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小姑娘也好。”仙風道骨的老和尚漫不經心的回應著,眼睛卻緊緊盯著旁若無人的舔著自己雪白小爪子的小奶貓,忽然閃電般的伸出手去,捏著小白貓頸上的皮就把它拎了起來,可憐兮兮的小東西徒勞的掙紮著,在那雙鐵鉗般的大掌下瑟瑟發抖。


    “終於逮住你了,今天又幹什麽壞事了,跑這麽遠想幹嘛。”老和尚不客氣的給了它一個腦崩兒,聽道小貓尖細幼嫩的叫喚才滿意的捶著自己的腰,罵道:“居然敢往老子的木魚裏撒尿,膽兒肥了啊,看我晚上怎麽收拾你。”說罷,也不管旁人,一顛一顛的就要走。


    雨竹瞧著可憐,這佛門的老和尚怎麽如此荒唐,忍不住開口:“大師且慢,這小貓尚且年幼,就如小孩子一般總會犯錯,出家人講究慈悲為懷,何不饒它一次,也算功德一件。”


    老和尚一手拎著mimi直叫的小貓,另一隻手摸著自己留了很久的銀須,笑道:“你這小女娃娃好不講理,照你這麽說,隻要年紀小,犯了錯也沒關係羅,今日的因明日的果,這小東西做了錯事就要受到懲罰,今兒晚上甭想吃飯。”


    雨竹暗道不妙,和念了一輩子經的老和尚說佛法那簡直是腦子有病,還是用戰無不勝的孫子兵法加上打工妹必備的胡攪蠻纏功吧。


    “大師為何如此氣急敗壞,出家人早已跳出紅塵,怎可如此看重外物,木魚隻是死物,而且隻是輔助之物,如果大師佛法高深,應當心裏心外處處是佛才是,何故如此執著於木魚。而且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間萬物皆是化相,心不動,萬物皆不動,心不變,萬物皆不變。”滿意的看到老和尚慢慢漲紅的臉,促狹著繼續道:“大師,難道你心動了?”


    “嘖嘖,大師,你的臉紅了,莫不是被我這個小女娃娃說中了。”


    老和尚氣得揪斷了幾根胡子,哆嗦著嘴想解釋,可是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自己從剛會說話起就開始念經,寺裏的佛家典籍不說倒背如流,起碼也是熟讀之、明辨之、了然於心,此刻竟被一個小女娃批佛心不穩,更有甚者,自己居然越想越覺的她是對的自己為什麽會執著於木魚呢,明明那個木魚已經很久不用了,難道最近的功課懈怠了?


    默默的快速念了一邊遍靜心咒,老和尚終於心平氣和下來,也不管地下濕潤的泥土,就這麽席地而臥,笑得慈眉善目:“這位女施主真是與佛有緣,貧僧受教了,不知能否有幸一起論經?”


    雨竹傻眼,這老和尚要不要這麽善變,說他在找茬,可對著那麽真誠的一張老臉,雨竹是實在無法開口傻笑:“大師,你開玩笑吧。”隻得謙虛道:“怎敢班門弄斧。”


    這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小和尚,一見老和尚就大出一口氣,忙上前稟道:“主持,外麵程家二公子來了,在廂房等您哪。”


    老和尚遺憾的歎了口氣道:“小友來訪,隻能失陪了。”說罷就抬腳要走。


    “咦。”雨竹正在慶幸逃過一劫,忽然聽到老和尚驚訝的聲音,抬頭就發現老和尚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自己麵前,手已經伸入自己的發間。


    “大膽。”雨竹身邊勢力的三位媽媽和丫鬟們驚呼出聲,姚媽媽已經上前一步,就要打落老和尚的手。


    這種大膽的行為對原裝大家閨秀來說可要嚇壞了,不過畢竟在貼麵禮都很常見的現代活過二十幾年,短暫的驚訝過後雨竹就揮手製止了姚媽媽,雖然並沒有動,可聲音裏已經染上了寒意:“主持大師這是何意?”


    老和尚隻低喝一聲:“別動。”手仍然沒有離開。


    雨竹知道老和尚不會無故就這樣,倒也安靜下來,用眼神安撫著憤怒不安的丫鬟們。


    “小丫頭,這下要謝謝老和尚了吧。”老和尚拈著樣東西伸到雨竹麵前,言語中頗有些得意:“虧得我眼神好,不然你就要剪光頭嘍。”


    雨竹迷茫的看著老和尚粗大的兩指間的一隻灰色小蟲子,旁邊解媽媽已經驚呼出聲:“鬼頭虱”看著雨竹的眼神滿是後怕。


    經過解媽**解釋,雨竹才弄清楚,原來這鬼頭虱是虱子裏最恐怖的一種,一旦染上了,頭發就會枯黃斷裂,滿頭起紅腫疙瘩,而且隻能剪去所有的頭發才能完全根治。不過這種虱子一般都是長在露宿街頭的乞丐或者牲畜身上,像雨竹這種出生高貴、金尊玉貴的大家閨秀根本不可能染上,解媽媽還是因為被崔氏送去過醫館學習才有所了解,平常的豪門中是不會有人認識的。


    雨竹也慌了,是虱子啊,想到自己頭上可能會有那種東西就渾身寒毛倒豎,“一定是有人伸手了,小姐好好的怎會染上那東西。”解媽媽都覺得自己有些哆嗦,第一次陪小姐出門就出事,萬一讓小姐不得不剪了那滿頭青絲,夫人還不將自己一家人活活打死。她看到一邊老神在在的老和尚,眼睛一亮,忙上前請求:“不知大師可有良方。”雖然捉了一隻,可是那個天知道裏麵還有沒有了,隻得求助這個古怪的和尚。


    老和尚終於顯出了身為出家人的慈悲,也不廢話,一手點了點旁邊一個臉色有些不自然的三等丫鬟,一手揪著小白貓,率先走了。


    阮媽媽、姚媽媽急急簇擁著雨竹跟上去,留下解媽媽審問那個已經臉色煞白、萬念俱灰的丫鬟。


    抓著老和尚留下的藥粉,丫鬟媽媽忙的一團亂,卸釵環的、端熱水的、找帕子的,直到雨竹將頭發都泡進藥水裏眾人才舒了一口氣,阮媽媽和姚媽媽領著四個大丫鬟細細的將雨竹被藥水浸濕的頭發一縷縷的找過去,要不是頭發太多真恨不得一根根的翻過去。最後又找出了一個已經被藥死的鬼頭虱,阮媽媽又拿篦子仔仔細細的梳了一遍,這才略略放了心,拿幹帕子將頭發一寸寸的擦幹。


    華箬上前摸了摸,一邊綰發一邊奇道:“小姐,這藥水泡過的頭發竟然變滑了。”


    雨竹隻當她在安慰自己,也沒心思回答,還是餘悸未消,真險,要不是今天碰巧遇到老和尚,否則在這個頭發等於半條命的時代,自己會麵臨什麽?苦笑了一下,一直不屑於爭鬥,麵對那些小打小鬧也隻是應付著,沒想到會栽這麽大一個跟頭。她歎了口氣,最近日子太愜意,人就鬆懈了,還真是不應該啊。


    華箬**的感受到自家小姐身上散發的寒氣,不敢多言,梳好了頭發就默默站到了一邊,心裏為那個敢對付小姐的人默哀。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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