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7-30


    北京“兩會”過後,新的國家領導人替代了“兩個凡是”,撥亂反正才真正開始,改革開放,引進外資,建立特區,市場經濟和計劃經濟兩軌並舉,黨刊《紅旗》改為《求是》,引發了兩種製度以及實踐是檢驗真理唯一標準的大討論,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成了爭議的焦點。(.無彈窗廣告)國際上,中美建交已迫在眉睫,接下來的幾十年中與國際接軌成了最時髦的口號和敲門鍾馗。


    商品奇缺的中國急需農業的三級跳和工業的撐杆跳,一夜之間,各種公司像西橋中學竹林裏的雨後春筍破土而出,民營企業和社辦企業更像燎原之火勢不可擋,溫州人成了中國的猶太人,萬元戶和“紅眼病”像一對孿生雙胞胎並駕齊驅,有權不用過期作廢,一切向前看成了一切向錢看,從第一張名片開始,潘多拉魔盒打開了。


    夏雲潔的檢舉揭發確實有點不合時宜,你斷了人家的財路,人家就要斷你的活路,這叫你做初一我做十五,高良九和校務主任是老鄉,兩人一拍即合,上演了一場英雄救美苦肉計,各取所得。為了演得逼真,高良九與校務主任派去的凶手阿福沒有通氣,當看到阿福不是動手而是動腳才後悔不及,因為,夏雲潔當即蹲倒在地,鮮血從褲管裏流了出來,高良九假裝追跑了幾步去抓阿福,然後回身將夏雲潔急送醫院。


    阿福得人錢財與人消災,知道要打的是個女教師,良心發現,擔心自己出手太重,萬一打破鼻子捶壞臉會破相,胸膛也不好打,是女人的命區,像男人的下身一樣,自己有一次跟仇人幹架,就被對方踢在下身,疼的在地上打滾,疼的像殺豬叫一樣。想來想去,還是用腳比較好,踢屁股也可以,踹大腿也可以,都是暗傷,這叫啞巴吃黃連――有苦講不出。沒料想,這個女教師不跑也不逃,還罵自己是流氓,所以,一氣之下,把腳尖抬高了幾公分,更沒想到的是,這個婊子竟然肚子暗藏了一個小孩,又見一個行人大喝一聲衝過來,才想起來要逃的是自己,幸虧那個見義勇為者沒有死追,否則……。


    仇菊妹在辦公室伏案撰稿《傻子瓜子――中國首家民營企業的崛起》新聞連續報道,這已經是鄧小*第二次批示過的民營經濟吃螃蟹第一人,仇菊妹為自己能親身參與安徽兩個改革開放典型事例的報道而容光煥發,副總編的位子正在向自己搖起橄欖枝。


    “仇記,外麵有人找。”門衛在電話裏告訴仇菊妹。


    “來人是誰?”仇菊妹不想有人幹擾自己的思維,無關緊要的人暫不接待。


    “姓龍,和你是大學同學。”


    “讓他上來吧。”仇菊妹覺得有點蹊蹺,為何小夏不來,是不是……。


    上個周日,自己和夏雲潔去看望曾教授,一路上,夏雲潔談起與丈夫的許多不快,尤其是打胎的事情,感覺兩人的距離從物理上的兩條平行線漸漸走向化學上的分解因子,有點水火不相容,要是龍天翔是為了他倆的情感問題而來,肯定已到了楚漢相爭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的地步了。


    見到龍天翔的一刹那,仇菊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斷,開口便單刀直入:“怎麽,兩口子吵架啦?”


    龍天翔先是一愣,轉而搖搖頭:“沒有啊――!你怎麽知道我倆吵架。”


    仇菊妹聽到的是否定答複,再聽到的是一句反問,倒有點措手不及,來了個隨機應變:“隨便問問,關心你們麽。”


    龍天翔不等仇菊妹讓座,一屁股坐下,神情凝重道:“出事了,小夏被打流產了。”


    “什麽,你再說一遍。”仇菊妹懷疑自己聽錯了。


    “小夏被打流產了。”


    龍天翔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詳說了一遍,擔心仇菊妹還會像剛才那樣“什麽,你再說一遍”,所以,特地強調了一句,“流掉的是個女孩,驗傷報告都有。”還強調警察已經去過學校,言下之意,你們報社可以大膽披露,促使公安局盡快破案。


    三天後,警察先後抓了三人,當夏雲潔聽說高良九也是幕後指使者之一時,差一點昏過去,原來這一切都是預謀,他就看著自己被打被踢,再讓自己感激涕零。天那――!這個披著羊皮的狼,這個自己曾經委身過的白眼狼,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看來,這個人一定要讓他在地球上消失。


    拔出蘿卜帶出泥的還有分管後勤的副校長,市教育局基建處主任等,副校長撤職,開除黨籍,異地任教,其他涉案人也分別降職降薪,校務主任被判刑三年,高良九被刑事拘留後悔罪態度較好,免於起訴,阿福當了替罪羊,勞教兩年。


    鑒於夏雲潔的表現,學校黨支部報請局黨委將她列入第三梯隊培養對象,恢複黨籍,提拔為副校長,兼校務主任。


    中國的事情就是這麽奇怪,膽大有飯吃,膽大有官做,夏雲潔因禍得福,工資漲了,住房大了,名聲也響了,成了市政協候補委員,可以掛羊頭賣狗肉了。


    龍天翔的運氣沒這麽好,回到學校又被扣了工資,為此,他是死豬不怕開水燙,扣工資就扣工資,隻要不開除公職就算萬幸了。而且,家裏來信提到小弟在上海闖禍不斷,擔心無法收場,提出到西橋中學借讀,遠離禍源,為此,龍天翔隻能硬著頭皮直闖校長家。


    “龍老師啊――,”康校長見龍天翔一進門就一頓劈頭蓋臉:“你老婆事真多,一年不到兩次電報,我家康輝高考在即,指望你輔導,等你不回,他去縣中找人輔導了,來回車費不算,時間也浪費了。”


    龍天翔一聽康校長的話,覺得康校長越來越不能當校長了,私事和公事都分不清,胡子眉毛一把抓,就來個將計就計:“這樣吧,校長,康輝的英語高考包在我身上,但是,我的調動你不能袖手旁觀,更不能拖後腿。”


    “你們上海教師早晚都要調走,想強留也留不住,但是,你最少要給我幹兩年,否則,我放你跑了,局裏不給人,我到哪裏去找英語教師?”


    龍天翔見校長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也在意料之中,所以,一計不成再生一計:“校長,我的小弟想來這裏借讀總可以吧。”


    康校長自知欠了龍老師的情,滿口答應;“可以啊――,不過,書本自己解決,還有,不可以把上海不好的一套帶過來。”


    當時,《解放日報》報道“文*”害了整整一代人,說現在的學生受讀書無用論毒害太深,幾乎成了頹廢的一代,所以,康校長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龍天翔提出借讀是有把握的,因為,康校長的侄女也在西橋中學借讀,知道康校長是不可能回絕的,但是,自己的小弟能不能安安心心太太平平老老實實完成借讀心中沒底,但是,嘴上的保票還是要的:“沒問題,我小弟就是笨,學不進,其它都好。”


    十天後,二弟請假押著小弟來到西橋,想當初自己插隊離開上海時,小弟還是個小孩,如今身高和自己不相上下,父母把管教的責任交給自己,就必須具備兄長的威嚴和威信,故意裝出不苟言笑一本正經。


    幾天後,問班主任王熙魁老師:“王老師,龍天敏情況怎樣?”


    “還可以,不調皮,就是坐不住,兩手東抓西撓。”


    中午吃飯時,龍天翔問小弟上課為什麽兩手東抓西撓。


    “癢,抓癢。”


    龍天翔知道小弟身上出現了跳蚤:“吃過飯把衣服全部脫下來抖一抖,再用橡皮筋把褲管紮起來,跳蚤就進不去了。


    西橋的跳蚤龍天翔領教過,所以才知道把褲管紮起來,否則,被跳蚤咬的最多的地方就是睾*這一塊。


    串聯時,龍天翔和蒙古人紅衛兵同睡一個房間地鋪,每晚臨睡前,蒙古人便會吃“夜宵”,把聚集在襯衣夾縫裏的虱子一個一個丟進嘴裏,幾天後,龍天翔渾身起癢,蒙古虱子逃到了上海紅衛兵身上,串聯回家做的第一件事趕快脫下裏裏外外所有的衣服用開水煮。


    比較下來,臭蟲咬的腫塊最大,有五分錢硬幣那麽大,跳蚤咬的最癢,奇癢難耐,甚至會癢的神經興奮,好半天無法入睡,虱子咬後是小癢,但是,兩手來不及抓撓,遍身是癢。


    龍天翔經曆的“三咬”僅僅是癢,還有兩咬是疼――被蛇咬被狗咬,最氣人的要數被魚刺。


    插隊時,為了改善夥食,龍天翔和小馬倆去抓魚,用的是三角拉網,小馬負責拉,龍天翔負責揀。由於是晚上,看不清網裏的魚,不分青紅皂白,亂揀亂抓一氣。突然,右手中指一陣鑽心的刺疼,猛一下跳起來,隨即,中指開始腫脹起來。龍天翔擔心是被蛇咬了,趕緊逃回家裏,從小藥箱裏取出季德勝蛇藥,將黑糊糊的藥片碾碎調成糊狀,將整個中指塗得像一根黑煙囪。老鄉說不是蛇咬的是黃道士,是背上長刺的一種魚,會發出“咕咕”的叫聲。還說有人被刺壞了神經,手指都不能彎,成了殘疾。龍天翔心想,這下完了,剛到農村,就成了殘疾,將來怎麽勞動。那幾天,龍天翔心裏特緊張,三天後,腫脹消退,高興的同時,還在為少幹三天活少掙三天工分懊惱不已。


    …..。


    小弟的借讀讓龍天翔陷入親情愛情的兩難境地,假如繼續搞調動,意味著小弟的借讀必須讓位,假如讓小弟長期借讀,則意味著調動就此打住,孰輕孰重孰緩孰急,龍天翔難以選擇,也無法選擇,因為兩頭都重要,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咳――,龍天翔的歎氣越來越頻繁,歎氣聲中,龍天翔迎來了第一次斑禿,像兩分硬幣大小的一塊,同時,皺紋也過早地爬上了額頭。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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