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處離鹿台足有四十餘裏的山林,但並不在去燁煌城的方向上。山林的西北麵是一個山穀,從山穀往上走有一條蜿蜒的山道,直通向官道。


    此時,天已經大亮,普渡慈航便站在這條山道上,看著遠處的官道。


    馬蹄得得之聲傳來,官道上終於奔來了一匹駿馬,騎馬之人以黑色鬥篷遮頭,看不清麵目。普渡慈航迎了上去,馬在他麵前不遠的地方停住,騎士從馬上跳了下來。


    他走到普渡慈航麵前,解下背上的包袱,普渡慈航伸手接過,打開一看,竟是一本全部都用純金打造的製冊。隻見金光燦燦的純金封麵上,鐫刻著“聖旨”兩字,在清晨的陽光照耀之下,令整本製冊都閃著莊重的光芒。


    普渡慈航將這份金色聖旨拿在手中,問騎士道:“這一份金匾詔書,您確定仿製得沒有問題嗎?”


    騎士將鬥篷一把掀下,朗聲笑道:“真本與我手中的這一本都是由內廷總管袁肅清監製的,又怎會不一樣!”隻見此人是一個貴氣雍容的年輕人,他的麵容呈現瑩玉一般的神采,眼睛大而有神,目光裏透著一股堅毅沉穩,隻是偶爾閃過深邃莫測的神情,望之令人悚然。


    正是當朝太子楊延琛!


    藏身於遠處林木中的段千仇見了,心中一動:“楊延琛?!他竟與普渡慈航勾結在一起?!”


    普渡慈航向楊延琛施禮後,麵露微笑道:“太子殿下,思慮慎密,真非常人所能及啊。”


    楊延琛道:“聖師過譽了,這一年多以來,朝局詭譎多變,幸得聖師在父皇身邊替延琛遮風擋雨,多方照拂,延琛才得以保存至今。延琛不勝感激,他日我若能登極大寶,聖師之尊榮必定勝過現在。”


    “如此老衲在此先行謝過太子殿下了。”普渡慈航看著手中的金匾詔書道:“太子殿下在燁煌城中已經安排好一切了吧?”


    “皇城禁軍的將領一大半已被我控製,並宣誓向我效忠,大軍已經枕戈待旦。隻等這邊的詔書一宣讀,我就可登位。”楊延琛誌得意滿地說道。


    “老衲這邊的事情也已經安排妥貼,隻等議政大臣們趕到鹿台了。隻是那本真詔書還在他們手中,老衲怕隻怕…萬一這偷換詔書之事敗露,局麵不好收拾啊!”普渡慈航略顯憂慮地說道。


    楊延琛眼中閃過冷酷的神情道:“即便事敗,也由不得皇七子秦王楊克功即位,大不了,我派人將知情之人全部剿滅。”


    普渡慈航聽罷,躬身道:“太子殿下高瞻遠矚,安排周密,此事必然可成,老衲也心安了。”


    楊延琛看了看普渡慈航,忽地笑道:“聖師確定父皇已經駕崩?因為我在燁煌收到的加急鴿訊卻說父皇隻是傷重,生命垂危而已。”


    “那是老衲為維持局麵,穩住人心,叫人放出去的假消息。血雨飛霜派出的蛇月姑娘已經將其頭顱割下,我也親自去他寢宮看過他的屍首了,確是死了。”普渡慈航小心地道。


    楊延琛聽罷,仰天長歎道:“父皇啊,父皇,你好端端的何苦要弄一個金匾詔書呢,這個皇位本來就是我的,你又何苦要留給七弟呢。哈哈,本來你還可多活些時日的,可惜,可歎啊……”


    段千仇聽了,心中不禁升起一陣陣的哀涼之意:“這便是帝皇之家嗎?!所謂的家國天下,江山社稷,哼,真是諷刺!”


    楊延琛又對普渡慈航道:“聖師,請您即刻返回鹿台,穩住局麵,若能調換詔書最好,如果不能的話,就請配合我派去的大軍,將議政大臣們全部誅殺。議政大臣們此刻恐怕也從燁煌城出發往鹿台而去了。我要即刻返回燁煌,那邊還有許多不肯就範的大臣,隻怕是要使些雷霆手段了……”楊延琛說到此處,臉上浮現出殘酷絕決的神情。


    普渡慈航聽了,卻沒有要動身的意思,反而對著楊延琛朗聲道:“太子殿下,老衲這段日子時常自思,如若不是一年之前的一念之差,答應了你今日的弑君之事。老衲今日還可以站在金殿玉階之前,做著這帝國無上榮耀的聖師呢,但現在卻要在這荒山野地,與你這狼心狗肺之徒,商議如何謀害大靖朝的柱樞大臣們。老衲悔啊!!悔不當初,悔自己不知自重,貪得無厭。”


    普渡慈航突兀地說出這一番話,實在是大出楊延琛意料之外,他瞪大了雙眼看著普渡慈航,期期艾艾地道:“聖師此番…話是何…何意?何…意?”


    這時,遠處的段千仇已經飛掠而至,瞬間便來到了楊延琛的麵前,冷冷地道:“他的意思是,如果不是那時他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那他今天就不用死了。”


    普渡慈航盤膝坐下,合什雙掌,竟在這山道之上誦起了經,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無畏的聖潔的光。段千仇見了,心中不由地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楊延琛見狀,難以置信地後退了幾大步,睚眥欲裂地指著普渡慈航道:“你竟敢出賣朕!”


    “你還不是皇帝呢!就敢自稱朕了!”段千仇輕蔑地道:“他既然能夠出賣你的父親,為什麽不能夠出賣你?!”


    楊延琛絕望地狂吼道:“朕乃受命於天,天底下有誰可以害朕?段千仇,我知道你武功高絕,但朕不怕你。相反,朕還可以重用你,隻要你不殺朕,你要什麽,朕都可以答應你。”


    段千仇冷冷地望著他道:“可惜你殺了我的爺爺,無論你是誰,今天都必死無疑。”


    楊延琛大笑道:“段玉皇管的事太多,他擋著太多人的路了。縱然我不殺他,你以為他就可以活下去嗎?”他一邊笑著,一邊就朝段千仇出手了,他的出手很快,快得就象流星從天上墜到地麵一樣。


    “你真可憐!”段千仇象看著一個死人般地看著朝他攻過來的楊延琛,冷冷地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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