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籠罩了一切,月色朦朧,樹影婆娑。風兒輕輕,吹拂著群星那晶亮的臉龐。


    夜靜得像一潭水,似乎所有的生靈都已經沉睡,一切顯得那麽安謐。


    澹靜清純的景韻,渲染著咫尺天涯的寂寥。


    “小友!小友!”


    長清率先清醒過來,而後不停搖晃著楊子環沉睡的身子。


    楊子環沒有絲毫動靜,隻是若有若無的鼻息顯得虛弱不堪。


    長清神識微動,遠處立地的來兮徑直歸鞘。雖說到了凝神一境便可物入識海,但長清還是喜歡持劍在手的感覺。


    內視己身,斷裂的骨骼盡數拚接至全,俱損的五髒也早已修複如初。


    長清一番舉動還是不敢太大幅度。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雖然此劫無恙渡過,但殘餘的舊勢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消除。若想早日逝盡暗疾,還需時間的積澱。


    “不過……”


    舊勢仍存,可其一身靈源倒是濃厚了不少,此事甚感頗怪。長清仔細思索打量,口齒間隱約殘留的一縷清香使之一震。


    “砰!砰!砰!”


    長清麵色有些震容,重重地向著紫陽宮方向一叩三頭。不止是劫後的欣喜,更是對於救己之人的感激之情。


    如今夜黑,長清與楊子環尚處涼山附近。遙想起之前的一幕倍感後怕,索性扛起楊子環疾速遠離。


    當夜蟲鳴起,徐風輕輕掠過繁榮,望草木隨風搖曳。皎月失去光彩,天際變成星空彌漫,於此靜怡漆黑的夜中獨自閃耀。


    “嗯,嗯……”


    楊子環嬰嚀幾聲,龜裂的嘴唇無時不在透露著**難耐。


    長清見此心中直言自己粗心大意,一時之間竟然忘了楊子環還隻是個未曾突破化氣的俗子。


    長清不做耽擱,兩指結印,符文繼而於空閃現。一股清泉無源自流,楊子環貪婪地汲取所需。


    “小友,可曾感覺好些了嗎?”


    長清低聲言聞,欲意將其喚醒。


    “我,我們。怎麽會在這裏?”


    楊子環撲朔著迷離的雙眸,打量著周圍似曾相識的一幕。


    “小友,你醒了!”


    背後的長清聽得楊子環突然言語,霎時欣喜麵露。


    “馬賊呢?我們又怎會在此處?”


    楊子環逐漸清醒,昏沉腦袋也不在暈頭轉向。


    長清連忙上前扶起楊子環,架其兩臂將先前的一番來龍去脈細細道出。


    ……


    一言數個鍾頭,前前後後從紫陽後山追尋到最後獲救得生。


    “承蒙長清施主之恩,小僧無以為報!”


    楊子環鞠身合掌,衷心拜謝。


    “子環小友不必客氣。”


    長清托住楊子環欲要彎曲的脊背,繼而言語。


    “一路雖說波折橫出,但如今你我二人不是無恙於此嗎?”


    倒不是長清客套,隻是陪同一遭則是奉了紫雲仙子之命。更何況自己之所以能夠進階凝神,多半還是承了楊子環的福。


    “哈哈!”


    二人不約而同地笑語,全然沒有激戰過後的沉重。


    “長清不才,長你幾歲。占個便宜日後兄弟相稱,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長清看著楊子環,小和尚倒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麽呆板。


    “此回若不是長清兄相救,估計小弟早已凶多吉少。別說以兄相稱,就算稱之為父又有何妨!”


    長清一番情意楊子環定然也是銘記在心。不顧個人安危屢次救己性命即是可謂再生父母者。


    “賢弟言重了,你我二人此番交集定是有緣所致,如今也是天意所使。”


    聽得其言,再想想自己於紫陽山前阻攔楊子環進宮傳書告信,饒是長清也是燒得臉麵泛紅。


    “一路至此,想必大哥也是未曾歇息一番。如今寺近眼前,小弟估計破曉時分即便歸寺。剩下些許行程就不勞大哥費心了。”


    楊子環看著臨來時熟悉的一幕幕,心中頗為難言。


    此行於此暫且告一段落。


    一路有驚無險,兩人倒也並無大礙。隻是,可惜了自己身上的三樣至寶。


    兩塊玉牌,一張符籙,無一不是仙府奇珍。本想著拿回去讓師傅勘視尋思一番,或許能夠從中發現什麽端倪。可如今,一切卻都已成他人囊中之物。


    事已至此,別無他法。


    機緣一說可遇不可求,對修道者而言更是可遺不可有。世間從古至今一直流傳著一句話“機緣巧合可成仙”。


    不過,好在那截指骨舍利未曾遺落,被自己悄然所拾。


    與天共爭歲月久長,萬族之所以會互奪氣運不過是為機緣罷了。此次失寶也是可求不可留,相對於他人,楊子環倒是看得挺開。


    再者說,舍利之重更勝於符籙玉牌。


    “賢弟。你既然都叫了一聲兄長,為兄豈能置你於不顧。”


    細嗅一番,空氣中似乎飄蕩著若有若無的麝香之味。路程將近,長清也是不敢托大,萬一途中最後再出些什麽幺蛾子,那可就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如此,便有勞大哥了。”


    楊子環行禮作聲,有長清在自己身邊也算是未雨綢繆。


    群星閃爍,夜景迷人。


    漆黑的天際轉變為淺藍,星耀如一顆顆鑽石,傾灑出萬點銀灰。月光皎潔得好似一塊白玉,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鑲嵌在漫無邊際的夜空。


    “大哥,小弟卻是有一事不甚明白。”


    兩人行走在夜深的野嶺上,楊子環驀然開口。


    “賢弟但說無妨,為兄若是知曉定會為你解惑。”


    長清毫不推辭。放眼看去,隻見天際卉放曇花,一縷輕柔白紗。


    “大哥既言小弟便不再客套了。”


    楊子環確實有著一謎待解。


    “賢弟盡管說來便是。”


    長清含笑示意。


    “大哥可入過靈宮一峰?”


    楊子環的雙眸撲朔,尚存些許稚氣未脫。


    “為兄雖為宮中外圍弟子,但機緣巧合下卻也進得一次。”


    長清回想思索。自己拜入紫陽宮門下差不多已有十七年左右,一直以來都隻是個普普通通的門人罷了。本是無緣資格入進九峰,但年前也是奉命之事走過一遭。


    “哦?那大哥可知紫雲府前的那墩樹樁?”


    楊子環眼眸間閃過一絲欣喜。自從上次見得樁上刻字,心中疑問不免於那時埋下。


    “原來賢弟是為此事。”


    長清垂眸幡想,麵容露出沉思之意。


    “咳咳!”


    “若是實在不能透露,大哥也不必勉強。”


    楊子環幹咳緩景,倒是自己心躁了些。


    “此事不是有所隱瞞,隻是一語難盡。”


    長清難以堪言,若是將樹樁一事全盤道出可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解釋得清的。


    “罷了,你我二人邊走邊言。”


    長清暢口氣,尋思著從何說起。


    “九峰所由,估計靈裳師姐也跟你講述一番了吧。”


    “由來嗎?那也倒是說了些。”


    楊子環腦海中情不自禁地泛起蘇靈裳那副姣好麵容。


    “賢弟有所不知。若說樹樁一曆還需從紫璿師叔開始言起。”


    長清逐漸進入正題,腦海中斟酌著接下來的將要敘述的往事。


    “紫璿師叔?”


    楊子環顯得詫異不解。而來一行,師傅並未與自己告知過紫陽宮還有著一位名喚紫璿的宮人。就是蘇靈裳也沒談過此事。


    “如此說來,賢弟定然也是不知紫薇仙子了。”


    長清侃侃而談,似乎見證過往昔的種種,呶呶不休。


    楊子環聽的同時也開始於心思索起來。紫陽宮主是為紫陽真人,紫雲仙子也是同一時代的天驕。兩人同門師兄妹,情同手足。


    隻是,不知何時還有個紫璿與紫薇。


    “賢弟不必驚愕。別說是你,就算我宮也是鮮有人知。”


    長清所言並非無理,自己之所以當知一二,還是因上次入靈宮一峰僥幸得知。可是,按理來說蘇靈裳作為紫雲仙子的親傳弟子應知此事才對。可其為何不與楊子環相言,倒是無人能夠猜測得到了。


    “世人皆知我宮底蘊仰仗九峰,可實事卻是不然也。”


    “七百年前對於我宮來說是場浩劫,但也是蒼天的寵幸。放開九峰不說,單是紫陽真人與紫雲仙子兩人中的隨便一人,便可橫掃各大宗門!”


    往事曆曆在目,塵封的秘辛揭開首頁。


    楊子環也是怔了一下,萬沒想到紫雲仙子已經七百多歲。可看其麵容卻與妙齡女子一般無疑,甚至更為出蓉。


    “賢弟可知當年真正的大權為誰所握?”


    長清給楊子環扔了個疑問,


    “應是紫陽真人吧?”


    紫陽宮實力雖說不如往昔,但放眼定安還真無人不知紫陽真人的響亮名號。當年憑借一己之力擊退乘意大能,更是滅其元神致毀。單是這一壯舉便可千古流芳,萬人誦揚。


    “非也。”


    長清搖頭,順勢跨過腳底的坎壑。


    “不止賢弟如此認為,估計定安一眾門派皆是如此遐想。可當年若不是紫薇仙子追求己道,估計現任宮主便不是紫陽真人了。”


    長清一邊走動一邊敘述往事,不知不覺間天色逐漸有了絲光亮。遠處的麝香之味也不再是先前的弱不可聞,呼吸間便可感受到沁人心脾的泰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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