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一天涼過了一天,山裏尤其是如此直接比山口那邊最少低了三四度的樣子,這個時候無論是邊瑞還是鄉親們都把毛衣給套上了,有些人甚至都穿上了薄棉衣,反正大家都是一副開始迎接冬天的模樣。


    現在鄉下的農活已經沒有了,村裏除了製弦的老太太小媳婦們有活幹之外,大多數的老少爺們卻是開始了''遊手好閑‘的生活。


    像是一般村裏閑下來大多數都是打麻將什麽的,但是邊家村打麻將的很少,大多數老少爺們都能找到自己的活兒,挖冬筍,刨藕什麽的隻要眼裏有活到處都是活。


    邊瑞這邊自然是擺弄自己的木頭,牧場那邊的木頭不用邊瑞擺弄,但是胡碩那一套結婚的家夥什可是要邊瑞親手做的。


    反正邊瑞也是樂在其中,唯一讓邊瑞有點不開心的還是蜂子,從錄完音回來邊瑞又想了幾個招但是對它們都沒什麽效果,不過好在現在天氣越來越涼了這些東西出來活動的也越來越少了,邊瑞暫時還可以忍受。


    沒有在江南生活過的人很難理解江南的冷,像是北方別看動不動零下多少度,但是如果是同樣的溫度之下,江南要比北方體感冷多了,因為江南的冷是濕冷,鑽骨的那種,別說不適應的北方人了,就連很多江南人都受不了,集體供暖是沒有辦法集體供暖的,隻有自己解決,像是邊瑞就在家裏裝上了地暖。


    小地暖開起來,身上隻著一件單衣,頓時覺得春天一下子又回來了,邊瑞坐在屋裏正美不滋滋的欣賞著自己新臨的畫,時不時還自我表揚一下,不得不說邊瑞臨畫的水準有了一點上升,現在差不多能做到神形兼備了,隻不過還是老樣子,臨起來天下無敵,自己畫起來無能為力,連個小雞吃米圖都不一定畫的好。


    顏老爺子這時走進了院子,看到自家的女婿這時節就已經開了暖氣,頓時笑道:“這才什麽時候你就開暖氣了?”


    “反正晚上已經五六度了,現在不開等什麽時候開呢?”邊瑞直接把手中的畫攤開在了桌上,示意自家的老丈人過來欣賞。


    顏老爺子一看,頓時來了興趣,湊到了桌子旁邊這麽一看就把自己要來的事情給忘了。翁婿二人就這麽開始交流了起來。


    過到老爺子的手機響了起來,老爺子這才回過了頭,接了手機之後對著手機一陣唯唯諾諾之後,手機一關那腰杆子立刻直起來了。


    “你丈母娘讓你看看家裏的菜是不是醃壞了,怎麽都長了黴斑了呢”顏老爺子說道。


    邊瑞都不用猜一看老丈人的模樣就知道這電話一準是老丈母娘打來的,但是知道歸知道還是有點好奇,於是張口問道:“媽不去搓弦今天怎麽有空在家裏呆著?”


    自價混進了廣大勞動人民的隊伍中,邊瑞的丈母娘還有巫老爺子的老伴,兩人一下子似乎都有了工作,那興致頭跟個小年輕似的,幹勁可大了,從來就沒有聽說過兩人遲到早退的,今天怎麽有空在家裏想起了她醃的那些個酸菜。


    “誰知道啊,我也沒有問,你快點去,剛才打電話過來就發火了!”顏老爺子說道。


    邊瑞問道:“您不和我一起回去?”


    “我再看會畫,你先去,我等會就過來”顏老爺了根本不理女婿揮了一下手繼續欣賞著桌上的畫。


    邊瑞聽了走到了門口穿上了外套戴上了帽子,穿好了鞋之後來到了院子裏,騎上了摩托車便往老丈人家去。


    到了半坡小院,邊瑞發現巫老爺子家的大門緊鎖,原本門口停的那輛老房車也見了蹤影,邊瑞便知道這老兩口子一準是回明珠去了。


    再經過荊鹿和莫笙兩人住的小院子,發現這兩人並沒有偷懶,一個在練功一個再練習邊瑞抄的菜譜,邊瑞看了看點了點頭很是有些師傅的派頭。


    到了老丈人家的門口,邊瑞把車子直接支在了門口,人進了院子。


    “小瑞,怎麽才過來啊,我都等你老半天了”丈母娘一看邊瑞進來了,立刻示意邊瑞跟著自己走。


    邊瑞跟著老丈母娘來到了後院,還沒有進小屋子呢,便聞到了屋裏傳來的刺鼻氣味。一聞到這個味,邊瑞便知道這一缸子酸菜算是完蛋了。


    “怎麽樣?”丈母娘一臉關切的問道。


    邊瑞伸手把上麵的壓菜石抬了一下,發現石頭下麵的菜老發黴了,根本就屬於不可能挽救的那一類了。


    “扔了吧,這東西不能吃了,連喂豬都不行了”邊瑞說道。


    “就不能挽救一下?”丈母娘還有點不死心,對著邊瑞滿懷希望的說道。


    見邊瑞搖了搖頭:“那現在趕著再醃一缸還趕不趕的上?”


    邊瑞奇道:“現在再醃一缸?您幹脆別醃了等過兩天我給您送過來,我估計日子也差不多了”。


    丈母娘聽了立刻擺了一下手:“我覺得還是自己醃吧,對了,這次是哪裏出現在錯誤,怎麽醃出來的都發黴了,我見你們醃的都是發泡的,我是按著你們的步子來的呀……”。


    老太太一邊說一邊還露出了琢磨的意思,邊瑞明白啊,這是新手常出的問題,其實就是缸裏混了生水,什麽叫生水呢,就是沒有燒開的水,混入了生水之後,生水中的一些細菌開始繁殖就鬧壞了一缸子菜,如果是開心的話,經過涼幹那麽可能某一種細菌就生存不了啦。


    反正大致是這麽個理,邊瑞也沒有深入研究過,隻是知道如果是缸裏或者是菜上沾了生水,那麽這一缸子菜就一準完蛋了,就像是現在丈母娘這酸菜缸裏的成果,臭的都快讓人作嘔了。


    “可能是缸沒有曬幹吧!”邊瑞隨口說了一句。


    一聽到這解釋,丈母娘立刻臉拉長了:“我跟這死老頭再三說這缸要刷幹淨,涼幹淨都多大人了做事還那麽讓人不省心……”。


    邊瑞望著老太太抱怨,心中暗笑。


    等到笑完了這才發現無論是老太太還是老爺子現在都改變了不少,以前的老太太說的好聽一點是有點精致,活出了一個明珠女人的味道,老爺子呢則是不說話則已一說話那就算話,一看就知道是個當官的退下來的。


    現在呢,這老兩口子原來的脾性似乎是不見了,老爺子和村裏很多老頭一樣,看到自家的媳婦有點畏懼,說是畏懼也有點不對,說是三分討好七八愛寵還差不多。


    邊瑞這下子不吱聲了,如果這時候再說話那就是添油加醋了,指不定老太太就會說是自己提的,老爺子聽了準得從自己這邊弄什麽什麽走才罷休。


    “你說他能幹什麽?”老太太衝著邊瑞問道。


    邊瑞尷尬的笑了兩聲,沒有回答。


    就在這個時候,老爺子自己回來了,一進門便快樂的喊道:“老太婆,我回來了!”


    “你看看你幹的好事!”老太太立刻橫眉怒目。


    老爺子不知道怎麽了,拿目光瞅向了邊瑞,見邊瑞伸手指了一下酸菜缸子,這才一臉正色:“怎麽了?我的哪件事情又做的不好了?”


    “你的缸晾的不幹淨,裏麵有生水……”老太太說道。


    老爺子聽了用一種很誠肯的語氣說道:“那我下次注意,時間還挺多的大不了咱們再醃一缸好了,別在生氣了,生氣了就不漂亮了……”。


    邊瑞抬頭望著梁,硬吃了老丈人的這一碗狗糧。


    “哪裏能來的急,還有一周多我就說要把自己醃的菜給二姐她們幾家寄過去讓她們嚐嚐,現在怎麽辦?”


    老爺子說道:“這事好辦啊,女婿!女婿!”


    “嗯?”邊瑞回過神來。


    “你家不是有菜麽,到時候多拿一點讓你媽寄出去!”


    邊瑞一聽立刻說道:”沒有問題,一家三十斤都沒有問題,就是不知道他們那裏的天氣怎麽樣,要是太熱的話那就危險了”。


    “這怎麽能行呢?”


    嘴上說著不行,但是老太太臉上的表情完全把內心給出賣了,看樣子一準就在這裏等著大家呢。


    老太太都這樣了,邊瑞這個女婿自然而然的就要送台階啊,這點眼力勁都沒有那還怎麽討好丈母娘。


    “媽,他們又不會過來問,再說了這東西原本就是您的,您拿去送人也正確,我家裏的不就是您家裏的?……”。


    邊現這一串小馬屁扔過去,老太太一下子就開心了。


    “那今年就這麽辦,到了明年我自己再醃,到時候你一定要注意吸聶教訓!”


    老太太說著看了一下表,立刻驚道:”哎喲,這下可壞了!“


    ”怎麽了?“邊瑞問道。


    ”遲到了遲到了,原本和一班老姐妹約好的,現在都過了十分鍾了,不能再說了我得快一點走!“


    說著老太太急吼吼的奔向了前院,出門的時候連在後院的邊瑞都能聽到老太太招呼熊大熊二的聲音。


    邊瑞一看似乎是沒自己什麽事情了,於是抬腳準備走人,還沒有走呢,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老丈人的手中,隻見他手中拿了一幅畫。


    “我說爸,您不會又想黑我一副畫吧?”


    邊瑞很無語,每一次老爺子隻要是看中了的,順手直接就開始拿,以前還要找個借口什麽的,現在是越來越不講究了。


    “看把你小氣的,借來看看都不行?”老爺子嘴上這麽說,但是拿著畫的手卻直往後麵背。


    “喂,大瑞,你那邊的紙可沒有多少了?”老爺子提醒邊瑞。


    邊瑞這邊製的紙都是手工製的,用的也是古法,老祖這人活了這麽大的歲數,究講究就是講究在這個地方了,琴棋書畫上麵無論是墨還是紙都講究,邊瑞跟著也就學會了。當然了邊瑞也就學了個毛皮,用老祖的話二流的琴,三流的書四流的畫,不入流的棋。


    “紙沒有多少我也沒有辦法,這紙製起來麻煩的很”邊瑞說道。


    紙難製而且材料也不是本地的,同樣的宣紙產地不同畫出來的效果也有差別,像是邊瑞老祖喜好的就是明中湖洲一代產的宣紙,老祖存了十幾刀,傳給邊瑞的時候也就兩三刀,以前覺得紙多,邊瑞也不在意,但是現在隻剩下半刀紙,邊瑞自然而然的就珍惜了起來。


    紙,邊瑞知道製法,但是你讓邊瑞去製他就沒什麽興趣了,他寧願多斫一會琴,也不樂意去製紙,而且這東西也不是你知道怎麽製就能製出來的,還得有那手藝,像邊瑞是肯定沒有這手藝的。


    “你就是不求上進!等有時間你把方子寫下來我找人製”老爺子說道。


    “也行!”


    邊瑞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邊瑞這邊剛走到了前院,便聽到本家侄子奔了進來:“十九叔,十九叔,大太爺叫您去他家”。


    “怎麽啦?”邊瑞一驚還以大爺爺身體出了什麽事呢。


    ”聽說首都的三爺爺這次真的不行了“侄子說道。


    邊瑞一聽,愣了一下這才想起來是那個被趕出家門的三伯,想到這不由心道:不是說去年就不行的麽,怎麽又撐了一年?


    邊瑞和他也談不上感情,自然就沒了那份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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