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億謀聽到她的話,愣了一下子,回應道:“這個角色倒是還沒有。”


    劉芯薇從包裏拿出來一張照片,遞給張億謀,然後說道:“張導,你看看這個女孩怎麽樣,適不適合這個角色?”


    張億謀拿起照片,仔細的看了看。半晌過後,他才開口說道:“這個小女孩長相周正、眉清目秀,年紀雖小,身上卻媚態與英氣並存,挺適合小阿嬌這個角色。不知道,她跟您的關係是?”


    “哦,她是我幹女兒,小軒的幹妹妹。這孩子從小就學舞蹈,去年還上春晚了。她雖然隻有七歲,但身高比一般的女孩要高不少,演九歲的角色應該沒什麽問題。”劉芯薇把小女孩的情況簡單說了說。


    毫無疑問,小女孩自然就是茜茜了。


    至於林軒,他聽到張億謀對茜茜相貌的評價時,差點驚出聲來。國師就是國師啊!所謂“三歲看到大”,他隻是看了一眼照片,就做出了“媚態與英氣並存”這個論斷。老謀子,你可以的!


    “那就暫定她吧。不過,拍電影可是一件辛苦的事,希望小姑娘能克服困難。”考慮了下,張億謀決定給劉芯薇這個麵子。電影是在魔都這個華國第一大城市拍的,即使到時候這個小姑娘真不行,臨時換人也不是什麽大問題。


    另外,“從小學舞”這四個字也是他做決定的原因之一。老謀子天生就對會跳舞的女演員有好感,鞏儷之後,從章子儀、倪昵、張蕙雯再到某路人緣差到極點的新任謀女郎,都是有舞蹈功底的。


    “媽媽,您這是搞大促銷啊,我來演電影還不夠,把茜茜也捎上了。買一送一,很劃算嘛!張伯伯,娘,你們說是不是!”林軒在一旁調侃道。


    張億謀和鞏儷被他逗的哈哈大笑,直呼林軒不去和葛悠演喜劇,簡直就是浪費人才。


    劉芯薇敲了一下他的頭,氣呼呼的說道:“還不是你幹媽,非要帶茜茜去米國定居!我是想,孩子去米國了,以後回不回國都不一定了。既然她們娘倆明年過完春節才走,那還有半年多的時間呢,讓她拍個電影,算是在華國最後的留念吧。張導,時間來得及吧?”


    “沒問題,她的戲份不多,我可以集中拍攝,最多需要一個月的時間。”張億謀還能說什麽,角色都應給人家了,這些都是小事了。


    坐在一旁的林軒,又想起幾天前的事情了。他的幹媽,這次是鐵了心要去米國了。


    時間回到1994年6月18日。這天,林軒一家在劉小麗的邀請下,去江城歌舞劇院看了大型歌舞劇《楚韻》。劉小麗在其中扮演湘夫人,她有一段獨舞非常出彩。


    演出後,劉小麗請林軒一家去她家吃飯。她的廚藝很不錯,甚至可以說達到了專業大廚的水準。


    “小麗姐,聽說你過段時間就要去帝都演出了?”劉芯薇一邊吃一邊問道。


    “是啊,七八月份吧。這次單位很重視,領導們都覺得,這次《楚韻》能拿個大獎。如果《楚韻》拿到“五個一工程”獎或者“文華獎”,那我應該年底就能評上國家一級舞蹈演員了。”


    “要是評上了,那我就真的沒什麽遺憾了。跳舞這麽多年,我就兩個願望,一個是上春晚,去年就實現了,這個還得感謝我的寶貝幹兒子啊。雖說是幕後人員,但我也知足了。另一個就是評上國家一級舞蹈演員,今年希望也不小。”劉小麗感慨萬分的說道。作為一個舞者,她覺得自己已經達到職業生涯的巔峰了。


    “提前恭喜您啊,幹媽。茜茜,拿起飲料,咱倆一起敬幹媽。”林軒看著茜茜可愛的小臉,突然想搞點事。很明顯,他的“穿越者惡趣味綜合症”發作了。


    “我才不跟你一起呢。你上次答應我的事都沒辦到,你就是個愛撒謊的討厭鬼。”茜茜一臉嫌棄的說道。雖然她沒看穿林軒的“小把戲”,但她也沒有上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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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茜說的這事,林軒當然知道是什麽。他覺得,自己簡直比竇娥還冤。


    前段時間,劉小麗需要去外地演出,恰逢茜茜外公和外婆回牡丹江省老家辦事情去了,茜茜就在林軒爸媽家住了幾天。也是巧了,那幾天學校要開家長會,茜茜無人可找,便打起了她軒軒哥哥的主意。


    她先是跟林軒說,讓他幫自己一個忙,問林軒同意不。林軒哪會考慮那麽多,當場就說沒問題。然後,她就說出了開家長會的事。那意思,是讓林軒以哥哥的身份去參加她的家長會。


    林軒聽了,心情頓時五味雜陳。他自己還處在需要爸媽參加家長會的年紀呢,怎麽就突然得以“家長”的身份去參加別人的家長會了?


    這事沒得商量,是不可能的。他好言好語的解釋了半天為什麽自己不能去,奈何茜茜根本不聽他那一套。她就認準了,軒軒哥哥答應幫她忙,然後反悔了。這下好了,從那天起,林軒就有了一個新的綽號—“愛撒謊的討厭鬼”。


    家長會最終還是劉芯薇去的。林軒跟她說了家長會的事後,她有點心疼茜茜。畢竟,她的幹女兒從小就是在單親家庭長大的。為了不讓茜茜傷心,她就去了。


    林軒心裏還有點小嫉妒。這麽多年,劉芯薇幾乎沒去過去他的家長會。他媽媽對“家長會”這種活動嗤之以鼻,人家的名言是“在米國,老師都是上門進行家訪的”。


    “亞生,薇薇,這些年來,感謝你們一家對我們母子二人的照顧。這一杯酒,我幹了,你們隨意。”劉小麗說完,就把高腳杯裏的整杯紅酒一口氣全喝了。


    “劉小麗同誌,你這就見外了啊”“小麗姐,你說什麽呢?”林亞生夫妻二人連忙說道。劉小麗酒量非常一般,這一整杯紅酒喝下去,肯定得難受半天。


    “今天,我請你們來,還有一個事情要跟你們說。”劉小麗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吐道。很明顯,一整杯紅酒下肚後,她有點高了。


    “舊金山有個華人劇團邀請我去交流一年,時間從明年三月開始。我費了半天勁,終於讓領導同意我去了。這次去,我打算帶上茜茜。”


    “你們想的沒錯,這次去了米國,我就不打算回來了。”


    “那個華人劇團一年後不要我了,我還找不到其他工作嗎?”


    “就算我找不到工作,我還找不到人嫁嗎?”


    “你們不知道,我上次去紐約演出,有多少當地的華人給我送花籃。那些花籃裏很多有紙條,紙條上寫的是什麽,我自學了這麽多年英語,多少還是能看懂點的。”


    “你問我為什麽去?這是我打小的夢想!哪怕在高樓大廈下做一個平凡的人,我也覺得連呼吸都是新鮮的。”


    “人都有選擇自己生活的權力,不是嗎?我跳了三十多年舞,該獲得的榮譽,差不多都有了。跳舞是茜茜外婆替我做的選擇,去米國才是我個人的意願。”


    “我去了米國,茜茜就能在那裏接受世界上最好的教育了。我沒上過大學,這是我最大的遺憾之一。茜茜不能和我一樣,她一定要上一個名牌大學。普林斯頓怎麽樣?”


    “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你,薇薇。你能在米國長大,真應該感謝你的上帝。我奮鬥了這麽多年,隻為了能在紐約的街角,和你這樣的天子驕子喝一杯咖啡。”


    “茜茜,媽媽要去米國了,你跟媽媽去嗎?”劉小麗說完這一大串話後,看向了自己的親閨女。酒不醉人人自醉,話不傷人人自傷。


    “媽媽去哪,我就去哪。”茜茜的回答很堅定。其實,米國對他來說,和帝都、魔都沒什麽區別,隻是江城外麵的世界而已。甚至,她對米國還挺向往的,因為軒軒哥哥每次從那裏回來,都會送她一些好玩意。


    聽到劉小麗炮語連珠的自問自答,林軒一家都沉默了。


    很多時候,一個人的夢想是不可理喻的。實現夢想的過程,很可能也是酸澀的。就算被外人嘲笑又能怎樣?堅持自己的初心就好了。


    林軒出聲打破了餐桌上沉默的氣氛,他說道:“幹媽,我支持你。我外公在舊金山認識的人挺多,應該能幫上些忙。我是您的幹兒子,也是茜茜的幹哥哥,這個永遠不會變。”


    劉芯薇也回過神來,她真誠的對劉小麗說道:“小麗姐,我是83年來江城的。這十多年,我在這裏的朋友不多,你絕對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個。茜茜出生後,我就跟這個孩子特別投緣。一直以來,我都把她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對待。你放心,明年我和小軒送你們去米國。到時候…….”


    還沒等她說完,劉小麗就抱著她大哭了起來。茜茜可能受到了餐桌氣氛的影響,也跟著哭了起來,雖然她不知道媽媽為什麽哭。


    “曆史的慣性真是一種難以理解的存在啊!”林軒看著哭得越來越厲害的茜茜,心裏暗自感歎道。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林軒不知道的是,就是因為他的出現,茜茜比他上一世提前兩年多就去米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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