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9-05
雪止天晴，太陽不好意思地露出半邊臉，曬向人間片片暖意。(.)
龍天翔按約定的時間早了五分鍾站在檢察院大門口，準五點過去了，不見葛軍的身影出來，有過了五分鍾，門崗老駝向龍天翔招手：“喂――，葛軍的電話。”
“喂，是我，什麽？……，噢――，沒關係，明天？好吧，明天見。”
電話那頭除了解釋就是道歉，說是臨時有重要會議脫不開身，明天一定罰酒三杯，會麵的地點定在鏡湖飯店，不見不散。
“我說小葛是大忙人吧。”老駝在一旁證實了自己說一不二。
“檢察院怎麽這麽忙？有這麽多壞人要抓？”
“經濟犯，現在經濟犯比刑事犯多，都是偷稅漏稅的。”
“偷稅？稅什麽偷？又不是一樣東西。”
“也就這麽叫，好多人不懂，新名詞越來越多，改革開放麽，誰都是第一次碰到，不要說你不懂，連小葛他們都在學。”老駝不厭其煩侃侃而談。
離開檢察院，龍天翔原本平伏的心情開始焦慮起來，是不是葛軍已經嗅覺到自己和妻子的關係而借口支開自己，如果明天的鏡湖飯店葛軍再失約怎麽辦？畢竟五年多沒見麵了，物是人非，但願明天的約見不是鴻門宴。
學校安排龍天翔高一兩個班，由於教材沒變，所以，新鍋炒冷菜，駕輕就熟，上午兩堂課一結束，龍天翔就一頭紮進學校圖書館，把大學英語教材以及牛津教材和《新概念英語》教材借了兩套，吃過中飯，將兩封信丟在傳達室後直奔安師大。
外語係教學大樓底樓靜悄悄，走進熟悉的辦公室，原來帶教過龍天翔的輔導員鄭老師一眼認出了他：“咦――，是龍天翔，你怎麽來啦？”
“鄭老師，您好。”龍天翔跨前兩步握住鄭老師的手。
“你現在在哪裏？”
“剛調來，在曙光中學。”
“好啊！你和周明見麵了沒有？”
“我來就是找他的。”
“他在二樓，可能在開會吧。”
“鄭老師，顏老師從國外回來了嗎？”
“還早呢，你有事找他？”
“沒事，順便問問。”
“周明他們幾個留校生都在準備考研，你想不想考？”
“我的基礎差，怕考不進。”
“其實，你在大一時學習成績是很好的，係裏打算重點培養你的，後來出了一係列變故，蠻可惜的。（.好看的小說）”
鄭老師講的一係列變故是指龍天翔家中的同宗操戈，與銅頭的牽連以及後二樓與梅詩韻倆被手電筒強光當臭流氓抓現行。當然，鄭老師並不知道龍天翔近兩年發生的一次車禍三次死裏逃生，否則，鄭老師的“蠻可惜”應該改成“天方夜譚”了。
告別了鄭老師，來到二樓，透過虛掩的辦公室門，龍天翔向周明招了招手。
“嗨，小龍。”周明拍了一下龍天翔的肩膀。
“我調到曙光中學了，這是電話號碼，把你考研的資料留一份給我，星期天我再來，好好敘敘。”龍天翔將重要的話簡潔了一遍。
“好吧，你來的不巧，不過，你可以先到我宿舍等我。”周明邊說邊掏鑰匙。
“不了，我還有兩個地方要去。”說完，龍天翔掏出一包喜糖塞在周明手裏。
“聽花新國說了，你和小夏去年來過，是專門送喜糖來的，她人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去美國了。”
“啊――？！去美國啦？好事好事。”周明的雙眸閃閃發光。
“你進去開會吧，星期天再跟你詳談。”
從安師大出來，左手拐彎，沿著鏡湖路去看望小皮匠。估計小皮匠有了小孩，當叔叔的不能失禮，在公園小賣部買了幾樣小孩吃的東西，再折返身去小皮匠的單位。
到了宿舍樓下，靜的出奇，一改往日的喧鬧，連地上的片片陽光也顯得慵懶的出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一打聽，清潔管理所搬了，理由是，鏡湖公園要開辟成一個全新的旅遊亮點，新娘子旁邊不能站叫花子，否則，有礙城市容貌，有礙觀瞻，有礙城市形象。
離下午五點還有三個小時，總不能站在鏡湖公園喝西北風吧，但是，去小皮匠的新單位又怕來不及，而且，說不定又會遇到開會什麽的，可能去了包幹區掃馬路了，想來想去，還是去碰碰運氣。於是，龍天翔提領著一袋物品，沿著鏡湖路邊溜達邊尋找小皮匠的身影。
天寒地凍，路兩邊的積雪堆還沒有融化，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眩暈，龍天翔再沿著鏡湖路走了個來回，看看手表，時間還早，還有兩個多小時沒法消耗，於是，幹脆沿著鏡湖繞一圈。
“救命啊――！有人掉湖裏啦！”
一聲聲呼救裹著西北風飄進龍天翔的耳朵，本能驅使著龍天翔拔腿向呼救聲的方向飛奔而去。
“同誌，快！快救救我兒子！”
龍天翔快速脫下手表和風雪大衣，連皮鞋都來不及蹬掉，“撲通”一聲紮進湖裏。（.無彈窗廣告）
救上來的小孩已經被水嗆暈過去，龍天翔急忙趴倒在地上，叫嚇呆的母親快將小孩橫著趴在自己的背上，然後，自己再一上一下顛動起腰部，再叫小孩的母親狠拍小孩的後背。如此幾下折騰，小孩“哇”的一聲，幾大口湖水連著胃裏的殘渣一起吐了出來，同時，絲絲血水從鼻孔裏流了出來。
小男孩得救了，龍天翔快凍僵了，當然，還有小男孩，落水的地方是個死角，必須跑出100多米遠才能攔到汽車，於是，龍天翔將自己的大衣往小孩身上一裹，頂著西北風，來了個百米衝刺，寒風直撲衣領，飄濕的頭發似乎要連根拔起，注滿湖水的皮鞋發出幸災樂禍的“吧嘰”聲，似乎在向主人抗議，誰叫你不把我留在岸上，害得我跟著小孩一起喝湖水，小孩肚裏的水吐了，我肚裏的水還沒法吐出來，被你當著水船在用。
那年頭，蕪湖市還沒有出租車，也沒有急救車，隻能見什麽車攔什麽車，地上，過往的車實在太少，突然，一輛垃圾清掃車緩緩駛來，慢的像牛車一樣，小孩的母親拚命揮動起雙手大聲呼喊：“垃圾車――！垃圾車――！”
“不行！垃圾車太慢。”有人在一旁出主意。
“誰說不行，那天我看到一輛垃圾車開的飛快。”一個中年婦女搶著發表意見。
“對對，把兩個圓的掃把收起來，跟普通卡車是一樣的。”一個小孩憑想象來證實中年婦女的意見。
垃圾車見有人招手，果然收起兩個圓掃把，加快速度停在了一群人的旁邊，從車上跳下一個人，穿過馬路，一下子衝到龍天翔麵前：“喂――！小龍，是你嗎？”
龍天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衝著來人直點頭。
“你倆認識，太好了，他是救人英雄，快送他去醫院。”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男人提醒著司機。
“快！快！上我的車。”
一路上，龍天翔凍的上下牙還在打架，還是無法跟小皮匠交流，小孩的母親卻不住嘴的一個勁千恩萬謝，一個勁的恩人恩人。
到了醫院，通過酒精棉球全身擦洗，又連喝了幾杯熱水，龍天翔的語言功能才慢慢恢複。
“小皮匠，現在幾點了？”
“快四點半了，你問時間幹什麽？”
“快幫我打個電話，叫這個人不要去鏡湖飯店了，就說我在市中醫院。”龍天翔把寫好的條子遞給小皮匠。
五點不到，葛軍闖進病房，把病房裏的人嚇了一跳，都以為是警察來抓壞人了。當看到這個警察緊緊握住龍天翔的手時，又覺得像是看花了眼，原來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超階級的友情，好像這個警察跟電影《明天我休息》裏的馬天明差不多，就是衣服的顏色不一樣，一個是綠的，一個是白的。
龍天翔體表的冷氣擦掉了，但是，體內的熱度卻上升了，先是38度，再是39度，40度，高燒像熱水鍋爐的水溫計直線上升。醫生又拿來酒精棉球，又是一通全身擦洗，還打了退燒針。兩個朋友加上小孩的母親，三個人圍著他團團轉。聽人說瓶裝糖水梨能退燒，小孩的母親立馬抱來幾大瓶，聽人說紅糖薑茶能驅寒，立馬打電話叫家人送來，聽說。
龍天翔濕透的衣褲由小皮匠帶回去幫忙洗曬，再帶回了兩套內衣內褲，再開車回了單位。
當晚，龍天翔和落水小孩一起住院觀察。
葛軍進入病房後，一直陪伴在床頭，老朋友多年不見，本應該舉杯把盞痛飲一番，卻不料相聚在病房，小孩的母親知道後，更是感覺萬分過意不去，叫丈夫趕快去附近的飯店炒了幾個菜，帶回一瓶口子酒，陪龍天翔和葛軍解決腹中之饑。
“這位大哥，不用這麽客氣。”龍天翔自己先客氣起來。
“嗨――，小龍，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點招待算得了什麽，你盡管吃，我都不客氣，”葛軍說時拍了拍小孩父親的後背，“大哥，你說是嗎？”
“是是，我和愛人打算等龍老師出院後，叫上孩子他爺爺和姥姥一起為龍老師壓驚，還打算讓小孩認龍老師幹爹，葛警官，你說好不好？”
“那當然，到時把我也叫上，也讓我臉上添添光彩，來，幹了。”
“龍老師在哪個學校工作？”小孩的母親插了一句。
“曙光中學，出名人的學校。”葛軍代龍天翔回了一句。
“虎子，你妹妹在報社，能不能叫她寫篇表揚稿，我家再送一麵錦旗到學校，你看，可好？”小孩的母親出了一個好主意。
“嗨――！”虎子拍了一下前額，“我怎麽就沒想到。”
“算了，算了，這點小事用不著四處宣傳。”龍天翔臉紅脖子粗，既有酒精的作用，更有難為情的成分在內。
“應該的，應該的，實事求是麽。”葛軍一點也不謙虛。
酒足飯飽後，龍天翔才想起要問的事，但是，病房有這麽多人，想問又不好問，不問又怕耽誤大事，而且，燒還未退幹淨，感覺迷迷糊糊的，擔心腦電波發生紊亂，前言不搭後語鬧笑話，所以，不由自主地重歎了幾口氣。
正當龍天翔一籌莫展左右為難時，葛軍挑起了話題：“嗨――，小龍，你在大學時有沒有聽說一個愛新覺羅後代，人稱格格的上海人？”
龍天翔被葛軍歪打正著，突然來了精神：“有這個人，你問她幹什麽？”
“這個女人不簡單。”葛軍邊說邊搖頭。
龍天翔假裝在聽，輕輕嗯了聲，心裏卻在盤算，是被動的聽好呢？還是主動的問好？是繼續裝糊塗呢？還是順水推舟向葛軍道明自己和格格的關係。因為，自己瞞得過一時，瞞不了一世，葛軍早晚會知道的，到時，這個朋友還要不要交下去？可是，假如，真的馬上告訴他，會不會把他嚇懵？思前想後，考慮再三，來了個折中。
“哎――，你怎麽不說了？我和她是小學同學。”
葛軍一聽，瞪著像電影《小兵張嘎》胖翻譯一樣的水泡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啊――？你們還是小學同學？你知道嗎？就差10個小時，你這個同學就去不了美國。”
“她去美國跟你們檢察院有什麽關係？”
於是，葛軍將公安局如何吃準夏雲潔就是鏡湖凶案的主犯，如何向全國海關發出限製出國令，公安局如何怪檢察院不在幾個月前受理簽發逮捕令，自己如何在昨天的會上向上級主管部門檢討，自己又如何被降了半級工資一五一十跟龍天翔細說了一遍。
龍天翔聽到限製出國令時額頭開始冒汗，呼吸跟著急促起來，後聽到檢察院不及時簽發逮捕令時心跳幾乎停止，但是，龍天翔還是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殺人要有動機，她的動機是什麽？”這是龍天翔最想知道的。
“你的同學被踢流產是那個死者一手籌劃的，而且，他倆之間曾經有過一段隱秘的交往，所以，鏡湖凶案定性為情殺。
“情殺？”
龍天翔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初夜不見紅，婚後的反常性*為，編造打胎的理由，遭襲流產後的魂不守舍，原來自己早就戴了綠帽子，說不定還有什麽更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在瞞著自己。愛情已去，友情不能再丟，今天，如果沒有葛軍的坦言相告，還真不知道這出戲還會怎麽演下去，即然大幕已經揭開，也該有落幕的時候，自己應該謝幕了。
“小葛，對不起，剛才我騙了你，夏雲潔是我的老婆。”龍天翔附著葛軍的耳朵輕言了一句。
水泡眼直愣愣盯望著龍天翔足足有三分鍾，龍天翔的一句輕言猶如雷霆萬鈞，震得耳膜嗡嗡響。
“慢！你再說一遍，你老婆叫什麽名字？”
“夏雲潔，前幾天剛去了美國。”
此時此刻，葛軍的精神也徹底崩潰了，因為，在夏雲潔卷宗婚姻關係一欄中，配偶不是龍天翔，而是曾天明。
（待續）
雪止天晴，太陽不好意思地露出半邊臉，曬向人間片片暖意。(.)
龍天翔按約定的時間早了五分鍾站在檢察院大門口，準五點過去了，不見葛軍的身影出來，有過了五分鍾，門崗老駝向龍天翔招手：“喂――，葛軍的電話。”
“喂，是我，什麽？……，噢――，沒關係，明天？好吧，明天見。”
電話那頭除了解釋就是道歉，說是臨時有重要會議脫不開身，明天一定罰酒三杯，會麵的地點定在鏡湖飯店，不見不散。
“我說小葛是大忙人吧。”老駝在一旁證實了自己說一不二。
“檢察院怎麽這麽忙？有這麽多壞人要抓？”
“經濟犯，現在經濟犯比刑事犯多，都是偷稅漏稅的。”
“偷稅？稅什麽偷？又不是一樣東西。”
“也就這麽叫，好多人不懂，新名詞越來越多，改革開放麽，誰都是第一次碰到，不要說你不懂，連小葛他們都在學。”老駝不厭其煩侃侃而談。
離開檢察院，龍天翔原本平伏的心情開始焦慮起來，是不是葛軍已經嗅覺到自己和妻子的關係而借口支開自己，如果明天的鏡湖飯店葛軍再失約怎麽辦？畢竟五年多沒見麵了，物是人非，但願明天的約見不是鴻門宴。
學校安排龍天翔高一兩個班，由於教材沒變，所以，新鍋炒冷菜，駕輕就熟，上午兩堂課一結束，龍天翔就一頭紮進學校圖書館，把大學英語教材以及牛津教材和《新概念英語》教材借了兩套，吃過中飯，將兩封信丟在傳達室後直奔安師大。
外語係教學大樓底樓靜悄悄，走進熟悉的辦公室，原來帶教過龍天翔的輔導員鄭老師一眼認出了他：“咦――，是龍天翔，你怎麽來啦？”
“鄭老師，您好。”龍天翔跨前兩步握住鄭老師的手。
“你現在在哪裏？”
“剛調來，在曙光中學。”
“好啊！你和周明見麵了沒有？”
“我來就是找他的。”
“他在二樓，可能在開會吧。”
“鄭老師，顏老師從國外回來了嗎？”
“還早呢，你有事找他？”
“沒事，順便問問。”
“周明他們幾個留校生都在準備考研，你想不想考？”
“我的基礎差，怕考不進。”
“其實，你在大一時學習成績是很好的，係裏打算重點培養你的，後來出了一係列變故，蠻可惜的。（.好看的小說）”
鄭老師講的一係列變故是指龍天翔家中的同宗操戈，與銅頭的牽連以及後二樓與梅詩韻倆被手電筒強光當臭流氓抓現行。當然，鄭老師並不知道龍天翔近兩年發生的一次車禍三次死裏逃生，否則，鄭老師的“蠻可惜”應該改成“天方夜譚”了。
告別了鄭老師，來到二樓，透過虛掩的辦公室門，龍天翔向周明招了招手。
“嗨，小龍。”周明拍了一下龍天翔的肩膀。
“我調到曙光中學了，這是電話號碼，把你考研的資料留一份給我，星期天我再來，好好敘敘。”龍天翔將重要的話簡潔了一遍。
“好吧，你來的不巧，不過，你可以先到我宿舍等我。”周明邊說邊掏鑰匙。
“不了，我還有兩個地方要去。”說完，龍天翔掏出一包喜糖塞在周明手裏。
“聽花新國說了，你和小夏去年來過，是專門送喜糖來的，她人呢？怎麽沒和你一起來？”
“去美國了。”
“啊――？！去美國啦？好事好事。”周明的雙眸閃閃發光。
“你進去開會吧，星期天再跟你詳談。”
從安師大出來，左手拐彎，沿著鏡湖路去看望小皮匠。估計小皮匠有了小孩，當叔叔的不能失禮，在公園小賣部買了幾樣小孩吃的東西，再折返身去小皮匠的單位。
到了宿舍樓下，靜的出奇，一改往日的喧鬧，連地上的片片陽光也顯得慵懶的出奇。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人，一打聽，清潔管理所搬了，理由是，鏡湖公園要開辟成一個全新的旅遊亮點，新娘子旁邊不能站叫花子，否則，有礙城市容貌，有礙觀瞻，有礙城市形象。
離下午五點還有三個小時，總不能站在鏡湖公園喝西北風吧，但是，去小皮匠的新單位又怕來不及，而且，說不定又會遇到開會什麽的，可能去了包幹區掃馬路了，想來想去，還是去碰碰運氣。於是，龍天翔提領著一袋物品，沿著鏡湖路邊溜達邊尋找小皮匠的身影。
天寒地凍，路兩邊的積雪堆還沒有融化，在陽光的照射下發出刺眼的眩暈，龍天翔再沿著鏡湖路走了個來回，看看手表，時間還早，還有兩個多小時沒法消耗，於是，幹脆沿著鏡湖繞一圈。
“救命啊――！有人掉湖裏啦！”
一聲聲呼救裹著西北風飄進龍天翔的耳朵，本能驅使著龍天翔拔腿向呼救聲的方向飛奔而去。
“同誌，快！快救救我兒子！”
龍天翔快速脫下手表和風雪大衣，連皮鞋都來不及蹬掉，“撲通”一聲紮進湖裏。（.無彈窗廣告）
救上來的小孩已經被水嗆暈過去，龍天翔急忙趴倒在地上，叫嚇呆的母親快將小孩橫著趴在自己的背上，然後，自己再一上一下顛動起腰部，再叫小孩的母親狠拍小孩的後背。如此幾下折騰，小孩“哇”的一聲，幾大口湖水連著胃裏的殘渣一起吐了出來，同時，絲絲血水從鼻孔裏流了出來。
小男孩得救了，龍天翔快凍僵了，當然，還有小男孩，落水的地方是個死角，必須跑出100多米遠才能攔到汽車，於是，龍天翔將自己的大衣往小孩身上一裹，頂著西北風，來了個百米衝刺，寒風直撲衣領，飄濕的頭發似乎要連根拔起，注滿湖水的皮鞋發出幸災樂禍的“吧嘰”聲，似乎在向主人抗議，誰叫你不把我留在岸上，害得我跟著小孩一起喝湖水，小孩肚裏的水吐了，我肚裏的水還沒法吐出來，被你當著水船在用。
那年頭，蕪湖市還沒有出租車，也沒有急救車，隻能見什麽車攔什麽車，地上，過往的車實在太少，突然，一輛垃圾清掃車緩緩駛來，慢的像牛車一樣，小孩的母親拚命揮動起雙手大聲呼喊：“垃圾車――！垃圾車――！”
“不行！垃圾車太慢。”有人在一旁出主意。
“誰說不行，那天我看到一輛垃圾車開的飛快。”一個中年婦女搶著發表意見。
“對對，把兩個圓的掃把收起來，跟普通卡車是一樣的。”一個小孩憑想象來證實中年婦女的意見。
垃圾車見有人招手，果然收起兩個圓掃把，加快速度停在了一群人的旁邊，從車上跳下一個人，穿過馬路，一下子衝到龍天翔麵前：“喂――！小龍，是你嗎？”
龍天翔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隻能衝著來人直點頭。
“你倆認識，太好了，他是救人英雄，快送他去醫院。”一個幹部模樣的中年男人提醒著司機。
“快！快！上我的車。”
一路上，龍天翔凍的上下牙還在打架，還是無法跟小皮匠交流，小孩的母親卻不住嘴的一個勁千恩萬謝，一個勁的恩人恩人。
到了醫院，通過酒精棉球全身擦洗，又連喝了幾杯熱水，龍天翔的語言功能才慢慢恢複。
“小皮匠，現在幾點了？”
“快四點半了，你問時間幹什麽？”
“快幫我打個電話，叫這個人不要去鏡湖飯店了，就說我在市中醫院。”龍天翔把寫好的條子遞給小皮匠。
五點不到，葛軍闖進病房，把病房裏的人嚇了一跳，都以為是警察來抓壞人了。當看到這個警察緊緊握住龍天翔的手時，又覺得像是看花了眼，原來警察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超階級的友情，好像這個警察跟電影《明天我休息》裏的馬天明差不多，就是衣服的顏色不一樣，一個是綠的，一個是白的。
龍天翔體表的冷氣擦掉了，但是，體內的熱度卻上升了，先是38度，再是39度，40度，高燒像熱水鍋爐的水溫計直線上升。醫生又拿來酒精棉球，又是一通全身擦洗，還打了退燒針。兩個朋友加上小孩的母親，三個人圍著他團團轉。聽人說瓶裝糖水梨能退燒，小孩的母親立馬抱來幾大瓶，聽人說紅糖薑茶能驅寒，立馬打電話叫家人送來，聽說。
龍天翔濕透的衣褲由小皮匠帶回去幫忙洗曬，再帶回了兩套內衣內褲，再開車回了單位。
當晚，龍天翔和落水小孩一起住院觀察。
葛軍進入病房後，一直陪伴在床頭，老朋友多年不見，本應該舉杯把盞痛飲一番，卻不料相聚在病房，小孩的母親知道後，更是感覺萬分過意不去，叫丈夫趕快去附近的飯店炒了幾個菜，帶回一瓶口子酒，陪龍天翔和葛軍解決腹中之饑。
“這位大哥，不用這麽客氣。”龍天翔自己先客氣起來。
“嗨――，小龍，受人點滴當湧泉相報，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這點招待算得了什麽，你盡管吃，我都不客氣，”葛軍說時拍了拍小孩父親的後背，“大哥，你說是嗎？”
“是是，我和愛人打算等龍老師出院後，叫上孩子他爺爺和姥姥一起為龍老師壓驚，還打算讓小孩認龍老師幹爹，葛警官，你說好不好？”
“那當然，到時把我也叫上，也讓我臉上添添光彩，來，幹了。”
“龍老師在哪個學校工作？”小孩的母親插了一句。
“曙光中學，出名人的學校。”葛軍代龍天翔回了一句。
“虎子，你妹妹在報社，能不能叫她寫篇表揚稿，我家再送一麵錦旗到學校，你看，可好？”小孩的母親出了一個好主意。
“嗨――！”虎子拍了一下前額，“我怎麽就沒想到。”
“算了，算了，這點小事用不著四處宣傳。”龍天翔臉紅脖子粗，既有酒精的作用，更有難為情的成分在內。
“應該的，應該的，實事求是麽。”葛軍一點也不謙虛。
酒足飯飽後，龍天翔才想起要問的事，但是，病房有這麽多人，想問又不好問，不問又怕耽誤大事，而且，燒還未退幹淨，感覺迷迷糊糊的，擔心腦電波發生紊亂，前言不搭後語鬧笑話，所以，不由自主地重歎了幾口氣。
正當龍天翔一籌莫展左右為難時，葛軍挑起了話題：“嗨――，小龍，你在大學時有沒有聽說一個愛新覺羅後代，人稱格格的上海人？”
龍天翔被葛軍歪打正著，突然來了精神：“有這個人，你問她幹什麽？”
“這個女人不簡單。”葛軍邊說邊搖頭。
龍天翔假裝在聽，輕輕嗯了聲，心裏卻在盤算，是被動的聽好呢？還是主動的問好？是繼續裝糊塗呢？還是順水推舟向葛軍道明自己和格格的關係。因為，自己瞞得過一時，瞞不了一世，葛軍早晚會知道的，到時，這個朋友還要不要交下去？可是，假如，真的馬上告訴他，會不會把他嚇懵？思前想後，考慮再三，來了個折中。
“哎――，你怎麽不說了？我和她是小學同學。”
葛軍一聽，瞪著像電影《小兵張嘎》胖翻譯一樣的水泡眼倒吸了一口涼氣。
“啊――？你們還是小學同學？你知道嗎？就差10個小時，你這個同學就去不了美國。”
“她去美國跟你們檢察院有什麽關係？”
於是，葛軍將公安局如何吃準夏雲潔就是鏡湖凶案的主犯，如何向全國海關發出限製出國令，公安局如何怪檢察院不在幾個月前受理簽發逮捕令，自己如何在昨天的會上向上級主管部門檢討，自己又如何被降了半級工資一五一十跟龍天翔細說了一遍。
龍天翔聽到限製出國令時額頭開始冒汗，呼吸跟著急促起來，後聽到檢察院不及時簽發逮捕令時心跳幾乎停止，但是，龍天翔還是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殺人要有動機，她的動機是什麽？”這是龍天翔最想知道的。
“你的同學被踢流產是那個死者一手籌劃的，而且，他倆之間曾經有過一段隱秘的交往，所以，鏡湖凶案定性為情殺。
“情殺？”
龍天翔的精神已經徹底崩潰，初夜不見紅，婚後的反常性*為，編造打胎的理由，遭襲流產後的魂不守舍，原來自己早就戴了綠帽子，說不定還有什麽更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在瞞著自己。愛情已去，友情不能再丟，今天，如果沒有葛軍的坦言相告，還真不知道這出戲還會怎麽演下去，即然大幕已經揭開，也該有落幕的時候，自己應該謝幕了。
“小葛，對不起，剛才我騙了你，夏雲潔是我的老婆。”龍天翔附著葛軍的耳朵輕言了一句。
水泡眼直愣愣盯望著龍天翔足足有三分鍾，龍天翔的一句輕言猶如雷霆萬鈞，震得耳膜嗡嗡響。
“慢！你再說一遍，你老婆叫什麽名字？”
“夏雲潔，前幾天剛去了美國。”
此時此刻，葛軍的精神也徹底崩潰了，因為，在夏雲潔卷宗婚姻關係一欄中，配偶不是龍天翔，而是曾天明。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