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龍卷風發生在上午7點40分至7點55分,受到龍卷風襲擊的有滬東新區黃龍鎮、六團鎮、機場鎮、川沙鎮和奉賢……本次龍卷風是受今年第9號熱帶風暴殘雲團和靜止風影響共同形成的,截至本台發稿……”


    汽車在一路疾馳,外麵的狂風暴雨仍在肆虐,羅燕手中的電話也是此起彼伏,大家都知道彭渤是今天上午抵達滬海,都在掛念著他的安危。


    “告訴大家,我們毫發無傷。”隔著朦朧的雨霧,彭渤卻一直看著窗外,路邊的大樹已被連根拔起,園藝場裏的蔬菜大棚也被徹底刮倒,一些廠房也已倒塌,可是滬東機場正在這次台風的邊緣,機場沒有受到影響,乘客也都安然無恙。


    哦,幸虧今天不是高考的日子!


    這些天,這兩個字簡單就象魔怔一樣困住了他,他自己高考時也沒有這樣緊張過。


    “彭總,海姐的電話。”這個電話羅燕沒有接聽,而是直接遞了過來,海茵薇在她的口中有一個相當中國化的名字。


    “……我沒事,嗯,快到公司了,”彭渤接過電話,安慰著電話那頭的海茵薇,“嗯,下午恐怕沒有時間,我得回社裏交稿……”


    車子開進市區,窗外的雨好象小了許多。


    從滬西望向滬東,雨霧中,除了高高樹立的東方明珠塔和即將要建成的金茂大廈,大部分還是低矮的房子和阡陌農田。


    可是,誰也沒有想到,曾經荒無人煙的滬東,竟然書寫了一段傳奇。20年後,陸家嘴成了全球金融中心,這裏匯集了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和世界各地的銀行。


    20年後,整個滬海也都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當然,歲月滄桑,白雲蒼狗,變化是不僅是這個城市,還有城市裏的人。


    “彭總,老陸正在麵試大學風雲榜的節目主持人,你要不要看看。”回到公司,吳千語早已迎候在門前,灰暗的天空下,她是眼前惟一的亮色。


    “不要。”二張的合作給了彭渤啟示,相信一個人就要充分尊重他,所以對於電視業務,他從不幹涉陸庚申,要錢給錢,要人給人,從節目思路到片子剪輯陸庚申一個人說了算。


    三人剛出電梯,一個等候電梯的女孩引起了他的注意,女孩看了他們一眼,就要走進電梯。


    “董晴。”彭渤終於記起來了,眼前的女孩顯得有些青澀,可是身上的那種書卷氣卻已存在。


    女孩抬起頭來,“你認識我?”


    吳千語也看著自己的老板,彭渤笑了,“你這是……”


    “噢,我來應聘。”董晴笑了,看著彭渤眾星捧月的樣子,她馬上知道了眼前的這位年輕人是誰,“您是彭總?”


    “是我,”彭渤笑著伸出手,“彭渤,如果你有時間,可以到我辦公室坐會兒?”


    董晴看看吳千語,笑了,“當然有時間,我怕耽擱您的時間。”


    “沒事,我也是剛回公司,千語,帶董晴到我辦公室,把老陸叫過來。”彭渤轉頭吩咐羅燕。


    陸庚申還在麵試剩下的女生,看到彭渤馬上笑出聲來,“彭總,這批人不錯……”


    “噢,”彭渤直接打斷他,“這個叫董晴的是怎麽回事?”


    “董晴,我們台裏的同事,她在台裏不是很順,想來我們的節目……”


    “那為什麽不直接定下來?”彭渤絲毫沒有客氣。


    “我總感覺她長得不是太漂亮。”陸庚申馬上笑道,“彭總,你可以看看其他應聘者的照片,還有幾個其它省台、地市台的主持人,也過來了……”


    彭渤不由大為光火,可是他努力壓製著自己心中的龍卷風,“我們這不是選美,老陸,大學榜這個節目的主持人,要有氣質,腹有詩書氣自華,就是她了。”


    陸庚申感受到了彭渤的情緒,他囁嚅道,“那我不用麵試了?”對於節目,彭渤鮮少幹預,可是他也相信彭渤的眼光,公司上下也都相信他的眼光。


    “你說呢?”彭渤看他一眼,“給其他麵試者交通費,麵試到此為止吧。”


    他一錘定音,陸庚申知道這事就這樣定了。看著彭渤的背影,陸庚申大搖其頭,他都沒有看其她主持人的照片!


    回到辦公室,董晴笑著站起來,不卑不亢,溫婉大方,“彭總,耽誤您的時間了。”


    “沒有,”彭渤馬上道,“你現在滬海衛視?”老總親自麵試,董晴不由也打起精神,笑得更加知性大方,“是的。”


    彭渤明白了,董晴在之江電視台工作了兩年,後到東方電視台工作。初到滬海之後,卻感到無比失落,在這裏根本沒人理她,也沒節目可做,因為她是新人。


    這位新人的工作就是負責聯絡、催場,跑前跑後,在劇組做劇務,璀璨的舞台,不屬於她。


    今年,麵向全國的滬海衛視成立,董晴第三次易主,丟掉炙手可熱的位置,想找到更大的舞台,幾乎沒猶豫就去了,到了滬海衛視董晴才發現,就是串聯節目,衛視的收視率也是一塌糊塗,上班就是點卯,最初新頻道成立的喜悅過去了,很快她就感到了失落,換來的生活卻是每天無所事事,


    彭渤沒有問她在台裏的工作,“現在除了台裏的工作,平時都做些什麽?”


    “我報考了滬海戲劇學院的電視編導係,在家裏時,讀讀《紅樓夢》、《唐宋詩詞》……”董晴注視著彭渤,眼光如水一般。


    嗯,充實自己,古典文學也能幫她平複浮躁,逼她想清方向,“我也不願閑著,今年戲劇學院就可以畢業了,我又報考了華東師範大學中文係古典文學專業的碩士研究生……”雖然彭渤沒有問,董晴還是委婉地說明了自己目前在台裏的地位和處境。


    這些都是彭渤知道的,他看著董晴,“我們是民營電視,你願意到這裏工作?”


    “我想我可以,人生最重要的就是選擇。”董晴也看向他,聲音不大,但很堅定。


    “但是,你離開衛視,似乎有些可惜了。”彭渤的手慢慢在沙發扶手上敲著,他知道,明年,滬海衛視改革成功蒸蒸日上,一切柳暗花明。董晴也會被委以重任,主持多檔節目,兩年後,中國播音主持界的最高獎項主持人“金話筒獎”,在當時評委幾乎沒有一個人認識她的情況下,會全票通過。


    “可以這樣,這個節目你可以客串,滬海衛視的工作不要辭。”彭渤推心置腹道,“台裏如果有問題,我可以跟台裏說。”


    還可以這樣?


    從台裏辭職是董晴下了決心的,可是現在魚與熊掌兼得了,一切問題好象迎刃而解了,但是人生又多了一個選擇,一個在她心中似乎更佳的選擇。


    “彭總,謝謝您給我這個機會,我想我會做好大學風雲榜這個節目的。”董晴收斂笑容,感激地看著彭渤。


    “你肯定沒有問題,叫老陸進來,”彭渤笑著站起來給她倒水,董晴慌忙也站起來,“不必客氣,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彭渤看看匆匆而進的陸庚申,“這個節目就定董晴,另外,我想可以做成中英文兩種節目。”他看看董晴,“你的英文怎麽樣?”


    “沒問題。”董晴笑道。


    “好,那可以簽合同了。”彭渤也很大氣。


    “那我什麽時候工作?”


    “今天,可以嗎?”


    陸庚申吃驚地看著彭渤,就這樣搞定了主持人?“彭總,李苒走了,誰來接替她?”


    “噢,你不說我差點忘了,你聯係中戲一個叫程黎的學生,直接讓她上明星風雲榜這檔節目,”彭渤略一猶豫,“她的宿舍裏還有一個姓章的女生,如果你認為可以,我們的明星風雲榜可以采取雙主持人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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