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塵聞言倒是點了下頭,說道:“你的拳法大概是我見過的最走極端的法門了,詠春一道,最是講究一個正字,我倒也想不到你會有如此之拳意。”


    秦穆聞言,倒是微微笑了起來,他盯著那唐紫塵聲音輕柔地說道:“所謂念頭正,不過就是不違本心罷了,你又怎麽知道,我不是那個在生死之間掙紮的可憐人呢?”


    語氣之間,竟然是少見的無比之蕭索。


    唐紫塵聽到這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說道:“那孫悟空為了避開那三災六劫,學得了七十二般變化,能化身世間萬物本性不迷,可見生死之間放才能見得真性,你今日終於超出了詠春的窠臼,於拳法信手拈來,揮灑自如,可見你是真有那生死之間的曆練,這哪裏是什麽可憐,於我等武者來說,這才是機緣。”


    說完,這個女子居然露出了少見的霸氣之色,開口喝道:“須知,不經生死不能成拳,不悟本心不可與言。”


    秦穆聞言,倒是沉默了半響,方才說到:“我自以為已然悟得妙境,今日聽君一言,方才明白何為路漫漫。”


    王超在一旁,他此時境界不到,不能完全了悟著他們的語言,隻是模模糊糊有點靈光閃過,心中還在暗暗疑惑:“這張威拳法如此剛烈,怎麽他們說來,竟然是陰毒無比?”


    他沒有與秦穆真正交手,哪裏知道,雖然秦穆發力看似至剛至猛,但他那詠春的橫勁卻已然成了他一種本能,往往勁在意先,若旁人不注意,以為他僅僅是那些表麵上的功夫,一搭手便會被那股子如毒龍一般的鑽勁給暗傷。


    便是他將那大球拍起的那一招,更是將球中的水銀瘋狂的旋轉了起來,唐紫塵一接球,便感覺手腕好像被一個鑽頭在往裏鑽一般,故而她會說,秦穆的武學,太過極端。


    世上是有一招鮮吃遍天的武者,比如那半步崩拳打天下的郭雲深,但多的還是如那孫祿堂一般海納百川之人,如今秦穆雖然好似百家拳法都是一眼即會,但其中仍然是他的套路,故而極端之語,不是虛妄。


    可秦穆自知他天賦不算好,一無王超之赤子之心,二無唐紫塵的至誠之道,唯有將自己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處,才有前路可言,於天賦好的人來說,可以融萬法以成我道,這一種人,往往是有大機緣。但對天賦一般的人來說,最好的便是觀萬法以證己道,這一種人,便隻能靠大毅力了。兩種路無有上下之分,但難易不同,方法也各異。


    洪荒傳說中,眾聖聽鴻鈞講解三千大道,三清女媧卻是那大機緣之輩,故而一帆風順的證得天地聖人;那佛家二祖,資質不如三清,功德不如女媧,隻能是憑著大毅力,超出了那道門之法的窠臼,創出了八百旁門之法。


    王超便是前一種,他隨唐紫塵修煉了八卦形意,後來又兼修太極甚至是佛家的手印之法,方才到了打破虛空見神不壞的地步。秦穆卻隻是由詠春之法作為根基,將那自身所見所聞作為養料,慢慢地走出自己的路來。


    三人說說笑笑,時間也過得飛快,秦穆在唐紫塵別墅客房住了三晚,自覺不論是武學見識還是心性修為都不可同日而語,深覺所謂財侶法地之言,實在是至理。


    這日一早,秦穆隨著那唐紫塵吃過早點,口袋中手機突然響起來了,唐紫塵見他掏出手機對著那邊說了幾句話之後,麵色便慢慢地沉了下來,隻見他輕聲安慰了對方幾句,就掛斷了電話,靜靜思索半響,突然抬頭對唐紫塵笑道:“聽說唐小姐你在南洋很有些影響力?”


    唐紫塵看著他那露出的森白牙齒和毫無笑意的雙眸,嘴角也是一翹,點了點頭。


    卻說這電話乃是秦穆的博士生導師打過來的,他在電話裏氣急敗壞的告訴秦穆說他要留秦穆當博士後的申請被上麵攔了下來,又隱晦的問秦穆是不是得罪過什麽人。


    秦穆自知自身向來謹慎,隻有那日被他廢了的日本剛柔流空手道的弟子和那來踢館的青年是被他的罪過後還知道他身份的人,估摸著他那老爸想著明著來不行,暗地裏卻在托關係報複。


    秦穆想到這裏,卻是坐不住了,他今生不再是個孤家寡人,有父有母,還有姐姐和那可愛的小外甥,雖說武林中人講究個禍不及家人,但這政客有什麽底線可言?


    唐紫塵在南洋實力強大,足夠保護秦穆一家不受打攪,但她勢力所在,卻都是印尼那種軍閥林立,不適宜生活的地段,故而秦穆想了想,此事估計還是要再拜托一個人才好。


    秦穆想起這事,心中也是焦急,驅車便往家裏趕去,唐紫塵也不挽留,隻是和他約好下個月在南洋會麵,再做安排。


    卻說秦穆往家裏趕,此時家中已經是一片惶然,原來他那姐夫本來因著家裏的關係在財政局謀了個職位,姐夫本人也做事認真規矩,前途也算被看好,哪裏知這兩天卻突然天天被領導批評,好有人傳言說他負責的一個大項目出現了貪腐,正是焦頭爛額。


    秦穆見到這等情況哪裏不知那背後之人若是想讓他姐夫丟官棄職,分分鍾就完事了,根本不需要這麽大費周章,他不過是想讓秦穆姐夫深陷局中,讓秦穆不敢妄動,時機成熟便一網打盡而已。


    秦穆一走進家門,就看到他那姐夫仿佛是半個月不曾梳洗一般,滿頭油發,雙目無神地坐在沙發上,她姐姐卻也始雙眼通紅,嘴唇緊閉不說話。看見他進來,他父母卻是罕見的沒有笑容,反而瞪了他一眼,隻有那這兩日見著家裏氣氛不對一直有些畏畏縮縮的小外甥跳起來想喊人,看見父母的模樣,又縮縮脖子坐下了。


    隻見秦穆父親把手往那沙發上一拍,說道:“威子,你姐夫說打聽到人家是來找你麻煩的,你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秦穆還沒有答話,就聽到他姐姐開口:“威子是我弟弟,找他麻煩就是找我的麻煩,你要是嫌麻煩那就離婚好了,跑到家裏來鬧算什麽男人。”這句話卻是看著她丈夫在說,秦穆姐夫在一旁也沒有反駁。


    秦穆此時開口了,他對父親說道:“學武之人,總是有些仇家,這次是對方不講道理,我終歸是要和他理論理論的。”


    他父親卻是怒色未消,說道:“理論個屁,打上門來還不打回去?這事情怎麽處理你倒是說說?”


    秦穆聽到這話,竟然笑了笑說:“我找他理論完後,估計他還巴不得被我打一頓。”他也不再多說,隻是轉頭對他姐夫說道:“國內實在是不太安穩,姐夫,若是我能給你在新加坡謀個公務員,你放的下這邊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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