誠王所贈府邸在城北外河,一片諾大宅子。左鄰右舍非富即貴。


    華紋馬車緩緩停在前門。朱漆大門大開,橫梁寬廣,門楣之上高懸牌匾,兩個大字——李府。


    誠王準備得倒齊全。


    兩邊威武石獅,丫鬟乃至老管家門前站一排,待李仙緣下了馬車,一起躬身低頭:“見過老爺。”


    不用說,準是誠王所為。


    天氣嚴寒。這些丫鬟穿著雖不單薄,但也不厚。小臉小手凍得紅彤彤。李仙緣便說:“不必虛禮,你們暖暖身子,各忙各的去吧。”


    “是。”丫鬟齊聲,微微欠身各自散去。她們心裏頗喜,看來這位新老爺是個會疼人的主。


    有一名丫鬟未走,她站管家身邊,特立獨行。


    “老爺,小人姓文,等您多時了。”管家躬身,從李仙緣手中接過包袱,引李仙緣進門,丫鬟也跟在後。李仙緣輕瞥一言,未去理會。


    入了門,先入眼簾的是前院。紅磚青瓦,砌著高高圍牆,一眼望不到邊。院中花台亭榭,小橋流水,應有盡有。花大價錢移來的花草種植園中,生長茂盛。明明初冬,卻有種春意。


    “老爺,此花乃是王爺費大功夫從北方引來,此花即便冬日亦可不被凍死。”管家落後李仙緣半步,態度恭敬。


    李仙緣問:“文管家處事嚴謹,莫非之前是在王爺附上?”


    “小人此前在王爺府上任管家一職。近年來年事已高。又逢老爺您來京。王爺就讓小人來到此照顧您起居。”文管家點到為止,沒說誠王待你不薄,連管家都是把自己府上送來的雲雲。單憑此點,就知這位老管家絕非等閑。想來也是。二皇子誠王府上做管家,又怎會是一般人。


    “這花不必值在這裏。”李仙緣凝視花園良久,忽然開口。若有所指說:“本是冬季,何必放此物強挽春意?”


    “是,小人稍後就叫人去辦。”身後文管家答。


    繼續在宅子閑逛,這府邸占地寬廣,設置華麗,樓宇層層疊疊,光花園就有數個。除了前後花園,內宅居所之中還有一稍小花園,供主人與其親密之人共享。


    誠王此禮不可謂不豐厚。此地界此府邸。沒有數十萬白銀絕下不來。


    內宅臥房,古色古香,楠木家具。床榻足一人寬,青簾遮掩。


    “替我謝誠王好意了。”一圈看下來,李仙緣轉身,對文管家說。


    “老爺客氣了。若無其他事,小人這就去準備午飯。”


    李仙緣頷首,目送其離開臥房。心中略有空虛。


    如今豪宅占地百寸,聲名顯赫,可哪裏有能傾訴之人。他倒希望能再生幻聽,聽到李婉兒之音。


    突然之間,黑眸一凝。李仙緣方發現跟在文管家左右的丫鬟還未離開,正看者自己。


    “可還有事?”李仙緣開口問詢。


    “那蝶戀花,真是你作的嗎。”丫鬟忽然問道。


    李仙緣頷首。對一名丫鬟都知道此詩頗為意外。莫非自己在京中也大有名氣?


    那丫鬟繼續道:“可看你年紀不大,多情卻被無情惱。怎地也不想你所做的。”


    李仙緣自知年僅十三。若作出太驚世駭俗、涉及心境之詩,定會被人懷疑。因此他長久以來隻抄寫景詩,而不抄心境詩。隻是沒想到,如今第一個質疑自己的居然是一丫鬟。


    李仙緣想了想,說:“當時情況緩急,隻得胡亂寫了一首。”


    她若是知道蝶戀花這首詩,肯定也知道此詩什麽境遇下所寫。


    “哼,那女人倒是好運。”丫鬟忽輕哼一聲,滿臉醋意。她說的那女人,就是司徒嫣然了。


    李仙緣不解為何出此言。


    丫鬟傲氣揚起脖頸,露出一截白皙皮膚:“你這人,雖醜了一點,矮了一點,文采差了一點。但矮子裏拔將軍。本宮就勉強一些,納你為駙馬好了。”


    李仙緣眉頭微蹙。


    他知道知道誠王那聲小心明麵上是什麽意思了。原來是在叫他小心這位公主。


    隻是不知她是否就是那聞名未見麵的惠明公主了。


    她大約十七八歲年紀。身高差無幾。模樣精致粉雕玉琢,水靈眸子靈動調皮,柔順長發,單一看去就知不是能靜下心的主。


    都言惠明公主不過十二三歲,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溫雅和善,坊間也未傳她是刁蠻公主,難道此公主非彼公主?


    李仙緣未妄下結論,平靜道:“公主說笑了,在下還未到談婚論嫁時。”


    “大膽!我是公主,你敢忤逆我?”少女輕哼一聲,麵色倨傲。


    這公主雖刁蠻,比起武怡還是差了些許。李仙緣說:“談婚論嫁乃是在下私事,無人可強迫幹涉。”


    少女刁蠻叫喊:“那我就讓父皇下旨,把你許配給我!”


    李仙緣搖頭:“哪怕是聖上開口也無用。”


    “我不管!你若不做駙馬,就把你滿門抄斬!”大抵是嬌寵慣了。少女神色倨傲,毫無緩和之地。


    換做他人。送上門的駙馬不要白不要。唯李仙緣最厭這些,更厭被逼迫,拱了拱手,麵如死譚無波:“實在不才,在下家中無丁,僅自己一人。”


    “這駙馬,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反抗不得。”


    李仙緣雙眸微眯。


    少女仍不自覺,抱胸叫到:“你一六品侯,入贅做駙馬本是幸事。有何不情願。莫非還惦記你那民間的小妖精不成……”


    啪——


    一聲清脆回蕩空曠臥房,也打斷了少女話語。


    李仙緣落下手掌,眼眸冰冷。


    “你敢打我?”少女手捂紅腫臉頰,怔怔看李仙緣。


    “這乃是替你父母管教你。”李仙緣麵色平靜。


    少女羞惱至極,嗆一聲竟由身後抽出一柄短刀,直朝李仙緣劃去!


    李仙緣看來,少女動作太慢,慢到自己無需出手。可自己忍讓,少女愈發戳戳逼人。幾次在脖頸眼前劃過,招招要害。


    李仙緣終不再忍耐,一把抓住少女皓腕,用力一扭。少女痛呼,匕首當啷落地,自己也疼得轉身,後背緊貼李仙緣。


    “放開我!”少女掙紮。


    “好。”(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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