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餘波


    雨竹暈乎乎的撲在崔氏的懷裏,這是什麽情況?老天爺要要這樣惡趣味!不過這男人似乎是……雨竹摸了摸手臂上豎起寒毛,感覺頭更暈了。


    那邊四皇子和程巽勳經過簡單的交談,已經有了決斷。


    “多謝林太太相助,本王銘記在心,日後定當重謝。”出了車門的四皇子又恢複了原先那毫無破綻的溫潤,皇室貴胄的風度顯露無疑。


    崔氏客氣了一番,便要告辭回府,然後也不知道四皇子說了什麽,最後竟然變成了讓程巽勳護送她們回府,而四皇子則由趕來的神機營騎兵護送著回宮了。


    馬車重又恢複了平穩,行到半道上,如清被聞訊趕來的徐家派出馬車接走了,載著丫鬟、婆子的馬車早在剛才的狂奔中跑散,所以這會兒馬車裏隻有雨竹並上崔氏兩個人。含了一口釅釅的茶在嘴裏,惡心的感覺好了很多,雨竹蔫蔫的倚在崔氏肩上,聽著外頭沉穩的馬蹄聲,緊繃了半天的心終於安穩了下來,恍惚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好些了沒?”崔氏愛憐地撫摩著雨竹還帶著絲蒼白的臉頰,“要不要再喝口茶?”


    雨竹緩緩地將嘴中含著的茶水咽下,搖了搖頭,身體可能嬌弱,但心裏絕對強悍,這麽會兒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暗暗打定主意,以後果然是要少出門,外麵的世界很危險,難得出個門居然會碰上動刀子要命的事,要是真的送了小命還不冤死。


    說是護送·其實就真是護送,一路沉默著回到德園,崔氏發愁地看了眼女兒,這可怎麽出去?嫌還是要避的,可按理還應該道個謝·但是身邊又沒個丫鬟婆子······總不能坐在馬車裏高聲喊人吧。


    “告辭。”忽然外頭傳來低沉的一聲·接著就是清脆的馬蹄聲漸漸遠去,明顯比來時快了不少。


    崔氏還沒反應過來,馬車的門就被打開了,然後劉媽媽急切的臉龐露了出來,“哎呦,我的太太小姐,您們沒事吧,都嚇死奴婢了。”


    後頭跟著的丫鬟忙放腳踏的放腳踏,扶人的扶人·很快就簇擁著崔氏和雨竹進了內院。


    因為中午吃的是普渡寺裏的素齋,沒什油水,又經曆了這樣一番驚嚇兩人早已是饑腸轆轆,劉媽媽先端上兩碗燉的嫩嫩的雞蛋羹,嫩黃的雞蛋顫顫巍巍的,再配上鮮綠的蔥段,極其引人食欲。


    “先吃點墊墊,壓壓驚,順順心。”劉媽媽嘴裏絮絮叨叨的,回頭指揮著丫鬟上菜。


    “老爺來了。”門口的小丫鬟打起竹簾子·雨竹抬頭便看到板著臉的林遠之大步走了進來,首先仔細打量了一下妻女,見人都是齊全平安的,這才鬆了口氣,“竹丫頭今兒可是嚇壞了。”不得不說林遠之真是個好父親,雖是正統士大夫,但是對家人的關懷絲毫不遜色現代男人·此刻被那雙擔憂的眼睛看著,雨竹都感到鼻頭酸酸的。


    “沒有,就是被馬車顛倒了·其他一點沒見著。”見著了就當看電影了,雨竹心道,她完全理解林遠之的擔憂,閨閣女子個個像花兒般嬌嫩,稍微一點驚嚇可不是做噩夢那麽簡單,往往都是瘋掉了事。


    崔氏的恢複能力也不可小覷,這會兒除了鬢發還有些散亂之外,這場飛來橫禍仿佛在她身上沒有留下別的痕跡,“真沒想到她的膽子這麽大,當時馬車裏就我們母子倆還有個不會武功的四皇子,又不知道外頭有多少刺客,如清都嚇哭了,妾身也唬的不輕,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可這丫頭馬上就讓老崔頭趕車,怕是隨了老爺”崔氏忍不住炫耀了幾句。


    雖然知道他們母子倆現在沒事了,但是林遠之臉上還是帶上了後怕,“是季哥兒出的這餿主意?”


    “這妾身就不知道了,不過當時亂成一團,想也是沒法子了,畢竟刺客穿著百姓的衣裳混在人群中,太難發現了些,要是不把四皇子帶走估計那些暗手是防不勝防。”崔氏下意識地就為兒子辯解,完全不在乎今兒的這場劫難就此而來的。


    “你就由著他胡鬧罷。”


    說話間菜已經擺滿了一桌子,崔氏皺眉看了看,“誰耐煩這些東西,去熬些米粥來,再做幾個小菜……咦,季哥兒,你怎麽回來了。”


    可能母親對自己孩子的氣息總是最**的,林宗季剛出現在門口,丫鬟還沒來得及稟報,崔氏就已經發現了。


    林宗季卻站在門口瑟縮著有些不敢進來,崔氏見他滿身的塵土,衣裳上還有幾點幹涸的血跡,心早就軟了,就要上前拉他進來——


    “這會兒後悔了?”說話間林宗延從外麵走了進來,杜氏落後半步緊緊跟在後麵。“馬上就要行冠禮了,怎麽行事還是這般不穩重?”長兄如父,他們兄弟倆感情又比較親近,林宗延訓起弟弟來毫不“口”軟。


    “站在門口做什麽?還不進來把事情說清楚。”林遠之嚴父的架子端了十足。


    林宗季垂著頭進門,撲通一聲就重重跪在了崔氏麵前,“是兒子不好,累的母親妹妹身陷險境。”他知道錯了,他們神機營擔負著京城巡查緝捕的相關事務,因今日程大哥被什麽事情絆住了腳,所以他代為巡查的,沒成想一時腦子發熱,居然……


    在父親和長兄嚴厲的目光下,林宗季一五一十地交代著今天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在他平鋪幹癟的敘述中雨竹好歹知道了自己究竟為什麽倒黴。


    原來四皇子偶然聽說了民間放河燈的習俗,便在今日起了微服的念頭,因為往日也曾經出去過,駕輕就熟的隻換了身衣裳帶了兩個侍衛便拐上了大街,可是不是知道怎麽回事,晚間去河堤看河燈的時候,人群中忽然就有人行刺,全靠旁邊的侍衛以身擋著那把喂了毒的匕首才得以逃過…···之後打鬥引來神機營的注意連忙帶人去援助可惜那一支巡邏的隊伍人數過少,刺客又隱沒在人群中所以極難防範,林宗季又看到了自家的馬車,這才出此下策……


    林遠之無意識的轉動著手上的扳指,隻覺得頭疼,這毫無意外的又是儲位之爭,聖上那麽聖明為什麽就不能早些立太子呢?


    第二日一早的早朝過偶然證明了他的猜想,四皇子一派的官員極力將行刺四皇子的的嫌疑引到五皇子一派身上,五皇子一派也喊委屈還說昨晚五皇子也出去了,然後也遇刺了,而且傷勢比四皇子嚴重得多……兩位皇子都請了病假,兩派骨幹倒也不嫌無聊,你一言我一語的兀自鬥得歡快。


    明惠帝半闔雙目,讓人不知道他是睡是醒,萬公公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皇上的臉色,努力將頭垂了又垂,也不知道下麵幾位說個不停,滿麵漲的通紅的大人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以他伺候皇上這麽些年的經驗看,這會兒皇上的心情可絕對算不上好,沒看不少老大人都緊閉雙唇,一個字不敢吐出來麽,當真是無知者無畏啊。


    果然,沒過多久,明惠帝就站起了身深深掃了一眼終於感覺不對勁而停下來的官員們,一句話不說轉身就走,萬公公忙提步跟了上去留下一片寂靜的大殿……


    自此一事,四皇子和五皇子的爭鬥又向上邁了一個階梯,底下不知道又會有多少人的命運因此而發生變化。


    林遠之把倆個兒子喊道書房,最近朝堂局勢嚴峻,有些該要的避諱和注意還是要爛熟於胸才是。


    “父親,現在皇上還健在,為何兩位皇子就要鬥成這樣,難道就不怕皇上斥責?”林宗季待久了軍營,心思倒是越來越直爽,讓林遠之頗為無奈。


    林宗延手中的扇子“啪”的一下落在了弟弟的腦門上,“你就不能長些腦子麽?”


    “我又不像你們,彎彎繞繞的一套用不著。”


    “怎麽,做武將就不用計謀了麽?”林宗延冷哼一聲,“要是你以後還抱著這樣的態度,幹脆不要再去軍營了,老實待在家裏,免得惹禍。”


    等他們兄弟住了嘴,林遠之才道:“皇上的心思······難猜,也用不著猜,我們這樣的人家既然已經與四皇子有了那樣的牽扯,就不要遮遮掩掩的,平白惹人笑話……不過這些你們用不著,你們兩個隻要記著,忠於皇上,我們隻忠於皇上。”林遠之的聲音斬釘截鐵,頎長儒雅的身上竟然隱隱帶上了鐵血之氣。


    刺殺的餘波緩緩消退,沒幾日白氏又親自上門道謝,一見崔氏的麵就心有餘悸的拉著她的袖子直哭,那叫個梨花帶雨,淚盈於睫,雨竹現在總算知道為什麽如清這麽會哭了。


    “虧得碰上了你們,要不然可不生生挖了我的心嗎不跳字。又拉過雨竹摟在懷裏,“還要好好謝謝竹姐兒,我們竹姐兒真厲害,你如清姐姐還病在**呢。”白氏的聲音極其溫柔,把雨竹當孩子哄,她的懷裏還散發著一股淡淡的幽香,被抱著真是一種享受。


    感受著手腕上那副剛被套上的翡翠鐲子清涼潤滑的質感,雨竹為難的看著崔氏,崔氏知道這個女兒打得什麽主意,有些哭笑不得,嫌棄地連連擺手:“走吧,走吧,小孩子回房裏去。”


    雨竹欣喜的跑回房裏,翻出兩身一模一樣的衣裳,打算明天穿一套,再帶一套過去探望如清,古代版的姐妹裝有木有。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姐妹裝起碼一年內穿不了了,因為晚上亥時的時候宮裏就傳出喪音,太後薨了。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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