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小芹打了流氓一記耳光,這流氓怔了怔:“怎麽,你敢打老子?”便撲了過來,想一下抓起小芹,摔了出去。他剛撲到小芹身邊,給小芹用腳一絆,雙掌輕輕一推,便仰麵八叉摔在大街的青石板上。


    其他流氓一時全傻了眼,跟著轟然一聲,全喝起來:“好呀!你這個小丫頭,居然敢打我們的人!”一個個像餓虎撲羊似的,一齊朝小芹撲來。


    小芹對這幾個不懂武功的流氓,隻施展小巧擒拿的手法,不是將他們扔了出去,就是摔在地上,轉眼之間,這幾個流氓,有的扭傷了手臂,有的跌傷了腰骨,更有的摔斷了腿,一個個全爬不起來。


    癡兒在旁破涕為笑:“小芹,打呀!打他們呀!他們剛才打得我好痛嗬!”


    小芹腳踩著一個為首的流氓,“啪啪”兩聲,又給了這流氓兩個響亮的耳光,喝問:“你居然敢胡說八道,說我少爺跟你賭錢,欠了你的賭債?你搶了我少爺的銀子還不算,還打我少爺?說!你幹嗎這樣?”


    這個流氓給打得兩眼金星亂飛.血從嘴角流了出來,爬又爬不起來,隻得求饒說:“小姑奶奶,是我錯了,你饒了我吧。”


    “說!我少爺幾時跟你們賭錢了?”


    “沒,沒,沒有,是我們見財起心,搶了你少爺的銀子,在胡說八道。”


    “將你們搶了的銀子給我吐出來!”


    癡兒指著一個爬起來想逃跑的流氓說:“小芹,是他動手搶我的兩塊銀子,他要跑了!”


    小芹輕縱一下,已落到了這流氓的前麵,輕舒手臂,便將他抓起來,狠狠擲在自己的腳下,喝道:“你搶了銀子還敢跑嗎?快將銀子交出來!不然,我先敲斷你的兩條腿。”


    “不,不,不,你別打了,我交了。”


    這個流氓將搶去的兩小塊碎銀,乖乖地交了出來。圍觀的百姓看得大為稱快,有的說:“這夥流氓,早該有人懲罰他們了!”


    小芹又踢了這流氓一腳:“下次給我小心,再敢搶人銀兩,打人,我就割下了你這一顆髒腦袋。”


    小芹打了這夥流氓無賴後,便拉癡兒離開了小鎮。


    莫紋聽了說:“芹妹,這兩次的確不算是交手,因為他們都是不堪一擊的小賊和流氓。”’


    “姐姐,所以我說我沒有交鋒嗬。真正算是交鋒的,就是在桃源縣的樹林邊,殺了幾個言家寨的人。”


    “好!以後有你交鋒的。現在吃飽了,去睡一會,趁沒天亮前,我們先趕到辰山的虎嶺崗。等著言家寨的人到來。芹妹,他們要是到來,恐怕有一場惡戰了!”


    小芹說:“那才好哩!”


    “芹妹,千萬別大意了。”


    “姐姐,我知道,膽要大,心要細嘛!”


    “你這個丫頭,懂的東西真不少哩!”


    “要不,我怎敢跟姐姐闖江湖的?”


    “好啦!快去睡吧。”


    當莫紋和小芹在談話時,焦七早已跑到了安化城的北城門口。他遠遠見安化城內大火衝天,心想:誰這麽不小心,走了火的?還不知道自己的賭場,已為火神爺全部接收了過去。他見城門大開,人們紛紛取護城河的水救火,還暗幸自己不用等到天亮開城門才能進城。


    焦七隨著慌亂的人群走進城內,隻見滿城百姓像煮沸了的水般慌亂。他碰上了賭場上的一名夥記,一問之下,才知道這場大火不但燒去了自己看管的賭場,連楚爺所經營的酒樓、妓院、當鋪全部付之一炬。他不由傻了眼:“誰放的火?”


    “我不知道。”


    “楚爺現在哪裏?”


    “也不清楚。”


    焦七狠狠給了這夥記一個耳光:“你是吃屎屙飯的?一問三不知,老子平日養你有何用?快!快去給我找到楚爺,我有要緊事向他報告,我在當鋪等你。”


    “是,七爺。”這夥記捂著臉跑開了。


    莫紋和小芹這一把火。幾乎將言家寨在安化城中苦心經營的四大生意全部毀清光,隻有當鋪沒有全部焚毀,還保持一半的基業。大火一直燒到天光才撲滅。賭場、酒樓、妓院、當鋪一片狼藉,一些餘燼仍在冒煙。


    天亮時,楚無門和言大少才敢從地道裏跑出來,焦七找到了他們,急忙說:“楚爺,下屬有要事向你報告。”


    言大少一見他就冒火,一腳將他踢翻在地:“你還有臉敢來見我?”


    焦七不知道是莫紋給他背上了黑鍋,還認為是自己辦事不力,壞了大少寨主的事。雖然給踢得痛徹入心,仍咬牙爬起來叩頭說:


    “屬下辦事不力,請大少寨主寬恕。”


    言大少狠狠說:“你這叛徒,出賣了我們,還說辦事不力?你要不說,那小妖女怎知楚師兄的?我們所有的店鋪,都給這小妖女一把火全燒光了?”


    “屬下冤枉!”


    “給我砍了!”


    楚無門說:“大少寨主,先聽聽他有什麽要事報告吧。”然後問焦七,“你是不是給那小妖女捉了去?”


    “是!”


    “你說出了我?”


    焦七感到這句話說出,那自己準給言大少砍了腦袋,心一橫,撒謊說:“沒有!”


    “沒有?”“其實她早已知道了楚爺。”“你不說,她怎麽知道?”


    “屬下不知道,卻知道那一夜她在暗暗跟蹤那幾個捕快和屬下,到了楚爺的家中,也聽到了楚爺的談話。屬下就是出楚爺後門,與捕快分手時給她捉到的。”


    楚無門一旺:“什麽!?那一晚她就跟蹤你到了這裏?”


    “是!屬下不敢說謊。正因為屬下不說。她才削去了屬下一隻耳朵和劃花了屬下的臉。”


    “那她怎麽又放了你回來?”


    “她叫屬下帶一句話給大少寨主和楚爺。”


    “一句話?什麽話?”


    “今天午時,她在辰山虎嶺崗上等候大少寨主和楚爺。”


    言大少瞪眼問:“她是這麽說?”


    “是!屬下要叛變,怎敢回來。”


    言大少爺怒得將一隻茶杯也擲碎了:“這小妖女太小看我們言家寨的人了!本少爺正愁不知去哪裏找她,怕她遠走高飛,她竟然敢來約我們!好!就算她是三頭六臂,本少爺也要活捉了她。楚師兄,飛鴿傳書,通知大寨和各地的人馬,集中虎嶺崗。”


    楚無門困惑地說:“少寨主,這小妖女詭計多端,不知有沒有詐,我們不能不小心。”


    言大少頓時清醒過來:“有詐!?”


    “我是疑心她用調虎離山之計,等我們各處人馬集中虎嶺崗,她卻離開了湘西或者、或者挑了我們別的店鋪。”


    言大少又逼視焦七,焦七害怕了,急說:“大少寨主,屬下不敢說謊,她是這麽叫屬下傳話,還說,大少寨主和楚爺不去,她就離開湘西了。她有沒有詐,屬下不敢說。”


    “你要是出賣了我們,我就將你碎屍萬段。”言大少轉頭向楚無門,“我們怎麽辦?”


    楚無門說:“大少寨主,我們一麵飛傳各地小心提防,注意小妖女的影蹤;一麵集中寨內高手,雲集虎嶺崗,就萬無一失。”


    “好!”


    楚無門又說:“大少寨主,我們還應先派一兩個精明的人去虎嶺崗察看,要是那小妖女在,先用話穩定她,說我們就來,叫她等一會,她要是不在,那就明顯有詐了。”


    “那派誰去虎嶺崗?”


    “就派焦七去,另外再派大少寨主的兩位武士一同前去。”


    “不錯!”言大少立刻派了自己的兩個武士跟隨焦七去虎嶺崗,對那兩個武士說:“要是不見那小妖女,先將焦七廢了武功,然後提回來,我要割下他身上的片片肉,用來喂野狗。”


    “是!”兩個武士立刻押著焦七而去。


    楚無門又立刻放出七八隻飛鴿,飛傳大寨和附近各地州縣人馬。


    莫紋和小芹早已暗伏在城郊的荒野外,一見城中的七八隻飛鴿同時飛起,散向四方,一時怔了,不知追蹤那一隻白鴿好。


    莫紋之所以放焦七去傳話,就是算準了言大少和楚無門,必然會向言家大寨報訊,搬求寨內高手趕去虎嶺崗,莫紋希望跟蹤信鴿,追尋言家大寨坐落在浮坭山何處,然後一舉蕩平,誰知城中卻飛出七八隻信鴿,散向四麵八方…


    小芹問:“姐姐,我們追蹤哪隻飛鴿好?”


    莫紋想了一下:“妹妹,浮坭山在城的東南麵,咱們就追蹤向東南方向飛的信鴿好了。”


    “好!姐姐,那我去啦!”“芹妹,這次隻是去查明言家的老巢在哪裏,不是去與人交手,所以要在晴處,避開言家的人,別讓他們發覺了而有所準備。”


    “我知道啦!”


    驀然間,草叢裏跳出一個人來,說:“你們倆別去追啦!”


    莫紋和小芹一看,又是丐幫的笑長老。莫紋不由驚喜:“是你!?你怎麽也伏在這裏的?”


    笑長老說:“你還問?我老叫化昨夜給你們弄得一夜沒睡過。”


    小芹說:“我們可沒有弄你嗬!”


    “你們在城中放了那幾把火,你想我老叫化能睡得著嗎?不擔心大火會燒到我老叫化窩來?”


    莫紋不想和笑長老纏下去,問:“你幹嗎叫我們別去追信鴿?”


    “因為我丐幫早已有人伏在浮坭山的山腳下,一看見信鴿飛到,便會追蹤它的落處,不勝過你們現在去追?”


    小芹驚訝問:“你怎麽知道我姐姐的心意了?”


    “我老叫化不知道,還能在江湖上混日子嗎?”


    莫紋說:“笑長老,我多謝你啦!”


    “別客氣,我老叫化希望你別把湘西言家的人趕盡殺絕。”


    “誰叫他們招惹了我?”


    “不,不!依我老叫化看,他們恐怕是受了別人的利用。”


    “他們受了誰的利用?”


    “陰掌門。”


    “陰掌門?你怎麽知道了?”


    “老叫化現在已初步查出,那個瘦和尚,正是陰掌門派到中原來的三十六驃騎之一騎主,排號為三十四。湘西言家,全是他在暗中挑起向你發難,使你和言家鬥得火熱和精疲力倦時,陰掌門的人便從中取利。”莫紋問:“這事言家的人知道不?”


    “言家要是知道,就不會找你了。不過言家的三少寨主,是個聰明機智的人,已隱隱懷疑,並且也感到與你為敵,實在是走錯了路。但你傷了言二少,昨夜裏火燒了安化賭館、妓院,又傷了言大少寨主,言老寨主已怒火衝天,他也一時難以插話。”


    莫紋說:“那是他們活該。”


    “不,不!小妖精,我們在江湖上行走,多一個朋友,便多一條路,少一個敵人,便少一堵牆。何況你主要的凶惡敵人是陰掌門的教主。所以我老叫化才跑來勸你,最好與湘西言家化敵為友,共同對付陰掌門的人才好。”


    “他們能聽我的話嗎?”


    笑長老眨眨眼:“你那麽聰明機靈,準會有辦法的。”


    “老叫化,你別給我戴高帽,我可不愛聽,也怕戴。”


    “好!好!我老叫化不說,最好你對湘西言家,劍下留情,千萬別趕盡殺絕。湘西言家,近幾年崛起後,似乎在走俠義之道,不像以往,為非作歹。當然。他們當中也有些為非作歹的凶徒,意圖稱雄江湖。所以我們不能一概而論。最好能說動三少寨主,讓他清理門戶。”


    “好吧!老叫化,我聽你的。”


    “那我老叫化多謝你賞麵啦!”


    “老叫化,現在那瘦和尚在哪裏?”


    “他連夜已趕回犬寨去了。”


    “哼!他跑不了!”


    “小妖精,你現在快趕去虎嶺崗吧,姓楚的已打發了賭場老板,帶著兩名言家寨的武士去虎嶺崗找你們了。”


    “放心,我等著他們哩。”


    小芹問:“笑長老,我少爺好嗎?”


    “你是問慕容家那個癡兒?”


    “當然啦!”


    “好,好,隻是差一點沒將我老叫化氣死。”


    莫紋一怔:“他怎麽氣你老人家了?”


    “我老叫化叫他隨我去大街上討飯吃,可是他——”


    “他不願去?”


    “去,去,他怎麽不願去?還高高興興跟我老叫化走哩!”


    小芹說:“那不很乖嗎?”


    “好,好。可是走到大街上,一轉眼就不見了他,原來他跑進小巷子跟一夥小流氓、小無賴玩彈子,飯也不討了。”


    小芹說:“笑長老,你就讓他玩吧。”


    “我怎麽不讓他玩的?可不知怎樣,他和小流氓、小無賴們竟然打起來。要不是我老叫化趕去,這癡兒恐怕給人打得躺在地上爬不起來了!”


    小芹嚷起來:“老叫化,你也真是,怎不看住我家少爺,讓他給人打了?”


    “我怎麽沒看住他嗬!”


    “那我少爺受了傷沒有?”


    “傷是沒有傷,可是衣服給人扯爛了,坐在地上哭。我老叫化真不明白,慕容家是中原武林中四大武林世家,他祖父祖母何等威風,怎麽卻出了這麽一個大不透的癡兒來!”


    “你就讓我家少爺坐在地上哭嗎?”


    “哪能讓他當著大街哭的?我老叫化像哄小孩子似地哄得一他不哭了,再帶他在街上轉。經過一間小食店,我坐下正打算向人討些吃的,你家少爺,卻跑進小食店的廚房抓東西吃了,給人家扔了出來,將我嚇了一跳,隻好左打拱,右打揖地向人家賠不是,幸好食店中有人認出了我老叫化,代我們出了錢,才算罷休。”


    小芹問:“你沒教我家少爺怎麽討吃嗎?”


    “教!我一出土地廟就教他了!”


    “那我家少爺怎麽跑進人家的廚房裏去了?”


    “我老叫化怎麽知道?我問你家少爺為什麽跑進人家廚房裏去了,他說:‘我是去討吃的呀!’我又問:‘你怎麽討吃?,他說:‘我叫老爺、奶奶呀!’我問:‘他們怎麽說?,他說:‘他們揮手叫我去!去!去!’我說:‘那你就應該馬上出來嗬!’他說:‘我出來幹嗎?他門不是叫我自己去拿吃的麽?我就拿了,誰知他們講過的話不算數,又打我,又扔我出來…’你們聽聽,我老叫化不給他氣死了?”


    小芹問:“那以後呢?”


    “還能怎樣?害得我老叫化連飯也討不成,隻好帶著他轉一回土地廟裏睡大覺去。”


    莫紋抱歉地說:“笑長老,真對不起,我們給你添麻煩了!”


    “添麻煩我不怕,但這個癡兒我實在沒辦法帶,你們還是來帶他走吧。”


    “好!等這裏的事一了,我們立刻就帶他走。”


    “那還要多少天?”


    “頂多兩天,先辛苦你老人家了!”莫紋說完,便與小芹離去,趕去虎嶺崗。


    安化縣西北的辰山,是通往湘西腹地和貴州的一條要道,而虎嶺崗,是君山中一座險峻的山崗,崗頂有一塊平地。平地北另一座山峰的懸崖,三麵山坡上亂石雜草處處,沒有樹木,是武林中人交鋒的最好地方。


    所謂是最好的地方,也隻是指高手在這崗頂上單打獨鬥的交鋒,最為理想,或者雙方人數一樣,比例不懸殊,既可盡情施展自己的武功,以決勝負,不用去提防有人暗算,因為虎嶺崗頂和山坡沒有樹木,隻有低矮的亂石、雜草,不大可能藏人。同時它又遠離大道,是群峰中偏僻的一個山崗,不會驚動往來的路人和行商。可是力量太過懸殊,自己隻有一兩個人,而對方有成百人,給人圍困在崗頂上,那就危險了。武林中人交鋒的好地方,卻往往是兵家最為顧忌的地方。


    所謂藝高人膽大,莫紋自恃自己過人的武功,也明知言家寨的人絕不會是一兩位高手,而是有幾十人或一百多人趕來,半點也沒看在眼裏。真的不敵,她和小芹也可以憑輕功,飛越山崖而去,所以她才挑選了這個地方。


    莫紋和小芹趕到虎嶺崗不久,言家寨的兩位武士也押著焦七而來。焦七還一路擔心自己給莫紋害了,要是莫紋不在,自己必定是慘死無疑。當他遠遠望見莫紋和小芹立在山崗上,幾乎激動得湧出了眼淚,他有救了!他幾乎將莫紋、小芹當成了自己的救命菩薩,對身後的兩個武士說:“看!那就是她們,我沒有說謊吧?”


    兩個武士早已看見山崗上有兩位少女迎風而立,仍不敢斷定,一個問:“真是那小妖女?”


    “蔡大哥,你不妨去問問。”


    另一個說:“不錯!就是那小妖女,我們昨夜就是給她封了穴位不能動的。”


    姓蔡的武士問:“老陳,那我們怎樣辦?”


    原來這兩個言大少身邊的貼身武士,一個姓蔡,一個姓陳,昨夜裏在賭錢時,都吃了莫紋的苦頭。


    陳姓武士說:“大少寨主叫我們用言語穩住她,別讓她走了,我們隻好上去見她。”


    “不如我們先放信號,通知大少寨主趕來不好?”


    焦七一聽,連忙搖手說:“不,不,別放信號,要不這女妖發起怒來,那我們準死無疑。”


    “不發信號,大少寨主怎麽趕來?”


    “兩位大哥,不如我們先去問問她,看她答不答應。”


    “她會答應?”


    “我焦七看出,這女妖是位女中英雄,她既然約大少寨主來,就必然會答應我們通知大少寨主趕來,要不,她就不會在這裏等我們了!”


    “好!那你上去和她說。我們在崗下等你回來。”


    “不不!”


    “你不敢去?”


    “不是我焦七不敢去,我是希望兩位大哥,其中有一位同我上去,不然出事,又說我串通這個小女妖,我焦七就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


    姓陳的說:“好!我同你一塊去見她。”


    於是姓陳的便與焦七走上山崗來。莫紋早已看見他們了,再望望山崗下遠處的道路上,沒有別的人來,心下奇怪:“咦!怎麽是你們跑來的?姓言的和那姓楚的不敢來?”


    姓陳的自問自己怎麽也不是莫紋的對手,昨夜,言大少和楚無門雙聯手,也不是她的對手,還枉死了楚無門的幾個手下,自己可以說不堪莫紋一擊。他拱拱手說:“小人拜見莫女俠。”


    莫紋說:“你別跟我客氣,我問姓言的、姓楚的怎麽不來?”


    “莫女俠請原諒,我家大少寨主派小人們先看看莫女俠在不在這裏,然後才通知他馬上趕來。”


    “那你快去通知呀!還等什麽?”


    “是!小人得放信號,通知大少寨主趕來,不知莫女俠有沒有意見。”


    “我有什麽意見?要是他在黃昏之前不趕來會我,就別怪我走啦!”


    “一定,一定,我們大少寨主一定會帶人趕來會見莫女俠,請莫女俠稍等二個時辰。小人馬上去放信號。”


    小芹說:“哎!你們慢點走。”


    焦七和姓陳的不由停住了,拱拱手說:“小女俠有何見賜?”


    “你要放什麽信號的?”


    “一支升天的紅色信號,是通知我們的人馬上趕來。”


    “它有沒有毒的?”


    姓陳的一怔:“信號怎麽會有毒的?”


    小芹一指焦七說:“因為他曾經用毒藥想毒昏我們,我不大放心。再說,你們明明有三個人來,還有一個去了哪裏?怎麽不見他上來的?”


    “稟告小女俠,他在下麵等我們。”


    “幹嗎不一起上來?”


    莫紋說:“別問他們了,他倆害怕我們殺了他,那一個就可以立刻逃跑和施放信號。”


    姓陳的又一揖說:“女俠所說的是,小人的確有一些擔心,不能不防,請女俠見諒。”


    莫紋“哼”了一聲:“我要殺你們,可以說不費吹灰之力,別說他在崗下,就是在五裏之外,我照樣也可以取下了他的人頭。”


    “是是,小人們多心了。”


    小芹問:“你信號中沒有毒?”


    “小人敢以性命作保,絕對沒有毒,要不,小人在此作為人質,讓焦七下去通知那位同伴放信號好了。”


    莫紋說:“不用!就算有毒,我們也不畏懼!你們下去吧。”


    “多謝女俠!”


    陳武士和焦七慌忙下崗,不久,一支紅色信號火箭,升上了藍天,二三十裏之內,皆可看見。


    莫紋說:“芹妹,小心了,等一下,將會有一場惡戰,同時更須提防陰掌門的人趕來。”


    “姐姐,我會小心的。”


    “小心!有人從東麵悄悄摸上來了!”


    小芹一怔:“他們不是三個人?另有高手從暗中而來麽?”


    “不是,恐怕是老叫化帶著癡兒來了。”


    “少爺跑來幹什麽?那不要命嗎?這可是大戰來臨嗬!”


    “恐怕是老叫化帶了什麽的重要情況而來,癡兒也纏著跟來了。”


    果然,老叫化笑長老帶著癡兒從東邊的山坡爬了上來,癡兒是一臉的興奮、好奇之色,一見莫紋,手舞足蹈地奔了過來,高必地喊著:“姐姐,我可找到你們了!”


    莫紋不由暗暗歎了一聲:“兄弟,這個時候你跑來幹什麽?”


    “我想見姐姐嗬!姐姐,我來得不好麽?”


    小芹說:“我的少爺,這裏要有一場血戰,你跑來,不危險嗎?”她又埋怨笑長老,“你這老叫化也真是,怎麽將我家少爺也帶了來的?”


    “我老叫化不帶行嗎?他又哭又鬧,弄得別人還以為我老叫化拐騙了他,要拉我進衙門哩!”


    莫紋溫和地責備癡兒:“兄弟,你怎麽這般不聽話,我不是說三天後去接你麽?”


    “姐姐,已經是三天啦!”


    “怎麽是三天了?明天才是第三天。”


    “姐姐,早一天不行嗎?”


    “行是行,但這裏太危險了,你來得不是時候。”


    “姐姐,我不怕危險,我和老叫化幫你打那些壞人。”


    莫紋心想:你在安化縣城連小流氓、小無賴們也打不過,怎麽與提刀棍的凶惡之徒交手?徒然叫我分心。但他已來了,得找一處安全的地方,讓他先避避才好,不能太多的傷了他的自尊心。


    小芹在旁說:“少爺,你不會武功,怎麽打壞人?”


    “誰說我不會武功了?老叫化教會了我什麽蛇呀鼠呀逃跑的武功。隻有我打壞人,壞人是打不到我的。”


    小芹問:“有那麽的武功嗎?”


    “有嗬!怎麽沒有?不信你去問問老叫化,看有沒有。”


    笑長老苦笑說:“慕容二公子,我老叫化的蛇行鼠步功夫,你怎麽說成蛇呀鼠呀的逃跑武功了?”


    癡兒忙說:“對對!是蛇、蛇…”


    笑長老隻好說:“蛇行鼠步。”


    “對對!是蛇行鼠步,是蛇爬行老鼠跑功夫。”


    小芹問:“這功夫能與人交鋒?”.


    笑長老說:“這隻是悄悄接近敵人,或者悄悄溜開的一種小巧功夫,上不了陣,也交不了鋒。”


    小芹說:“少爺,你聽到了沒有,這功夫不能與人交鋒嗬!”


    癡兒說:“那、那、那我怎麽辦?”


    莫紋說:“那隻好找個地方躲起來呀!”


    癡兒說:“你們與人打架,我躲起來,不幫你們,像話嗎?”


    “兄弟,隻要你躲起來,不讓人發覺,就算幫了姐姐的大忙了!”


    癡兒高興起來:“真的!?姐姐,我最喜歡和人捉貓貓玩了,我要是藏起來,誰也捉不到我。”


    小芹叫起來:“少爺,你別糊塗了,這不是捉貓貓玩,是躲藏敵人,你那捉貓貓,我一捉就捉到。”


    癡兒說:“你,你不算數,你老早知道我躲在什麽地方的,當然一捉就捉到啦!”


    小芹不跟他說了,轉向莫紋:“姐姐,你看少爺藏在哪裏的好?”


    莫紋打量一下附近的山頭,猛然想起,這崗頂北麵的山崖上麵,有一個小小岩洞,當年與師父來這一帶采藥時,碰上落雨,自己和師父不就是在那裏避過雨嗎?何況這岩洞在懸岩上,一般人不可能爬上去,更不為人知道。便說:“芹妹,就讓我傻兄弟藏在這山崖上麵好了。”


    “山崖上?姐姐,那不怕敵人看見了?”


    “它上麵有一個小岩洞,不為人發現,我就曾經在那岩洞裏避過雨。”


    癡兒望了望:“姐姐,上麵好玩嗎?”


    “好玩,好玩,一下不小心摔下來,更可以到豐都城裏去玩了!”


    癡兒仍不知危險,問:“真的!?那我就上去躲躲。”


    小芹“哎”了一聲:“我的少爺!那是說上麵很危險,不能亂跑出來,不小心掉了下來就沒命了!你以為真的去四川豐都城玩嗎?”


    癡兒愕然:“那我上去幹嗎?”


    莫紋說:“兄弟,隻要藏在洞裏不出來,就一點危險也沒有。”


    小芹說:“姐姐,那我現在帶少爺上去。”


    “別忙,敵人還沒有來哩,等來了再上去不遲。”莫紋轉問笑長老,“笑長老,你帶我兄弟趕來這裏,大概有什麽重要的事和我說是不是?”


    “你說對了!我已知道言家大寨在浮坭山的什麽地方了!”


    莫紋驚喜:“真的!?在哪裏?”


    “葫蘆穀。”笑長老從懷中掏出一份地圖交給了莫紋。


    莫紋打開一看,是浮坭山的山形圖,標出了葫蘆穀在什麽地方。小芹、癡兒也伸頭過來看。癡兒看不明白,問:“這是什麽畫?一點也不好看。”


    小芹說:“少爺,這不是畫,當然不好看啦!”


    “那要它幹什麽?”


    “用來消滅壞人歹徒哩!”


    “哦!?一張這麽不好看的畫,能消滅壞人歹徒嗎?那我也可以畫幾張。”


    “少爺!你是不明白的。”


    莫紋收了圖:“笑長老,多謝你啦!”


    “哎!你別高興。”


    “幹嗎不高興?”


    “入穀處機關處處,而穀內幾乎是十步一崗,五步一暗哨,恐怕你們沒到穀口,就給人發現。”


    “哦!?那你們是怎麽畫出來的?”


    “那是我們丐幫中一位輕功極好的弟子,潛入到穀四周山峰上的草叢中觀察出來的。最好你們在夜裏行動,從山峰上施展輕功而下,千萬別從穀口進入,不然,你們死了,可別怨我老叫化。”


    “好呀!那我就在夜裏行動。”


    “還有一個對你不利的壞消息。”


    “什麽壞消息?”


    “據我丐幫的耳目說,你在湘西的出現,武當、峨嵋、衡山三派的人也向湘西來了,還有江湖上的一些小幫派,也在蠢蠢欲動。小妖精,依我老叫化看,你還是離開湘西吧,到別的地方去轉轉,別去與他們糾纏。”


    莫紋問:“我們這麽走,湘西言家會讓我離開嗎?”


    “當然,進出湘西的各處路口,都有言家的耳目,要是你能化敵為友,那你就方便多啦。”


    “笑長老,我試試看能不能化敵為友吧。”


    “以你的聰明機靈,這事不難,小妖精,言家的人恐怕快來了,你小心準備吧,我老叫化先躲開了。”


    莫紋凝神傾聽,點點頭:“不錯,他們是快來了,而且不隻是一處來,是從三麵而來。”


    小芹問:“姐姐,少爺怎麽辦?”


    “來!我們一塊到山崖上看看那小岩洞。笑長老,你不是要躲起來嗎?不如和我傻兄弟一塊到岩洞裏躲著不好?”


    “你是叫我老叫化看守他?”


    “笑長老,為人為到底,送佛送到西嘛!”


    “萬一他哭鬧起來,我老叫化怎麽辦?”


    莫紋眨眨眼:“你哄他睡下,不就安靜了?”


    笑長老一下明白莫紋的用意,便笑嘻嘻地說:“好,好,到時,我隻好先哄他睡下。”


    癡兒茫然問:“你怎麽哄我睡?我不睡,我要看姐姐和壞蛋們打架。”


    莫紋一笑:“兄弟,我們上去吧!”她一手攔腰挽了癡兒,縱身一躍,飄如飛絮,便躍上山崖。


    癡兒見自己飄上空中,嚇得閉起了眼睛:“姐姐,你,你,你得挽緊我,別、別、別掉了下去。”當他腳站在山崖上,睜開眼睛時,見到麵臨懸崖峭壁,更嚇得雙腳發抖,緊抓住莫紋不放:“姐姐,我怕!”


    莫紋微笑:“你呀!還是個男子漢,怎麽這般的膽小?還說幫我打架哩!”


    “不、不!掉下去會死的。”


    “那你就站穩,別看下麵,眼睛望著我,就不怕了!”


    “是、是,我望著姐姐,不、不看下麵。”


    笑長老以一種奇特的功夫,攀著懸岩峭壁上的樹木、葛藤和突出來的岩石,身貼著石壁,宛如蛇似的攀爬而上,無聲無息,行動迅速敏捷,一轉眼便登上了山崖。


    小芹看得十分驚訝:“老叫化,你這是什麽輕功?可不像壁虎功嗬!”說著,也施展輕功,宛如靈燕,飛躍而上了山崖。


    笑長老嘻嘻笑著:“這是我老叫化獨特的蛇行鼠步功夫。”


    “是教我家少爺的那種功夫嗎?”


    “不錯,不錯。”


    “這門功夫不錯嗬!少爺,你學會了嗎?”


    癡兒說:“我當然學會啦!”


    “那你怎麽不像老叫化那麽攀爬上來,要姐姐挽著你上的?”


    “我、我、我隻能在地上爬,恐怕爬不上來。”


    “少爺,那你還沒有學會嗬!”


    莫紋笑著:“走吧,別多說了。”


    不遠,臨山崖的一叢雜草樹木中,果然有個小小的岩洞,僅藏得四五個人坐下。而這山峰的另一麵,也是一道不高的石壁,石壁下麵也是山嶺,連接其他山峰。


    他們所登的山峰,是一座突起的孤峰,不會輕功的人,根本上不來。就是上來,也不知這孤峰上有這麽個小岩洞。孤峰,遠看近看,都像一隻巨虎蹲在崗頂的北麵,所以取各為虎嶺崗。


    莫紋將癡兒、笑長老帶進岩洞後說:“兄弟,不論山崖下麵發生了什麽事,你別出聲叫喊,更不能站出來,知道嗎?”


    “姐姐有危險呢?”


    “姐姐不會有危險,就是有危險,你也不能出聲和跑出來。”


    小芹說:“少爺,你要記住了,你一出聲和跑出來,我和姐姐一分心,就不能對敵啦!那就更危險,懂嗎?”


    小芹年紀輕輕,說話天真,這時卻像小大人似的,說話有點老氣橫秋了。


    癡兒說:“我懂。”


    “少爺懂就好啦!”


    莫紋又說:“兄弟,我們就是敗走了,跑到其他山峰上去,你也不能出聲和跑出來。”


    “姐姐,那我怎麽找你們?”


    “你不用去找,隻要躲在這岩洞裏,到了夜裏,我們自然會回來。”


    “姐姐,我怕。”


    “你怕什麽?”


    “我怕姐姐不回來。”


    “嗨!我怎麽不回來?我一定回來。”


    “姐姐,我還怕天黑。”


    笑長老說:“別怕,別怕,有我老叫化在岩洞裏伴著你,”


    莫紋說:“笑長老,我兄弟就拜托你照顧啦!”


    “放心!有我老叫化在,他不會掉了根頭發。”


    “有長老這句話,我就放心多了!”


    莫紋和小芹便飛身下了山崖,站在虎嶺崗上,等候言家人的到來。莫紋翹首看見崗下南麵的一條道上,塵土飛揚,幾十匹快馬,飛奔朝自己而來,再看看東邊和西邊的山野上,也是人影幢幢,看來,湘西言家調動了百多人,誓必要活擒自己了。她又望了望身邊的小芹,似乎一下成熟多了,宛如江湖上一位老練的俠士一樣,麵色嚴峻,目顯殺意,便說:“芹妹,別緊張,尤其是大敵當前,更應從容自然,大不了。我們勝不了,完全可以離開這山崗,跟他們在這一帶山山嶺嶺中捉迷藏,出奇不意放倒他們,來個老太婆吃柿子,先揀軟的下手。”


    小芹笑了:“姐姐,你真有辦法。”


    “芹妹,你知道教我的是誰?”


    “不就是姐姐的師父嗎?”


    “不!是敵人,是陰掌門凶惡的敵人。”


    “他們怎麽肯教你這個方法的?”


    “這是我與他們鬥爭中學會的,對付大批凶惡之徒,用這方法最好了。有人說什麽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但在武林中人來說,這話不大管用,那隻能是兩軍對壘中才用得上。”


    “怪不得姐姐對言二少那十名武士,用這個方法了。”


    “老叫化叫我劍下留情,在麵對這麽多凶頑的敵人,劍下絕不能留情,不刺傷挑翻他們,他們是不會放下手中的兵器。當然,在我們占上風時,劍下不妨留些情。但也要警惕他暗施毒手。”


    “姐姐,我能跟你走江湖,真是太好了!”


    “芹妹,以你現在的武功,不用一鬥,便會名動武林,驚震江湖了。”


    “哎!我可不想名動武林,隻想跟在姐姐身邊,就心滿意足了。”


    “我也感到有你這麽一個妹妹,實在是太幸福。來!芹妹,我們坐下,等敵人上來,他們已到山崗下了。”


    首先登上山崗的,是一位身披黑披風、眉目含威、黑中帶俏的少女,年紀略比莫紋大一些,她身後跟著兩名佩刀的丫鬟。


    莫紋和小芹不由訝異,上下向她打量。這姑娘雖然生得黑些,但仍然使人感到她很美。少女也在目視莫紋。她見莫紋、小芹神蘊飄逸、文雅淑靜,宛如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要不是小芹慣懸利劍,這位少女真不敢相信眼前的兩位少女,其中有位竟然是驚震武林、名動江湖、殺人放火的狐狸妖女。她以為既然在江湖上被人稱為狐狸的人,必然是十分妖麗、**蕩不堪、行為下流、專愛勾引美男子的**娃**。而眼前這兩位少女,一個是天真無邪,仍不脫稚氣的小姑娘,一個是舉止得體、神態嫻靜,美而不妖,正經大方的少女。她驚訝地問:“是你們約我們言家的人來這裏?”


    莫紋微笑:“請問姑娘是言家的什麽人?”


    “我是言家的四小姐。姑娘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稱的青衣狐狸女?”


    “四小姐看我像嗎?”


    “我真希望姑娘不是。”


    “為什麽?”


    “因為我一見姑娘,就從心裏喜歡。我也說不出是什麽原因來。大概是姑娘神態飄逸、自然大方、令人喜歡吧。”


    看來,言家四小姐是位坦白直爽的人。莫紋一笑:“四小姐過獎了,我也希望我不是,能與四小姐成為朋友。”


    四小姐一怔:“那麽說,你就是人稱的青衣狐狸女了?”


    “江湖上的人是那麽稱我,我也感到莫明其妙。”


    四小姐又不禁打量著莫紋,搖搖頭說:“可惜!可惜!”


    小芹問:“你可惜什麽?”


    四小姐掃了小芹一眼:“你是什麽人?”


    莫紋說:“她是我的妹妹,天真不懂事,請四小姐見諒。”


    四小姐改容說:“原來是小妹妹,我失敬了!”


    小芹說:“你說呀,我姐姐怎麽可惜了?”


    四小姐說:“你姐姐人美,神態美,談吐也美,可惜的是心腸不美,心狠手辣。”


    “我姐姐才不心狠手辣哩!”


    “不心狠手辣,幹嗎殺我言家那麽多人?傷我大哥二哥?還在安化縣城裏放火燒房,毀我言家之業?”


    莫紋說:“四小姐,你怎不問問這事是怎麽起因的?”


    “不管什麽起因,你就不應殺人放火。”


    “既然這樣,我就不多說了,請問四小姐這次來,是為你兄長討還個公道,還是為別的事而來?”


    “我當然是討個公道,還有什麽事了?”


    “不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麽?”


    “慕容家的武功絕學,關我什麽事了?”


    “四小姐要不是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其他的事好商量。四小姐,待令兄來了,我想聽聽他是怎麽說。”


    “什麽?你敢小看我?”


    “我不是小看四小姐,相反,還非常的尊敬四小姐。四小姐不是說要討回公道嗎?聽聽令兄怎麽說。要是四小姐深明大義,便知道誰是誰非。”莫紋主要是想化敵為友,對四小姐才這麽客氣。


    言大少和楚無門帶著十多名一色勁裝的武士登上崗來,其中還有兩名護寨長老,一個是深目鷹鼻的老者,身穿藍布長衫,打扮得道不道、儒不儒。一個是麵黑如鍋的虯髯大漢,神態虎悍異常。莫紋看出,這虯髯黑漢練成了一身外門武功,力可碎石;而深目鷹鼻老者,練的是內家功,武功難測,看來老者的武功比黑大漢的武功還高。這兩個人,都不能輕視。再加上言大少、楚無門,還有言四小姐,要是他們聯手齊上,真有一場凶險的血戰。


    言大少一來,就趾高氣揚地說:“四妹,你跟這小妖女還說什麽?不動手將她擒了?”


    莫紋說:“湘西言家寨的人是這麽不講道理的嗎?”


    言大少一瞪眼:“你還有什麽道理可說的?你殺了我言家的人,燒了我言家在安化縣的幾處產業,難道就講理了?”


    “言大少,你怎麽不先問問你家的楚大掌櫃,他幹嗎派焦七、瘦和尚潛入我投宿的客樓,在我飯菜裏下毒,要毒倒我們?這事要怨,怨你們為什麽先向我們下手。”


    “那你為什麽在桃源縣殺了我言家的人,後來又傷了我二弟。”


    “他們攔路搶劫,我不自衛行嗎?”


    四小姐說:“你胡說,我言家人會攔路搶劫嗎?”


    “四小姐,這事你恐怕不大清楚。最好你先問問你的兩位兄長,他們不是為金銀而來,而是為慕容家的武功絕學而來,口口聲聲要我交出慕容家的武學秘笈。”


    四小姐轉向言大少:“大哥,這是怎麽一回事?”


    言大少生氣道:“我叫你別來,你卻嚷著要來,說什麽要為二哥報仇。現在來了,又不手刃仇敵,還七問八問。”


    “大哥,那也得將事情問清楚明白!”


    “你什麽不學,偏學你三哥那副書呆子,世上有那麽多的理可說的嗎?”


    莫紋笑問:“看來言家大少爺要以武功大小來講理了。”


    “小妖女,你殺傷了我言家的人,就是有千條理、萬條理,也變得無理。”


    “是嗎?我莫紋碰上了不講理的人,比他們更不講理,誰、來先招惹了我,我叫他付出終身難以忘懷的教訓。說!你們要單打獨鬥,還是聯手齊上?我會照收。”


    深目老者嘿嘿冷笑:“小妖女,你太目中無人了!你用得我們聯手齊上麽?”


    黑大漢也吼著:“單老熊一個冬,也將你這小妖女收拾了。知趣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別叫我老熊出手。”


    小芹叱道:“你這笨熊算什麽東西,敢叫我姐姐束手就擒?你不怕我先砍下你這顆黑腦袋下來?”


    這頭黑熊根本沒將小芹放在眼裏,認為自己吹一口氣,就可將這黃毛丫頭吹下崗去。現在聽她敢叱自己,不由愣了愣:“你、你說什麽?”


    “我說你再敢無禮,我就先砍下你的黑腦袋,聽清楚了沒有?”


    “你是不是想早點去投胎?”黑熊睜目怒問。


    “我看你一定是想早去投胎了!”


    黑熊“呼”地一掌拍出,小芹靈巧閃開,一腳伸出,掌又順勢輕推。黑熊上身往前一衝,腳下又給絆住,“轟”然一聲,就給絆倒了,跌成狗啃屎的醜姿態,小芹拍手笑起來:“黑笨熊,你怎麽會跌倒了呀!快爬起來呀!”


    黑笨熊身軀魁梧,與靈巧的小芹一比,幾乎一個是鐵鑄的大金剛;一個卻是靈活的小白兔,任何人都認為,小芹簡直不堪黑熊一擊。誰知跌倒的偏偏不是小芹,卻是如鐵塔般的黑熊。言家寨的人都看得愕然了,而且臉上更沒光彩。言家堂堂的一位護寨長老,武林可稱一流,才一招,就給一個小姑娘絆倒在地,這像話嗎?傳到江湖上不笑壞了人?


    其他人沒有看出,莫紋卻看出來了,小芹使的武功,都是地地道道昆侖派追魂掌招式,是一招借力打力的招式,有如武當派的太極掌,以柔克剛,但追魂掌又不同於太極掌。太極掌主要是柔的功夫,借力打力;追魂掌卻是有柔有剛、剛柔兼備,借力打力隻是其中的一個小巧招式而已,它主要是以剛製敵,以柔為副。追魂掌練到最高境界,一掌可震碎對方的五髒六腑,表麵上仍不見傷痕。小芹隻練到三四成而已。她主要的武功,在於劍法,而不在於掌法。比掌力,她怎麽也不及黑熊。


    黑熊一下從地上跳起來,暴怒如雷:“小丫頭,我老熊不將你生裂為兩片,便誓不為人。”他像頭餓虎般撲向小芹,神情異常的猙獰可怕。黑熊一招便給小芹絆倒,還以為隻不過自己一時大意不小心而已,並不是真實的武功,但這一絆倒,已是大大的丟了麵子。他要挽回麵子,不顧自己是成名多年的人物,出手凶狠,恨不得一下就將小芹抓在手中,活生生地撕碎。


    小芹不敢與他拚力,仗著極好的輕功,靈巧的身法,像一隻輕靈的燕子似的,在黑熊那雙葵扇般的巨掌之下,右閃左避,上下飛翔,不時還出手拍他兩掌。


    莫紋在旁看了說:“芹妹,不可大意,他是關外的熊黑子,力能生裂虎豹,出劍對付好了。”


    小芹如靈燕一衝上天,人在空中,“嗖”的一聲,利劍出鞘,人落劍出,招式奇詭莫測,既是昆侖派的追魂劍法,也有西藏一派時家的劍招,當年的時不遇,就是憑這套劍法,殺了峨嵋派掌門上靈道長,報了滿門被慘殺之恨(詳情見拙作《神州傳奇》)。


    現在小芹得玉羅刹傳授,又得時不遇的指點,而獲兩家之長,補兩家之短,她內力不及別人深厚,但劍術卻練到了神出鬼沒、變幻莫測之佳境,所以在劍法上,她勝過黑熊多了。黑熊天生神力,又練得一身的橫練硬功夫,雖然能經受得起別人的重掌拍擊,但血肉之身始終是血肉之身,擋不了利劍的劃傷,所謂“金剛罩”之功,能擋刀劍,在武林又有幾個人能練成?所以在幾十招之後,黑熊一身的衣服,不但為小芹的利劍撕開刺破,身也給小芹的劍尖劃得血淋淋的,他們的交鋒過招,就好像一頭大笨熊,去撲一隻精靈、敏捷的小蝴蝶似的,熊黑子是空有一身神力,招招撲空,而小芹的利劍卻似流光逸電,弄得這頭笨熊打轉亂撲騰。他又急又怒,變成一隻發了狂的野獸一般,撲到自己人身上,將言家的一位武士抓住、撕開、拋到崗下去。


    本來這個武士想逼近小芹,暗下橫手,卻給發了狂的熊黑子抓住,將他當成了小芹撕開、拋掉,這麽一來,嚇得其他的武士不敢上前暗助,節節後退。四小姐和兩個丫鬟,也嚇得花容失色,不敢去看。一個丫鬟說:“小姐,熊長老瘋了!快避遠些。”


    最後,小芹厲叱一聲:“給我躺下!”眾人一聽,隻見小芹人劍合一,寒光一閃,熊黑子一聲憤怒的吼叫,“轟”然一聲,又似一座山倒了下去,再也跳不起、爬不動。因為他腿上的一條經脈,給小芹的利劍挑斷了。


    小芹一沾即走,身如粉蝶,姿態輕盈優美,飄然落在莫紋不遠的一塊岩石上,她仍然不敢相信自己已挑翻了這頭笨熊,說:“笨大熊,你爬起來呀!幹嗎裝死躺著不動了?”


    莫紋含笑說:“芹妹,他再也不能動了,因為你挑斷了他的一條經脈,一條腿廢啦!”


    “嗨!他怎麽這般不經戰的?”


    這位關外成名多年的熊黑子,他選小芹為對手,可以說是選錯了對象。要是他選的是位粗漢或其他人,的確可以發揮他的威力。可是偏偏找著了輕靈、敏捷如燕的小芹,怎不一敗塗地?他的慘敗,不但廢了一條腿,更使言家寨的人,個個麵上無光。一位凶神似的大漢,竟然敗於江湖上名不見傳的小丫頭劍下,這太令人難以想象,也令言家寨的人目呆口啞,言家兄妹當時根本不將小芹看在眼裏,現在他們才知道自己看錯了人。熊黑子在言家寨的幾位護寨長老中,武功算不錯的了,仍不堪小芹一擊。那正主兒青衣狐狸莫紋的武功可想而知。一時間,所有的人驚愕地看著,不敢去將受了傷的熊黑子抬回來。


    半晌,一陣咯咯的幹笑聲響起來,深目鷹鼻的老者手持大小兩個金環站了出來:“好好!小丫頭,待老夫來會會你。”


    小芹應道:“好呀!”莫紋掃了老者一眼,突然心有所動,笑問小芹:“芹妹,你不累嗎?”


    “姐姐,我不累嗬!”


    “芹妹,人家是成名多年的武林前輩,五嶺雙環叟連一峰,能與你這丫頭交手嗎?”


    雙環叟一怔:“你怎麽認識老夫?”


    莫紋本來就不認識這位深目老者,但見他手持子母雙金環,這種奇門的兵器,武林中會使用的人.不多,隻有五嶺的連一峰,江湖上號稱雙環叟才會使用,所以有意試探一下是不是。這位深目老叟,果然就是五嶺的雙環叟。


    莫紋一笑:“五嶺雙環叟,在江湖上與嶺南江中一叟齊名,武林中人稱嶺南雙老。連老前輩憑手中的一對金環,挑了梅嶺雙妖,端了騎田嶺獨眼大盜的老窩,隨後又蕩平了苗兒山的大小四寨,頗有英名,小女子又怎不知道?”


    雙環叟嘿嘿笑著:“這是老夫過去的事,不用提了!”


    “連老是位英雄,自然不願去提當年勇,小女子可不敢不敬。以連老的輩份,不會與我小妹交手吧?”


    雙環叟掃了熊黑子一眼,熊黑子這時已為兩位武士抬了回去了,說:“令妹下手太狠了!老夫想教訓教訓她一下。”


    “連老,江湖上有話說,雙方交手,非死即傷,說不上什麽狠不狠的。萬一小妹為熊黑子撕成兩片,那不更殘忍?”


    “這——!”雙環叟頓時啞口無言。


    “小女子不明白,以連老的威名,怎麽倒成了湘西言家的人?什麽原因,小女子不敢動問。而連老這次來,恐怕不單是隻想教訓我們兩姐妹吧?”


    “不錯!老夫是受人錢財,與人消災。”


    “也不問青紅皂白?”


    “對不起,江湖上的恩怨仇殺,誰也弄不清楚,老夫也不想多問。”


    莫紋微歎一聲,又看了那邊言四小姐一眼:“小女子想不到連老還不及言家的四小姐,四小姐上來時,還問我為什麽這樣幹,連老卻問也不問,太使我失望了。”


    “莫姑娘,老夫看在你尊重老夫的份上,那清你隨我們到言家寨一走,老夫可保證姑娘的生命安全。”


    “小女子多謝了!言家大寨,小女子是要走一遍,不過,不是跟隨你去。”


    “你這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小女子喜歡獨來獨往,不受人約束而已。”


    “你是要老夫動手了?”


    “隨連老的意思。”


    “莫姑娘,請亮兵器。”


    小芹叫道:“姐姐,你別跟他動手,讓我來會會這老頭兒。”


    莫紋含笑對雙環叟說:“我本想領教連老的高招,可是我小妹出聲了,以大讓小,我不能不讓著她。”


    雙環叟一怔:“你叫那小丫頭與老夫交手過招?”


    莫紋笑道:“我沒辦法啦!”


    小芹說:“喂!老頭兒,你不是說要教訓教訓我嗎?怎不與我交鋒?”


    莫紋對雙環叟還算是客氣,稱他為連老,而小芹對他半點也不客氣,直呼老頭兒。


    雙環叟深目陰沉一掃,冷冷說:“好!老夫就先與令妹交鋒,再來領教莫姑娘。”


    小芹一躍而來:“老頭兒,你出招吧。”


    “什麽?你叫老夫先出手?”


    “你不先出手,那我就先出手啦!”


    小芹真是初生之犢不畏虎,話落劍出,一劍就朝雙環叟分心刺來。雙環叟說聲:“好!”雙環交叉,就將小芹的劍震了回去。小芹心頭凜然,暗想:這老頭兒的內勁可不小嗬,不能大意了。依然采取飄忽不定的戰術,一沾即走,一走突回,身似流星,劍如遊龍。雙環叟的身前身後,身左身右,盡是小芹如幽魂似的身影,突然而來,突然而逝的奇招劍法,的確令人防不勝防。想進招時,小芹又突然不見了,停下來時,小芹又突然從自己身後而現。不是一流高手,真難以招架小芹奇變莫測的劍法。


    雙環叟不愧為武林中的嶺南二老之一,武功一流,身段矯敏,反應靈活,比力能生裂虎豹的熊黑子的武功,高出一倍有多。何況他的子母雙金環,似乎專克製刀劍之類的兵器,可砸可打,可接可扭斷對手的兵器,更可飛環套人傷人。一時之間,眾人隻見崗頂上雙環金光飛舞刺目,小芹身影在飛舞刺目的金光之中騰翻、縱躍,驟分驟合,令人看得驚駭乍舌。


    言大少和楚無門越看越心頭悚然,心想:要是連護寨長老也敗在小芹的劍下,那言家大寨沒有幾人能勝過小芹了。連青衣狐狸的一個妹妹也勝不了,要捉青衣狐狸,簡直是大白天說夢話。


    雙環叟抖出了他平生的絕技——飛環傷人套人,金環如金蛇飛騰卷人喉頸,一環飛出,一環在手;一環飛回,另一環飛出,雙環連環使用,緊追來往如流星飛魂的小芹不放,使小芹不能欺近出擊自己。小芹逼得以劍擊環,飛環不但是飛旋般地飛轉而來,且勁力極大,劍雖然擊中了飛環,劍也給飛環震得嗡嗡作響,劍身抖動,連握劍的手臂也給震得隱隱發麻。可是擊中的飛環,又落在雙環叟的手中。這一下,弄得小芹十分被動,不再敢以劍擊飛環了,隻有一味的閃避。


    言大少認為機會可乘,目視自己身旁的兩位勁裝武士,示意他們暗暗出手夾擊小芹,隻要小芹一死,然後大夥齊上圍攻莫紋。這兩個武士剛想出手撲出,“嗖嗖”兩聲,他們便撲地而倒,言大少驚愕得不知是怎麽回事,隻聽見莫紋冷冷地說:“言大少,我勸你還是規矩一些好,千萬別輕舉妄動,不然,隻有叫自己的手下人徒然送命。”


    原來莫紋早已注意言家人的一舉一動,一見有人撲出,她手中已暗藏了幾顆碎石,便以梵淨山莊飛線穿針的絕技,淩空用石子擊中了這兩個武士的頭部,那兩個武士自然一聲不響撲地而亡。


    莫紋出手就取了兩條人命,不但是警告,也在立威,令所有言家人不敢亂動。也在這一刹那之間,小芹采取了一個,大膽驚人的行動,迎著飛來的金環躍起,以出乎人意外的身法,貼地而行,驟然欺近到雙環叟跟前,人又猝然騰空而起,人起劍也飛,一下就劃傷了雙環叟的一條右臂,令他這雙手再也不能使用金環。使雙環叟變成了單環叟,等於廢去了雙環叟的一半武功。


    所以雙方決戰的勝負,不能單憑武功的高下和實力的大小,往往憑臨敵時的應變和機智。當然,武功實力相差太大,就算能應變和發揮自己的智慧。也隻能迅速逃跑保存自己的.性命,不能戰勝對手。


    小芹這一大膽驚人的行動取得了成功,便步步逼緊雙環叟,反被動為主動,劍峰劍尖幾乎不離雙環叟前後左右。小芹又是一招奇絕的招式,刺傷了雙環叟的左大腿,眼見雙環叟便要慘敗在小芹的劍下。


    莫紋為了不太傷雙環叟的麵子,便說:“芹妹,快回來!”


    小芹一驚,倏然收劍,人似飛蝶,躍回莫紋身邊。小芹經這次激戰,早已鬢發紛亂,衣衫不整,有些氣喘喘了。她問:“姐姐,出了什麽事?”


    莫紋以讚賞的目光望著她,用玉手給她梳理亂發,含笑地說:“芹妹,你還不向連老前輩說一聲承讓了?”


    “姐姐——!”


    “芹妹,別孩子氣,連老前輩在讓你啦!”


    小芹會意,向雙環叟拱拱手說:“前輩,多謝承讓了!”


    雙環叟半晌不能出聲,最後仰天一聲慘笑:“好!好!老夫敗了!多謝兩位女俠劍下留情。”他轉身向言大少一揖說,“老夫武功不濟,無麵再在貴寨任護寨長老,請大少寨主轉告老寨主一聲,老夫告辭了!請他另請高明。”雙環叟說完,便欲揚長而去。


    莫紋叫了一聲:“連老前輩,請慢走。”


    雙環叟停了腳步,轉身問:“莫女俠還有何賜教?”


    “賜教不敢!小女子想告訴前輩一聲,前輩的好友江中一叟韋前輩,現在可能在廣東封開縣的西江邊上。前輩要是見到了他,請代小女子向他問好。”


    雙環叟驚愕問:“你認識那老小偷?”


    “哎!前輩別這樣說,韋前輩是位好義的長者,小女子曾蒙他相助,不敢相忘。”


    “好!老夫要是見到了他,定代女俠向他問好。”雙環叟說完,便揚長而下山崗。


    雙環叟一走,言大少和楚無門不由麵麵相覷。從大寨來的兩位護寨長老,言大少原指望他們在單打獨鬥中擒下了青衣狐狸,誰知青衣狐狸還沒有出手,兩位長老都敗在了小芹劍下,弄得他們像斷了翅膀的鳥,沒法飛了。言大少問楚無門:“怎麽辦?”


    楚無門向他使了個眼色,輕輕說:“大少寨主,你快和四小姐下崗,離開這裏。”


    言大少感到上到崗頂上的人,沒一個是青衣狐狸的對手,喝令武士們齊上嗎?隻有送死,隻有退到第二個計劃,下令埋伏在虎嶺崗的人放箭放火和施放毒氣,不再想活擒青衣狐狸,更不考慮要奪取慕容家的絕學了。一句話,絕不能讓莫紋、小芹活著走出湘西。他“唔”了一聲,轉身便朝崗下走去,對自己妹妹說:“快跟我走!”


    可是莫紋已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攔住了他,微笑問:“言大少,你就這麽走嗎?你帶了這麽多的人馬來,不白跑了一趟?”


    “你、你、你想幹什麽?”言大少連忙後退幾步。


    “你問我幹什麽?我正想問你幹什麽哩!說!我們之間的恩怨仇恨怎麽解決?”


    言大少吼著:“全給我上!”


    十多名勁裝武士在楚無門的帶頭下,一齊提刀撲向莫紋。楚無門一邊揮刀,一邊說:“大少寨主,你快和四小姐走!”


    莫紋一招身法,如燕衝天而飛,閃開了楚無門的快刀和眾武士撲來的刀鋒,人落下時,盤龍寶劍出匣,劍光一揮,如一片秋水,漫天湧起,頓生涼意。武士們隻聽見叮叮當當一片刀劍相碰的響聲,一看,已有七八名武士的刀全斷了兩截,武士們全嚇得魂飛魄散,才知道莫紋手中的劍,是一把能斷金切玉的寶劍,一般刀劍不能與它相碰。


    也在這時,楚無門和兩名武士,已擁著言大少往崗下飛跑而去。在另一處,小芹獨戰四小姐和兩名佩劍的丫鬟。


    莫紋挑翻了幾名武士之後,其他武士也全跑光了。莫紋想去追言大少,伏在半坡亂石草叢中的言家寨人,亂箭紛紛射了上來,這些亂箭落在草叢中和亂石上,“絲絲”作響,冒出一股青煙,顯然,箭簇上全淬有巨毒。莫紋隨手提起一具武士的屍體,以擋飛來的亂箭,躍回崗頂,來到小芹與四小姐的交鋒處。在這裏,崗下的射手怕傷了四小姐,沒人敢射箭來。


    莫紋說:“芹妹,莫傷了四小姐。”


    小芹一邊出招一邊問:“姐姐,那她們不跑掉嗎?”


    莫紋淩空出指,首先點倒了兩個丫鬟,然後一劍架開了小芹,又逼退了四小姐,說:“四小姐,請停手。”


    四小姐不由停了手,見跟隨自己的兩個丫鬟坐在地上不能動彈,驚問:“你,你傷了她們?”


    莫紋說:“四小姐放心,她們沒事,我隻是封了她們的穴而已。”


    四小姐感到自己和兩個丫鬟,也戰不下小芹,現在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對方又添上莫紋,看來不用三招,自己必敗無疑,問:“你們想對我怎樣?”


    “沒怎樣,我們隻想四小姐和我們一塊留在這山崗上。絕不會傷害四小姐半條頭發。”


    “我不願留下呢?”


    “我想四小姐是位聰明人,不會不留的。”


    “那你就殺了我?”


    “四小姐言重了!我說我絕不會傷害四小姐。”


    “你們要我留下來幹什麽?”


    “來!我們到那邊亂石中談,這裏恐怕不是談話的地方,萬一亂箭飛來,誤傷了四小姐,我們就難以向令尊交代了。”


    的確,已有幾支箭朝她們射來,都給小芹撥開了去。


    四小姐猶疑了一下:“好!我跟你們去,可是我的丫鬟…”


    “那自然也和四小姐一樣。”莫紋說時,又淩空出指,解了兩個丫鬟的穴位。


    四小姐哪裏看見過這等武功?心頭凜然:“你的武功真好嗬!不過,你別想威脅我,我大不了隻有一死,你們什麽也得不到,得到的隻有仇恨。”


    “要是四小姐認為我是想威脅你的,你現在就可以下去,我絕不敢強留。”


    四小姐有點意外:“你們肯讓我下去?”


    “四小姐,在交手中,我殺人不會眨眼,但說話算數,絕不食言。四小姐要是不願與我交談,現在就可以帶你的丫鬟走。”


    “好!我願意聽你說話。”


    “那請四小姐到那邊亂石中坐下談話。”莫紋又吩咐小芹,“芹妹,你小心伏在高處岩石背後,注意崗下的動靜。”


    “我知道。”


    莫紋將四小姐和兩個丫鬟帶到了崗頂的一處亂石群中,這裏,崗下的飛箭、暗器怎麽也射不到。莫紋選擇了虎嶺崗作為會戰言家寨的地方,也是看中了崗頂有一座人一樣高的亂石群,可擋流箭飛矢。


    莫紋請四小姐坐在草地上,笑問:“四小姐,你想不想聽我說出我們結怨的原因和經過詳情?”


    “請說!”


    莫紋於是將事情的經過,從桃源縣一直到安化縣的情景一一說了出來。最後道:“四小姐,我並不害怕你們言家在湘西人多勢大,我連西域陰掌門和中原武林黑、白兩道上的厲害人物,也不怎麽看在眼裏,不過,我不想與你言家的人結怨。”


    四小姐聽了半天不能言語,她才知道這場仇殺,完全是言家的人先挑起來的,怪不得莫姑娘。問:“莫小姐,你幹嗎不與我兩位哥哥說明?”


    莫紋反問:“難道四小姐不了解兩位兄長的為人?他們聽得入耳嗎?要是像四小姐這麽明白事理,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莫小姐,你現在要我怎樣?”


    “我隻想告訴四小姐,我不想與言家結怨,最好能化敵為友,就是不能成為朋友,那我們也各不相犯,各走各的路。所以希望四小姐回去,能向令尊大人說明。”


    四小姐遲疑著:“我父親的性格,也跟我兩個哥哥一樣,火爆子,自以為是,不容易聽我的話。莫小姐,這樣吧,我回去跟我三哥商量,我三哥比我更明白事理,由他和我再向父親說,化解了這段冤仇。”


    “四小姐能這樣就好了。四小姐,我再想提一下疑問,我聽江湖上的人說,湘西言家,不大過問湘西以外的事,也不大卷入江湖的紛爭,怎麽這一次主動跑出來趕這淌渾水了?四小姐不感到奇怪麽?”


    “我初時以為是莫小姐來踩我言家盤子,現在聽莫小姐這麽說,是有點奇怪了。”


    “你不認為有人別有用心故意挑起我們兩家的仇恨,他好從中取利?”


    四小姐一旺:“誰敢這麽大膽?”


    “四小姐,江湖上人心險惡哩!我再想問一下,四小姐認為瘦和尚這個人怎樣?”


    “我隻感到這個人討厭。要是我,早把他打發走了!”


    “恐怕四小姐打發不了他走!”


    “他是什麽人?”


    “陰掌門的人,特意來言家寨臥底的。他在陰掌門中地位不小,是碧眼教主派入中原三十六騎中的三十四驃騎騎主。”


    四小姐聽得柳眉直豎:“這個奸賊!我要親手宰了他。”


    “四小姐,這事可要慎重,不能魯莽行事,我想,單是瘦和尚一個人,恐怕不能掀起這麽大的浪,可能他還有些同伴和手下人,也混入言家寨裏去了!四小姐最好冷靜下來,裝著沒事一樣,暗中進行盯蹤,隻有找出了證據,令尊和令兄長才會相信。”


    “多謝莫小姐。好!我馬上回去,先跟我三哥說。”


    突然間,崗下一陣密似雨點般的火箭射了上來,有的落到了亂石中,這顯然不是射人,而是縱火想燃燒崗頂的草木。莫紋說:“四小姐!令兄看來不念你兄妹之情,意圖連你和我也一並燒死。”


    “這個糊塗的大哥!我下去阻止他這愚蠢的行動。”


    小芹從高處飛躍下來:“姐姐,不知為什麽,半坡上言家寨的人,互相火拚起來了!”


    言家寨的人為什麽要互相火拚?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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