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婚(下)正出神間,忽然身子被人撞了一下,我一定神,才見一個小宮女麵色倉皇跪倒在地下,口裏一迭連聲的討饒:“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奴婢不小心衝撞了小郡主,萬望小郡主饒恕奴婢的罪過!”我失聲而笑,隻不過小小撞了一下而已,用的著這麽大驚小怪嗎?古代的禮數也真是太嚴重了!不忍看她這麽恐懼的樣子,柔聲道:“不礙事的,你起來吧!”那小宮女驚喜的又磕了一個響頭,道:“多謝小郡主!”方才起身。


    我看她手中捧著個花瓶,瓶子裏插著幾朵黃色月季,看來插花的人技術不怎樣,看上去略顯淩亂。


    遂問道:“這是要拿到哪裏去?”那小宮女回道:“拿到婚房去呢!”我心念一動,道:“你先放著吧,待會我給你送過去好了!”那小宮女不敢有違,放下花瓶,行了個禮,隻得轉身走了。


    (做主子就是這點好!嗬嗬~~~)我坐了下來,捧著花瓶細看了會。


    這個花瓶乃瓷器花瓶,瓶身細長,花應該插成s形才會好看。


    我想好形狀,把原本插在瓶子裏的花拿了出來,吩咐盈香替我去拿幾把紅色的月季來。


    然後仔細插了起來。


    說起插花的技術,還是在上大學的時候,聽葉巍然講他的母親閑來無事,最喜歡插花這玩意兒,為了和未來婆婆拉近距離,我也在課餘時間去報了個插花班,刻苦學習。


    誰知道當時沒有用上,居然在今天有了用武之地。


    剛才瓶子裏原本已經插好的黃色月季,花語是道歉,在美國人看來象征著喜慶和歡樂,但在法國人看來是妒忌或不忠誠的意思。


    今天是朱高熾大婚的喜慶日子,我覺得用這種顏色的月季放在婚房,不會是很好的征兆。


    故而換了紅色的,花語是愛情和勇氣,跟今天的日子比較契合。


    可是——愛情,想到這兩個字,我的心裏忽然覺得一絲絲的淒苦和酸澀。


    “奴才們都去哪裏了?怎麽要你在這裏忙活?”我抬起頭來,隻見朱高熾正微笑的站在我麵前看著我。


    我的臉莫名其妙的一紅:“是我自己貪玩來著,不關他們的事。”


    又看了看也坐下來的朱高熾:“你怎麽不去忙活,坐在這裏了?”他無奈的笑了笑:“有的是人忙活,我反倒是今日天下間最大的閑人一個了。”


    說話中透出一絲的疲憊。


    我手中的花已經初具規模,很是好看。


    朱高熾忍不住讚歎:“真美!你是什麽時候會的這一手?”我笑道:“也隻不過閑著沒事,隨便玩玩罷了。”


    朱高熾點了點頭,隨手一指被我扔在地上的黃色月季,道:“那邊這許多別的顏色的月季,你怎麽都不用?”我道:“那些顏色意思不好。”


    他啞然笑道:“顏色還有什麽意思麽?”我正色道:“那是自然。


    且不說別的,衣服的顏色,也是尊貴有別,長幼分序的。”


    他想了想,笑道:“也是一個道理。


    隻不過這花的顏色又有什麽區別?”我指了指院子裏各色各樣的花卉道:“你看那些花,藍紫色的月季代表珍貴、珍惜,綠白色月季代表純樸、赤子之心,白色月季代表崇高,橙黃色月季就代表美麗。”


    朱高熾笑著點了點頭,又指向地上那黃色月季:“那這個呢?”我促狹的笑著,道:“這個呢,就是道歉的意思,等以後你惹嫂子生氣了,她罰你跪洗衣板的時候可以用的到。”


    朱高熾大笑,又指著我手中的紅月季問:“好!那這個紅色的呢?”說到這個,我覺得有點不好意思,道:“就是你們今天成親,大喜的意思。”


    頓了頓,又輕聲道:“就是——你喜歡她的意思。”


    室內一下子有些沉默。


    我不敢抬頭,他也不再說話。


    過了會,我偷眼瞧了瞧,隻見他目光茫然,看著前方,正自發呆。


    我不知從哪冒出來的一股勇氣,忍不住柔聲問道:“大表哥,你喜歡她麽?”他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說著,又微微笑了笑,“我從未見到過她。”


    看到他這副神情,我的心裏不知道是該快樂,還是憂傷。


    隻覺得空氣中一下子充滿了悵惘的氣息。


    他站起身來,慢慢走到門口。


    滿園盛放的花卉裏,他的背影看起來,卻是那樣的蒼涼而落寞。


    “也許以後,我會喜歡上她的。”


    他輕輕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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