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七點半。


    川府重都,軍監局總部的小會議室內,寶軍拎著個電腦走了進來,衝著吳迪和馬老二打了聲招呼:“兩位局長早。”


    吳迪坐在會議桌末尾,喝了口很濃的咖啡後,笑著回道:“總務處長早。”


    寶軍這些年跟著馬老二,也算是立下了諸多汗馬功勞,川府正式成立軍情係統後,他被任命為總務處長,職位隻比幾位局長稍微低那麽一點,也屬於頂級領導層序列。


    馬老二揉了揉眼睛,打著哈欠問道:“八區、七區的情報都匯總了嗎?”


    “都傳過來了,昨晚我整理到三點多鍾。”寶軍邀功式地說道。


    “幹完這一單,準你放三個月假期,給你個找對象的機會。”馬老二笑著說道。


    “別忽悠了,從沈萬洲時期,你就說要給我放假。”寶軍根本不信。


    “坐下喝杯咖啡,精神精神再搞。”吳迪招呼了一聲。


    “不了,先說情況吧。”寶軍精神頭很足地打開了電腦,連接上了投影設備。


    電腦內的機密文件打開,會議室的一整麵牆壁都被各種照片和資料籠罩,而資料裏最核心的人物,就是昨晚坐在辦公室抽悶煙的那位七區海軍將領。


    瘋子將軍付振國!


    這個人曾在鹽島之戰中,跟秦禹發生過口角。剛開始秦禹還以為,付振國是七區周係的鐵杆人員,所以才對川府抱有敵意,故意跟他打嘴炮,但在後來的交戰中,這個人給秦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他指揮風格硬朗,指揮才能卓越,如果沒有他,那打進一號軍港的大牙等人,估計也就回不來了。


    從這一點上看,付振國應該不是一個唯利是圖的政客,而是有著一些堅持和家國情懷的將領。所以秦禹想要全力開發鹽島,並組建初級海軍後,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這一把發話了,那負責偵查,探聽,策反,以及刺殺等任務的軍監局,自然順理成章的就介入了。


    室內,投影儀亮了之後,馬老二順手就關了棚燈,隨即寶軍拿著紅外線筆,就介紹起了付振國的情況。


    “付振國,男,51歲,目前級別是海軍中將,為周係第三艦隊司令官,紀元年前就在海軍部門服役,隸屬於……。”寶軍先是簡單介紹了一下此人的基本情況,才做深入的人物剖析:“通過八區,陳係傳來的資料,以及我們自身掌握的情報,可以判斷出,付振國在周係軍政勢力中,屬於中立派。他的政治立場較為激進,是第一個提出來,七區要以五大艦隊,三大海域,為未來二十年發展目標的高級將領。付振國認為,未來真正的戰爭,在海麵,而非陸地,海軍的力量也將是衡量大區軍事力量的第一因素,更經常拿歐盟一區的夏島海軍兵團,以及五區的海軍艦隊作為假想敵。”


    吳迪聽著分析,再次喝了一口咖啡。


    “其次,在對於三大區內戰上,付振國則是沒有發表過任何言論。我們在很多會議記錄中和外部發言中,都找不到有關消息,他一直保持沉默。我個人判斷,他應該是抵觸內戰的,並且在周係的高級將領中,他與很多人都不和。據傳,鹽島之戰結束後,他和周遠征曾幾次發生過口角,甚至對罵過,但消息是否屬實,我們沒辦法證實……。”寶軍繼續介紹著。


    吳迪聽到這話,立馬皺眉問道:“就他這個脾氣和政治立場,他是怎麽活到現在的?我聽過他的一些事兒,在鹽島之戰中,他是公然反抗過周遠征命令的啊!”


    寶軍聞聲一笑:“很多人不喜歡他,但周興禮卻一直重用他。”


    吳迪沉默。


    “越是刺兒的人,越是無所顧忌的人,反而忠誠度比較高。”馬老二仔細思考一下說道:“或許這就是,這位付中將的生存之道吧。”


    “有道理。”吳迪表示讚同。


    “二哥說得對。”寶軍也附和了一句:“以我們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直接策反付振國的可能性不大。最近半年,他都在廬淮外的前沿海軍基地執勤,主要負責帶領第三艦隊,與陳係海軍進行對抗。”


    “這說明周興禮也確實有容忍之量啊,很重用付振國。”吳迪感覺有些棘手地說道:“堂堂一個中將,生存空間也不窄,這策反起來難度很大啊。”


    “唯一能利用的點,就是其他人看他不順眼。”馬老二插了一句。


    “你繼續說。”吳迪衝著寶軍招呼了一聲:“說說其他情況,比如他的家庭。”


    “付振國的老婆叫張悅,是廬淮海軍醫學院的一名外科博士導師,是個地道的知識分子,與付振國的夫妻關係良好。付振國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付宇,在陸軍科研單位工作,為人很低調,我們對他的信息掌握很少,隻知道他二十八歲,已經結婚了。付振國的二兒子叫付震,他的情況比較特殊,今年二十四歲,是個無業遊民,整天遊手好閑……。”


    吳迪聽到這話一怔:“中將的兒子遊手好閑?”


    “這個付震腦袋有點毛病,得過重度抑鬱,還有躁狂,付振國目前對他比較放任,所以這個人吃喝嫖賭啥都幹。之前在海軍當過兵,但因為把人打成重傷,後來退役了。”寶軍話語詳盡地說道。


    吳迪聞聲看向了付震的照片,對方剃著個小平頭,長相憨厚,齜牙咧嘴的笑著,還摟著一條大黃狗,總之看著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你怎麽看?”馬老二衝著吳迪問道。


    “付振國肯定難搞。”吳迪思考一下說道:“他不支持內戰,隻是咱們自己的判斷。但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人家在周係是中將軍銜,艦隊司令員,而且正在被啟用階段,想直接策反他,可能性太低了。”


    馬老二搓了搓臉蛋子:“那隻能從外圍入手。”


    “兩個兒子,一個老婆?”吳迪托著下巴,盯著照片說道:“這個方向還有點可能。”


    “這需要七區陳係的配合。”馬老二順著吳迪的思路說道:“利用付振國和其他高級將領不和,再從他的直係親屬入手,想個招,鋪墊一下,讓他處境變得微妙起來。”


    “對的。”吳迪點頭。


    馬老二眨了眨眼睛,突然說道:“我覺得利用很多人有點太繞了,就利用他和周遠征之間的矛盾,這樣更直接一點。”


    “嗯,這也是個路子。”吳迪斟酌半晌,有些猶豫地回道:“不過老二,咋說人家也是個中將,咱要從他的直係親屬下手,組織策反……這手段會不會有點下流啊?”


    馬老二喝了口水,輕聲回道:“其實打九區內戰的時候,孟璽教會了我一種邏輯,我覺得還挺有道理的。”


    “什麽邏輯?”


    “如果付振國怎麽也不可能被策反,那站在我們的立場上,他就是最頑固的敵人。七區反陳勢力和我們早晚要開戰,到時以付振國的指揮能力,與我軍或陳係碰上,那一旦打起來,雙方是不知道要死多少人的。從這一點上看,那我們現在怎麽針對他,都不過分,因為我們是政敵立場。”馬老二邏輯縝密地說著。


    吳迪聽完,忍不住點了點頭。


    “如果付振國被我們成功策反了,並且安全落地,那也說明,他在七區過得並不如意,不然怎麽也不會投川府。而這樣一來,既增強了我們整體實力,又削弱了對麵,最重要的是,我們成功將他從水火之中解救出來了,這絕對是一種善舉。”馬老二說這話的時候,臉不紅,氣不喘,非常正經。


    寶軍聽完後,人都傻了,隻不停地點頭,連個牛B都忘了說了。


    吳迪仔細琢磨了一下馬老二的話,心裏無從反駁,並且被成功說服,最後憋了半天回道:“那……那就正義必勝吧!”


    “對,正義必勝!”馬老二立即點頭。


    “行,就這個方向了,聯係陳係,準備攢局。”吳迪投了讚成票。


    至此,軍監局最近一階段任務,就是攻克付振國!


    ……


    上午十點多鍾。


    重都,秦家。


    秦禹站在窗口,一邊哄著小女兒子沫,一邊拿著電話衝林成棟說道:“對,你先跟他們談一下吧,主要思路就是礦業開發權。能同意,我們就給他們提供軍械。”


    “好,我明白了。”林成棟點頭。


    “挖挖江小龍的底,我們一致認為,他背後是有人的。”秦禹繼續囑咐道:“既然要和他走得近,咱必須得弄明白他的來路。”


    “行,我知道了。”


    “就這樣。”


    說完,二人結束了通話,而這時林念蕾正好從二樓走了下來。


    秦禹抱起女兒,回頭看向老婆問道:“你今兒咋這麽閑呢,不用去單位啊?”


    “中午有飯局,下午再去。”林念蕾穿得很樸素,身上一丁點首飾都沒有。


    “有飯局,跟誰吃啊?”秦禹問。


    “葉琳。”林念蕾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秦禹聽到這話有些驚訝:“嗬嗬,你倆怎麽打得火熱了?”


    “她主動約的我,夫人外交嘛。”林念蕾淡淡地回了一句,突然看向秦禹問道:“她最近是不是有啥事兒求你啊?”


    秦禹聽著林憨憨的話,突然感覺有點奇怪,因為這種詞匯和行為方式,在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在自己老婆身上的。


    “可以啊,林部長,現在都會搞夫人外交了?”秦禹有些驚訝地說道。


    “哼,少用俯視的眼光看我,我接觸政治的時候,你還穿開襠褲呢。”林念蕾翻了翻白眼,甩著頭發說道:“走了,晚上不回來吃飯了,要加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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