才掛斷電話。
顧晨立馬取下單警裝備，並隨手拿下一件棉外套，大家二話不說，立馬往外頭跑去。
顧晨來到門口時，也是對著何俊超叮囑道：“何師兄，給我密切監控這個高飛，有任何突發情況，記得第一時間給我通報。”
“明白。”何俊超聞言，也是爽快答應。
來到大院停車場，顧晨以最快速度啟動車輛，一個快速倒車調頭，直接將警車開出大院。
路上，顧晨根據自己對去往濱江二橋道路的了解，分析著所需要時間，立馬吩咐盧薇薇道：
“盧師姐，我記得靠近濱江二橋附近的那條老街，有個小麵館，我們去那邊吃過夜宵，你還記得嗎？”
“記得，顧師弟的意思是，我們先訂一份外賣？”盧薇薇很快秒懂了顧晨的意思。
顧晨微微點頭：“沒錯，那家麵館一般都會營業到很晚，現在應該還在營業，你趕緊給麵館老板打個電話，訂一份外賣。”
“等我們車輛開到那邊的時候，應該可以順手帶過去給高飛。”
“了解，還是顧師弟想得周到。”聽聞顧晨的安排，盧薇薇立馬掏出手機，找到了那家麵館的老板電話。
很快，電話接通，盧薇薇趕緊提醒道：“老板娘，我是芙蓉分局的盧薇薇啊，對對對，我現在在執行任務，你幫我做一份牛肉炒粉，對，我可能二十分鍾左右就到您那裏。”
頓了頓，盧薇薇又道：“對，不要加辣椒，什麽？很忙？老板娘，幫個忙，這份牛肉炒麵，優先幫我做，另外再幫我帶兩盒熱牛奶，我這是要江湖救急。”
顧晨瞥了眼副駕駛，隻見盧薇薇表情凝重，但很快又如釋重負。
“那就太謝謝老板娘了，真的太感謝了，錢我先轉給你，待會我們會把車停在路邊，麻煩你看見之後，趕緊給我們送到車裏來，趕時間。”
深呼一口重氣，盧薇薇也是笑孜孜道：“謝謝您勒，太感謝了。”
掛斷電話，盧薇薇總算舒上一口氣，躺靠在座椅上如釋重負。
後排的袁莎莎問：“盧師姐，搞定了？”
“搞定了，估計現在老板娘那裏可忙壞了，我告訴她，我們在執行任務，江湖救急，老板娘立馬秒懂，所以優先給我們做。”
“待會兒呢，我們隻要把車停到路邊，她那邊會馬上把外賣送過來的，不用下車，拿完東西我們就走，那地方不好停車。”
“看來盧師姐安排的不錯，了解。”也是聽到盧薇薇的安排後，顧晨這才舒上一口氣。
算上時間，現在是爭分奪秒，顧晨就生怕這個高飛，臨時會想不開，做出一些危險的舉動。
所以現在的顧晨，也是加快速度，直接往濱江二橋趕去。
原本需要二十分鍾趕到的那家麵館，在警笛加持下，顧晨隻用了十五分鍾。
而麵館老板娘也是見到車牌尾號為ae86的警車後，立馬提著包好的外賣小跑過來。
顧晨的車輛剛剛停穩，老板娘便透過車窗，將外賣送了過來：“原來是顧晨啊，你們點的牛肉炒麵。”
“謝謝老板娘。”顧晨來不及跟她客套，將外賣遞給身旁的盧薇薇，立馬啟動車輛。
車輪原地摩擦了幾圈後，直接竄了出去。
看著即停即走的警車，麵館老板娘也是一臉懵圈，嘴裏碎碎念道：“走這麽急？什麽任務需要一份牛肉炒麵解決啊？”
這邊告別了老板娘，顧晨又驅車將近四分鍾，這才趕到了濱江二橋的橋頭附近。
看著遠處的橋頭位置，蜷縮著一名高瘦男子，顧晨知道，這就是打電話的高飛。
於是顧晨將車輛穩穩停在高飛麵前。
幾人迅速下車，顧晨也是將準備好的棉大衣，直接套在了高飛的身上：
“天這麽冷，就穿這幾件衣服？”
“我……我衣服弄丟了。”此刻的高飛灰頭土臉，看上去十分可憐。
袁莎莎也是趕緊道：“什麽都別說了，外頭太冷，跟我們上車再說。”
“是啊，趕緊上車。”盧薇薇也催促著說。
在眾人的簇擁下，高飛被送到了後排座位。
車裏的暖氣，頓時讓高飛冰涼的身體有了一絲暖意。
“高飛，給，這份牛肉炒麵，你湊合著吃，是我們剛才在路邊幫你買的。”盧薇薇趕緊將牛肉炒麵遞給高飛。
“謝謝。”原本以為高飛還會客套一下，礙於麵子拒絕一下，可結果高飛端過炒麵，直接便開始享用起來。
這饑腸轆轆的吃麵模樣，讓盧薇薇想起了之前在辦公室裏狼吞虎咽的何俊超。
可何俊超是吃相難看，但人家高飛是真的饑腸轆轆。
看著留著鼻涕的高飛，各種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的解決掉吃飯問題。
盧薇薇立馬又遞上了一盒熱牛奶，說道：“慢點吃，喝點熱牛奶。”
“謝謝。”高飛努力平複下心情，拿起盧薇薇手裏的熱牛奶，便咕嘟咕嘟的猛灌起來。
袁莎莎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心疼的問：“我說高飛，你多久沒吃東西了？”
“有……有將近兩天吧？”高飛說。
“兩天？我的天呐？這到底怎麽回事？”袁莎莎有些不敢相信。
也難怪高飛剛才狼吞虎咽，看到美食就眼睛發亮。
合著兩天沒吃東西，這可把現場三人都驚呆當場。
盧薇薇也是不可置信道：“我說高飛，難道你外出過來找工作，就沒帶一分錢在身上嗎？”
“有。”高飛吸了吸鼻子，喝掉一盒熱牛奶，緊接著又從袁莎莎手中接過另一盒，繼續咕嘟咕嘟的吸上幾口，這才緩緩說道：
“可是，我來這裏找工作很多天了，錢也花光了，工作卻沒找到。”
想到這裏，高飛也是語帶哽咽：“我感覺，我真的很沒用，我這輩子完了，我竟然要去跟人家要飯吃。”
“大前天，我路過了一家飯店，問一位老人家要了些飯菜，他給我盛了滿滿一碗。”
“可是昨天到今天，我一直不知道該如何生存？我要過一次飯，我不好意思再去要第二次。”
“我感覺有些羞愧，我……我拉不下臉麵，可我實在是太餓了，也不敢打電話回家。”
頓了頓，高飛也是努力擦拭眼角的淚珠，這才又道：
“後來，我的電話也已經欠費，我看到橋頭的一個報警電話，於是我便打了過來。”
“我其實，我其實就是想找個人說說話，我……我太孤單了。”
說道最後，高飛再次鼻頭一酸，直接嗚嗚大哭。
“高飛，你怎麽又哭了？”也是見車裏的高飛，還沒從悲傷的情緒中緩過神來，盧薇薇深呼一口重氣，也是緩緩說道：
“你是外地人？”
“嗯。”高飛點頭回應。
“來江南市多久了？”盧薇薇又問。
“大概……二十天左右吧？”高飛又道。
“二十天？二十天沒找到工作，你就放棄了？你說，現在江南市經濟開發區，那麽多工廠在招工，你怎麽不去試試呢？”
“我……”
高飛一臉尷尬，也是搖頭說道：“剛開始，我隻是想找一份體麵的工作，可是越到後來，我感覺，我越是個廢物。”
“我麵試了很多公司，可人家都沒要我，我……我感覺……”
“你感覺信心受挫？”前排的顧晨說。
“嗯。”高飛默默點頭，也是哽咽著說道：“我沒什麽學曆，也沒什麽特長。”
“之前跟著一個老鄉做工地，也就賺點小錢。”
“可是後來工地做完，老鄉去了外地，我一下子沒了依靠，去應聘了許多工地，可都沒有要我。”
“後來，因為之前的工地，活已經幹完，所以我又沒了住處，於是我就在江南市住旅館，可錢很快就花光了。”
“再後來，又把行李給搞丟了，身上的錢也花得差不多，於是我就去飯店，問問老板要不要找人洗盤子，可人家說不要，我多問幾句，他們還嫌棄我。”
說道這裏，似乎是被某些飯店老板鄙視過，所以高飛此刻委屈巴巴。
盧薇薇聞言，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道：“我說高飛，困難隻是暫時的，你現在找不到好工作，那是因為方法沒找對，你以前是做工地的對吧？”
“嗯。”聽聞盧薇薇說辭，高飛也是默默點頭。
“是什麽工種？”盧薇薇又問。
“就是幹雜貨的小工，打打雜之類的。”高飛說。
“那就不是技術工？”袁莎莎也問。
高飛搖頭：“我沒用，什麽都不會。”
“那你可以去經濟開發區，去那邊的工廠先試試，因為那邊現在招工的需求還是挺大的，沒必要一直在這邊兜兜轉轉。”
“這困難隻是暫時的，我們先找份工作，等你先把困難解決掉，找到可以解決你吃飯和住宿的工作單位，再去考慮其他事情，你看如何？”
“嗯。”見盧薇薇都這麽說了，高飛隻能默默點頭。
顧晨也道：“回頭我給那邊分局的同事打個電話，讓他們幫忙張羅一下，看看那邊有沒有公司在招聘？有了話，你明天可以過去試試。”
“你的電話，我也已經給你衝了一百元話費，還有這個，你先拿著。”
說話之間，顧晨從兜裏掏出800元鈔票，遞給後排的高飛。
高飛一愣，這次卻趕緊拒絕道：“不用了警察同誌，我……”
“拿著，先拿著救急用。”
“真不用。”男子眼帶淚花，依舊拒絕。
但顧晨卻堅持將鈔票塞給高飛，也是鄭重其事道：“這錢你先拿著，隻有八百，是我們部門用於應急的鈔票。”
“先救濟一下，你到時候有錢了，可以來我們芙蓉分局還就可以了。”
“另外，帶上你的行李，今晚我給你找個住宿的地方，你好好洗個熱水澡，休息一下，什麽都不要想，等明天，應該會有開發區那邊的警察打你電話。”
“如果有公司需要招聘員工，你可以去試試看。”
“謝謝，謝謝你們。”高飛見顧晨將自己安排的妥妥當當，也是哽咽著感謝。
……
……
翌日清晨，陽光普照。
由於昨晚忙碌高飛的事情，顧晨幾人張羅之後，送高飛去一家旅館，又給高飛各種心理輔導。
確定高飛不會再有意外衝動後，這才返回芙蓉分局。
而回到分局的時間在淩晨左右，可第二天，大家依舊早早來到辦公室。
何俊超見顧晨幾人走進辦公室，也是一臉好奇的問：“對了顧晨，昨晚那個高飛如何？”
“已經基本安撫了情緒。”顧晨躺靠在座椅上，也是回憶著說：
“就是找工作接連受挫，又是背井離鄉，身邊也沒個朋友，心裏落差很大。”
“再加上手機欠費，這算是壓倒他的最後一根稻草，所以昨晚的情緒才會到失控的邊緣。”
頓了頓，顧晨又道：“不過，現在已經解決了，今天會有開發區那邊的同事聯係高飛，希望能幫他暫時安排一份體麵的工作。”
“那就好。”見事情解決，何俊超也是躺靠在座椅上，如釋重負。
盧薇薇看看左右，也是調侃著說：“今天老王還沒過來？昨天都請一天假了，難道今天還要請假不成？”
“誰要請假了？這不來了嗎？”也是說曹操曹操到，王警官邁著無力的步伐，直接返回到座位上。
袁莎莎見狀，也是好奇的追問王警官：“王師兄，昨天去醫院檢查如何？”
“還能如何？”聽到袁莎莎的詢問，王警官也是有氣無力道：
“昨天就是感覺有點不舒服，去了趟醫院，掛個號，排個隊自然就不用多說了。”
“可問題是，經過漫長的等待，終於到我了，我跟醫生還沒說幾句話，他就叫我先把費用交了，然後去做檢查。”
比劃著雙手，王警官繼續說道：“然後就是拍ct，驗血，驗尿，每一項都要單獨收費，啥問題都沒解決，一下子就先花了680。”
“嗬嗬。”也是見王警官調侃個不停，盧薇薇也是不由分說道：
“去醫院看病，不都這樣嗎？”
“害！”王警官似乎有些不爽，也是沒好氣道：
“都這樣？都這樣才有問題呢，這我做完檢查又等了幾個小時，總算檢查結果出來了，回去後，我又得重新排隊問醫生。”
“可醫生看了看檢查結果說，一切都挺正常，讓我回去後好好休息，多喝熱水。”
搖搖腦袋，王警官也是一臉不悅道：“這你們說，我折騰大半天，花費680就買了個這？”
“那還要怎樣？醫院都這樣，老王，你既然選擇去醫院，就得接受這樣的安排，畢竟，健康最重要嘛。”一旁吃瓜的何俊超，也是不嫌事多的說。
王警官眉頭一蹙，也是有些不爽道：“話雖如此，可回來後吧，我左思右想，總感覺哪裏不太對。”
環顧四周，王警官也是右手背扣在左掌上，與眾人比劃道：
“你們說，我既然啥病都沒有，那我的680花哪去了呢？”
“檢查費啊，這錢不是花在檢查費上了嗎？”盧薇薇說。
王警官臉一黑：“可問題是，醫生也沒給我做檢查啊。”
“老王，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醫生沒給你檢查，可是各種儀器給你檢查了呀，哪台儀器不是花錢買的呀？”盧薇薇見王警官似乎是跟醫院懟上了，也是不由調侃著說。
但王警官卻有些不服道：“可是我想不明白，好，就算你盧薇薇正好說道點子上了，可我問你，醫院裏的各種儀器，是不是輔助醫生治療用的？”
“呃，是啊。”盧薇薇默默點頭。
“也就是說，那些東西是醫生給我們看病的工具，沒毛病吧？”王警官又問。
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扭過身軀，問王警官道：“老王，你到底想說什麽？”
“這些工具的費用，難道應該我們出嗎？”王警官反問眾人。
袁莎莎目光一呆，也是弱弱的道：“難……難道不對嗎？”
“當然不對了。”王警官也是將座椅一頓，反坐著說道：
“這就好比，你去理發的時候，剪刀，吹風機的費用，要不要我來出？”
“呃……”
袁莎莎聞言，當場愣住。
王警官比劃雙手，又對著盧薇薇道：“還有，上飯店吃飯，籠屜，炒勺的費用，要不要我來出？”
“呃……”盧薇薇聞言，也是當場懵圈。
王警官還不罷休，繼續對著顧晨比劃雙手：“還有，住賓館的時候，被褥，枕頭的費用要不要我來出？”
“這話說，你要是真的給我查出病來了，這些費用，我也認了。”
“可是既然什麽病都沒有，為啥我也要交錢呢？”
“那麽以前沒有這些高端儀器的時候，難道醫生都不看病了嗎？”
頓了頓，王警官又將目光看向何俊超，也是沒好氣道：
“最生氣的，是我聽醫院的一個人說，他們醫院自己人拍片子15塊，外人150。”
“我記得有一次，我家小貝肚子疼，去醫院檢查花費了300多，然後上了個廁所，她說好了。”
“唉，這個是老生常談，談了也白談。”何俊超是個明白人，知道王警官跟醫院杠上了，杠了也白杠。
但王警官卻是心中不悅，扭頭看向顧晨，說道：“顧晨，你說他們這樣做，合理不合理？”
“呃，這個怎麽說呢？”感覺王警官是把包袱丟給自己，顧晨思考片刻後，也是緩緩說道：
“這麽說吧，醫院的一台儀器，幾百萬幾千萬，又不是買回來就沒用，那是要維修和保養的。”
“而且現在開一堆檢查，也是為了防止醫患糾紛，沒有儀器誤診，患者投訴，那就是無理醫鬧。”
頓了頓，顧晨也是回想著說：“我表姐也是一家人民醫院的醫生，我記得，她經常會在朋友圈發一些醫鬧的動態。”
“後來過年的時候，我也跟她探討過這方麵的問題，她告訴我，在她們臨床的第一個學校，教給她們在醫院遇到醫鬧的時候該怎麽跑。”
“那就是感覺家屬有醫鬧的苗頭的時候跑，自己安全最重要。”
“噗，原來臨床還教這個？”聽顧晨如此一說，盧薇薇也是忍不住噗笑出聲。
顧晨則是默默點頭：“可不是嗎？”
“哎呀。”聽著顧晨的一番說辭，王警官也是無奈搖頭：
“其實吧，我就是心疼錢，就拿上上一次來說吧，那次小貝也是肚子疼，去醫院檢查好多項呢。”
“就是照b超，又是驗血，還拍了x光片，啥事沒有，最後檢查費用就花了500多塊錢，醫生最後說一句，可能就是消化不良，真是氣死我了。”
“噗。”聽著王警官抱怨，袁莎莎也是忍不住憋笑出聲：
“王師兄，醫院也有醫院的難處，大家相互理解吧，其實大部分醫院，每年的收支都處在虧損狀態。”
“我們國家的醫院，大部分還是以公立醫院為主，許多儀器的檢測費用，也是平民價。”
頓了頓，袁莎莎又道：“你想想看，用幾千萬的儀器，給你檢查一次，也就收你小幾百，這已經夠可以了。”
“這要是放在國外，費用會更高，因為那邊都是私立醫院為主。”
“就如顧師兄所說的，有了儀器的檢測，可以避免許多誤診，有利有弊吧。”
“好吧。”見大家都如此一說，王警官也不再糾結，隻是無奈搖頭：
“其實吧，我還是心疼錢，最近零花錢又不夠花了，你嫂子那邊看錢緊，我又不好明著要。”
頓了頓，王警官靠近眾人，也是訴苦著說道：
“最近，那幾個朋友聚餐吃飯，好幾次，這都得花錢，所以……”
“原來是這樣啊？老王，你埋怨的根源，歸根到底，就是窮。”盧薇薇一語說道了要害。
王警官臉一黑，也是沒好氣道：“可不是嗎？最近零花錢不夠花，這也不是我造成的，關鍵是，你嫂子給的零花錢足夠少，吃頓飯的功夫，就快成窮人了。”
頓了頓，王警官也是不由感慨：“在這個世界上，大多數女人都是比較感性的，所謂的感性，就是對待一些事物不講道理。”
看了眼眾人，王警官又道：“比如零花錢使用分配上。”
“噗！”
眾人聞言，一陣哄笑。
王警官坐直身子，又道：“你說她不溫柔，她認為是沒有遇到值得她變溫柔的男人，你說她不會打扮，她認為是男人不懂得欣賞她的美麗。”
“女人的思維總是這樣跳躍式的，你跟她講春天的花草，她會問你春天的野外是不是有很多情侶？”
“你跟她講飄舞的落葉，她會問你人有沒有來生？你跟她講細雨滋潤著禾苗，她會問你，這世上有沒有真正的愛情？”
“嫂子……真的是這樣嗎？不會吧？”盧薇薇聽王警官一頓埋怨，也是好奇問道。
“可不是嗎？”王警官端起保溫杯，也是抿上一口水，這才又道：
“這跳躍式的思維，就是來源於強盜式的邏輯，這我不找你，是因為我有骨氣，你不找我，是因為你不愛我。”
“我不找你，是因為你想我了，你自然就會來找我。”
“你不找我那就說明你不想我，你都不想我了，我幹嘛要去找你？”
“這我做錯事了我沉默，那就證明我已經道歉了，你做錯事了你沉默，那就說明你根本就不想道歉。”
輕歎一聲，努力平複下心情，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
“你嫂子最近就是這樣，就是你可以哄不好我，但是你不可以不哄我，可以吵架，兩個人哪有不吵架的？”
“但是你不能吼我，這是態度的問題。”
攤開雙手，王警官也是無奈說道：“看到了吧？女人的神奇之處，就在於她們和你吵架，最開始是因為某一件事而吵。”
“但到最後，卻是因為你的態度出現了問題。”
見王警官開始性別攻擊，盧薇薇頓時不幹了，也是反駁道：
“老王，那你說說看，為什麽女人的直覺都特別準啊？”
話音落下，盧薇薇繼續著自己的手機錄像。
王警官扭頭一瞧，也是不屑說道：“盧薇薇，你說的沒錯，女人的直覺確實都特別準，那是因為沒有事她們都覺得有。”
“更何況，你還真有事。”
“哎呦”一聲，王警官也是躺靠在座椅上，翹起二郎腿，整個人鬱鬱寡歡。
一旁的何俊超瞥了一眼，也是調侃著笑笑：“誒？你們有沒有感覺？我們現在好像突然間進入了一個迷茫的時代，看著身邊的人都在忙著結婚啊，離婚啊，戀愛啊，分手啊。”
“而我自己卻連個對象都沒有，窮得沒錢做壞事，熟的沒法做情侶，餓得不知吃什麽？困得就是睡不著。”
“這常言道，天生我材必有用，可卻就是不知道怎麽用？”
比劃雙手，何俊超又道：“工資上不去吧，體重還下不來，筷子拿得起放不下，被窩進去就出不來。”
“頭發是一直掉啊，脂肪一直長，短暫性渴望愛情，持續性拒絕異性，間接性發憤圖強，連貫性混吃等死。”
“性格呢，全看星座，感情全靠雞湯，每天的生活都可以分為四個階段，上午空蕩蕩，下午正能量，晚上毒雞湯，深夜大排檔。”
“白天沒心沒肺哈哈樂，晚上趴被窩輾轉反側，感覺孤獨寂寞被冷落，長歎人間不值得。”
搖搖腦袋，何俊超也是一臉悲觀情緒，不由吐槽著說：
“這明明正是青春年華，但總覺得隻有10歲的智商，20歲的迷茫。”
“同時卻有著60歲的肩頸腰椎，70歲的視力和體力。”
“另外還有一個正值壯年的胃，洗澡得聽歌，吃飯要看劇。”
“睡覺得側躺，坐車要靠窗，上廁所必須拿手機，有時還得帶著充電器。”
“感覺自己每天都在等待中度過，等下班，等周末，等快遞，等工資。”
“很多時候也會由衷的感歎，辛苦打拚這麽多年，最大的成就到底是什麽？”
“如果讓我做個有錢人的話，估計我就沒這麽多煩惱了。”
瞥了眼王警官，何俊超也是調侃的笑笑：“歸根到底，我跟你老王一樣，一個字：窮。”
“我要是有顧晨這樣的殷實家境，估計很多煩惱都會煙消雲散的。”
扭頭看向盧薇薇，何俊超又道：“就比如昨晚那個打電話的高飛，他要是手裏還有錢，他也不會這麽絕望。”
“高飛？什麽高飛？”聽著何俊超說起自己聽不懂的話語，王警官也是不由多問了一句。
“就是一個報警需要幫助的人。”這邊袁莎莎趕緊替何俊超回複說。
“哦，原來是這樣？”聽袁莎莎這麽一說，王警官點點頭，又是看向何俊超道：
“誒對了，何俊超，如果你是個有錢人，你希望自己有多少錢呢？”
“嗬嗬。”聽王警官如此一說，何俊超也是幹笑兩聲，不由調侃道：
“別什麽來一個小目標，我要是有錢人，得把格局放大一點，盡量放大一些。”
“那到底得多少？”王警官問，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何俊超思考片刻，也是打比方道：“比如，先把銀行卡充滿吧。”
“銀行卡還能充滿？”盧薇薇一臉鄙夷。
何俊超白她一眼，也是調侃著說：“可能有人會有疑問，銀行卡還能充滿？這從理論上來說，這確實不可能，但就實際而言，銀行卡的存款額度，隻設置了13位數。”
“沒錯。”聽著何俊超在這大放厥詞，顧晨也是微笑點頭：“如果超過13位數的話，就得換卡了。”
“當然，這13位數對我們來說，肯定是足夠用的了。”
“因為就算你擁有百萬財富，算上小數點後麵兩位數，也不過才用了9位數。”
“9位數的存款，跟13位數的存款相比較的話，還是有那麽‘億’點距離的。”
“沒錯。”見顧晨說的頭頭是道，何俊超立馬又問顧晨：“對了顧晨，如果當你的銀行卡被充滿後，你第一件事會做什麽呢？買房？買車？還是大吃一頓？”
“何俊超，瞧你這出息。”見何俊超見識短，盧薇薇也是一臉鄙夷：“顧師弟才不會這麽庸俗，對吧顧師弟？”
話音落下，盧薇薇又笑臉盈盈的看向顧晨。
顧晨則是淡淡一笑：“全錯。”
“全錯？”眾人聞言，也是一臉疑惑。
袁莎莎趕緊問道：“為什麽？”
“因為，你要先去銀行解凍。”顧晨說。
“解凍？”眾人聞言，又是一臉懵圈。
顧晨見狀，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道：
“因為當你的存款突然變多了，跟你月薪幾千塊的人設嚴重不符。”
“為了防止非法資金流動，銀行會第一時間凍結你的賬戶。”
“不過沒關係，你隻要跑一趟銀行，說明你是個合理合法的有錢人，那銀行自然就會幫你解凍了。”
“然後你就可以正式享受這13位數存款所帶來的無與倫比的快樂了。”
“那麽，這麽大一筆錢，該怎麽花呢？你還沒說。”何俊超繼續問道。
顧晨托腮思考，也是笑孜孜道：“如果非要讓我有這個選擇的話，那麽當然是存進銀行吃利息啦。”
“如果按照一年期定期存款1.75%的利率來算的話，一年後，你光利息就能拿到17.5億。”
“平均每天479萬，光是靠利息，你就可以每天買一套房子了，讓全國的每個城市都有你的房子，過上真正的四海為家的日子。”
“再貴重的物品，在你嘴裏，那都可以叫成‘那個玩意兒’。”
見眾人一陣哄笑，顧晨又道：
“說到這，我突然間又有另外一個想法，如果我們把這17.5億存進另外一家銀行，還是按照一年期1.75%來算的話，一年就是3000多萬。”
“如果平均每天84000塊，說真的，到了這個程度，用揮金如土來形容你都顯得無比寒酸。”
“而且最關鍵的是，到了第二年，這3000多萬還沒花完呢，就又有一筆17.5億的利息到賬了。”
“光是利息，你這輩子都花不完，你說你會不會感覺很痛苦呢？”
“並且這一切還不算銀行額外送給你的各種福利，什麽名貴禮品啊，各種宴請啊。”
“世界各地的免費旅遊啊，你不是行長，卻勝似行長。”
“因為你的999億簡直就是他們銀行的全部家當。”
“而你就是他們的鎮行之寶，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你解決不了的問題，沒有你辦不了的事。”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鴉雀無聲。
“啪！啪！啪！”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辦公室內，忽然響起了一個孤單的掌聲。
何俊超鼓掌著說道：“看花錢，還得是你顧晨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