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一聽這話也樂了,連忙道:“那是……那是……”


    老王這才空了,也跟著多看了一眼少女。


    就這一眼,才是曉得,哎喲,乖乖,可真是特不得了了,這少女年齡不大,可是看起來真是比那仙子還漂亮幾分呢!


    正想著多看幾眼之時,腳上便是一陣劇痛,抽氣著回頭,就見到自家那婆家拿著一雙眼瞪著自己,沒好氣的道:“喂,你在看什麽呢?”


    “沒!絕對沒!”老王連忙垂下頭,手指飛快翻動賬本,繼續一副心無旁騖算賬的模樣。在老王看來,這美貌少女再好,但若是打翻了自家的醋壇子,那才真是遭罪。


    咳咳,他可不要觸犯這個黴頭。


    也就是這期間,少女已然把菜點好,期間惹得小廝有些愣神不說,反正最後小廝拿著菜單便是去了廚房……


    少女扭頭看著老板娘踩了老板那一腳,便是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道:“老板娘可真是好威風啊!”


    “那是!”老板娘也跟著笑了起來,這一笑,便是越看那少女就越覺得這少女對眼,索性提著水壺就上來給少女上了茶水,又瞥了旁邊端坐的公子一眼,才道:“這年頭啊,女子就該底氣十足啊。要是你柔弱些……嘖嘖,隻要是男人,那可都不是吃素的呢!什麽時候萬一想開開葷,給你弄兩個小妾什麽的,那還真是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這一番話說得端坐的公子麵上有些訕訕的。


    倒是那少女舉著水杯遙遙對著老板娘一敬道:“您這話我都記住啦。”一口喝罷茶水,她才清清嗓子道:“我們那裏有一個黃梅戲,唱的便是世間的男子,不知道老板娘有興致聽不?”


    “姑娘你這想唱就唱!我這也是個粗人!文雅不來!反正什麽聽曲什麽的,也是願意的!”老板娘索性推開了一邊的板凳,對著少女就坐了下來。


    “嗯。那老板娘就聽我獻醜了……啊……”少女張張嘴,便是輕柔宛轉的嗓音。


    老板娘眼睛一亮,便是等著那少女繼續唱下去。


    “適才他暮雨秋雲愁滿麵,霎時間朝露春花又一人,理花枝他盡心盡意怕碰損,卻不顧回頭正是那憔悴人。


    原先他,貧窮寒窗未曾離。


    卻沒想,一朝高中,便嫌棄……


    生生丟我呀嘛,去江裏……


    江水沒頂呀嘛,眼淚急。


    郎啊,郎,且不憶我多年苦。


    且不憶我多年悲。


    怎不憐我腹中胎兒命。


    新歡呀,新歡,你莫得意這朝露譬如多,等到秋日呀,裹住腰身啊,這郎已隨了另一人……”


    曲調哀婉,回折落音之間,唱盡了一個女子的一生淚。


    老王拄著胳膊算賬的手,慢慢的停歇了下來,又是入了神。咦,這少女怎生的唱曲如此之好呢?


    同時聽得入神的,還有原本在門外的人,也是由著這一曲,便是坐進了店中來。


    人甚至多了起來。


    那少女身旁的公子,轉眼看向少女,那眼神已由探究轉向了柔和。


    “隨了另一人……”


    唱腔陡然一轉,絲綢一般的調子,在此截然而止。


    待得最後一個字節落地,人群便是爆發出一陣叫好之聲。


    而老板娘微微紅了眼,連忙用衣襟擦了好幾下,才道:“可當真有人這麽悲慘?”


    少女淺淺一笑:“老板娘可信也可不信。”


    老板娘咂舌,回頭看這酒肆已然坐滿了人,也都開始點菜,心知是剛剛這少女唱曲子吸引過來的,便是低聲道:“今日這菜便是我請吧。”


    少女轉著眼睛,便道:“那就謝謝老板娘啦!”


    卻不曉,這歌聲,已然傳出了老遠。


    立於垂柳之下的一個男子,愣了愣神,看那模樣已經在那站著聽曲有好一會了。任憑清風拂過淡黃色的衣袂,他抿著唇,神情寡淡。


    隻聽得隨了另一人之後,他扶住柳樹,突地踉蹌了好幾步,而後好半晌才從懷中拿出一個泥人,不斷的摩挲著。


    “已隨了另一人……”


    他呐呐自語,看向手中的泥人,搖了搖頭,這才重重的一聲長歎。此人卻正是歸海清源。他如何會出現在這裏,已經無從得知。


    隻是無論如何,他臉上痛苦的神色卻不似作假。


    隨了另一人。


    他的指節暗暗泛白。


    “現在,可是死心了?”


    垂柳之下突地出現了另一個人影。待得逐漸清晰之後,卻是很明顯便是清越堂的離漢掌門。


    “掌門師尊……”歸海清源像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的道。


    “這一切皆是天理循環。上一世,你和她不得善終……這一世,何況是在碧海潮生中,自然,也再沒有和你的緣分。”離漢歎了一口氣,看著歸海清源道。


    歸海清源側臉,眼悠悠的落在那酒肆,半晌才道:“我終究負了她。”


    “負了便是負了。也許上一世,你是緣由她負了你,所以還上一報。”離漢的拂塵一揮,散散的落了一些白須下來。


    “就如同這些拂塵一樣,該是如何,就是如何。”


    “可是,掌門師尊。”他抬起頭眼,眼裏閃過一絲痛楚。


    一旦陷入情愛之事,哪怕是再有慧根的弟子,也會木訥不堪。


    如此算來,這次的碧海潮生主線任務,已經牽扯了兩位弟子了。所以,他是斷斷不會讓這弟子也去有何牽連。


    更是何況,這是他命裏的死節!


    若是放任了,便定然是死!


    離漢歎氣:“歸海清源,我且問你,她,是否是師尊的弟子?”


    “是。”歸海清源低頭。


    “身為她的師尊,我如何不擔憂她?可是這碧海潮生之中,天象卻比人像要準的多!”離漢原本不打算如此言明,隻是,眼見這歸海清流依舊是不肯回了清越堂閉關,所以他才不得不說。


    “天象?”聞言歸海清源麵色一喜:“難道,真的是酒酒,已然奪了整個碧海潮生的氣運……甚至可以成為……”


    “熒惑守心。無論災劫,她都毅然。紛爭起,群雄爭,她隻需沒於一處。待得塵埃定,便是她否極泰來,永無憂患之時!”


    “好。”歸海清源此時卻是徹底放下:“原先百般的擔憂她,也不過緣由她的安危。現在卻終究是明白了!”


    “她能否極泰來,這幾個字便是足夠!”


    “那你?”


    歸海清源跪了下來:“掌門師尊,弟子深知這才動了天漠有罪,願意懲罰。”


    離漢微微頷首:“一百年禁閉,可是無怨!”數十年後塵埃已定,落酒酒是亂,是存,是歸,早已經有定數。


    歸海清源重重一拜:“多謝師尊。”


    一百年的禁閉,卻是動用天漠的處罰,真的太輕。


    而天漠。


    世間皆言:天漠動,前世現,天漠轉,今世約,天漠滅,永無緣。


    他便是看到了天漠滅的結局,於是他便是想不顧一切,上去將他和落酒酒的緣分一並改寫。


    而,現在。


    也罷了。


    隻要,知道她很好,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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