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等著知更鳥的到來,春天已經過去了。”


    ——沃倫?巴菲特。


    亢州,又迎來了一年中新的開始。


    盡管元旦早已過去,但是習慣於按春節來劃分時光的北方人來說,一切工作都會在春節後才算正式開始。不知今年在亢州的政治舞台,又會有怎樣的劇目上演和怎樣的角色登場?


    這一生中,每個人都當過配角,不同的是,有些人當了一輩子,有些人卻隻當了一陣子,其中的區別僅僅在於,你是不是早一點掌握了先機,早一點掌握了贏得人生的訣竅!我們所處的這個世界,總是以一種獨特的方式來維持著它的平衡,也許,你擁有的不見得是你想要的,但在別人的眼裏,它也許會是難得的財富,這就是命運的平衡法則:它不為取悅你而存在,但是它給你的一切,如果你不善於使用,它也不會為你負責,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林肯就曾說過:“預測未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創造未來。”所以,我們每個人,都要用好你的資本,贏得你的勝利。這世上,沒有百分百的幸運兒,所有的幸運兒都是在大時代的洪流中,分離撲騰求存,耕耘收獲。盧克萊修說過:“人有自由的意誌,成人成獸全靠自己。”


    年後,丁一剛上班,嶽素芬就進來了,她說:“小丁,回來了?”


    “小月姐,過年好。”


    “過年好。先說正事。”嶽素芬說道:“我剛才接到溫局的電話,讓我通知各個節目組,凡是有酒廠廣告的,一律拿下來。節目內容裏有提到酒廠內容的,要拿掉或者重新剪輯,你這個節目有嗎?”


    丁一想了想,說:“沒有,我這個節目從來都沒涉及到酒廠改製的事。”


    “不是改製的事,是宣傳。”嶽素芬糾正道。


    “宣傳也沒有。”


    “那就好。”


    “怎麽了?”丁一問道。


    “你不知道?”


    丁一搖搖頭,說:“我剛回來。”


    “雅娟沒來吧?”


    丁一點點頭,說:“我還沒看見她。”


    “她嫂子製售假酒,北京d縣那邊喝死了人,現在酒廠全被封了,他嫂子在北京的公司和家都被抄了,人也跑了,廠負責人也跑了,聽說還傳訊過雅娟呢?”


    丁一倒吸了一口涼氣,最近幾年,經常有假酒致人死命的報道,去年外省某地,假酒喝死了三十多人,驚動了國家領導人,製售假酒的人有三人被判處死刑。聽說雅娟被傳訊,丁一就說道:“這事應該和雅娟沒有關係吧?她也不是法人,也不是酒廠的工作人員?”


    嶽素芬說道:“應該和她沒關係,但是既然出了事,作為親屬,而且又參與過一些酒廠的事情,找不到她嫂子,肯定要找她了解一些情況。”


    丁一點點頭,心想,昨天,沒聽江帆說起過這事。


    嶽素芬又說:“春節回家見著賀鵬飛了嗎?”


    聽她問這事,丁一的臉上就有了尷尬之色,她說:“嗯,見了一麵。”


    “感覺怎麽樣?”嶽素芬笑眯眯地望著她。


    “他怎麽說?”丁一想還是先聽聽賀鵬飛怎麽說。


    嶽素芬說:“跟你說的一樣,他說讓我問你。”


    丁一笑了,一時不知道怎麽回答,就說:“小月姐,我們是同學,太熟,沒有那方麵的感覺,所以……”


    嶽素芬笑了,她很豁達地說道:“你們是同學,相互應該不陌生,先談著吧,即便不是搞對象,同學之間來往一下也是正常的嗎,我會尊重你們的選擇。”其實,賀鵬飛早就跟嶽素芬說了他們見麵的情況和丁一的態度,嶽素芬隻是不想讓丁一太過尷尬,才沒有直接說出來。


    丁一點點頭,她很感激嶽素芬,沒有讓她為難:“謝謝你,小月姐。”


    “謝什麽,等你們由熟悉到生情的時候再謝我吧。”


    丁一笑了,說:“還是該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們同學還見不上麵呢。”


    “是啊,那天把個傻小子美的,嘴一直咧著。唉,真不知道將來什麽人能打動你的芳心啊?”嶽素芬認為賀鵬飛是最適合丁一的了,沒想到賀鵬飛還是被淘汰了。


    丁一說道:“我也不知道,慢慢撞大運吧。”


    嶽素芬瞪了她一眼,慍怒地說道:“這還有撞大運的,你又不是嫁不出去,傻丫頭。”


    丁一笑了。


    嶽素芬走了以後,丁一感到應該給雅娟聯係一下,於是就呼了她,很快,雅娟就回話了。丁一說道:


    “雅娟,我是小丁,說話方便嗎?”丁一想到了說她被傳訊的事。


    雅娟說:“我在家,方便。”


    “哦,酒廠的事我聽說了,你怎麽樣?”


    雅娟說:“我沒事,就是北京公安局的來人問了一些情況,我跟溫局請假了。”


    “哦,你沒事就好,我也是剛聽說,問候一下你。”


    “謝謝你小丁,是不是今天一上班,大家就都在議論這事?”


    “嗬嗬,議論不是因為你,是因為事件的本身,很正常,你不要多想,跟你又沒有關係。”


    “謝謝你開導我,跟我是沒有關係,可是跟哥哥和嫂子有關係,我也是寢食難安啊,畢竟是家裏的事。”雅娟歎了一口氣。


    “唉,你也別想太多,上班來吧,省得一人在家胡思亂想。”


    “過兩天我再去上班,不然聽著大家瞎議論我也心煩,等大家議論倦了我在去上班,反正這幾天單位也沒什麽事。”


    丁一從雅娟這個角度想,覺得她說得有道理,於是就說道:“嗯,好,你在家多休息兩天,有事的話,我告訴你。”


    “謝謝小丁。還是你跟我最好,你是唯一給我打電話的人。”


    丁一聽了後說:“雅娟姐,肯定別人也想問候你,就是人家有顧慮,怕引起你的誤解,所以才沒問,我是因為咱倆沒的說,也不怕你誤解所以才問你。”


    “嗬嗬,你總是這麽善解人意,不過你說得確實有道理,聽你這麽一說,我心裏好受多了。小丁,你太太過善解人意了,早晚會吃虧的,跟我一樣。”


    丁一笑了,說:“那好,我跟一起吃虧,省得你孤單。”


    雅娟在電話裏笑了,她說:“傻丫頭,哪有紮堆找虧吃的,你腦袋進水了吧?”


    丁一笑了。


    此時,在亢州市委辦公室裏,範衛東放下電話,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試圖聯係鍾鳴義了,都沒有聯係上。這種情況以前是沒有的,第一天上班,按照往常的慣例,都要舉行一次團拜,省卻互相串門的麻煩,另外也算個“收心”會,正式進入一年中的工作狀態。由於這是個慣例,下邊各局委辦和鄉鎮開發區一把手早就等在會議室了,這些人既是來開會的,也是到市委、市政府串門拜年了。但是他們卻沒有看見鍾鳴義,怎麽也聯係不上鍾鳴義,眼看快到上午下班時候了,範衛東就到了狄貴和的辦公室。狄貴和也正在打電話,好像是給什麽人拜年,見範衛東進來,寒暄兩句後就掛了。


    狄貴和按年齡來說,應該到了二線的年紀,但是錦安市委對他遲遲沒有說法,範衛東也有一些小心思,盡管這小心思有點水中撈月,但對星空的憧憬還是時常有的,他見狄貴和放下電話,就說道:“狄書記,我聯係不到鍾書記,怎麽辦?”


    狄貴和看了看表,說:“就是啊,這麽晚了還不來,跟誰都沒說嗎?”


    範衛東心說,這種情況如果不跟他說,估計鍾鳴義不會再跟別人說。範衛東就說:“是啊,要不我跟江市長說一下,你們倆帶頭開這個會,說幾句,大家都在會議室等著呢?”


    狄貴和想了想,說道:“這樣,你去征求一下江市長的意見,我好說。”


    範衛東心說這個就狄貴和這水平,居然在副書記位置呆了好多年,沒有任何工作業績,出名的大抹子,和事佬,工作上很少有拿主意的時候,唉,也許領導都喜歡這樣的人。他出了狄貴和的辦公室,在樓道裏遇見紀委書記崔慈,崔慈說:“怎麽還不開會?不早了。”


    範衛東說:“鍾書記還沒到,我去跟江市長說,讓他主持開吧。”說著,就往樓下走去。


    剛下樓,就見高鐵燕從江帆屋裏出來,高鐵燕扯著嗓子說道:“老範,幾點開會?我家裏還有事呢?”


    範衛東就伸手指了一下江帆辦公室,走了進去,高鐵燕也跟在他的後麵。張懷和魏國才正坐在江帆的辦公室,江帆和彭長宜、朱國慶站在屋子當中。魏國才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今天第一天上班,他們似乎在說笑著什麽,見範衛東進來了,江帆說:“來了嗎?”


    範衛東知道他指的是誰,就搖搖頭,說道:“眼看快到下班時間了,下邊的一把手們都在辦公室等著呢,隨時聽候召喚,我剛狄書記屋裏出來,他讓我跟你商量,不行的話,你來主持一下,跟大家見個麵,走走過場,總是讓下邊的人幹等也不合適。”


    江帆想了想,看著範衛東說道:“還是等等鍾書記吧,他可能有事耽擱了,團拜沒有他哪成啊?”


    範衛東點點頭說道:“唉,也是,那他要是回不來怎麽辦?”


    張懷站起來說:“回不來就讓他們都回去,誰讓他們沒有接到通知就都來了?”


    範衛東又看了一眼江帆,江帆笑著沒說話,範衛東歎了一口氣,說道:“隻好如此。”說著,就走了出去。


    就在所有的人都在等鍾鳴義的時候,其實,鍾鳴義哪兒都沒去,就在亢州,在亢州高爾夫的小洋樓裏,雅娟正在用藥水細心的給他擦拭著臉上的抓痕。這些抓痕是昨天晚上老婆的傑作,他今天實在沒法出來見人,也不好跟大家解釋什麽,因為今天第一天上班,沒有任何理由不到位,所以隻好關了手機跟大家玩失蹤。


    鍾鳴義是昨天回來的,不過不是一個人回來的,是和老婆一起回來的。老婆準備去北京逛逛,他們在亢州賓館住了一晚上,事情就發生在這個晚上。


    這麽長時間以來,鍾鳴義從來都不讓老婆來亢州,他想讓司機直接把她送到北京,但是又覺得這樣做不合適,畢竟已經到了下午,況且老婆執意要到亢州看看,男人在這裏工作這麽長時間了,她還沒見過亢州是什麽樣呢。


    鍾鳴義想,就在亢州住一晚上,明天上午就送她去北京,斷然不會有什麽閃失,所以就同意了。就這樣,鍾鳴義帶著老婆就下了高速,他沒有把老婆領進市委大樓他的宿舍,而是安排在金盾賓館


    。鍾鳴義安頓好老婆後,因為急於見雅娟,也因為雅娟找他的確有事,是酒廠假酒的事,他就坐車出來了,跟老婆說有事要先回市委,如果他回來的晚,就讓老婆自己叫餐,想吃什麽就點什麽。


    老婆知道男人忙,就答應了,一人在賓館看電視,看完了一檔小品節目後,緊接著就是大段的廣告,她就換了頻道,這個頻道正好是亢州電視台的頻道,因為男人的關係,她就多看幾眼,這個頻道正在重播著亢州春節聯歡晚會,她看到了自己男人,在一大幫人的簇擁下,走上了台上,和演職人員握手,當他握到一個女主持人的手時,老婆發現這個人有些麵熟,但是沒看清,鏡頭就追著鍾鳴義,那個女主持人沒有再露麵。


    老婆就起了疑心,死死的守著電視,也忘了剛才那檔令她捧腹大笑的小品節目了,終於到了六點亢州整點新聞時間,這個時候,她終於看清了那個讓她十分熟悉又十分憎惡的麵孔——邢雅娟。


    她就跟蠍子蟄了一般的從座位上跳起,立刻拿起賓館電話,瘋了似的尖叫著就給鍾鳴義打通了電話。


    此時,鍾鳴義剛和雅娟纏綿完,俗話說小別勝新婚,經過短暫休息後,雅娟便和他說起了假酒案件最新進展的情況。


    哪知鍾鳴義氣憤地跟雅娟說:“那個女人活該,利欲熏心,唯利是圖,喪盡天良……”


    雅娟沒想到鍾鳴義這麽討厭嫂子,就有些不高興的說道:“她再不是人那也是我嫂子,你這樣當著我的麵罵她,讓我怎麽受?”


    鍾鳴義也覺出自己話有些過分,就解釋道:“我之所以這樣說,也是恨鐵不成鋼。我已經在北京找了一些關係,估計這些關係能幫上忙,明天上午團拜,下午我就去北京,晚上請這些人吃飯,應該能派上用場。”


    雅娟這才知道冤枉了鍾鳴義,就親了他一下,笑盈盈地說:“那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北京吧?”


    鍾鳴義考慮到老婆跟來了,他想讓老婆在駐京辦住一晚,就說道:“不用,你出麵不好,明天我自己去。”


    商量好後,倆人又準備再次纏綿,這時,鍾鳴義的電話就響了,他接通後,裏麵立刻傳來老婆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


    “鍾鳴義,你這個王八蛋,挨千刀的,趕快給我滾回來!”


    鍾鳴義披著睡袍,看了雅娟一眼,他背過身,壓低聲音說道:“你發什麽神經?嚷什麽?”


    “我剛才看電視了,什麽都知道了,好去鍾鳴義,你到底把那個小妖精弄到你眼皮底下了,好啊,我說你***怎麽總是不回家,原來是她在伺候你啊。你說,你現在是不是正在被窩裏跟她幹好事呐?都等不到我走就急著去找那個狐狸精去了……你給我聽好了,立馬給我滾回來,要不立馬回來,我馬上就去市委給你嚷嚷去,我看咱們誰丟人!”


    鍾鳴義急忙說:“你別瞎鬧!我這就回去。”


    他掛了電話,回頭看了雅娟一眼,無可奈何地說道:“唉,我失策了……”


    雅娟早就聽出是鍾鳴義老婆的聲音,她的臉都嚇白了,她深知這個女人的厲害,想想都不寒而栗,驚慌地說道:“天哪,你怎麽把她弄來了,快走快走吧——”說著,就往外推鍾鳴義。


    鍾鳴義說道:“你慌什麽?有什麽大不了的,我還在哪。”


    雅娟驚恐地看著他。


    鍾鳴義回到賓館,剛進門,還沒來得及說話,老婆就跟瘋了似的竄了上來,給他來了個滿臉花。


    鍾鳴義的臉上立刻就掛了彩,火燎一般的疼。


    這下把鍾鳴義惹惱了,他一下就把老婆推倒在地,哪知老婆從地上起來後又竄了上來,鍾鳴義便一把她掀翻在床上,控製住了她的雙手。她就用雙腳死命踹鍾鳴義的襠部,鍾鳴義挨了她一腳後,整個身子便撲倒在她身上,一屁股就坐在老婆的雙腿上,這才控製了她的雙腳,使她無計可施。


    老婆畢竟也五十歲的人了,論力氣,哪是膀大腰圓的鍾鳴義的對手,手腳都被控製後,便開始嚎啕大哭,邊哭邊罵鍾鳴義沒有良心,是陳世美,壞了心肝,不得好死等等,極盡各種詛咒,罵到最後竟說要去告鍾鳴義。


    鍾鳴義一聽,鬆開了老婆,從她身上下來,喘著粗氣說道:“好,你去告吧,我告訴你,你告我的那天,就是咱們離婚之日!也是咱們敗家之日!”


    這招果然湊效。


    他老婆一聽他這麽說,果然就不再說告他了,而是坐在床上,抱頭痛哭,邊哭邊罵。


    鍾鳴義起身,他來到鏡子前,看到了自己的臉多處滲著血道子,而且火燒火燎的疼,立刻轉身指著床上的老婆吼道:“好你個狠婆娘,我告訴你,你不告我這次都得跟你離婚!”


    老婆立刻從床上坐起,罵到:“離婚,你敢嗎,你以為我告你就是男女作風問題嗎?我告了你,你連官都做不成了!反而蹲大獄!”


    鍾鳴義避重就輕地說道:“我沒有男女作風問題。”


    “你有,我看電視了!”老婆大叫。


    “你看見電視又能說明什麽問題,人家電視台麵向全國各地招聘主持人,她是通過正當途徑進來的,不是我鍾鳴義把她弄過來的,她來電視台上班我都不知道,這一點組織會調查清楚的。再有,你要是真把我告歇了我還真得謝謝你,我巴不得無官一身輕呢,如果能跟你離婚,別說不當官了,就是進兩年監獄我也願意!不過恐怕到時你的日子也不好過,你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


    老婆還真被他這種魚死網破的勁頭嚇住了,張著嘴瞪著眼,半天說不出話。


    鍾鳴義決定乘勝追擊,他又說道:“不過我告訴你,你如果要告的話,最好一下把我告倒,別告不倒我,還斷了夫妻的名份。”說完,抽出紙巾,擦著臉上的血跡,拂袖而去。


    老婆撲在床上大哭起來,說實話,她下不了跟鍾鳴義離婚的決心,如果能下這個決心也早就下了。


    她和鍾鳴義是一個村的,當年就因為鍾鳴義家的成分不好,在村裏處處受氣,而且還窮得叮當響,早就過了婚配的年齡,沒有姑娘肯嫁給他,這才娶了她這個大隊支書的女兒。她相貌一般,甚至有些醜陋,很不好找婆家,也過了婚嫁的年齡,這才有媒人把他倆撮合到了一塊,當時對於她,也算是下嫁了。當初鍾鳴義不願意,她實在是太醜了,除去能幹農活會過日子外,簡直一無是處。在那個年代,鍾鳴義的老媽實在無法忍受遭受歧視的日子,就給兒子跪下,要兒子答應這門親事,沒辦法,鍾鳴義這才娶了這個支書的女兒,從那以後,鍾鳴義一家再也沒有挨過欺負,而且還享受村裏的一切福利待遇,以至於後來鍾鳴義能上大學,都得益於這個相貌醜陋的老婆。


    鍾鳴義非常珍惜這來之不易的學曆,他一心一意的專心學習,畢業工作後,更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把他全部的熱情都放在了工作崗位上,步入仕途後更是步步高升,彌補了他婚姻的缺陷。鍾鳴義也動過離婚的念頭,但是在南嶺,誰都知道他的發跡史,輿論不容許他離婚,盡管妻子長得醜,沒有什麽文化,但卻一心一意跟他過日子,給他生下了一對漂亮的兒女,他也就安心了,事業,占據了男人大部分心思,隻要有事業,他就有根,心裏就有底,所以對婚姻就不太責全求備了,直到他遇到了雅娟,才知道自己失去了許多做男人的樂趣。


    後來老婆知道了雅娟存在的事實後,也尋死覓活過,也打過雅娟罵過雅娟,盡管她鬧,但還是死守著一條底線,就是從來都不拿離婚說事,因為老父親臨死時囑咐過這個醜閨女,說任何情況下都不能跟鍾鳴義離婚,離了婚她就什麽都沒了。鍾鳴義也知道老婆怕離婚,也知道如果跟老婆離婚,無異於判她死刑,所以才在老婆說要告他的時候說跟她離婚。這招果然管用,老婆不再提告他的事了。


    他們兩口子沒少幹仗,尤其是在南嶺的後期,因為雅娟就經常吵鬧,但是鍾鳴義從來都沒有說過要離婚的話,這次,他是真得怒了,要知道明天他要主持召開團拜會,這個樣子怎麽見人?


    想著如果能以自己的犧牲,換來婚姻的解脫,鍾鳴義居然一身輕鬆,他走出老婆的房間,就開車,又回到雅娟那裏去了。不過他也做了周密的安排,讓司機守著老婆的房間,不許她自行走動,又給任小亮打了電話,跟任小亮說:“你嫂子來了,在賓館呢,剛跟我吵了架,你過來吧,能勸則勸,不能勸明天就送她回去。”


    任小亮沒少往南嶺鍾鳴義的家裏跑,認識鍾鳴義的老婆,所以很快就來了,當然,鍾鳴義的老婆也沒有要尋短見,而是跟任小亮哭訴了事情的經過後,任小亮短不了好言相勸,並讓她學聰明一點,不要鬧了,鍾書記為了家也不容易,能到亢州當市委書記,也是經過自己一番努力得來的,再說了,鍾書記對她和家庭還是非常有責任心也是個非常顧家的男人,你們全家不是都指著他一個人嗎?為什麽要打破這平靜的生活呢?你真把他毀了,就等於毀了你們全家,也毀了你自己,你也五十歲了,過慣了富裕的日子,還能過什麽都沒有的日子嗎?況且,你們孫子都有了,將來讓孩子怎麽看待自己的爺爺和奶奶?等等,諸如此類的話,任小亮說了許多,鍾鳴義的老婆逐漸冷靜了下來,她說:


    “任書記,如果你真為嫂子好,天一亮你就送我回去,我北京也不去了。”


    任小亮說:“那可不行,明天我陪嫂子去北京,嫂子喜歡什麽就買什麽,不用鍾書記陪你。”


    聽著任小亮的話,鍾鳴義老婆也在內心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其實,不用任小亮說,孰輕孰重,她在幾年前就已經想明白了,他們全家甚至娘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指望著鍾鳴義呢,真要離婚,不用說別人,這些人自己都惹不起,更別說他們已經有了孫子了。


    除去那個小妖精外,鍾鳴義還是很顧家的。記得一個老姐妹勸她,說,你男人是書記,好幾十萬人就出了他一個,說不定整天有多少年輕的女人往他跟前湊呢,別說他還是俗人,就是出家的和尚也受不了這些誘惑,你男人現在就跟足球一樣,你撒手了,說不定有多少人打破腦袋都要搶他呢?所以,絕不能拱手相讓,受點委屈都不能離婚。


    想明白了這一點,鍾鳴義老婆流著眼淚說:“小亮,我哪兒都不去了,明天回家,算嫂子求你,早點把我送回去。”


    鍾鳴義老婆哪裏知道,邢雅娟能來亢州,到鍾鳴義身邊,都是這個任小亮一手導演的。


    任小亮答應了鍾鳴義老婆的要求,他又安撫了她一番後,這才從賓館出來,就給鍾鳴義打了電話,把他老婆的話跟他說了一遍,鍾鳴義說道:“小亮,那就辛苦你了,你的事我記在心上了。”任小亮說:“您就不要跟我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就這樣,鍾鳴義老婆連北京地界都沒跨進一步,天剛一亮,就坐上了任小亮的汽車,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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