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芙蓉分局,刑偵隊辦公室。


    顧晨放在桌上的手機忽然響起,正在飲水機旁裝開水的顧晨,剛想停止動作,走回座位接通電話,就被坐在前排的盧薇薇搶先一步,幫顧晨劃開接聽鍵:


    “喂?”


    “顧晨,哦不,原來是盧師姐啊?”一聽接電話的是盧薇薇,丁亮立馬又開口。


    “什麽事啊?”盧薇薇也不管太多,直接問緣由。


    “盧師姐,胡明那家夥被我們抓到了……”


    “什麽?胡明抓到了?”


    這邊還不等丁亮把話說完,盧薇薇整個人忽然驚喜的問他。


    “可不是嘛?這家夥躲在一個垃圾回收站附近,一呆就是好些天,可能是餓壞了肚子,所以鬼鬼祟祟的,跑去附近一家小賣鋪偷吃的,結果被店主逮個正著。”


    “後來店主抓住他,不然他走,就起了爭執,正好我跟黃尊龍在附近巡邏,就發現小賣部老板在那大喊大叫,所以我們就過去看看。”


    “可這一看不要緊,胡明發現我們,撒腿就跑,我們就跟在後麵一直追,一直追。”


    “然後呢?你們把他逮個正著?”盧薇薇問。


    “對呀。”說道此處,丁亮也是頗為得意,不由分說道:“可能是餓了幾天,所以胡明根本沒有太多力氣,也跑不過我們。”


    “結果在一個小巷子裏,被我跟黃尊龍前後夾擊,逮個正著。”


    “那現在胡明人呢?”盧薇薇趕緊又問。


    “正在回來的路上,馬上就到芙蓉分局。”


    “那行,你們待會直接帶到審訊室,我們在審訊室等你們。”


    “行,那就先這樣。”


    兩人簡單的交代幾句,雙雙掛斷電話。


    端著保溫杯的顧晨,也是一臉好奇的走回座位,問盧薇薇:“是丁亮打來的?”


    “對呀。”盧薇薇放下手機,也是握緊雙拳道:“這個胡明,終於被我們給逮著了,現在丁亮和黃尊龍,正押著胡明往回趕呢,我讓他們直接把人送到審訊室。”


    “太棒了。”聽聞這個好消息,今天剛傷愈歸隊的王警官,也是興奮的一拍桌子:“這家夥,消失了整整三天,終於被我們給逮著了。”


    幹笑了兩聲,王警官又道:“這叫什麽?這就叫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即便他胡明是漏網之魚又怎樣?最終還不是被我們給撈著了?”


    話音落下,王警官趕緊收拾東西,也是提醒眾人道:“你們還愣在這裏幹什麽?趕緊的,審訊室走起。”


    “知道了老王。”見老王同誌今天歸隊,就興奮的不行,跟打雞血一樣,盧薇薇也是不由搖搖腦袋,提醒顧晨和袁莎莎道:“顧師弟,小袁,我們趕緊過去吧。”


    ……


    ……


    15分鍾後。


    芙蓉分局,一號審訊室。


    當丁亮和黃尊龍,將戴著手銬的胡明,押送到一號審訊室時。


    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早已在這等候多時。


    胡明見到幾人,整個人也是臉色發青。


    可以看出,現在的胡明,跟當初大家見到的胡明,在氣色上明顯有很大的差別。


    現在的胡明,整個人憔悴不堪。


    “謝謝啦。”顧晨對著丁亮和黃尊龍道了聲謝。


    黃尊龍擺擺手,笑道:“小意思,這不是運氣好嘛?正好給碰見,就給你抓回來了。”


    “那今天趕緊去買六合彩,沒準運氣常在呢。”盧薇薇也是趕緊出餿主意。


    黃尊龍打上一記響指道:“好主意啊,行,待會兒下班我就去買六合彩,就這麽定了。”


    瞥了眼身邊的丁亮,黃尊龍問道:“丁亮,你買不買?”


    “買,碰碰運氣唄。”


    兩人也是有說有笑,在跟顧晨幾人打完招呼,便直接走出審訊室大門。


    房門再次關閉,胡明坐在對麵的審訊椅上,整個人低著腦袋,不敢直視顧晨。


    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胡明,把頭抬起來。”


    胡明沉默了幾秒,還是聽話照做,直是將頭微微抬起。


    看到麵前的幾名老熟人後,胡明的目光又看向地上,似乎不敢直視幾人的目光。


    袁莎莎也是搖搖腦袋,不由分說道:“你跑的倒是挺厲害,那天晚上,把我們這麽多警察,在城西化工廠家屬區的廢墟裏弄得團團轉,你可真夠可以的。”


    “是啊,而且還敢傷我顧師弟,膽子挺肥啊?”想到當晚胡明在秘密通道的草坪中偷襲顧晨,盧薇薇就一肚子火氣。


    要知道,這秘密通道,還是胡明告知給大家的。


    可誰能想到?誰又能想到?


    這個帶著大家來搜尋線索的胡明,才是最終綁架萬小敏的罪魁禍首。


    胡明一臉沮喪,也是聲音微弱的說道:“能……能給我杯水嗎?”


    聽聞胡明說辭,盧薇薇瞥了眼身邊的王警官,說道:“老王,你去給他倒杯水。”


    “你去,我屁股疼。”王警官立馬找屁股受傷的借口推脫。


    盧薇薇黛眉微蹙,平時要是老王同誌這麽說,她肯定不樂意。


    可想到老王同誌今天才剛傷愈歸隊,想想也就算了,聳聳肩,歎息著說道:“好,照顧你這個病號,我去就我去。”


    走到一旁的飲水機旁,盧薇薇取下一次性紙杯,給胡明倒上一杯水,遞到胡明跟前。


    胡明立馬搶過水杯,咕嚕兩口就喝個精光。


    長舒一口重氣,胡明又道:“能……能再給我一杯嗎?”


    盧薇薇一愣,可看著胡明現在一臉憔悴的樣子,想必這幾天的躲藏生涯,也是把自己折騰得夠嗆。


    沒吃沒喝的三天時間,可想而知,現在的胡明已經是窘迫的不行。


    “行,再給你倒一杯吧。”盧薇薇也並沒有為難胡明,直接又接過紙杯,給胡明倒上一杯水。


    見胡明兩口又再次喝盡,並且用祈求的眼神看向盧薇薇。


    盧薇薇打上一記響指:“我知道,你還要一杯。”


    轉過身,盧薇薇幹脆再次拿出兩個紙杯,同時給他倒上兩杯熱水。


    胡明接過水杯,又是咕嚕咕嚕幾口,瞬間喝完。


    盧薇薇趕緊問他:“還要不要?”


    “不……不要了,還是能給我點吃的那就更好了。”


    聞言胡明說辭,盧薇薇剛想生氣,可想到這家夥也有幾天時間沒吃東西。


    可剛想去小賣部偷食物充饑,就被小賣部老板逮個正著,估計也是沒吃著。


    於是盧薇薇掏出手機,直接撥通了辦公室何俊超的手機號碼。


    “盧薇薇,什麽事啊?”電話中的何俊超問。


    “幫莪在我的抽屜裏,拿些薯片過來,對了,最下邊的抽屜裏,最裏麵還有一個真空包裝的雞腿,你也幫我帶過來。”


    “什麽情況啊盧薇薇?你不是在審訊胡明嗎?”一聽盧薇薇這番交代,何俊超也是一愣一愣。


    盧薇薇則是趕緊解釋:“不給這個胡明吃點東西,估計他現在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


    “懂了。”聽盧薇薇這麽一說,何俊超這才秒懂,立馬回道:“你等著,馬上幫你送過來。”


    掛斷電話,盧薇薇重新回到自己座位,看著麵前憔悴不堪的胡明,很難想到,他竟然是這個詐騙集團的主要人物。


    年紀輕輕,都已經詐騙上億錢財,可見這家夥智商不低,隻是沒用到正途上。


    由於胡明現在體力不支,說話也是有氣無力,於是大家等待何俊超將食物送到,這才給予了胡明一些人道主義的便利。


    看著胡明狼吞虎咽的消滅掉自己的雞腿存貨,又把自己最愛吃的蝦仁口味的薯片消滅幹淨,盧薇薇有些小難過。


    也是見胡明吃飽喝足,王警官這才問他:“你吃飽了沒有?”


    “差……差不多。”胡明說。


    “吃飽了就趕緊交代,我們可沒這麽多時間陪你在這瞎耗著。”王警官也是沒好氣道。


    畢竟讓犯罪嫌疑人在審訊室審訊期間用餐的情況還是很少的。


    胡明也清楚,顧晨幾人對自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這才緩緩點頭,表示滿意:“謝謝你們。”


    “胡明,那天晚上,謀殺老太太的人是不是你?”顧晨說。


    “不……不是。”胡明眼神飄忽,似乎還想狡辯。


    但盧薇薇卻是一巴掌拍在桌上,也是沒好氣道:“我說胡明,剛才吃了我的東西,現在張口就說謊話,你可真夠可以啊?”


    “都是大老爺們,敢做不敢當?就是你不說,人家老太太也已經招供了。”


    “她說萬小敏失蹤的那天晚上,就是看見你把萬小敏打暈之後抬走的。”


    “最後因為老太太當時嚇得不輕,所以才鬧出動靜,被你發現。”


    “結果你還威脅人家,讓人家給你做偽證,說看見萬小敏送你上車之後,又折返回去,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這回事。”


    也是聽盧薇薇講得明明白白,胡明當時就愣住了。


    他知道,盧薇薇說的一點沒錯,也知道老太太根本沒死。


    感覺現在事情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再這麽倔強下去,似乎對自己一點好處都沒有。


    胡明再三思考之後,也是點頭確認:“沒錯,是這樣。”


    “那你還撒謊?我看你也不是一個誠實的人。”王警官本身就對胡明沒有好印象,而且為了救出萬小敏和徐哲,結果還把自己給弄傷了。


    因此王警官對此頗為意見。


    顧晨也是右手轉筆,繼續追問:“所以那天晚上,在老太太家,企圖勒死老太太的那個就是你吧?”


    “是的。”胡明低著頭,也是緩緩說道。


    “把我們帶到廢墟當中,然後全身而退,你的身手的確不錯,以前練過?”顧晨問。


    胡明低頭回道:“以前在健身房,跟一個散打教練學過幾招。”


    “那你那天晚上逃走之後,跑哪去了?”盧薇薇又問。


    胡明幽幽的歎息一聲,也是無奈說道:“那天從洞口鑽出去後,就到處躲藏,害怕被抓。”


    “原本我是想以最快速度返回望江賓館的,可是當我喬裝來到望江賓館時,我發現附近有警車,而且……好像還有便衣在附近蹲守的樣子。”


    “嘖!”聽到這裏,王警官也是對著顧晨幾人沒好氣道:“這些便衣可真是越來越業餘了,這都能被發現?”


    回頭看了眼胡明,王警官又問:“你怎麽就能判定,外圍有便衣?”


    “自覺。”胡明毫不掩飾,也是實話實說道:“對於我這種人來說,一直都有憂患意識。”


    “所以,當天晚上,當我逃出秘密通道,擺脫了你們的追捕後,我下意識的感覺,你們或許會懷疑到我的頭上。”


    “因為,從你們忽然在大晚上,出現在那個老太太家門口就不難發現,其實你們或許是知道些什麽?想要來老太太這裏做個求證。”


    “我知道,我隻是晚來了一步,否則這個老太婆必死無疑。”


    深呼一口重氣,胡明也是頗為無奈:“可惜,我萬事算盡,就是棋差一招。”


    “如果我當時沒有過多的猶豫,提前幹掉那個老太婆,恐怕就沒這麽多麻煩。”


    “你還嫌你做的事情不夠過分嗎?”聞言胡明這番說辭,似乎毫無悔改的樣子,顧晨也是怒喝著說道。


    胡明嚇得向後一縮,猶豫片刻,這才又道:“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我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


    “你是期貨詐騙集團的頭目?”見胡明此刻早已沒了銳氣,盧薇薇也是趕緊問他。


    胡明默默點頭:“看來,你們已經知道了。”


    “沒錯。”顧晨也是毫不掩飾,直截了當道:“那天你跟著我們一起在廢墟裏假裝找人,但其實你居心叵測。”


    “你利用幫忙尋找的機會,故意接近萬小敏和徐哲被綁架的建築,然後假裝熱心的去往地下室搜查,企圖不然企圖人靠近。”


    “就這樣,你讓其他搜尋人員誤以為地下室並沒有人,就這樣讓你欺騙過去。”


    “就是。”這邊顧晨話音剛落,盧薇薇也是沒好氣道:“要不是我們最後感覺哪裏不對?又對廢墟現場搜查了一遍,恐怕萬小敏和徐哲,現在都得被那些倒塌的廢墟壓成肉餅。”


    “嗬嗬。”王警官不由幹笑兩聲,也是沒好氣道:“要不是我冒死去往地下通道,救援萬小敏跟許哲,恐怕這兩個人現在早就玩完。”


    “害得我身體受傷,在家中修養了幾天,你這家夥還真是可以啊。”


    “原來……原來你們已經找到了萬小敏跟徐哲?”抬頭看著麵前幾人,胡明也是頗感失落道:


    “原本我以為,這兩個家夥,早就被破拆的廢墟壓成肉泥,隻是沒想到,你們最終還是把他們救了出來。”


    “或許,他們命不該絕吧?”


    “你還好意思說?”一聽胡明這話說的,一旁的袁莎莎也是不淡定道:


    “要不是為了救他們,我們能冒著已經拆毀一半的建築,下去救援嗎?”


    “你是不知道,當時我顧師兄和王師兄在下頭救人的時候,整個廢墟都坍塌下來。”


    “要不是老天爺保佑,恐怕現在他們都成了冷冰冰的屍體,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


    麵對袁莎莎有些情緒的嗬斥,胡明並沒有反駁。


    此刻的胡明,也是沮喪不已,似乎自己已經造成不可挽回的過錯。


    微微抬頭看向顧晨,胡明也是沒精打采道:“所以,萬小敏把什麽都說了對嗎?”


    “沒錯。”顧晨微微點頭,也是跟胡明確認著說道:“你就是那個詐騙集團的頭目對嗎?”


    “對。”胡明點頭。


    “把你知道的情況,再給我說一遍。”為了防止萬小敏有編造故事的嫌疑,因此顧晨要求胡明再複述一遍,以此來確認,萬小敏與胡明當天晚上的情況是否屬實?


    胡明此刻也很配合,在顧晨的要求下,也很快一五一十的招供起來。


    幾乎把自己如何運作詐騙集團的內幕,全部坦白交代。


    當顧晨將最後一句話記錄完整之後,也是抬頭看向麵前的胡明,一臉震驚道:


    “胡明,沒想到你年紀輕輕,竟然會走上這條路?如果不是徐哲用‘黑獸’的身份,悄悄加入到你們這個犯罪團夥,恐怕沒人知道你們到底在幹些什麽?”


    “嗬嗬。”聽聞顧晨說辭,胡明不由幹笑兩聲,也是無奈說道:


    “歸根到底,就是他阿哲太貪婪,原本我也並不知道,團夥中的‘黑獸’就是他?”


    “我早就應該想到的,但是卻沒有,但是我早就勸說過他,讓他不要參與這個項目,也不要打聽。”


    “為了千方百計阻止他入夥,我還故意打擊他,原本以為,這家夥認為自己根本是很難混進這個圈子,最後選擇放棄。”


    “可沒想到,這個阿哲竟然會用另一個身份,繼續參與,我……我真是怎麽勸都沒用。”


    “但是你們最後,也把他的韭菜給割了,不是嗎?”盧薇薇問。


    “是,的確是這樣。”胡明並沒有反駁什麽,也是點頭承認:


    “原本我們就不太信任外人,因為我們這幾個核心人物,都是魔都金融圈裏的大拿。”


    “隻是暫時需要幾個跑腿的下屬,所以我才默認了‘黑獸’的存在。”


    你們難道都沒見過‘黑獸’本人,就幹拉他入夥?


    聽聞胡明的一番講述,王警官也感覺不可思議。


    但胡明卻是冷笑著說道:“這有什麽?我們這裏許多人,包括核心區裏的幾個人,我都從來沒見過,但是大家彼此知根知底,也比較信任對方。”


    “所以,多一層隱私,也能多一層保護。”


    “難道你們就不怕,用‘黑獸’身份參與進來的阿哲是臥底?”盧薇薇也是提出質疑。


    但很快又被胡明否認:“不會的,因為在我們還沒開始做這個驚天騙局的項目時,黑獸就一直混跡在這個圈子裏。”


    “平時,大家也都是做做金融交流,也換過好幾個群,我也不知道,阿哲竟然用了兩個身份在群裏。”


    “後來,我們的圈子越來越小,但阿哲和黑獸卻一直都能緊緊跟隨。”


    幽幽的歎息一聲,胡明努力平複下心情,這才又道:“所以,我們感覺阿哲這個人比較積極,也非常樂意給大家幫忙。”


    “所以,我跟其他幾個核心成員商議之後,讓他們允許阿哲的另一個身份‘黑獸’進入創始圈,但卻要把阿哲給踢出去,拒絕阿哲的加入。”


    “因為我不想拖好兄弟下水,我知道,做這個風險極大,一旦崩盤,那麽所有人可能都要蹲監獄。”


    “所以,我不想讓阿哲參與進來,我不想害他,因此堅決不然阿哲進來。”


    “難道阿哲用‘黑獸’的身份參與進來,他也不知道你就是幕後黑手對嗎?”盧薇薇又問。


    胡明默默點頭:“沒錯,就如阿哲所用的‘黑獸’綽號一樣,我們這些人,每個人都有一個綽號,我也有另一個綽號,隻有核心區少部分人知道。”


    “所以,我也一直是在用另一個綽號,指揮著這個核心團隊,操控著所謂期貨項目。”


    “但是阿哲所使用的‘黑獸’身份,卻並不知道,這個團隊的核心領導竟然是我。”


    “所以,徐哲才會在那天晚上,情緒崩潰?”顧晨說。


    胡明狠狠點頭:“對,因為我感覺,這家夥似乎是吸食了某些禁品,所以才導致頭腦發熱,整個人精神處在崩潰邊緣。”


    “也正是因為這樣,我感覺,我跟萬小敏當時隨時有可能死在他手裏。”


    “因為你們當時不在現場,也不知道當時的情況有多恐怖。”


    深呼一口重氣,似乎想起當晚的恐怖瞬間,就連現在的胡明也是一陣後怕。


    哽咽了幾聲,胡明也是無奈說道:“他,阿哲,他當時要殺了我,就連萬小敏他也不放過,一塊綁到地下室。”


    “他還拿刀威脅我,不用塑料手鏈捆住自己,他就劃破萬小敏的喉嚨。”


    睜大雙眼,胡明也是一臉驚恐道:“我當時,我當時整個人都嚇傻了,因為我親眼看見,阿哲手裏的刀刃,幾乎割破了萬小敏的咽喉。”


    “萬小敏當時流了很多血,如果再不阻止,可能就要一命嗚呼。”


    重重的歎息一聲,胡明也是驚恐說道:“我沒辦法,我隻能先發製人,我必須要製服胡明,否則他會惹出大麻煩,我肯定要被他拖累,我不想進監獄。”


    說道這裏,胡明整個人憂鬱起來,似乎也在為當時的情況而後悔。


    尤其後悔不該被老太太發現,最後卻要弄到老太太非死不可的地步。


    顧晨將這一切都記錄在案,又問胡明:“你知道,那棟廢墟馬上要被拆除對嗎?”


    “我……我知道。”胡明原本還想反駁,但事到如今,他也已經沒有抵抗調查的心情,便也直接承認。


    “為什麽?為什麽你要害死他們?”盧薇薇有些不可置信。


    畢竟這幾人當然都是發小。


    尤其是胡明跟萬小敏,當初還是一對初戀。


    而且那天晚上,盧薇薇還在餐廳內親眼看見,胡明跟昔日的初戀女友萬小敏有說有笑。


    可眨眼之間,兩人來到城西化工廠家屬區廢墟,兩人瞬間都變成另一番模樣,這很讓盧薇薇耐人尋味。


    畢竟變臉這麽快的,盧薇薇也就佩服那些川省的藝人。


    “嗬嗬。”聽聞盧薇薇說辭,胡明不由幹笑兩聲,也是歎息著說道:


    “他們兩個,最終都會成為我的負擔,尤其是阿哲,他為了賺錢,已經各種不擇手段。”


    “我知道,他這種性格,遲早會害死自己,但我不想陪他去死。”


    頓了頓,努力平複心情後,胡明又道:“還有萬小敏,她為什麽要參與進來?如果她參與該多好?隻要她不參與,她根本就沒必要陪著阿哲一起去死。”


    “可惜,當時的萬小敏,已經在地下通道裏知道太多,我也非常清楚,萬小敏她根本守不住秘密,放她走,她遲早會讓你們警察知道這一切。”


    重重的歎息兩聲,胡明也是痛苦不已,緩緩說道:“加上當時我跟胡明在地下室打成一片,他想殺掉我,我也想幹掉他。”


    “我想,當時的我們,可能都頭腦發熱,感覺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可事情都已經到了那種地步,我們誰都無法改變現狀。”


    “加上……加上當時的萬小敏,因為受到驚嚇,又獨自跑了出去。”


    “我知道,萬小敏一旦離開這裏,她必然會大喊大叫,這勢必會讓我們在廢墟裏的事情暴露出去,一旦泄露出去,我就完了。”


    說道這裏,激動的胡明,瞬間又再次安靜下來。


    隻見胡明將腦袋埋在雙手之下,也是泣不成聲道:“我知道,我當時已經後悔來這,但已經沒有回頭路。”


    “於是,我在打暈了地下室裏的阿哲後,就發瘋一樣的去追趕萬小敏。”


    “可好在當時的萬小敏雙手被反捆,走路也是踉踉蹌蹌的,正好被我趕上。”


    “所以你決定一不做二不休,也要將萬小敏一起處理掉?”王警官說。


    胡明沉默了幾秒,但還是主動承認道:“沒錯,當時已經沒有別的選擇。”


    “但是,念在昔日發小的關係,我實在有些不忍心。”


    “所以在處理完目擊者老太太的事情後,我才又重新折返回去,將重度昏迷的萬小敏和阿哲一起,捆綁在幽靜的地下室內。”


    “那地方很隱秘,一般人很難發現,而且我還知道,這棟建築馬上就要被拆除。”


    “到時候,建築一倒,萬小敏跟阿哲都被壓在下邊,估計要很長時間,或許才會被人們發現。”


    “等到那個時候,即便你們警方要尋找證據,估計也很難追查到我身上。”


    “你可真是夠狠毒的。”袁莎莎聽到這裏,也是悲憤不已。


    但胡明卻是幹笑兩聲,無所謂道:“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你盡管罵我好了。”


    “在那個時候,我別無選擇,我隻能去這樣做,你以為我想嗎?”


    “可當這一切發生時,你又如何去改變?你根本沒得選。”


    “錯,大錯特錯。”聽聞胡明的一番說辭,顧晨也是義正言辭道:“你完全可以從一開始就拒絕參與這種非法活動。”


    “你不犯罪,這一切原本就不會發生,說到底,還是你自己內心的貪婪,導致你今天的這種惡果。”


    “嗬嗬。”聽著顧晨的一番教誨,胡明感覺心在滴血,也是抬起腦袋,看著顧晨哽咽著說道:


    “你以為我不想好好賺錢嗎?從大學畢業開始上班,我拿著2000多的實習月薪,一直幹到現在的1萬月薪,這足足花了我幾年時間。”


    “這幾年,我朝九晚六,上班摸魚,下班躺屍,過得跟行屍走肉一樣,毫無目標。”


    “從電腦遊戲,轉到手機遊戲,平時周末跟哥們一起吃飯喝酒,偶爾爬山遊泳。”


    “可到現在,我發現兜比臉還幹淨,我的錢除了吃飯買皮膚,還有一部分給後來的大學女友買化妝品,衣服和包包。”


    重重的歎息一聲,胡明也是悲憤著說道:“可是後來,我大學女友跟我分手的時候,就管我叫三無青年,說我沒車沒房,可是我依舊找不到奮鬥的方向。”


    聽到胡明的一番抱怨,顧晨與同事們麵麵相覷,並沒有去打斷和反駁。


    似乎現在的胡明,需要情緒上的宣泄,因此,顧晨幾人保持沉默。


    而另一邊的胡明,似乎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整個人麵容憔悴,也是不由分說道:


    “換句話說,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幹些什麽?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去掙錢?這也許是現在大部分人的迷茫。”


    頓了頓,胡明又道:“就拿現在來說吧,有一些企業上班,也不需要什麽專業技能,基本上是個人就行了。”


    “反正邊幹邊學,領導也看不出來,你隻要馬屁拍得好,每個月就能穩穩的拿著那幾千塊錢工資。”


    “但是這點工資,你別說買個大件了,不月光就是好事。”


    “直到我後來又談過幾個女朋友,她們哭著離開我,告訴我她們家不同意,不得不分開時。”


    “我才發現,所有依靠僥幸心理,想找個人陪你傻乎乎的平庸的走下去,一點都不現實,因為誰也不傻,所以最傻的就是我自己。”


    雙手搓了搓臉,胡明也是強忍著悲憤繼續說道:“我也曾經沉浸在黑暗中,不知道該怎麽走出來,我開始知道錢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麽?”


    “於是,我開始想盡一切辦法,挖掘身邊一切有機會賺錢的資源。”


    “也可能是幸運,也可能是我努力找到了機會,讓我慢慢接觸到,原來投資圈裏的各種卑劣行為,是可以賺錢的。”


    “因為現在的人都很焦慮,都想以最快速度賺到最多的錢,所以他們想要一夜暴富,而我們恰恰就抓住了他們這些人的貪婪心理,從此走上了這條不歸路。”


    顧晨聽著胡明的解釋,將這一切都記錄在案,也是抬頭問他:“所以,這就是你犯罪的原由?”


    “算是吧。”胡明現在也不想反駁什麽,隻是歎息著回道:


    “這很累,也很麻煩,但是通過勤快,我最終賺到了這個錢,這也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而且,我從來沒賺到過這麽多錢,也第一次嚐到了錢到手之後的感覺,我好像知道了一個男人最應該做什麽?”


    “因為物資帶來的精神滿足,確實就像一枚強心劑。”


    “換句話說,安全感,有了錢,一切都變得好多了。”


    “而男人,真的是可以一年賺回十年的錢,隻要你開了竅,一切該回來的都會回來的。”


    “可再如何,你不走正道,這些錢也是肮髒的。”聽聞胡明的一番歪理,雖然說的有些道理,但盧薇薇依然認為,走歪路賺錢就是不對。


    不管胡明如何冠冕堂皇的美化自己的奮鬥過程,但這一切畢竟是建立在割受害人韭菜的基礎上。


    就拿現在至今昏迷不醒的阿哲來說,他原本也是想多賺點錢,過上好日子。


    可就是因為上了這條犯罪的賊船,才讓自己逐漸迷失了心智。


    在賺到一些自己從來也賺不到那麽多的錢財後,又迅速失去,這一來一回,已經讓阿哲變得瘋狂,甚至想要殺掉胡明的想法。


    由此可見,金錢可以讓一個人失去心智,甚至不念發小的情誼。


    這還隻是胡明,阿哲和萬小敏之間發生的事情。


    可那些受害者呢?其實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也非常清楚。


    每年都會有大量的受害者,把自己的所有積蓄都拿去賺快錢,也就是充當韭菜。


    可到頭來,被坑得血本無歸,許多人因為精神承受能力差,可能當場就會氣死。


    還還有一部分受害者,或許會選擇來到天台結束生命。


    這也是為什麽,芙蓉分局的警員,明年都要在天台上,勸說不少精神受到創傷者保持冷靜。


    有些人尚且可以救下來,但有些人因為精神崩潰,而選擇跳樓自殺。


    所以,歸根到底,你從事非法集資,各種詐騙他人錢財供自己揮霍,而受害的卻是千千萬萬個家庭。


    許多家庭因此家毀人亡,所以顧晨對這種行為非常鄙視,甚至是憎恨。


    不管胡明如何掩飾,但都無法掩蓋他犯罪的事實。


    胡明哽咽一聲,也是點頭承認:“沒錯,這一切都怪我,怪我太想成功,太想最短時間賺最多的錢。”


    “因為之前一直找不到目標,得過且過,所以讓我感覺,我應該要雄起。”


    “所以,在頭腦發熱的情況下,我才決定利用自己所掌握的一些專業渠道,組織團隊幹起了這種違法勾當,是我不對,我認罪。”


    “如果沒什麽問題,就在這裏簽個字吧。”顧晨將筆錄表交給一旁的盧薇薇,盧薇薇則雙手放在胡明的麵前,並將手裏的寫字筆,重重的扣在審訊椅上。


    胡明接過寫字筆,也是寫好名字,這才長舒一口重氣道:


    “當年畢業的時候,我就知道,過去的那些日子,已經很難回去了。”


    “我記得剛上大學那會兒,我們宿舍幾個人,每天琢磨的不是英語四級怎麽過?就是研究哪個英雄好上分?”


    “偶爾覺得自己很厲害時,隔壁宿舍的就會來挑戰,就這樣,贏了繼續有人不服,輸了就會過來嘲諷。”


    “偶爾一起同學聚餐,大家酒後聊的不是誰打遊戲多坑,就是隔壁班的哪個女生有多好看。”


    “放在,在魔都讀大學的這段日子裏,我們都在一個簡單的圈子裏,有著同樣的生活,聊著同樣的目標,活得簡單,快樂。”


    幽幽的歎息一聲,胡明也是無奈搖頭:“可一到大學畢業之後,大家各自奔向了不同的城市,從此,彼此的命運就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我還是當初的那個我,每天疲於奔命,早上還是挑大學時愛吃的包子,嘴上說是簡單,快捷,其實心裏還是想省那麽一點飯錢。”


    “可每次到下班的點,老板都會及時出現,加完班已是深夜,地鐵班車早已停運。”


    “看了看打車的價格,我心裏是有點舍不得,雖然加班超過一定時間是有打車補貼的,但我想想,還是覺得單車更劃算,既能鍛煉身體,又能低碳出行。”


    苦笑一聲,胡明也是搖頭歎息:“很快,同學之間都畢業好幾年了,能再次相聚在一起,應該也就是同學結婚的時候了。”


    “以前聊的,都是誰打遊戲打得好,哪個女孩漂亮,而現在大家聊的,不是房子就是車子,就是工作。”


    “這讀書的時候,我感覺我們大家都是一樣的,住著同一間寢室,吃著同樣的食堂,讀著同一本書,其實大家的差距一直都存在,隻是我沒有發現。”


    “那你又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拿回記錄筆的盧薇薇,也是坐回到自己座位,抬頭問他。


    胡明苦笑著回道:“就是畢業之後,大家的真實條件就被放大了出來。”


    “後來才發現,我們都在四處奔波投簡曆時,而別人早就被安排在自家的公司上班。”


    “當我們還在租房的事情上,一次次的討價還價時,而有的人家裏,早已買好幾套房。”


    “我們確實到了需要物質的年紀,不是現在我們變了,而是處的階段不同了,自然需求也會發生改變。”


    顧晨默默點頭,在表示認同的同時,也是發表自己的看法道:


    “當然,你說的這些也對,但總不必羨慕他人,有的人少年得誌,有的人大器晚成,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時期。”


    “看清局勢,默默努力過好自己的生活最重要,可你就是看不清形式,白白讓自己走向犯罪的道路,你說你……”


    “我知道。”還不等顧晨把話說完,胡明也是打斷說道:


    “我就是想成功想得太急,所以才會不擇手段,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憑借自己的本事,能不能做到極致?”


    重重的歎息一聲,胡明也是笑笑說道:“可我做到了,隻是,我走了一條錯誤的捷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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