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藍盾”軍事體育競賽賽場上,那根含金量最高的旗杆上升起了五星紅旗,號稱第一界“軍事奧運會”的比賽,也終於拉下了謝幕布。


    二十四小時後,一架軍用飛機降落到機場,從裏麵魚貫走出來的,就是戰俠歌帶領的中國參賽隊。


    他們雖然每個人身上都帶著傷,他們雖然因為長期營養不良而變得又黑又瘦,但是他們每個人都驕傲的挺直了自己的腰,他們的臉上都在笑,因為……他們贏了!幾輛軍用汽車就停在機場的外圍,望著遙遙向他揮手致意的雅潔兒,戰俠歌的心裏不由湧起一絲暖流。


    戰俠歌回頭對著所有隊員,輕聲道:“他們已經在那裏等我們了,大家就在這裏散了吧。”


    他們是一支來自天南地北,為了參加比賽而臨時組合在一起的隊伍,現在比賽結束了,他們也應該各自回到部隊,去繼續屬於自己的人生了。


    沒有人說話,所有中國參賽隊員,都站在軍用飛機下麵,沉默的閉緊了自己的嘴巴,不隻是沈韻彤,在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眼圈都紅了。


    一百四十天!他們竟然在“藍盾”軍事體育競賽中,整整渡過了將近半年的時光,在這一百四十天時間裏,他們經過了太多的磨練,他們彼此打氣彼此鼓勵,在非人的訓練中一次次跌倒又一次次咬著牙重新爬起來。


    他們並肩作戰,一起創造了一個又一個奇跡。


    默契和友情,早已經在不知不覺中,在每一個人的心裏萌芽發展。


    當所有人驀然回首的時候,友誼的種子已經被他們用汗水、鮮血和淚水,澆灌成一棵參天大樹。


    他們舍不得離開這個擁有最完美默契與友情的團隊,他們舍不得離開身邊這些曾經朝夕相處的夥伴和戰友,他們舍不得離開戰俠歌這樣一個給了他們太多震撼和意外的隊長。


    迎著所有人微微發潮的雙眸,感受著每一個人內心深處的低語,戰俠歌高高的抬起了自己的頭。


    凝望著頭頂那片蔚藍色的天空。


    在這片廣闊無垠的蒼穹中,幾片白雲正隨著微風,帶著不沾染一點塵埃的飄逸,歡笑著向前輕輕流淌,它們看起來是那樣的無拘無束。


    又是那樣的變幻無方。


    麵對這樣的隊員和戰友,麵對這一片藍色的天,看著那一片白色的雲,戰俠歌輕聲吟起了徐誌摩的一首詩。


    “我是天空裏的一片雲,偶爾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訝異,更無須歡喜,在轉瞬間消滅了蹤影,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所有人都在靜靜的聆聽著,戰俠歌的聲音有一點點嘶啞,帶著一種金屬顫動般的質感,他真的不適合去當一個演說家,更不適合去當一個播音員,但是他那猶如大海一樣浩瀚的真摯感情。


    他毫不作偽,隻是將自己的心靈徹底暴露在每一個隊員麵前。


    這一切的一切,賦予了他一種強大的磁力與感性。


    聽著。


    聽著,所有的人,都癡了。


    沒有經過生活經驗的積累,沒有體驗過愛情、友情、親情的匆匆太匆匆,徐誌摩就絕不可能在瞬間,釋放出這樣優雅而淒美的千古絕唱。


    戰俠歌拍著每一個人的肩膀,和他們用力擁抱,他在每一個人的耳邊。


    低聲道:“保重,兄弟!”戰俠歌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比他們晚歸隊兩天,不知道為什麽竟然會身負重傷,卻沒有向他做任何解釋的夏侯光河;再次深深看了一眼哭得一塌糊塗,女子海軍陸戰隊兩棲偵察大隊隊長沈韻彤;再次看了一眼現在還沒有辦法自己站穩,必須要別人攙扶住的東大;再次看了一眼相見相逢相識的第一天,就敢躲在暗處真槍實彈狙擊他這個隊長的超級狙擊手王宏偉……戰俠歌看著眼前這一張張熟悉的臉,最後他對著麵前這群兄弟,緩緩揚起了自己的右手,高高豎起了他的大拇指。


    當戰俠歌帶著趙劍平、嚴峻、李春艾和謝宇然快步走向雅潔兒時,被他們甩在身後的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最後卻畢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無論是戰俠歌還是他從第五特殊部隊帶出來的兄弟,都沒有向其他人留下自己的聯絡方式,今天這一別,也許他們這群朝夕相處的兄弟,就再也沒有重新相逢的相會。


    “你記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光亮偶然。”


    在人生的路上,我們要經曆多少次偶然的相會,又彼此行色匆匆的擦肩而過?又有誰會去見證,那些消逝的美,那些失落的愛,那些鐫刻在每個人靈魂最深處,成為曆史永恒的記憶?在經過一片悉心布置,通過大功率載發射器,可以組絕一切高空電子偵察和衛星監控的電子屏障,甩掉頭頂的眼睛後,戰俠歌他們搭載的軍用汽車,駛進了省軍區,在那裏一架軍用運輸直升機已經在那裏等著他們。


    無論是在汽車上,還是在直升飛機上,戰俠歌都抿著嘴,緊緊拉著雅潔兒的手。


    雅潔兒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戰俠歌手心裏正在不斷滲出冷汗,濕濕冷冷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正在冬眠的蛇。


    身為一個第五特殊部隊精心培養出來的王牌超遠距狙擊手,在這個時候,戰俠歌緊緊握住雅潔兒的手,竟然在不停的顫抖著。


    雅潔兒知道,天不怕地不怕的戰俠歌,終於知道害怕了!但是麵對戰俠歌犯的錯誤,雅潔兒真的無能為力。


    在這個時候,雅潔兒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力反手握住戰俠歌濕膩陰冷,還在不斷輕微顫動的手,把她的溫柔,她的理解,她的支持,一點點灌輸進戰俠歌的身體裏。


    雅潔兒就是這樣緊緊握著戰俠歌的手,帶著他走下了直升飛機,帶著他又爬上了另外一輛裝滿了反偵訊器材的汽車,帶著戰俠歌回到了闊別一百四十多天的第五特殊部隊精英訓練學校。


    目送著戰俠歌挺著象僵屍一樣死板的身體,捧著一隻小小的金屬盒,一步步走向李向商校長的辦公室,雅潔兒一直保持著微笑,直到戰俠歌的身影終於消失在走廊的拐角處,雅潔兒才終於有機會伸手從眼角掠過,將她壓抑了太長時間的幾點水光輕輕掃到自己的衣袖上。


    雅潔兒真的太清楚,在這一刻戰俠歌的心情了。


    雅潔兒不用看也不用問,她就是知道,戰俠歌緊緊用雙手捧住的小金屬盒子裏,放著的是什麽東西。


    戰俠歌站在校長辦公室的大門前,他這個身陷在泥潭中,眼看著自己就要被爛泥徹底淹沒時,可以毫不猶豫用手榴彈爆炸形成的定向衝擊波,把自己推互聯網泥潭,絕對是以膽搏命的戰鬥英雄,在這個時候,竟然沒有勇氣和平常一樣,喊上一聲再平淡不過的“報告!”從校長辦公室門前經過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望著戰俠歌,看著他不知道因為什麽,在校長辦公室的門前不斷徘徊。


    其中有一個女職員忍不住提醒道:“校長今天沒有出去,應該就在辦公室裏呢!”“謝謝!”戰俠歌想對那個女職員露出他招牌式的陽光笑容,但是在這一刻,從他臉上硬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難看。


    戰俠歌用苦澀的聲音道:“我知道校長就在辦公室裏,我隻是有一些報告內容……還沒有想好!”李向商校長就坐在自己寬大舒適的皮椅上,用一種怪異的目光,通過安裝在門前某個角落裏,連戰俠歌都不知道的微型間諜專用攝像頭,看著在自己辦公室大門外,不斷徘徊,不斷打著小***,努力磨損腳上皮鞋的戰俠歌。


    一個第五特殊部隊現存的最後一顆獠牙,兼第五特殊部隊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助理教官,一個第五特殊部隊最年輕,卻已經逐步接管實權的校長,兩位中國最優秀的軍人,隔著一扇辦公室的大門,彼此想著自己的心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戰俠歌才終於鼓足了勇氣,用發顫的聲音,叫道:“報告!”李向商校長飛快的關閉電腦顯示屏上的畫麵,然後再狠狠一清嗓子,才放聲道:“進來!”大踏步走進李向商校長辦公室的,當然是戰俠歌。


    他把手中那隻小小的金屬盒放到了李向商的麵前。


    戰俠歌打開了那隻小小的金屬盒,戰俠歌用一種怪異的聲調,小聲的數著:“一、二、三……”戰俠歌從那隻金屬盒裏拿出來,並一枚枚擺放到李向商辦公桌上的,赫然是戰俠歌在四個訓練營中獲得的大地、雪原、山地、叢林、勇氣勳章,這五枚代表著第五特殊部隊學員最大光榮與認可的勳章,在李向商的辦公桌上,整齊的排成了一行。


    而戰俠歌最後從那隻小金屬盒裏取出來的,是一隻純金打造,展翅欲翔的白銀飛鷹勳章!連帶一起交到李向商校長麵前的,是戰俠歌在第五特殊部隊的學員id卡及助理教官id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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