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兒被三個人驚豔的眼神看得很不自在,便擺過頭去:“我不過是專心練字罷了,你便這樣害怕。”


    “那是,我是你姑姑,當然時時擔心你!不過,你剛才那意思,是不是說你以後都要過這個生辰了?”


    “過便是,我不甚在意。”弦兒說完,就繼續練字了。


    藍田看著字就頭疼,又看今天弦兒心情似乎很不錯的樣子,於是一把將弦兒手中的筆奪來,弦兒欲搶,藍田卻將筆放在身後:“哎——弦兒,今日是我們兩人的生辰,是個大喜的日子,你怎麽能像往常一樣門頭寫字呢,理應過一個不同尋常的日子。”


    “不同尋常?”弦兒若有所思。


    “是啊,你整日活得像是在做任務一般,多沒有樂趣!偶爾也要找一些開心的事做。”藍田順手將筆放在另一張桌子上,拉起弦兒的手來往外跑去,“弦兒,姑姑要讓你知道什麽才是你這個年紀該做的事情。”


    “裝成熟,真幼稚。”弦兒心裏嘀咕了一句,但是不知為什麽,這次竟然沒有說出來。


    迎麵莊望劍向這邊走來,和以往不同的是,他手上持的不是劍,而是兩個檀木盒子。


    “劍哥哥!”藍田拉著弦兒,高興地迎了上去,“你這手中的兩個盒子是什麽?是不是給田兒和弦兒的禮物?”


    “本想今晚再告訴你們,沒想到這麽早便被你們遇到,”莊望劍刮刮藍田的鼻子,又笑著看了一眼弦兒,“也好,早日給你們,也好早日讓你們開心一番。”


    連個盒子都是用雕花的花梨木做成,花梨木雖然普通,可是看盒子上簡練而不單調、優美卻不浮誇的雕工,便知道這盒子價值不菲。藍田隻是看見盒子,便開心地說道:“難怪古有買櫝還珠之說,當真有盒子可以雕得這麽漂亮讓人愛不釋手。”


    “還未曾見裏麵的‘珠’呢,你便決定要收了這‘櫝’了嗎?”莊望劍嘴角略微勾起,透出一股魅惑的笑。


    藍田擦擦嘴角的口水:“不呢不呢,我就知道劍哥哥必會有更好的禮物在等著呢。”


    莊望劍看了一眼弦兒,她竟也是一臉期待的樣子。


    想弦兒從未過過生辰,第一次有了拆禮物的期待的感覺,想來必是極其新奇的的一種感覺,加上藍田近日對她的潛移默化,使得弦兒開始慢慢地像一個真正的小孩子。莊望劍打開上麵盒子的蓋子:“猜猜這是給誰的?”


    “哇!”藍田不禁驚叫了起來,弦兒的眼睛也跟著泛起了光芒。


    莊望劍剛打開蓋子,裏麵就飄出一陣梧桐木的香氣,然後,一個像琴卻又不像琴的樂器出現在他們麵前。它和琴的形狀相似,但卻不隻七弦,且弦的粗細不同。它通體隻雕刻了一棵樹的形狀,不僅不顯粗糙乏味,反而有種清新脫俗味道;上麵的每一個弦對應一柱,密密麻麻卻又排列整齊,有種說不出來的典雅。


    “五十弦。”弦兒淡淡道,坐下,然後輕柔的將瑟取出,置於桌上,雙手平鋪在弦上。


    “明明隻有二十五根弦。”藍田仔細數過,朝著莊望劍看去,而莊望劍的眼神,正不偏不倚地落在弦兒身上。藍田撅起嘴巴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弦兒。


    第一聲音出來時,藍田仿佛夢中驚醒。瑟的聲音遠比琴音大,所以聲音中夾帶著一種空靈。這種空靈渺遠將藍田帶入了一個不同一般的世界。接著,弦兒的手指越來越自如,這個世界的相貌也愈發清晰。遠處高山瀑布,近處清流急湍,時而狂風大作,時而風清日麗。忽然,就在遠處隱隱約約走來一個人時,這個世界轟然倒塌。


    “我隻會這些了。”弦兒站起來,看著莊望劍,卻看見莊望劍的眼眶盈滿淚水。


    “劍哥哥你怎麽了?是被夢裏的景象嚇哭了嗎?好羞羞哦。”藍田嘲笑著莊望劍。


    莊望劍這才發現自己的失態,立馬拭去即將決堤的淚水。


    “泛夢引,大夢三生,到頭來隻是空歡喜一場。”不知何時,藍玉已經出現在他們旁邊,“弦兒,這是何人教你的?這曲譜相傳已經失傳了幾十年了,皆是因為此曲能讓人進入幻想,你怎麽突然學會了這個?”


    “並沒有人教我,隻是學了琴,見此五十弦親切,便上前彈奏。而且,我隻能奏到這裏了。”


    “其實隻能奏到這裏不是更好?若是真的奏完了三生三世,怕是你我再也不願意醒來了。”莊望劍衝著藍玉笑了笑。


    見三人都沉浸在剛才的樂曲裏,藍田著急了:“劍哥哥,你不是說還有一個禮物嗎?這個什麽五十弦看來是必送弦兒無疑了,如今弦兒都擺弄自己的禮物了,田兒卻至今都沒有碰到自己的禮物一下,你偏心嘛!”


    “這叫瑟,現如今已經很難見到了。”莊望劍邊解釋,便打開下麵的一個盒子。


    乍看上去,盒內放的隻是一塊紫黑色的木頭,可再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把劍的樣子。劍鞘不事雕琢,光滑無痕;劍柄上則是將篆文寫成的田字巧妙地融入到雕花中。藍田喜歡的不得了馬上要拿起來,卻發現這木頭製的劍竟然比普通的劍還要沉一些。藍田費力將刀鞘打開,光潔明亮的木製劍便出現在藍田眼中。


    “好漂亮!”藍田拿著這把沉重的劍,幾乎要歪倒下去,“可是好沉,而且還不鋒利。”


    “田兒,我年少時,總想著用最好的劍,求最好的師,尋找最有靈氣的地方練劍,到頭來卻發現,其實最後決定你劍術高低的,隻有你自己。劍術高強之人,雖無劍,遠勝有劍之人;劍術粗鄙之人,即使手持寶劍,亦無法發揮寶劍應有的功效。給你特指這把檀木劍,便是希望你能在學劍之時,好好修心,莫要像我當年那般險些走錯了方向。”


    說完,他站在原處,閉上眼睛,定了一會,右手中時隱時現一把泛光的劍。即使沒有實體的劍在身邊,莊望劍還是自如的在雪地上舞劍,“劍”每著地,必能激起一陣雪飄,而他手中的那把劍,倒像是越來越真實一般,隨著莊望劍更加深入的舞動,泛著更為閃亮的光芒。


    畢了,藍府一片大雪紛飛的景象。


    “昨晚你們睡得早,未能欣賞到這等雪夜,今日,我便將它送給你們。”莊望劍站在一片茫茫大雪後麵,變得有些模糊。


    藍田跑過去,抱住莊望劍的大腿:“劍哥哥,你最疼我們了。”


    莊望劍摸摸藍田的頭,看著在雪中靜靜笑著的弦兒,頓時覺得滿足了。


    然後,藍田煞風景地對藍玉喊:“爹爹小氣鬼,劍哥哥都已經將禮物送給我們兩人了,你竟就在那裏看著,遲遲沒有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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