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3-19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那天，龍天翔是禍福雙至，又是禍不單行，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團漆黑，隻有細微的聲響隱隱約約傳進耳朵。
“龍天翔，老板，老同學，。”各種各樣的稱呼不絕於耳，“醫生，他醒了，快！快把醫生叫來。”
我在哪裏？在醫院嗎？怎麽這麽黑？是晚上嗎？龍天翔試圖張口說話，但是，嘴唇被什麽東西封住了，龍天翔動了動手腳，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別動，把針頭動歪了。”
龍天翔感覺有一雙手在扶正自己的手臂，然後，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是誰的手？是竹妃子？她回來啦？不可能。是母親的手？好像沒有那麽柔軟，是王燕芬的手？有可能，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和她握過手。是菊英？聽聲音好像是她，可是，她不可能來的，她不可能在大庭廣眾麵前暴露與自己的關係，那麽是誰呢？是妻子？突然從美國飛來了？
“這裏誰是病人的家屬？”
“不是，都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搖頭。
“單位的人來了沒有？”醫生轉頭看了看四周。
“來了，我是。”
“跟我來。”
跟去的有好幾個人，大部分是女人，和醫生交談的是個男的，是辦公室主任。
“病人需要植皮和整容，你們單位要派人看護，病人是幹什麽工作的？”
“是我們公司老板，家屬在上海，妻子在美國，要不要通知他們？”
“通知不通知是你們單位的事情，作為醫院來說，病危通知單需要簽字時，才會通知家屬。”
“醫生，請你們一定把手術做好，特區10周年慶祝，我們老板作為民營企業家代表要登台發言的。”
“是嗎？”醫生有點不相信似得看了看主任，“我們盡力吧，盡量早治早愈。”
“醫生，病人會不會破相？”菊英焦急地問道。
“肯定不會和原來一樣，會有色斑，”說完，醫生抬手揮了一下繼續道，“其他人先離開這裏，我還有事情和主任商量。”
“醫生，手術方案有風險是嗎？”主任見其他人離開後自作聰明道。
“不是，”醫生揮手彈了一下，晃了晃腦袋，“護士在給病人插導尿管時發現，病人的生*殖器感染了，性病科醫生會診過了，診斷下來是尖銳*濕疣，屬於性病的一種，需要及時治療，所以，你們單位派來的看護一定要嚴守秘密，這關係到你們老板的名聲，你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明白。”主任邊應答邊點頭如雞啄米。
尖銳*濕疣也稱hpv，是最常見的性傳染病之一，一旦感染，就會伴隨一生。對生*殖器濕疣的療法包括通過冷凝療法冷凍，用激光療法治療，通過外科手術切除或采用化學療法，但是，很可能複發。
剛才，菊英走進醫生辦公室的真正用意並非是關心龍天翔的破相不破相，而是關心龍天翔是否得了性病，所以，當醫生把其他人趕出辦公室時，她的預感得到了應驗，估計在最近一個月時間，龍天翔肯定和別的女人睡過，而且，百分之一百是雞。怎麽辦？怎麽辦？是馬上去婦科檢查，還是等到有了情況再檢查？菊英獨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神情恍惚心急如焚。突然，菊英感覺膀胱脹脹的，又想排尿了，不對呀！半小時前才排的尿，怎麽又要排尿了？會不會？
為了保險起見，菊英硬著頭皮掛了號，丟臉比起丟命，還是要命不要臉吧。
驗血驗尿加上陰檢，結果出來了，醫生看了看菊英道：“檢查結果，目前還沒有發現像你所說的情況，不過，過一個星期再來複查一次，這關係到你肚裏的孩子。”
“什麽？孩子？我怎麽會有孩子？”菊英一下子驚呆了。
“是啊，你已經是高嶺產婦了，千萬要注意房事，性*生活一定要檢點，性病會遺傳的。”
“不是，醫生，我是裝環的，怎麽會懷孕呢？”
“剛才陰檢的時候，沒發現有環，再說了，許多女同誌都和你一樣，節育環什麽時候掉了也不知道，下次來，兩個檢查一起做，”說完，醫生對著門外叫了一聲，“下一個。”
菊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來到馬路上，大腦開始飛快的旋轉，孩子是誰的？是龍天翔的，還是老頭子的？菊英掐著手指計算起一個月前的日日夜夜，算到最後，越算越糊塗，突然，破涕一笑，算個屁呀算，難道還想把孩子生下來？管他是誰的，打掉就是了。咳，要不是剛才的檢查，都不知道已經懷孕了，甚至連什麽時候停經的都不知道，這該死的is09001，等老頭子回來，一定要跟他算賬，賠償自己的健康損失費。於是，菊英重新返回醫院，再找那個醫生。
“醫生，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你是擔心孩子被感染？”
“不是，我是意外受孕，再生，我就超生了。”
“好吧，不過，做人流40-50天最理想，你再過10天來吧。”
菊英證實龍天翔性病確診後感覺晴天霹靂，這麽好的一個性伴侶要終止了，太可惜了，同時，也為龍天翔感到惋惜，他的後半生再也沒有性福可言了，再一想，還好發現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剛才，菊英離開醫院時心中有氣，所以，沒有去病房探望龍天翔，再說，去了也沒什麽用，不能講話，更不能交流，此刻，心中的怨氣沒有了，作為曾經的性伴侶，不去探望一下顯得無情無義，再說了，自己親口去告訴他得了什麽病，更顯得自己比誰都關心，比誰都真心，反正，他的耳朵沒壞。
重新來到病房，發現病床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將雙肘撐在床沿邊上，將嘴巴貼近龍天翔耳朵，慢聲細語道：“天翔，是我，你差點害了我，我已經去檢查了，醫生說沒事，過一星期再來複查，你是怎麽搞的？跟你說不要去打野食，不聽，現在被我言中了吧，不過沒關係，還好發現的早，你就安心治病吧，有空，我會來看你的。”說罷，菊英擦了擦眼睛，再握了一下龍天翔的手，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龍天翔從清醒到菊英離開這段時間，除了傳進耳朵的嘰嘰喳喳聲，滿腦子想的是母親說的一句話――樂極生悲，滿腦子盤旋著妻子說過的兩個字――情種。禍不單行，真是禍不單行啊，臉破相倒是小事，得了性病一輩子完了，失去性福是小事，不能傳宗接代是大事，假如妻子的不育症治好了，還等著自己去配種呢，。
人在得意的時候會忘乎所以，在失意的時候會謙虛謹慎，龍天翔開始謹慎起來，開始檢索和回放自己走過的半世人生。檢索到的第一個詞是妻離子散，看人家顧美英，吵歸吵，鬧歸鬧，一家三口聚一屋，還有大寶一家，每天盤飛碗砸，照樣兒子老婆熱炕頭，自己呢？妻子在美國，兒子在哪裏都不知道，如今躺在病床上，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剛才主任說回公司派個人來，半天過去了，連個人影也沒有。
還是大寶說的對，浦東開放開發了，自己要是聽他的話回了上海，也不至於躺在這裏，也不至於在母親病重的時候離開她，自己是個孝子，理應守護在母親的病榻旁邊，理應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可是，。大寶來信說，母親已經進了康複醫院，也就是太平間的前一站，由於單位的支票拿不到了，已經放棄了藥物治療，采用肛門止痛的方法苟延殘喘。本來計劃國慶節回上海探望母親的，現在看來隻能泡湯了，什麽時候能出院，還是個未知數，能不能出席和參加特區10周年慶祝更是玄而又玄。
龍天翔太想張嘴說話了，嘴角剛一動，一陣刺疼，特別是鼻子，每吸一口氣，鼻梁間像是有了縫，一半氣溜出了紗布，於是，龍天翔想起了電影《巴黎聖母院》裏的卡西莫多，《夜半歌聲》裏的宋丹平，一個躲在鍾樓裏，一個躲在黑暗中。那麽，將來的自己會躲在什麽地方呢？
一串淚水浸透了紗布，淚水刺疼著眼眶周圍的傷口，火燒火燎，突然，龍天翔看到了小兔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情景，也和自己一樣，不過，小兔綁了半邊臉，還有一隻眼睛能夠看世界，他是為了抓賭被賭徒砍傷的，病床周圍有無數前來慰問的領導和鄉親，還有他的父親和哥嫂，小兔成了英雄，而自己呢？一場追尾車禍，車毀了，臉毀了，上下都毀了。
樂極生悲，自作自受，自食其果，遺臭萬年，龍天翔開始為自己蓋棺論定。
（待續）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那天，龍天翔是禍福雙至，又是禍不單行，等他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一團漆黑，隻有細微的聲響隱隱約約傳進耳朵。
“龍天翔，老板，老同學，。”各種各樣的稱呼不絕於耳，“醫生，他醒了，快！快把醫生叫來。”
我在哪裏？在醫院嗎？怎麽這麽黑？是晚上嗎？龍天翔試圖張口說話，但是，嘴唇被什麽東西封住了，龍天翔動了動手腳，突然，聽到一聲驚呼：“別動，把針頭動歪了。”
龍天翔感覺有一雙手在扶正自己的手臂，然後，一隻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是誰的手？是竹妃子？她回來啦？不可能。是母親的手？好像沒有那麽柔軟，是王燕芬的手？有可能，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和她握過手。是菊英？聽聲音好像是她，可是，她不可能來的，她不可能在大庭廣眾麵前暴露與自己的關係，那麽是誰呢？是妻子？突然從美國飛來了？
“這裏誰是病人的家屬？”
“不是，都不是。”所有的人都在搖頭。
“單位的人來了沒有？”醫生轉頭看了看四周。
“來了，我是。”
“跟我來。”
跟去的有好幾個人，大部分是女人，和醫生交談的是個男的，是辦公室主任。
“病人需要植皮和整容，你們單位要派人看護，病人是幹什麽工作的？”
“是我們公司老板，家屬在上海，妻子在美國，要不要通知他們？”
“通知不通知是你們單位的事情，作為醫院來說，病危通知單需要簽字時，才會通知家屬。”
“醫生，請你們一定把手術做好，特區10周年慶祝，我們老板作為民營企業家代表要登台發言的。”
“是嗎？”醫生有點不相信似得看了看主任，“我們盡力吧，盡量早治早愈。”
“醫生，病人會不會破相？”菊英焦急地問道。
“肯定不會和原來一樣，會有色斑，”說完，醫生抬手揮了一下繼續道，“其他人先離開這裏，我還有事情和主任商量。”
“醫生，手術方案有風險是嗎？”主任見其他人離開後自作聰明道。
“不是，”醫生揮手彈了一下，晃了晃腦袋，“護士在給病人插導尿管時發現，病人的生*殖器感染了，性病科醫生會診過了，診斷下來是尖銳*濕疣，屬於性病的一種，需要及時治療，所以，你們單位派來的看護一定要嚴守秘密，這關係到你們老板的名聲，你聽明白了沒有？”
“明白，明白。”主任邊應答邊點頭如雞啄米。
尖銳*濕疣也稱hpv，是最常見的性傳染病之一，一旦感染，就會伴隨一生。對生*殖器濕疣的療法包括通過冷凝療法冷凍，用激光療法治療，通過外科手術切除或采用化學療法，但是，很可能複發。
剛才，菊英走進醫生辦公室的真正用意並非是關心龍天翔的破相不破相，而是關心龍天翔是否得了性病，所以，當醫生把其他人趕出辦公室時，她的預感得到了應驗，估計在最近一個月時間，龍天翔肯定和別的女人睡過，而且，百分之一百是雞。怎麽辦？怎麽辦？是馬上去婦科檢查，還是等到有了情況再檢查？菊英獨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神情恍惚心急如焚。突然，菊英感覺膀胱脹脹的，又想排尿了，不對呀！半小時前才排的尿，怎麽又要排尿了？會不會？
為了保險起見，菊英硬著頭皮掛了號，丟臉比起丟命，還是要命不要臉吧。
驗血驗尿加上陰檢，結果出來了，醫生看了看菊英道：“檢查結果，目前還沒有發現像你所說的情況，不過，過一個星期再來複查一次，這關係到你肚裏的孩子。”
“什麽？孩子？我怎麽會有孩子？”菊英一下子驚呆了。
“是啊，你已經是高嶺產婦了，千萬要注意房事，性*生活一定要檢點，性病會遺傳的。”
“不是，醫生，我是裝環的，怎麽會懷孕呢？”
“剛才陰檢的時候，沒發現有環，再說了，許多女同誌都和你一樣，節育環什麽時候掉了也不知道，下次來，兩個檢查一起做，”說完，醫生對著門外叫了一聲，“下一個。”
菊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出醫院的，來到馬路上，大腦開始飛快的旋轉，孩子是誰的？是龍天翔的，還是老頭子的？菊英掐著手指計算起一個月前的日日夜夜，算到最後，越算越糊塗，突然，破涕一笑，算個屁呀算，難道還想把孩子生下來？管他是誰的，打掉就是了。咳，要不是剛才的檢查，都不知道已經懷孕了，甚至連什麽時候停經的都不知道，這該死的is09001，等老頭子回來，一定要跟他算賬，賠償自己的健康損失費。於是，菊英重新返回醫院，再找那個醫生。
“醫生，這個孩子我不能要。”
“你是擔心孩子被感染？”
“不是，我是意外受孕，再生，我就超生了。”
“好吧，不過，做人流40-50天最理想，你再過10天來吧。”
菊英證實龍天翔性病確診後感覺晴天霹靂，這麽好的一個性伴侶要終止了，太可惜了，同時，也為龍天翔感到惋惜，他的後半生再也沒有性福可言了，再一想，還好發現的早，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剛才，菊英離開醫院時心中有氣，所以，沒有去病房探望龍天翔，再說，去了也沒什麽用，不能講話，更不能交流，此刻，心中的怨氣沒有了，作為曾經的性伴侶，不去探望一下顯得無情無義，再說了，自己親口去告訴他得了什麽病，更顯得自己比誰都關心，比誰都真心，反正，他的耳朵沒壞。
重新來到病房，發現病床旁邊一個人都沒有，於是，將雙肘撐在床沿邊上，將嘴巴貼近龍天翔耳朵，慢聲細語道：“天翔，是我，你差點害了我，我已經去檢查了，醫生說沒事，過一星期再來複查，你是怎麽搞的？跟你說不要去打野食，不聽，現在被我言中了吧，不過沒關係，還好發現的早，你就安心治病吧，有空，我會來看你的。”說罷，菊英擦了擦眼睛，再握了一下龍天翔的手，悄悄地離開了病房。
龍天翔從清醒到菊英離開這段時間，除了傳進耳朵的嘰嘰喳喳聲，滿腦子想的是母親說的一句話――樂極生悲，滿腦子盤旋著妻子說過的兩個字――情種。禍不單行，真是禍不單行啊，臉破相倒是小事，得了性病一輩子完了，失去性福是小事，不能傳宗接代是大事，假如妻子的不育症治好了，還等著自己去配種呢，。
人在得意的時候會忘乎所以，在失意的時候會謙虛謹慎，龍天翔開始謹慎起來，開始檢索和回放自己走過的半世人生。檢索到的第一個詞是妻離子散，看人家顧美英，吵歸吵，鬧歸鬧，一家三口聚一屋，還有大寶一家，每天盤飛碗砸，照樣兒子老婆熱炕頭，自己呢？妻子在美國，兒子在哪裏都不知道，如今躺在病床上，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剛才主任說回公司派個人來，半天過去了，連個人影也沒有。
還是大寶說的對，浦東開放開發了，自己要是聽他的話回了上海，也不至於躺在這裏，也不至於在母親病重的時候離開她，自己是個孝子，理應守護在母親的病榻旁邊，理應報答母親的養育之恩，可是，。大寶來信說，母親已經進了康複醫院，也就是太平間的前一站，由於單位的支票拿不到了，已經放棄了藥物治療，采用肛門止痛的方法苟延殘喘。本來計劃國慶節回上海探望母親的，現在看來隻能泡湯了，什麽時候能出院，還是個未知數，能不能出席和參加特區10周年慶祝更是玄而又玄。
龍天翔太想張嘴說話了，嘴角剛一動，一陣刺疼，特別是鼻子，每吸一口氣，鼻梁間像是有了縫，一半氣溜出了紗布，於是，龍天翔想起了電影《巴黎聖母院》裏的卡西莫多，《夜半歌聲》裏的宋丹平，一個躲在鍾樓裏，一個躲在黑暗中。那麽，將來的自己會躲在什麽地方呢？
一串淚水浸透了紗布，淚水刺疼著眼眶周圍的傷口，火燒火燎，突然，龍天翔看到了小兔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情景，也和自己一樣，不過，小兔綁了半邊臉，還有一隻眼睛能夠看世界，他是為了抓賭被賭徒砍傷的，病床周圍有無數前來慰問的領導和鄉親，還有他的父親和哥嫂，小兔成了英雄，而自己呢？一場追尾車禍，車毀了，臉毀了，上下都毀了。
樂極生悲，自作自受，自食其果，遺臭萬年，龍天翔開始為自己蓋棺論定。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