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6-24
蘭若英姨媽不僅把外甥女送到車站，還一路送到家裏。
蘭母見妹妹和英子一起回來既喜又驚：“妹啊——，你咋來啦——？”
“你自己問英子吧，我不好說。”
“問她幹啥，”蘭母有急事要和妹妹商量，把女兒支開，“英子啊，去街上買些菜，你姨媽喜歡吃白水魚，給錢，拿好了，不要再讓扒手偷了。”
“姐，買什麽魚啊，怕也吃不進。”蘭若英姨媽話中帶話。
“咋啦——？又犯胃啦？”
“不是，”蘭若英姨媽等英子走後才繼續道,“姐，你真不知道？英子的婚事吹了。”
“我就是想跟你嘮這事才把英子支開，昨天晚上老媒頭來我家，起先，還以為是男家送彩禮來了，好計劃安排給英子扯幾丈布做幾身衣服，再買幾床被單和棉花胎，可老媒頭倒好，放了個輕巧屁，……。”
“退婚。”蘭若英姨媽搶先說了出來。
“咦——，你咋知道的？”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
“妹呀——，你說當幹部的哪能那麽隨便，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這讓我們英子以後咋做人，啊——？”
“姐，你搞不清別瞎說，不是……。”
“什麽不是，就是，你姐我命苦，嫁到蘭家沒享一天福不說，還整天為這死鬼提心吊膽，現在，家裏要啥沒啥，……。”
“姐，你聽我說……。”
“不，你聽我說，讓我把話說完，本來說定的是過年辦喜事，突然改到國慶節，害的我家連牆壁都來不及粉，她爹找人幫忙才……。”
“姐——！你咋不能聽我說兩句。”蘭若英姨媽見姐姐盡說不著邊的，氣呼呼地打斷姐姐的連珠炮。
蘭母聽妹妹好像有要事想說，伸了伸了脖子，咽了口唾沫，做了個讓妹妹先說的手勢。
“姐，你知道英子她為啥來我家，那是騙你倆的，她去了中學，找那個幫她退婚的老師，叫什麽來著，好像是姓龍的。”
“我的媽呀——！這到底是咋回事，我聽了像戲台上的故事，你慢慢說。”
“我說完了，就這樣。”
“兮——，這個什麽龍的老師，我家的事管他屁事，我家又沒有求他辦事，這個老師是男的還是女的？”
“嗷，對了，你不問我還想不起來，英子看上了這個老師。”
“我的媽呀!這不是倒插楊柳麽，丟臉啊——，丟他蘭家祖宗十八代的臉囉。”
“姐啊——，你先別急，那個龍老師已經有對象了，我見到的，也是老師。”
“啊——，你還說別急？英子當了三條腿，要拆散人家，這種喪陰缺德的事哪能做，等她回來看我饒得了她。”
“姐，這種事不能來硬的。”蘭若英姨媽想起自己當年反追男朋友的事提醒了姐姐一句。
“你說，不來硬的，有什麽辦法能收住她的心。”
“快點再找個婆家，隻要英子能看中，事情就好辦。”
“英子跟你講了沒有，她是什麽時候看上那個叫什麽老師的？”
“龍老師，好像是培訓回來後。”
“讓我想想……，”蘭母一邊想一邊瓣手指，“對了，我記得英子培訓回來後的第二天還不是第三天，一個人躲在房裏一會兒笑一會哭，我問她，她死也不肯說。”
“這下對上了，我想起來了，那一陣，我去過招待所，見到過那個龍老師，怪不得上午我在學校見他時，好像在哪兒看到過，在車上英子告訴我，說龍老師是剛分配來的大學生。”
“這個龍老師長的啥樣？”
“一表人才，像古戲裏唱到的潘安。”
“我們這裏還有如此標致的男人？”
“人家是上海人，望上去就跟我們當地人不同，臉白淨白淨的，頭發卷卷的，身材出奇的好，不見多一塊肉，也不見少一塊肉。”
“咋地，你都看到人家身體啦——？”
“去你的，不就是打比方麽，要是倒退20年，指不定我遇上了也會看中的。”蘭若英姨媽還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之中喜不自勝。
“那——，你說，這個龍老師有沒有錢？”
“你咋盡想錢，當老師的有啥錢，要不，咋叫窮教書的。”
“沒錢，我家英子還不跟我一樣。”
“不過，上海人都有錢，下放在我們生產隊的知識青年不勞動，照樣有錢買口糧。”
“那——，這個龍老師喜歡不喜歡我家英子？”
“講不好，人家是大學生，英子是小學生，年歲又相差很多。”
“相差多大？”
“聽英子說相差六七歲。”
“那——，都可以當我的弟弟了，人家就是喊得出口叫我一聲丈母娘，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你想什麽哪你？做夢啃豬蹄—想的美。”
“人家也是打比方說說而已，誰當真啦。”
姐妹倆你一句我一句，東拉西扯，完全脫離了原來的話題，還是蘭若英姨媽腦子清楚，當務之急要盡快想辦法幫外甥女找個人家，否則，會想出毛病來的。
“姐啊——，不瞞你說，當初你把英子嫁給那個跛子，我和英子他姨夫都不看好，現在散了也好，免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裏，她姨夫勸英子最好找個工人，還說什麽工人階級領導一切，我們原來生產隊的一個男知青招工在農具廠，我看就把英子介紹給他，你看合適不合適？”
“妹哎——，不是我說合適不合適，這要英子肯把那個龍什麽老師的忘掉才成，或者，你介紹的那個要比龍老師長的不差多少，最起碼要讓英子自己看的上眼。”
“那個小閔身高不及龍老師，還胖了點，臉也黑些，但是，脾氣好，人老實，我看那個龍老師有點尖滑。”
“要不請那個小閔哪天來我家坐坐，國慶節快到了，走親訪友也合適，就定在10月1日吧。”蘭母有點饑不擇食了。
“姐，先不急，我還的去打探打探，小閔是不是單身，國慶節他們休息不休息，他願不願意。”
“等你這一圈下來黃花菜都涼了，吃過中飯，我倆先去農具廠和小閔見見麵，先不提那事，你看咋樣？”
“好，聽姐的。”
然後她倆如此這般合計出一套方案，布下一個口袋，叫蘭若英不知不覺鑽進去。
蘭若英買菜回來，屋裏聲音嘰嘰喳喳的，自己一露麵，兩個大人都同時閉上了嘴，而且，母親的眼神怪怪的，自己離家才一天，好像不認識自己似的，剛要去廚房做飯，被母親叫住：“英子，過來，媽有話問你。”
蘭若英知道母親要問她什麽，會問她什麽，所以，去買菜的一路上已經想好了許多對話，隻是沒想到，自己聽到的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英子，媽知道你去上海培訓見了世麵，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小地方籠不住你的心了，媽這輩子隻有一個心願，能讓你嫁個上海人，做上海人家的媳婦，媽和你姨至今還沒出過本縣，將來也好有個機會去上海跑跑親家，”蘭若英的母親邊說邊觀察女兒的神情，看她聽的很入懷，繼續道，“媽一時糊塗，不聽你爸的話將你嫁給跛子，這事現在過去了，媽也想通了，你的幸福擺在第一位，嫁男人就要嫁自己喜歡的，媽已經錯過了，不能再讓你走媽的路，……。”
蘭若英高興地幾乎想飛起來，母親說的上海人不就是龍哥麽，加上母親一番通情達理的話語，眼淚已在眼眶裏打轉，還是母親好啊，還是母親向著女兒，蘭若英情不自禁撲到母親的懷裏喜極而泣。
（待續）
蘭若英姨媽不僅把外甥女送到車站，還一路送到家裏。
蘭母見妹妹和英子一起回來既喜又驚：“妹啊——，你咋來啦——？”
“你自己問英子吧，我不好說。”
“問她幹啥，”蘭母有急事要和妹妹商量，把女兒支開，“英子啊，去街上買些菜，你姨媽喜歡吃白水魚，給錢，拿好了，不要再讓扒手偷了。”
“姐，買什麽魚啊，怕也吃不進。”蘭若英姨媽話中帶話。
“咋啦——？又犯胃啦？”
“不是，”蘭若英姨媽等英子走後才繼續道,“姐，你真不知道？英子的婚事吹了。”
“我就是想跟你嘮這事才把英子支開，昨天晚上老媒頭來我家，起先，還以為是男家送彩禮來了，好計劃安排給英子扯幾丈布做幾身衣服，再買幾床被單和棉花胎，可老媒頭倒好，放了個輕巧屁，……。”
“退婚。”蘭若英姨媽搶先說了出來。
“咦——，你咋知道的？”
“我就是為這事來的。”
“妹呀——，你說當幹部的哪能那麽隨便，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這讓我們英子以後咋做人，啊——？”
“姐，你搞不清別瞎說，不是……。”
“什麽不是，就是，你姐我命苦，嫁到蘭家沒享一天福不說，還整天為這死鬼提心吊膽，現在，家裏要啥沒啥，……。”
“姐，你聽我說……。”
“不，你聽我說，讓我把話說完，本來說定的是過年辦喜事，突然改到國慶節，害的我家連牆壁都來不及粉，她爹找人幫忙才……。”
“姐——！你咋不能聽我說兩句。”蘭若英姨媽見姐姐盡說不著邊的，氣呼呼地打斷姐姐的連珠炮。
蘭母聽妹妹好像有要事想說，伸了伸了脖子，咽了口唾沫，做了個讓妹妹先說的手勢。
“姐，你知道英子她為啥來我家，那是騙你倆的，她去了中學，找那個幫她退婚的老師，叫什麽來著，好像是姓龍的。”
“我的媽呀——！這到底是咋回事，我聽了像戲台上的故事，你慢慢說。”
“我說完了，就這樣。”
“兮——，這個什麽龍的老師，我家的事管他屁事，我家又沒有求他辦事，這個老師是男的還是女的？”
“嗷，對了，你不問我還想不起來，英子看上了這個老師。”
“我的媽呀!這不是倒插楊柳麽，丟臉啊——，丟他蘭家祖宗十八代的臉囉。”
“姐啊——，你先別急，那個龍老師已經有對象了，我見到的，也是老師。”
“啊——，你還說別急？英子當了三條腿，要拆散人家，這種喪陰缺德的事哪能做，等她回來看我饒得了她。”
“姐，這種事不能來硬的。”蘭若英姨媽想起自己當年反追男朋友的事提醒了姐姐一句。
“你說，不來硬的，有什麽辦法能收住她的心。”
“快點再找個婆家，隻要英子能看中，事情就好辦。”
“英子跟你講了沒有，她是什麽時候看上那個叫什麽老師的？”
“龍老師，好像是培訓回來後。”
“讓我想想……，”蘭母一邊想一邊瓣手指，“對了，我記得英子培訓回來後的第二天還不是第三天，一個人躲在房裏一會兒笑一會哭，我問她，她死也不肯說。”
“這下對上了，我想起來了，那一陣，我去過招待所，見到過那個龍老師，怪不得上午我在學校見他時，好像在哪兒看到過，在車上英子告訴我，說龍老師是剛分配來的大學生。”
“這個龍老師長的啥樣？”
“一表人才，像古戲裏唱到的潘安。”
“我們這裏還有如此標致的男人？”
“人家是上海人，望上去就跟我們當地人不同，臉白淨白淨的，頭發卷卷的，身材出奇的好，不見多一塊肉，也不見少一塊肉。”
“咋地，你都看到人家身體啦——？”
“去你的，不就是打比方麽，要是倒退20年，指不定我遇上了也會看中的。”蘭若英姨媽還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之中喜不自勝。
“那——，你說，這個龍老師有沒有錢？”
“你咋盡想錢，當老師的有啥錢，要不，咋叫窮教書的。”
“沒錢，我家英子還不跟我一樣。”
“不過，上海人都有錢，下放在我們生產隊的知識青年不勞動，照樣有錢買口糧。”
“那——，這個龍老師喜歡不喜歡我家英子？”
“講不好，人家是大學生，英子是小學生，年歲又相差很多。”
“相差多大？”
“聽英子說相差六七歲。”
“那——，都可以當我的弟弟了，人家就是喊得出口叫我一聲丈母娘，我也怪不好意思的。”
“你想什麽哪你？做夢啃豬蹄—想的美。”
“人家也是打比方說說而已，誰當真啦。”
姐妹倆你一句我一句，東拉西扯，完全脫離了原來的話題，還是蘭若英姨媽腦子清楚，當務之急要盡快想辦法幫外甥女找個人家，否則，會想出毛病來的。
“姐啊——，不瞞你說，當初你把英子嫁給那個跛子，我和英子他姨夫都不看好，現在散了也好，免得一朵鮮花插在牛糞裏，她姨夫勸英子最好找個工人，還說什麽工人階級領導一切，我們原來生產隊的一個男知青招工在農具廠，我看就把英子介紹給他，你看合適不合適？”
“妹哎——，不是我說合適不合適，這要英子肯把那個龍什麽老師的忘掉才成，或者，你介紹的那個要比龍老師長的不差多少，最起碼要讓英子自己看的上眼。”
“那個小閔身高不及龍老師，還胖了點，臉也黑些，但是，脾氣好，人老實，我看那個龍老師有點尖滑。”
“要不請那個小閔哪天來我家坐坐，國慶節快到了，走親訪友也合適，就定在10月1日吧。”蘭母有點饑不擇食了。
“姐，先不急，我還的去打探打探，小閔是不是單身，國慶節他們休息不休息，他願不願意。”
“等你這一圈下來黃花菜都涼了，吃過中飯，我倆先去農具廠和小閔見見麵，先不提那事，你看咋樣？”
“好，聽姐的。”
然後她倆如此這般合計出一套方案，布下一個口袋，叫蘭若英不知不覺鑽進去。
蘭若英買菜回來，屋裏聲音嘰嘰喳喳的，自己一露麵，兩個大人都同時閉上了嘴，而且，母親的眼神怪怪的，自己離家才一天，好像不認識自己似的，剛要去廚房做飯，被母親叫住：“英子，過來，媽有話問你。”
蘭若英知道母親要問她什麽，會問她什麽，所以，去買菜的一路上已經想好了許多對話，隻是沒想到，自己聽到的和自己預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英子，媽知道你去上海培訓見了世麵，開了眼界，長了見識，小地方籠不住你的心了，媽這輩子隻有一個心願，能讓你嫁個上海人，做上海人家的媳婦，媽和你姨至今還沒出過本縣，將來也好有個機會去上海跑跑親家，”蘭若英的母親邊說邊觀察女兒的神情，看她聽的很入懷，繼續道，“媽一時糊塗，不聽你爸的話將你嫁給跛子，這事現在過去了，媽也想通了，你的幸福擺在第一位，嫁男人就要嫁自己喜歡的，媽已經錯過了，不能再讓你走媽的路，……。”
蘭若英高興地幾乎想飛起來，母親說的上海人不就是龍哥麽，加上母親一番通情達理的話語，眼淚已在眼眶裏打轉，還是母親好啊，還是母親向著女兒，蘭若英情不自禁撲到母親的懷裏喜極而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