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段千仇就要將白湘離立斃掌下了,隻聽一聲大喝傳來:“教主手下留情!”一人從堂下的人群中疾掠而出,便要去格擋段千仇右手手掌的下擊之勢。


    此人的拳風烈烈,如風火燎原,氣勢也頗為驚人,但一遇段千仇的掌勁,就象飄雪掉入了溶爐,一下子就蒸發了。


    林山河的出手並不能阻止段千仇的掌勁。


    掌勁一如既往地下擊,青色裏帶著一些幽藍,如同火焰燃燒到最淬烈時的光芒一樣,籠罩了白湘離的全身,象瀑布一樣直瀉而下——


    全部注入了地麵!


    地麵開始震動,整個大堂開始搖晃,隻聽一聲發自地底的積鬱了仿似千年的悶響透射出來,“轟——”,在場的人都在這聲悶響中,心弦顫動,麵色大變,堂中的氣壓倏地增強,如利刀砭體,如針芒刺骨,極其難受。


    良久,這一陣震動才消散。


    在地麵上升騰而起的煙塵尚未淡去,眾人都已經急急地把眼光投向了場中的白湘離。


    他死了嗎??


    隻見白湘離雙膝跪地,麵如死灰,呼吸粗重,汗透重衫,而手中的刀碎成了塵埃,握刀的手,虎口迸裂,不停地顫抖著。


    段千仇的手撫在他的頭頂之上,他百匯穴上的頭發全部脫落,露出光禿禿的頭皮,就仿佛摩頂受戒的僧人一樣。


    而出手阻止的林山河口中鮮血狂噴,手臂骨折,躺在兩丈開外,身體尤自顫抖不止。


    一掌之威,竟至於斯!滿堂側目,驚愕不已。


    段千仇深吸一口氣,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象雲一般在飄浮著,而真氣所動之處,每一道經脈就象宇宙星辰的循環一樣,無窮無盡,永不衰竭。


    金石神功的第十重,他終於勘破。


    先天真氣的無窮境界,他終於領悟。


    他在這一瞬間,心如清風流動,無所掛礙,仿佛連恨都沒有了。


    但隻有他自己心中最清楚,他還有許多東西放不下,除了複仇的執念,還有對葉初瓏的思念。這些都是做為一個人的最基本的東西!


    段千仇將手掌從白湘離的頭頂拿開後,道:“有人替你受了這一掌,你可知道?”


    白湘離看著在遠處躺著的林山河,目光裏透著愧疚與悔恨,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段千仇道:“我再問你,我可有能力做這教主?”


    白湘離嘴角抽搐,過了一會才道:“若以武功論,就算老教主亦不及你,我白湘離說過,隻要你有能力殺了我,我便尊你為教主。現在我還未死,請你賜我一死,我白湘離在地獄之下,也會尊奉你為教主!”


    段千仇冷冰冰地道:“我是否為教主,不需要你來尊奉。我方才跟你說過,我若要做這個教主,有兩個條件,本來你是無緣聽這句話,不過幸好你有個不錯的朋友,所以你現在可以聽了。”


    白湘離咬牙道:“什麽條件?”


    堂中眾人,見段千仇說要當教主,還有兩個條件,也不禁屏聲靜氣地聽他說。


    段千仇道:“我的爺爺段玉皇創天問教已經有五十七年了,其中的血雨腥風,各位想必都已經一一嚐遍。江湖之人,刀口舔血,死傷自有天命,本不必怨恨,但我爺爺卻是死於賊人暗算之下,其冤若不能昭雪,其恨若不能平複,那他老人家創下這天問教的萬世基業又有何用,我們天問教的百萬之眾又與那土雞瓦犬何異?”


    天問教眾已經有大半數都垂下了頭,麵露羞愧之色。


    段千仇道:“殺死教主和北營一眾兄弟的凶手,目前我們所知道的有幻魔宮血雨飛霜,還有皇宮的禦前高手普渡慈航,另外一人,由於曹彪兄弟未能見到他的真麵目,還無從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但隻要找到血雨飛霜,普渡慈航任何一人,我便有把握讓他們開口供出這另外一個是誰!”


    “如若不能將此三名賊人殺盡,我段千仇絕不正式繼任教主!”段千仇語氣鏗鏘地道。


    刑堂堂主鐵狼趨前一步,躬身道:“少主,天問教上下願以您馬首是瞻,先報老教主大仇。如若少教主能手刃此三名賊人,我鐵狼願誓死追隨少教主,有違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執事堂堂主常遇春卻道:“卻不知少主的這第二個條件是什麽?”


    “若不能在一年之內,掃平幻魔宮、桃花源,合並長江水域的所有水賊,讓天問教成為可以和朝廷抗衡的天下第一大幫,我段千仇絕不繼任教主。”段千仇道。


    常遇春道:“若是其他人也辦到了這兩件事,又待如何?”


    段千仇道:“我段千仇奉他為教主,並永遠退出天問教,不再過問教內之事。”


    常遇春繼續逼問道:“那我等是否可以將少主您的這個諭令頒示各堂,好讓眾兄弟行事做人,知道進退,明白規矩!”


    “我正有此意!”段千仇道。


    段千仇的這些話,相當於把教主之位作為懸賞,動員整個天問教的力量去為段玉皇複仇,在目前他還不能掌控天問教的形勢下,也許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看著大堂中,各分舵堂主群情洶洶的議論,段千仇暗歎一聲:“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古往今來,人情冷暖,世情反複,都逃不出一個利字。爺爺,您在天之靈,若是有知,隻怕也要心寒了,孫兒發出此誓,情非得已。您就保佑孫兒可以為您一雪仇恨,也保佑孫兒可以找到初瓏吧。”


    段千仇又望了一眼已經被人救到一邊,正在休息療傷的林山河,反而覺得此人重情守信,是個可以托付之人。


    這時,在堂下的白湘離忽然問道:“少主,不知你想怎樣處置我?”他語氣中淩人的氣勢已經收斂許多,亦已經開始尊稱段千仇為少主。


    段千仇低頭想了一會,才冷笑道:“如若白湘離堂主自覺還能呆在戰神堂的話,我又有何權利來處置白堂主,隻盼白堂主還能想著為老教主複仇之事,而不至於把力氣都白廢在這內鬥之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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