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漸漸低沉的天幕下,烏雲不斷的翻滾不休,那厚重的雲層中,不斷傳來沉悶的轟鳴,似乎雷神正在發泄自己麵對一幕幕人間慘劇的不滿與憤怒。


    珊珊來遲的月亮,在雲層中來回穿插,似乎也不忍心看到在她腳下,正在發生的最慘烈戰鬥。


    是的,這就是一場最慘烈的戰鬥,也可以說是單方麵的屠殺!在雄壯,聽了就讓人熱血沸騰的“怒獅”軍歌聲中,那些早已經被洗腦的佛羅枷西亞暴徒,在一些叛軍老兵的指揮下,組成了一個又一個整整齊齊,以一百人為單位的方陣,高舉起可以讓他們縱死無悔的“怒拂”戰旗,對著眼前這座城堡發起了此起伏彼的瘋狂攻擊。


    走在最前方的暴徒或者叛軍,他們身上背著炸藥炮,手裏拎著集束手榴彈。


    當走在最前麵的人一頭栽倒在地上,後麵的人會立刻拾起掉在地上的炸藥包或者是集束手榴彈,然後踏著先烈的屍體,唱著戰歌,繼續大踏步向前進。


    跟著元首逃進城堡的還有三十八名親衛隊士兵,他們每個人都是從部隊基層裏選拔出來的最優秀,最忠心耿耿的軍人,在加入元首親衛隊的那一刻,他們早已經對著莊嚴的國旗宣誓,為了保護自己的信念,為了完成自己最神聖的使命,他們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


    但是在這個時候,麵對這一波波悍不畏死,就是用身體形成一道道人牆,不斷向自己據守的堡壘逼進的敵軍,這些眼高於頂的元首親衛隊們,都震驚了!每個人身上有五百一十發自動步槍子彈。


    有八十七發手槍子彈,對於一名特種部隊軍人來說,這樣的彈藥攜帶量,已經足夠多了。


    但是麵對排成方陣隊列,一波一波猶如長江大潮般狂湧過來的暴徒,元首親衛隊的士兵卻發現,他們攜帶的子彈真的是太少了!他們根本不需要瞄準,在他們的眼前全是人,人挨著人,人擠著人,就算閉著眼睛扣動扳機,一梭子彈掃過去,對麵的暴徒也會倒下一片。


    一顆手榴彈甩出去,在轟然炸響聲中,對麵地暴徒中就會響起一片慘叫。


    但是結果呢,後麵的暴徒踏著已經陣亡暴徒的身體繼續前進;手榴彈炸起的硝煙還沒有散盡,那些隻要還能再爬起來的暴徒,就掙紮著重新加入了方形陣隊。


    麵對這樣悍不畏死的暴徒,元首親衛隊的士兵就算知道敵人是用這種方法來消耗他們的子彈,但是他們更明白,隻要有一個身上背著炸藥包的暴徒衝到城堡腳下,他們看似固若金湯的防禦,就可能會被撕出一個缺口。


    所以他們隻能不停的射擊,不停的將自己身上最寶貴的子彈一發發地從槍膛裏射出去。


    在對麵的人潮中掀起一朵朵小小的血浪。


    一個小時,僅僅一個小時的衝擊,在城堡與臨時戰壕之間那條不足一百五十米的路上,就倒了超過五百名熱血激昂,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叛軍與暴徒,從他們身上流出來的鮮血,已經把這一條不足一百五十米的路徹底染成了紅色。


    三十八名元首親衛隊士兵,殺得連手都軟了。


    一名士兵一邊射擊,一邊瘋狂地吼道:“為什麽,為什麽,為什你們明明知道會死,還要不停的衝上來?為什麽你們就不知害怕……”淚水順著這個士兵的臉頰不停的流下來,他們雖然都是受過最嚴格訓練,擁有堅定信仰的職業軍人,但是他們畢竟還是人,不是屠夫,不是機器。


    試問在這個世界上,有幾個戰俠歌,有幾個象戰俠歌那樣,隻是為了在敵人的臉上狠狠打上一拳,就能生生扭斷自己左臂的瘋子?!眼看著一條條生命在自己的手裏消失,元首衛隊每一個士兵地勇氣、鬥誌和他們身上的子彈,都在一點點的流失。


    克拉拉愛默爾瞪著眼晴,一把拉起一個坐在地上,一邊失聲痛哭一邊嘔吐的士兵,怒吼道:“你在幹什麽,所有的兄弟都在拚命,你在幹什麽?快點站起來繼續射擊啊!敵人衝進來,我們都得死!”克拉拉愛默爾一拉住那個士兵胸膛的衣服,他的心髒就狠狠一沉,因為他發現自己拎的根本不是一活生生知道反抗的人,而是一具失去了意識,失去了尊嚴的屍體,是一袋雖然沉重卻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大米!那個士兵任由克拉拉愛默爾揪住他的衣襟,他嘶聲哭叫道:“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可是……我真的全身發軟,我站不起來了!”克拉拉愛默爾咬著牙,劈手對著那個士兵的臉就是幾個耳光,鮮血猛的從那個士兵的嘴裏、鼻孔裏甚至是耳朵裏一起湧出來,克拉拉愛默爾拎著那個士兵的衣領,狂叫道:“你***給我站起來啊!你忘記了你自己的身份了嗎?你是我們從佛羅枷西亞六十萬軍人中挑出來的最優秀精英,你接受了最嚴格的訓練,你應該是我們佛羅枷西亞軍人的驕傲!可是在這個時候,你竟然隻能象個娘們似的躲在牆後麵哭泣!你給我站起來,拿起手中的槍,繼續戰鬥!”“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我應該繼續戰鬥,我知道我接受過最嚴格的訓練,我知道我應該是佛羅枷西亞軍人的驕傲!”那名已經處於崩潰邊邊緣的士兵,在這個時候,淚水、鮮血和鼻涕一起從他的臉上噴湧出來,混合在一起,看得說不出來的可憐,他用力捶打著身下用青石鋪成的地板,直打得自己的雙拳都鮮血迸射,在砰砰有聲中,他嘶聲哭叫道:“可是副隊長,我沒有接受過這種連續殺人的訓練啊!看著那些人一個個倒在我的槍下,我知道我沒有做錯,我知道這就是我的職責和使命,但是我就是忍不住全身發軟了!我承認我怕了。


    我怕得全身發軟,我怕得連站起來和兄弟們並肩作戰的力量都沒有了啊!”克拉拉愛默爾真的呆住了,他凝視著眼前這個經曆過地獄式訓練都沒有退縮,曾經用身體替元首檔過子彈都沒有後悔過地男人,他明白,這個男人真的盡力了!有些人,也許可以通過非人的訓練,讓自已變得擁有強大的力量,也許自己在麵臨生死選擇時,他們也可以很堅強甚至是能夠笑者生死,但是隻有經曆了這種真正戰火的考驗,真正手裏見過血,沾過命、才能知道,他們真地不適合成為軍人。


    鐵血,軍人除了需要有一腔精忠報國的熱血之外,在必要的時候,還必須要有鐵一樣冰涼、而鋒銳的意誌!“啪!”在距離克拉拉愛默爾不遠的地方,突然一名親衛隊士兵一頭栽倒在地上,鮮血順著他的額頭不斷流淌下來。


    克拉拉愛默爾瞪著就倒在他腳下不足五米遠地方的士兵,看著大股鮮血迅速在青石條製成的地板上向四周擴散,他哀叫道:“阿雷……!”雖然元首親衛隊的士兵都躲在了望孔和弓弩射擊口的後麵進行射擊,但是在一百五十米外叛軍臨時搭成的戰壕上,幾十挺輕重機槍在對他們不停的掃射,子彈仍然能夠從了望孔狹窄的空間中鑽進來。


    阿雷同時被三發子彈打中。


    其中一發打穿了他的脖子,兩發打中了他的胸膛,但是他還沒有死,他全身都在不停的抽搐,鮮血順著他身上的傷口不停的向外湧,他一張開嘴巴,大量的鮮血就從他的嘴裏不停的嗆出來。


    克拉拉愛默爾飛撲過去,死命用手扶住阿雷身上的傷口。


    就連那個剛才還全身發軟的士兵,也一起跟著他撲了過來,可是四隻手扶在阿雷的身上,鮮血仍然不停的從他們的指縫中滲出來。


    克拉拉愛默爾猛然發出一聲狂嗥:“隊醫,快來救救阿雷!”城堡裏的槍聲突然消失了,所有元首親衛隊的士兵,都停止了射擊,可是在短短的幾秒鍾後,他們又開始對著城堡外那一片接著一片的敵人,扣動了扳機。


    但是淚水卻從每一個人的眼晴裏瘋狂的湧出來。


    直到這個時候,克拉拉愛默爾才猛然想起來,他們這支元首親衛隊的兩名軍醫,都在突然遭到大批叛軍圍攻時,和隊長一起,為自己的信仰和職責獻出了寶貴的生命。


    能保護元首逃到這裏的衛隊士兵,隻剩下原來的三分之一!阿雷似乎想說些什麽,他拚命蠕動著嘴唇,可是他的脖子都被子彈打穿了,他一次次張開嘴,除了嗆出一口又一口的鮮血之外,他還能說出來些什麽?盯著阿雷的雙唇,克拉拉愛默爾想從阿雷的唇形中讀出想說的話,可是在這個時候,阿雷痛得全身都在不停的抽搐都在不停的發顫,他的嘴唇跟著不停的抖動,克拉拉愛默爾雖然受過讀唇語的訓練,可是在這個時候,他又能看出來些什麽?阿雷的雙眼已經處於一種迷離的狀態,他幾乎已經看到了死神對他伸出來的大手,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不肯閉上自己的雙眼,他用勉強沒有被乎彈打穿的氣管,一邊咳著鮮血,一邊拚命喘著粗氣,他拚命蠕動自己的身體,克克拉愛默爾和另外一名士兵,四隻手搭在他的傷口上,幾乎都按不住他的身體。


    “兄弟你是不是還有什麽未了的心願,想要哥哥我去幫你完成?”克克拉愛默爾副隊長,拚命按住阿雷身上的傷口,悲叫道:“是不是你擔心自己正在生病的媽媽,還是掛念你那個還沒有過門,從小一起長大的妻子?”一種嚴重缺血的麻木感襲卷了阿雷的全身,在這時候他就連嘴唇都無法再蠕動了,他隻拚盡全身最後的力量,用力的搖頭。


    “那你是擔心元首的安危,是害怕我們無法保護元首,無法完成我們的職責和任務嗎?”這一次阿雷總算是點了點頭,但是他仍然拚命把自己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他的身體,仍然在克拉拉愛默爾和另外一個兄弟的壓製下,徒勞地掙紮和抽搐著。


    “兄弟你放心的去吧!”克拉拉愛默爾嘶聲叫道:“我向你保證。


    隻要我們還有一個人活著,我們就絕不會讓元首受到一點傷害!你就是不相信我這個副隊長的承諾,也請你相信一次那個創造了無數次軍事奇跡,早己經成為我們衛隊每一個人最尊敬最崇拜偶像的戰俠歌吧,他既然點了頭,他既然承擔起指揮我們這支部隊的責任,他就會竭盡一切力量,帶領我們每一個兄弟,去保護我們最尊敬的領袖!”幫助克拉拉愛默爾一起按住阿雷傷口的那個士兵,突然鬆開了自己的雙手,迎著克拉拉愛默爾憤怒到極點的目光,他輕聲道:“隊長,你看阿雷這個樣子,我總覺得阿雷似乎想在地上找些什麽,你也鬆開手吧!”阿雷這一次是在用力的點頭。


    克拉拉愛默爾不由的一呆。


    趁著這個機會,阿雷拚盡身體裏的最後一絲力量,終於擺脫了克拉拉愛默爾的雙手,阿雷整個人就象是一條被人甩斷身上所有骨節的蛇。


    他掙紮著在地上不斷一點點地蠕動。


    他的雙手在地上不停的摸索著什麽。


    當他的手從城堡某個最陰暗地角落裏掃過時,阿雷的雙眼中突然閃過了一絲興奮的光彩。


    阿雷揚起了他的手,在他的手心裏,赫然托著一枚五點六二毫米口徑的狙擊步槍子彈!望著這發子彈,克拉拉愛默爾猛然瞪大了雙眼,因為直到這個時候,克拉拉愛默爾才終於讀懂了阿雷剛才想說的話。


    望著阿雷脖子上被狙擊步槍子彈在近距離貫穿留下的彈孔。


    再看看在他們身後那麵牆壁上,狙擊步槍留下的,位置遠遠高過其他子彈造成的彈痕,熾熱的眼淚猛的從克拉拉愛默爾的雙眼裏瘋狂的湧出來。


    明白了,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有狙擊手已經混在人群中,潛伏到了城堡外圍不到五十米的位置上,在潛伏了良久,終於確定了目標後,才發起了致命性攻擊。


    否則他射出來的子彈,絕不可能從種近乎四十五度的角度一槍射中了阿雷!阿雷一直拚命想說出來的,就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小心,狙擊手!”在這個時候,克克拉愛默爾的全身都在顫抖,他猛的伸手抱住了阿雷,嘶聲哭叫道:“阿雷,我的好兄弟啊!”那個陪克拉拉愛默爾趴在阿雷身邊的士兵真的瘋了,他用力捶打自已的胸膛,他嘶聲叫道:“怪我,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阿雷兄弟啊!”在整個城堡中,有一百多個了望孔和射擊口,訓練有素的元首親衛隊,他們以三人為一小組,不斷變換了望孔和射擊口狙擊敵人,用來減少被叛軍戰壕上麵幾十挺輕重機槍火力壓製帶來的傷亡。


    三個人為一小組,不但可以形成交叉性火力,更起到了彼此保護,監視可能發生突發事件的作用。


    從戰術論點上可以說,如果不是這個士兵殺人殺得手軟中途脫離了戰鬥,阿雷就未必能被那個潛伏多時的狙擊手一舉擊殺。


    那個士兵拎起了沾滿阿雷鮮血的自動步槍,他跑到了阿雷剛才被狙擊的射擊孔前,擎起自動步槍,對著外麵越逼越近的暴徒,猛然扣動了扳機。


    “砰!”“砰!”“砰!”在這種愧極、怒極、悔極、恨極的情況下,這位士兵真的想用手裏的自動步槍瘋狂的掃射,來發泄自己內心深處那幾乎要把他逼瘋的複雜情緒,但是他手中的自動步槍為了節約每一發子彈,卻調到了單發射擊狀態,近乎燃燒的血液和手中隻能一發發射出子彈的自動步槍相配合,這種難受到極點的鬱悶,讓這位士兵隻覺得胸口一痛,他嘴一張不由自主的狂吐出一口鮮血,直到這個時候,他才覺得自己稍稍好過了一點點,直到這個時候,淚水才從他的眼眶裏瘋狂的湧出來。


    “來呀,你這個混蛋!來啊,你這個躲在暗處的老鼠,你為什麽不開槍了,你向我開槍啊!你有種,就把我一槍也打死啊!”聽著這個士兵近乎瘋狂的嘶吼,看著他臉上那種猙獰中透著絕望的神色,克拉拉愛默爾厲聲叫道:“你不要太衝動!”“啪!”一朵血花猛的從那個士兵的脖子上迸射,他身體搖搖晃晃的馬上就要栽倒在地上,但是他卻用手中的自動步槍生生支撐了自己的身體,然後拔出自己的自衛手槍,繼續對外射擊。


    “啪!”又一發子彈射中了這個士兵,連續受到致命重創的士兵,終於仰天栽倒在腳下這片堅硬的地板上,在他帶著飛濺而起的血珠,向下飛墜的時候,這個士兵的眼睛裏,竟然揚起了一絲無悔此生的笑意。


    因為他終於用自己為餌,誘使那名狙殺了阿雷的狙擊手,對他連續開了兩槍,當那個狙擊手第二次向他開槍的時候,至少有四個眼睛裏含著淚水,卻始終沒有讓它們掉落的元首親衛隊兄弟,對著那名狙擊手,扣動了扳機!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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