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擂台的一角,紫紅與天青色的靈力交錯輝映,原本站在別的觀看席的人也被吸引了目光。


    場中,兩個人影在半空中高速飛行,一方渾身纏繞著妖異的紫紅色烈焰,一方拖著青色的殘影,讓人看得眼花繚亂。往往等觀眾們反應過來時,他們就已經又一次交錯了身影,刀劍相擊聲姍姍來遲。


    明明應該隻是一種化學反應的火焰如同實體一般,拖著聞人場在空中飛行,讓他看上去好像是來自陰間的使者。他嘴角微微勾起的嘲諷弧度被紫紅色的火焰映照著,卻給人一種冰冷的感覺。


    他的每一擊都又重又沉,偏偏速度上沒有落下半點,身形敏捷,毫無破綻。樂鬱清不得不承認這種力度就是聞人場的普通攻擊,而非犧牲防禦的重擊,這種實打實的實力差距讓她沒有半點還手的機會。


    那紫紅色的火焰就如同它看上去的那般危險怪異,它蘊含著恐怖的靈力,每一擊纏繞著火焰的攻擊都會對樂鬱清造成巨大的衝擊,她不得不耗費大量靈力來抵擋。


    她隱約感覺到紫紅色火焰的屬性不僅僅隻有普通火行法術的那些“高溫”、“灼傷”之類,而是含有一種極具侵略性的如毒素般的力量。每一次交手,哪怕沒有被破防,那股噬人的力量都會往她的身體裏麵鑽。


    光是避開火焰並不能阻擋這種物質的入侵。發現這一點後,樂鬱清當即打開了護身罩。


    它成功完成了樂鬱清希望它完成的使命。但同時,防護罩的能量有限,這就意味著樂鬱清不能靠它去防禦火焰的直擊或是直接來自聞人場的劍擊。


    所幸,仗著移動速度上還算占優,她盡量避免著與聞人場的太多直接交手,思考著對策。


    好吧,現在原先的計劃又還剩幾成能用呢?


    雖然這種情況早在意料之中,但她還是覺得有些氣悶。


    在這種情況下,擊敗對手還是可能的嗎?


    不,但她能夠選擇的目標隻有這個。不然呢?如何保住臉麵地輸掉?


    樂鬱清拒絕這個提議。並且永遠都不會接受。


    那麽,要打敗敵人,究竟有什麽樣的方法……


    樂鬱清繃緊了神經,將“與敵人周旋”這個任務的一小半托付給了自己身體的反射性行動,並在發現這個方法可行後漸漸調整傾斜的比例。


    在瞬息萬變的決鬥場上,她總算分出了一小部分神經思考戰術,於是便再沒有一絲半點的多餘精力關注敵人之外的東西了。


    所以她沒有發現,隨著自己一次次閃開聞人場強大致命的火焰攻擊,並一次次從他沉重迅猛的劍下逃生,場下的人們都屏住了呼吸,用緊張的目光追隨著她的身影。


    她能堅持多久?什麽時候會染著鮮血墜落?總不可能能一直堅持下去吧?


    在持續卻高度緊張的交手中,場外的人們如是期待著。


    敵人的實力強於自己,且戰鬥經驗豐富,所以出其不意一擊製勝什麽的還是不要想了……


    她必須創造一個機會。讓聞人場來不及躲避或是防禦、且確確實實能夠突破他的防禦的強大攻擊。


    樂鬱清突然從思緒中被拽了出來。


    亂舞的火焰安靜了下來。它們靜靜地****著卷發少年的腳底,讓他穩穩地站在空中。


    聞人場一臉厭煩,揚了揚頭:“啊。真無聊啊,我玩夠了。”


    樂鬱清的腦海中警鈴大作,神經下意識地抽搐了一下。


    而在少年話音落下的一刹那,鋪天蓋地的紫紅色火焰炸裂開來,像是空中裂開了一道通往地獄的裂縫。從那道深淵中,一個披著熊熊烈火的身影穿破空氣。


    樂鬱清其實隻看到了聞人場留下的殘影。


    躲不開!


    她的大腦其實並沒有及時認識到這一點,但樂鬱清仍然采取了相對正確的行動。下意識運動起來的身體後仰,她雙手持劍在前,護住要害,將姿勢向一個下意識的防禦狀態靠攏。


    裹著詭異火焰的純白色劍尖刺破她的護身罩,後者就像一個掉到地上的雞蛋蛋殼一樣,沒能怎麽掙紮,便被無力地打破了。


    嗤——


    黑劍劃過白劍,白劍穿過黑劍劍身的推格,仍然向樂鬱清的身體次來。


    沒有任何力量與速度加成的虎穿劍隻起到了微乎其微的格擋作用。


    但至少,它成功使白劍劍尖偏離了心髒,紮進少女左側鎖骨。


    樂鬱清聽到骨頭碎裂的聲音,灼燒般的劇烈疼痛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蔓延開來。


    一雙淩厲地嚇人的眼睛近在咫尺。它們好像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紮進樂鬱清的腦海,讓她像被蛇盯住的青蛙一樣動彈不得,隻能眼睜睜地感受著自己的身體被貫穿。


    白劍劍尖從她的身體傳出後,聞人場的右手做出了一個翻轉的動作——


    樂鬱清的眼睛在那一瞬間瞪大。強烈的危機感讓她恢複了行動能力。


    危險!


    機會!


    她的心裏有一個聲音叫囂著不知是對是錯的話語。但她還是依照它行動了。


    “啊啊啊——!”


    她奮力扯起自己的左手,讓它按住白劍的護手。劇痛又增,已經超過了樂鬱清所能想象的程度,白劍鋒利的劍刃切開手指的感覺讓她感到恐慌,她拚命讓此時的自己認為這隻手臂其實不是自己的。


    眼前那雙總是目中無人的眼睛驚訝地瞪大了。


    樂鬱清在折磨著神經的劇痛中感到一絲得意,而她的反擊還沒完。


    她扭轉身體。這個動作上穿過鎖骨的劍進一步撕開了她的身體。


    因疼痛而流出大量汗水,她卻仍然讓尖叫著的神經發出了“攻擊”的命令。


    所謂的“攻擊”——


    若是被對手躲開、或是格擋住的話便夠不成殺傷。


    必須讓對手無法進行這兩項行動才行。


    若不能強大到讓對方沒有招架的餘地,那麽能夠選用的辦法就隻有一個——封住對方的行動!


    兩人的武器都是劍。


    這是一種間合不長不短,且其實並不在殺傷力上占優的武器。


    而此時樂鬱清可以說是完全切入了敵人的間合中。


    然而對方的劍卻被自己牢牢扣住,她卻能夠對幾乎不設防的對方軀幹發動攻擊!


    這與其說是戰術,其實更像是一種狗急跳牆。


    不過此時的樂鬱清不會思考這些。她紅了眼睛,任憑肩上的傷口進一步撕裂,在至近距離下一劍斬下!


    沒有得到預想中的結果。她聽到碎裂聲。


    她持劍的手收到劇烈的震蕩,偏離了攻擊的軌道。


    而落在她視網膜上的景象,是崩碎飛裂的黑色金屬碎片。


    樂鬱清一瞬間腦子陷入了空白。


    聞人場用兩隻手握住了虎穿劍,然後發力一擰,虎穿劍竟就像凍碎的冰塊一樣碎成了大大小小的碎片。她手中握的,劍身隻剩下不足兩寸,驟然劇減的重量與體積讓剩下的利刃無所適從。


    在這一幕之後,下一個瞬間,兩方采取了同一個舉動——他們同時向對方撞去。


    青色和紫紅色的靈力再一次爆發,它們在幾乎可以說是貼緊的距離下,向著完全相反的方向噴射,並在又下一個瞬間定下了結論。


    樂鬱清再一次發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麽意思的怒吼。


    她看到景色向自己的身後迅速流去,背景是飛速變大的地板。


    聞人場驚怒交加地瞪大了眼睛。他被她按著墜向地麵,左手抵擋她雙手用僅剩的劍身刺向他的動作失敗了,但他的右手伸向了仍插在樂鬱清肩上的白劍,並成功握住了劍柄。


    伴隨著雜音的不怎麽順利的撕裂聲,但是它在墜落之前完成了。


    呼嘯的風聲中,樂鬱清感覺自己的左側身體一涼,並且重量明顯下降,身體變得更輕快了。


    她隱隱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麽。


    但這一次她沒有發出叫喊,也沒有絲毫退卻。


    她的的確確感到了恐懼,但有什麽在燃燒,有什麽在推進。斷裂的虎穿劍,在兩人狠狠砸進地麵的同時,停在了少年的脖頸之上。


    由於墜落的顛簸,斷裂後依然尖利的劍身劃破了皮膚,一小股鮮血沿著側麵流到了白色的地板上。


    同時滴下的,還有樂鬱清腦門上的汗水。


    “哈……哈……”


    她瞪大了眼睛,並沒有很理解此時這個自己一手創造出的情況。


    身下的少年不再是那副傲慢的模樣,也不再耷拉著睡眼朦朧的死魚眼。那雙眼睛一開始是憤怒的,然而它們很快變得平靜,又像包含著什麽此時的樂鬱清完全無暇納入思考序列的東西。


    意識很朦朧。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是劇痛著的,讓她隨時隨地都想栽倒在地,或是幹脆休克過去。


    但她保持著這個姿勢。可能隻是不像進一步扯開傷口。


    直到排山倒海呼嘯著的歡呼聲吞沒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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