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開這種冷笑話……”


    少年看著我,並沒有伸手去拿那個士兵手裏麵的那把不知道什麽型號的槍支。


    我努力的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看著周圍這陌生的環境,努力裝出一副什麽都了解的表情。


    手中也是利落的拿起了那個軍人的槍支。


    “你是什麽人?”


    我的嘴裏麵這樣冷冷的吐出了幾個字,沒有別的話語,也不想要說什麽多餘的話語,似乎像是因為失去了以至於連自己本身都已經開始漸漸迷失了。


    “恐怖分子,如他所說……”


    那個少年沒有和我多餘的話語,隻是伸出了他那白皙的手掌。


    “槍……”


    我將那把手槍交到了他的手上。


    冷冷的看著他……


    “下一步打算怎麽辦?”


    少年看了我一眼,漠然將彈夾拉了出來,發現彈簧裏麵已經沒有一顆子彈了。


    “真虧在這種情況之下還能知道裏麵有子彈……”


    我將那個士兵手裏麵不知道是什麽型號的槍支連著槍杆直直的提了起來,又從那個士兵的身側的拿出來一個水壺,既沒有看他,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將水壺放到嘴裏麵。


    “咕嘟……”


    不由分說的灌了一口,然後把水壺遞給了那個少年。


    少年也沒有客氣直接接過水壺,然後喝了一口。


    “我不知道……”


    我隻是默默的從嘴裏麵默默的說道。


    月光不知道何時已經開始漸漸的取代了那明亮的太陽,而遠處那槍聲也顯得愈加稀少,黑色的天幕不知不覺已經開始讓這個世界變得黯淡下來。從心底裏麵流露出來的恐懼,如同那在冰冷的夜裏麵慢慢滴落的露珠一樣,最終消散在大地上麵,忘記自己曾經做過什麽,也忘記自己曾經在哪裏,一切都仿佛像是在夢幻之中,即使期待著明日,可是那冰結寒冷的透明不知何時已經被世界所馴染。


    “抽嗎?”


    灰黑色頭發的少年從衣服中拿出一盒煙,對我說著。


    我搖了搖頭……


    “隻是用這種東西麻醉自己是不真實的……”


    少年沒有說什麽,隻是將煙默默的放到了兜裏麵。


    再也不想要說別的話語,隻是用那樣輕輕的腳步慢慢的行徑在路上。


    “這樣帶我去你們哪裏真的好嗎?”


    “其實對你來說,怎麽樣都無所謂吧……”


    少年看了看我,卻是這樣說道。


    “是啊,人類是不可能反抗命運的……”


    我看著自己的右手,卻是說出這樣的一句話。


    少年的腳步頓了一下卻還是最終沒有停下來,已經被染黑的白色橡膠布鞋踏在黑色的柏油馬路上麵,發出沙沙的響聲。


    讓夜裏麵似乎散發出更加清冷的聲音,路燈停留在那裏,沒有光澤,甚至無力的折倒在地麵。街上沒有一點點人類的光澤,連那從不知何處出現的槍聲也消失了。


    “知道嗎?你現在不努力將來有你後悔的!”


    “人是分等的,考大學的幹啥樣的活兒,考大專的幹啥樣的活兒,考中專的幹啥樣的活兒!”


    “你現在不清楚,將來你就明白了……”


    “那麽你不認同這樣的世界嗎?”


    少年走在前麵,隻聽那樣單薄的身體在黑夜裏麵慢慢的說道。


    “與其說是不認同,倒不如說是拒絕吧……”


    我將手背在後麵,似乎是有些不想看到這隻手。


    “你不後悔麽……”


    我看著那個少年,又一次把自己的手拿了出來。


    “人是無法後悔的……一旦選擇了什麽,就要為了他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在這之後,哪怕知道自己的行動付出代價。”


    少年靜靜的往前走著。


    “我曾經和我的母親說過這樣的事情……”


    “什麽?”


    從喉嚨裏麵淡淡的氣流在空中飄蕩著。


    “我曾經說過我從生下來到他成人大概需要十幾萬……倘若這個世界是由信息構成的話,那麽人類又是有什麽構成的呢?終有一天,我的母親和我說了,把我養這麽大花了好幾十萬……卻什麽也幹不了……”


    “可笑吧……即使再怎麽樣往上加也不過如此價值的我。”


    “那麽……你做了些什麽……”


    少年看了我一眼,隻是這樣問道。


    “我殺了她……”


    我話語冷冷的,眼中掩飾的到底是什麽……


    “是親手殺了麽……”


    少年的眼神微微迷上,看著前麵卻是這樣說道。


    “這有什麽區別嗎?”


    我看著前麵,可是渙散的目光卻仿佛不像是看著前麵。


    少年走在前麵灰黑色的頭發抖動著。


    “人一旦為了什麽前行,就會在不經意之間的傷害什麽,當然開始渴望什麽的時候,罪孽就會逐漸變得沉重,而這樣欲望深重的憧憬,真的能到達那渺茫的明天嗎?”


    “可是當他一旦開始停止腳步,就不得不去麵對那樣的過往,因為想要擺脫一切,所以從未曾躊躇,變得如同風一樣淩厲,如鋼鐵一樣冰冷,如深淵一樣幽深,如大地一樣無所動搖,無論身體精神,變得沒有弱點,沒有缺陷。”


    “因為想要反抗,所以走上了一條完全不屬於他的陌生道路。而在這條路上,所能做的,隻有向前……”


    我的話語頓了下來。


    “這不是人類吧……”


    少年回頭看著我,似乎露出嘲諷的表情,嘴裏麵這樣說道。


    我沒有看他的雙眼,隻是似乎帶著微笑說道。


    “是啊……這不是人類……這隻是帶著人皮的畜生罷了……”


    他的雙眼看著我,那眼光卻似乎黯淡了下來。


    冷冷的聲音從他那似乎還稚氣未脫的嗓子裏麵說了出來。


    好像是在回憶什麽……


    “如此罪孽深重夢想啊……”


    我沒有說話,風吹在我的頭發上麵,不停抖動的發絲開始飄飛著。


    “可是正因為這樣不才需要繼續向前嗎?”


    他的話語是如此清冷。


    “有興趣聽我的故事嗎?”


    在這樣的風裏麵開始似乎難以明白。


    “嗯……”少年淡淡的點了點頭。


    我看著腳下麵那塊龜裂的石頭,腳踩在上麵卻是難以感受到實感。


    “在別人眼裏麵我是否曾是一個聽話的好孩子,這一點,我無曾得知,可是當那一天,當我開始逐漸認識到的這個世界和我想象之中的那個世界發生抵觸的時候,我開始認為所謂的聽話難道不是屈辱的代名詞嗎?”


    “和那些同齡的人相比,我初中就已經加入了一個反對黨之中。我常常為此而感到驕傲,當那些適齡的孩子還在為著考試而煩惱的時候,我就已經學會在半夜去殺人了。就如同教官所說的那樣,我們是為了進步才出現的。那個時候,雖然我的成績總在下降,雖然我開始和周圍的人所疏遠。但是那個時候我始終相信我的道路是為了更多人有著公平的未來而努力的。”


    “但是漸漸地,到底是因為什麽而改變,我已經不清楚了,按照組織上麵的規定,至死也不能透漏關於組織的事情,這一點我完成的很好,無論周圍的人問我發生了什麽,我也從未提過這樣的事情,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年齡的增長,我漸漸的開始明白我們這些人對於組織來說也不過是一些炮灰一樣的存在……我不甘心……我們為了每個人的公平而奮戰,而我們自己為什麽別人所利用的消耗品?這個政黨難道不是為了社會的公平而戰鬥嗎?”


    “是的,不是的……隨著之後的幾次任務之中,我逐漸的發現,這與其說是一個政黨,倒不如說是一個為著某一個利益集團而戰鬥的保安隊罷了,為了打壓對方,而不擇手段……真是嘲諷啊……所謂的進步就是這些嗎?但是愚蠢的我,所下定的決定,並非是離開這裏,而是決心和這個組織鬥一鬥,那個時候,我因為很小就在這裏,所以很受到信任。”


    “他們不會注意我這樣一個還似乎像是有著一個孩子想法的人,但是那個時候,每次當我在和別人搭檔的時候,我總會不經意間流露組織的內幕,而在人所對組織產生質疑的時候,我就又開始向他們描述一個真正社會所擁有的形態,是啊,官僚壟斷了這個社會,作為平民的我們隻能競爭著充當他們的走狗,他們剝削著我們,奴役著我們,用金錢讓我來覺得這個世界是合理的,然而我們前路真的是渺茫的嗎?不……這一切都是因為他們的無能所造成的,回想我們的曆史,當我們解放奴隸的時候,那個號稱解放種族奴隸人類的祖先還野蠻的大陸上麵連鹹菜都沒有吃上呢……”


    “是啊……我們憑借少數人的犧牲獲得進步,盡管這些人明知道最後的結局一定淒慘的,卻還是願意與和那腐朽的社會關係作出決斷。是啊,哪怕最後的結局是五馬分屍又如何?難道這不是一個讀書人最高榮譽嗎?而你看現如今的官員,他們哪一個有這樣的勇氣去與整個社會去對抗?是啊,他們畏懼!可是正因為他們的畏懼,現在的人們才苦不堪言,因為他們的不勇敢,我們才要一輩子受苦!一個兩個都是這樣……是啊,他們早已經在金錢麵前出賣了他們忘記了從他們開始讀書的誓言。”


    “我死也不會變成這樣的,這三年來,我們到底渡過了多少生死考驗,我不會忘記了,我到底是因為什麽才走上這條道路的……從那一天起,我就開始不斷的向周圍的人訴說著……效果是很顯而易見的,我幾乎在連我都想不到的時間裏麵,找到了那麽多人。”


    “然而即使是這樣多的人,麵對整個社會也還是太渺小了……那個時候,我們還沒有背叛組織,我們就那麽多人,而這麽多人到底該如何向這個世界反抗,那個時候,就是那個東西的第一次萌生……開發大腦到達極限,舍棄一切感情為代價,以此剩餘神經控製全身到每一處細胞。我永遠也不會我和那個人談話的那一夜,也無法明白,為什麽我們會能讓這樣的東西出現。而且毫無顧忌的心態,就像是這樣的東西很是正常一樣。”


    “我在黑暗的道路越走越遠了,隻是那個時候,我還沒有意識到,直到一天,我聽到了我母親的消息,她住進醫院了,可笑的是,明明每天我都能看得見她,可是為什麽我沒有發現,不過,直到我發現了,恐怕也沒有什麽……在母親臨終的那些日子裏麵,我到底在想些什麽……”


    “我不知道……可是,我卻不知道為什麽一向堅強的我,那些日子,卻好像有所反思一樣,也許吧,那也許是我最後一次良心發現吧,盡管我一直不喜歡我母親,在我的耳朵裏麵總是說著那些沒有主見的話語,嘲諷著似乎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我,然而對於我來說似乎還是有所觸動吧。”


    “那段時間,我似乎是在那個世界上麵唯一一段,認真的上學,認真的開始聽課的瞬間,當然,我並不知道他們在講些什麽,隻是看似很是和諧的那些同學說一些看起很是和諧的話語,那樣的日子,直到母親死去了也沒有結束。”


    “因為沒有醫療費,所以她死了……對此我沒有任何辦法,純粹的我沒有任何私心,可是不知道為什麽那時候還是哭的稀裏糊塗的,我輟了學,開始在社會上麵奔波,如同母親臨死前說的那樣……可是,那時候混蛋的我,為什麽會想著,我剛發明這個東西母親就會死了?這不是天意嗎?這是上天讓我來改變這個世界。”


    “是的,這一段的時間裏麵,我看似在打工,實際上我已經注射了那個東西,雖然看起來我是一個普通人,但實際上,隻有我自己知道我已經開始健忘了感情這東西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因為是試驗品,沒有詳細的編碼,就連許多程序的介紹都是引用網遊裏麵的東西。”


    “它的原理瘋狂而又簡單,直接用原本的基因鏈與程序相對接,硬盤液實際上和腦液沒有本質區別,唯一區別是編碼不一樣,而互相對接的原理是非常簡單的,那就是通過中繼完全變成附和大腦程序的液體,當然這樣的記憶並非是直接記憶,就如同三歲之前的嬰兒你可以很快教給他許多知識,但成長到一定年齡,他就會忘記,這並非是他忘記,而是那些本來被用於記憶的液體被掩藏了起來而已,這並不能代表它消失了,是的,它一直在存在,有的小孩生而能言,有的孩子可以預測未來,乃至擁有異能,可是這些潛質在他到達一定年齡就會消失,這隻是表象,實際上它一直存在從未消失,隻是因為過多的感情讓本來擁有的東西消失了,而使其再一次擁有的辦法就是消滅感情。”


    “而消滅感情這樣的事情是何其艱難,但是無可厚非的是,一旦掌握這樣的力量,僅僅是一個人就有麵對數量產生基數的群體的力量,而我那時候就擁有那樣的力量,我成功了,但事實上,那隻是另一扇門的開啟罷了……”


    “革命開啟了……伴隨著我母親死去的那一天,組織因為過度的擴張利益,被政府所鏟除,情景真是光怪陸離啊,而我早就帶著人來到了另一個北方城市裏麵,那時候,國家正在和另一個國家在南方展開生死角逐,而北方有著天然盟友卻並沒有過多防備,當然,實際原因是因為,北方並不屬於中央軍序列,軍隊獨立性比較高,所以幹脆強悍的中央軍也不管他了,但是對於周圍的國家來說,這無疑是一個香餌,南方的敵人不會不明白,於是直接讓盟友從北方搶灘登陸攻擊……”


    “看似這是危險之極,然而這卻是我崛起的機會,戰鬥力本來不強的北方軍被鄰國幾乎很快就打垮了,大批量的難民從中出現,更危險的瘟疫從裏麵蔓延開來,每一天死去的人數都可以用萬來計算,這一點不僅僅是我們,漸漸的終於有人開始埋怨起政府來了,為什麽要有這麽多的戰爭,但是無力的是,中央軍並不能從膠著的南方戰場抽出手來,畢竟相比於富庶的南方,北方這片地方實在不能算是什麽……”


    “戰爭還在繼續,我沒有著急起義,而是在逐個城市開始篩選兵源,人們的日子過得更加艱難,我甚至連流言都沒放,但是這些東西卻根本不需要放置,因為他們早已經在某些有心人的不脛而走了,戰爭的日子還在加長著,北方不同於南方,這裏與其說是膠著戰不如說是拉鋸戰,而這樣的戰爭對人的傷害實際上更大,我還是沒有出現,但所謂的亂軍叛黨就已經開始到處林立了,他們封鎖資源,社會秩序近乎於崩潰……”


    “在這裏人們的生活得不到保障,出門得不到安全,甚至在當街就會出現劫掠而無人管製,而我則是在做著最後一段時間的整備資源,從數個城市之中開始集結兵力,布置整序列戰鬥基數,這個時候,經常遊蕩的士兵甚至開始主動請戰,但是我還是沒有著急,街上到處都是一片淒涼,死屍在地麵沒有人收斂,亂軍叛黨在不停的嬉笑之中為了一些生存資源開始肆意妄為,婦女為了一點點微薄的食物就能出賣肉體,戰火在拉鋸,北方軍不是傻子他也選擇了主動出擊,直接跨海攻擊了鄰國的本土。”


    “反反複複的戰爭,似乎終年都是炮火,食物變得是那樣可貴,相比於那些正規軍,亂軍和叛黨的戰鬥似乎更能威脅居民的安全,生存是如此的艱難,整個世界變得滿目瘡痍,人們似乎終於開始絕望了……沒有人會來救他們。”


    “除了我們!當我用漠視人生命的鎮定,確認了最後一份1600噸石油儲備,我終於開始正視出現在人們的眼線之中,革命從不知名的地方掀起,幾乎在一瞬間就開始響應到所有的角落,以製止戰爭為號角向所有戰爭的國家宣戰的宣言,得到不僅僅國內的響應,整個北方,似乎已經沒有了國界限製……每一天報名參加軍隊的人數,幾乎比整個軍隊總人數還要多,在這個沒有希望的世界裏麵,以著救世主的樣子出現在所有人的麵前,簡直就是神兵天降一樣。”


    “整個北方,包括鄰國的一些地方,似乎到處都是我們的起義軍,那一刻,因為在早期就已經製定完善的社會製度,包括贍養力度,幾乎在一瞬間解決了所有的問題,那個時候,包括住進醫院上學校都不需要花一分錢,社會的製度真正意義上貫穿到了各個角落。然而……這終究還是表象而已。”


    “北方軍和鄰國很快就反應過來,但事實是他們打不過我們,縱觀世界,又有哪一支軍隊能和我們媲美?可是最後我還是輸了,看著一個個同誌死在我的麵前,是啊,依靠如此罪孽的力量獲得的政權,不過是暴政而已,而這樣的政權又能堅持到哪一步呢?”


    “就如同她和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一樣,我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站在那遠離這個世界的地方,看著那因為沒有一絲燈光所以開始變得黑暗的城市,似乎感覺到這樣寂寞的夜空也在嘲笑著我。


    “聽起來很玄幻……”


    少年靜靜摸了摸自己臉頰,幹燥的皮膚早已經不在光滑。


    “是啊……這樣的人生連我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是隻有當命運深深的卷入其中的時候,才能感受到其中的沉重感,如果人真的能夠原諒一切的話,也許才能再一次哭出來吧……但別說原諒了……恐怕僅僅是麵對就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吧……於是人所能的做的事情就隻有忘卻了。”


    我看著他,又看了看那無盡的夜幕。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在握起武器了……”


    少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我身側別著的那把匕首。


    拍了拍身邊的那棵樹說道。


    “可是你天生不適合作為任人宰割的生物。”


    我看著他。


    “誰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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