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7-20


    龍天翔住院半個多月回到學校,門一打開,一股血腥味噴然撲鼻,從廚房借來煤鍬鏟去浸血的地麵,卻鏟不盡心頭的情緣,愛之愈深恨之愈切,蘭若英在唱離間計和苦肉計,明明不愛閔浩還願等他出獄,明明恨自己卻愛恨交加,以兩個耳光的代價換取對自己不願大義滅情的回贈,可謂用心良苦。從她的病房探視來看,不像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也不像是貓哭老鼠,那她又是玩的上什麽計?難道是欲擒故縱計?難道她也和小春一樣瘋了嗎?還是像小梅一樣受到脅迫扮演兩麵人?龍天翔痛定思痛,管它是裝瘋還是賣傻,從此跟蘭若英一刀兩斷,否則,玩掉了卿卿小命不值得。


    龍天翔的課由程老師代上,新課已結束,進入複習階段,接下來是出試卷刻蠟紙迎接期末考,考試結束,試卷批出來,一半學生不及格。龍天翔傻了眼,初二是關鍵的一學期,人說新官上任三把火,自己第一把火燒的一塌糊塗,這臉往哪兒擱,傳出去都難聽。請教了牛老師,牛老師出得主意,讓龍天翔感覺一下子從冰窟裏逃了出來,給不及格的學生每人加20分,留下五個關在60分下麵,如此,一個班58人,不及格率控製在10%以下,就像現在的ppi和cpi兩者的平衡度一樣,被控製在允許的範圍內,學生有麵子,老師有麵子,學校也有麵子,皆大歡喜。


    龍天翔出院那天夏雲潔直接乘車回了蕪湖,一路上頭痛欲裂,本想打胎後好好養養身體,頂多靜養五天就可以拔寨啟程參加三人小組赴小崗村開展“大包幹”考察,誰料半路上殺出程咬金,丈夫被刺,用了許多錢不算,還暴露了自己的身份,被大小官員捧若神明,要不是丈夫道出自己要去美國定居,憑自己研究的課題,倒是可以考慮覓個分管農業的副縣長當當,施展施展抱負,將小崗村的“大包幹”移植到這個貧困縣,插隊時親身親見的出工不出力,幹活大夥隆現象早該結束了,讓農民早日擺脫貧困貧苦貧窮和貧病交加。(.好看的小說)農民的小農經濟思想是永遠根除不了的,隻有讓他們明確是在為自己幹,他們才會拚命幹,幹死了還想幹,就像做*一樣全心全意盡心盡力,靠大鍋飯,靠大公無私,靠階級鬥爭不能解決溫飽。


    夏雲潔真正的頭疼還不是這些,蘭若英陰魂不散,如此輕挑輕狂輕浮的女孩不願入宦室朱門,仗著貌若天仙和自己鬥高低,現在成了醜八怪,還春心不死,還來病房搔首弄姿,還故意將一咎頭發披在臉頰擋著疤痕,還故意將光彩的一麵對著小龍。


    哼——,夏雲潔忍不住又擤起了鼻子,盡管龍天翔幾次提醒她注意形象,就是改不了,如果在婚禮上擤鼻子,或者拍婚紗照時擤鼻子怎麽辦?夏雲潔想起和丈夫約定的婚期,心裏打起了邊鼓,萬一考察耽誤了婚期怎麽辦?信已經寫回家了,什麽都可以缺席,婚禮不能缺新娘,否則,真被蘭若英講對了——白頭到老,幸福到死。


    車到蕪湖,夏雲潔的腦袋還在發脹,離過年隻剩半個多月時間,不知道教授和仇菊妹他倆放棄了計劃沒有?不行,一定要拉上他倆,什麽叫誌同道合,什麽叫同甘共苦,人沒有這點事業心還能成什麽大事,這就叫釜底抽薪背水一戰。夏雲潔一下車直奔安師大,見到教授的一刻故意裝出氣喘籲籲的樣子。


    “曾老師,我沒遲到吧。”


    “你沒遲到,到早了。”曾教授喜歡玩幽默,蹙眉的瞬間還是讓夏雲潔下不來台。


    “曾老師,我有個好消息告訴你。”夏雲潔為了轉移曾教授的不快,將病房裏的封官許爵一本正經陳述了一遍。


    “好啊!有權好幹事,這樣就可以理論聯係實際了,就把那個縣當我們的試驗田。


    “可是……。”


    “可是什麽。?”


    “可是,被我丈夫攪黃了。”夏雲潔沒有明告攪黃的真正原因,她不想過早的讓教授知道自己去美國定居的事。


    “算了,這個以後再說,快過春節了,你還真想去小崗村?


    “想啊,你不是老教導我們今日事今日畢麽,還說是電影《野火春風鬥古城》關敬陶的座右銘。”


    “不錯,這麽多學生,就你把我的話記的最牢,還算是半個得意門生吧。”


    “老師偏心,我哪點比不上仇菊妹。”


    “不錯,我是偏心,可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先叫小仇和我一起去是有原因的。”


    “什麽原因?”


    “因為報紙是黨的喉舌,我們的考察報告能登在報紙上和登在學報上作用是不一樣的。”


    “老師在利用人。”


    “不錯,這叫用其所長避其所短,你的長就是做事有一股韌勁,像現在一樣,堅持要去小崗村。”


    曾教授是摘帽右派,在大躍*年代寫了一篇《論中國農業的走向》,抨擊第二個五年計劃提到的人民公社是犯了革命的幼稚病和狂熱病,靠人定勝天,靠大幹快上不符合中國現狀,尤其是在初級社進入高級社過程中因生產資料和生產關係先天不足的情況嚴重阻礙和抑製了生產力的發展。曾教授的大鳴大放難逃厄運,也像馬寅初的《人口論》一樣被打入冷宮。妻子和他離婚,兒子患了小兒麻痹症,由於不願拖累她人,至今未娶,孑然一身。曾教授是湖南人,據說和曾國藩是同一個祖上,他的爺爺曾是翰林院的編修。


    電話打給仇菊妹,她正準備下班,一聽是曾教授的聲音,放下肩包,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曾老師,您好,……啊——!小夏吃錯藥啦,快過年了還去?……,好吧,我跟總編請個假,……,什麽?好,知道了,在火車站碰頭。”


    肩負著中國知識分子特有的愚忠和曠世救國的才情,夏雲潔一行三人乘第二天下午的火車直奔小崗村,經過采訪筆錄和現場錄音,整理出了“中國改革第一村”的第一手資料,18家農戶吃了豹子膽,采用中國古代“托孤”的方法掀翻了壓在中國農民頭上長達20年之久的的人民公社,像一聲春雷在廣袤的淮北大地炸響炸開炸上了天。


    同時,吃了豹子膽的還有夏雲潔一行三人,他們在行為差一點被村民誤解而遭到驅逐和軟禁,在曾教授欲自剖胸膛對天發誓感天地泣鬼神的真情真心感召之下,一張蓋了18人手印的“契約”才得以撥開烏雲見天日,在照相機的哢哢聲響下,第一時間由媒體向社會公布和披露。但是,公布的時間還是晚了三天,因為,一場百年不遇的大雪將三人封在了小崗村,這是老天爺為曾教授的赤膽忠心在昭雪,這是老天爺為18家農戶的不歸路在撒幡。


    滿載著收獲和喜悅,夏雲潔告別小崗村的熱情,辭別曾教授和仇菊妹的聲聲祝願,踏上南下的列車,奔向遠方的故鄉,東海之濱的黃浦江,兌現與丈夫的約定,完成人生的下一個目標——真正意義上的喜結良緣。


    大年三十晚上的火車車廂空空蕩蕩,然後,夏雲潔的腦海卻塞的滿滿當當,原來講定的大年初一飯店喜宴親朋好友如期而至,而自己卻姍姍來遲,穿的綢緞棉襖嫁衣還沒準備,兩個弟弟還沒通知,尤其是伴娘還沒有落實,原來想請小金當伴娘,就擔心她嘴上漏風傳到小春的耳朵裏,到那天會不會也和蘭若英一樣來個飯店探視,再來個瘋病複發,那不叫喜宴了,該叫瘋宴了。


    火車一過南京,上客開始多了起來,濃濃吳語讓夏雲潔感到車廂溫暖起來,春天的腳步伴著滾滾車輪越來越近了,但是,火車上的淒慘年夜飯卻是伴著淚水吞下的,自己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孤身隻影孤魂野鬼過的團圓年,而丈夫家肯定是舉家歡樂喜氣洋洋合家大團圓,夏雲潔又一次痛恨自己太要強,太自大,為了理想,為了信念,顧了國家損了小家,丟了孩子,傷了夫妻感情。


    爆竹聲聲除舊歲,總把新桃換舊符,明天等待著夏雲潔的當然是新桃,當然是新娘,新年加新人,再穿上新衣新褲新鞋新襪,裏裏外外一身新,見公婆拜天地,謝賓客靚粉妝,夏雲潔抬腕看了看手表,還有兩個小時就是大年初一了,該抓緊時間好好休息,夏雲潔趴在茶桌上,隨著鐵軌發出的“哐哐”聲進入了夢鄉。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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