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妖聞聲皆順著楊覺遠手指方向看去。


    一堆枯骨散落,其間幾塊褐色石頭曾塔形推起。


    楊覺遠利用那種莫名的感覺掃視了周圍一百五十米的範圍,隻有這幾塊石頭散發著絲絲靈力波動,與眾不同之處必有蹊蹺之事,此處必為陣眼。


    雜毛豆眼一眨,也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飛身向前,幾個起落便到了小石塔跟前,伸爪輕輕一碰,‘咕嚕’頂端的石頭滾落了下來。


    ………………


    禁製處,出口邊,天兵依舊昂首豎立,依舊麵帶冷光,身後依舊是那張石桌,依舊是兩位老者,依舊穿著白袍銀甲,隻是石桌上的棋盤變成了一副茶具。


    嫋嫋熱氣自茶壺中升騰,似煙,似雲,又好似霧。


    銀甲輕吹了幾下茶碗中的熱茶,隻見其上幾片青芽飄蕩旋轉,頗為靈動。


    小飲一口,立覺口齒留香直沁心脾,將茶碗放下似有感慨道:“常聞孫先生[茶陣雙絕],之前隻知先生陣法禁製一道甚為了得,對這茶字卻不明其意,今日方知這茶字為何排於陣字之上,當真是難得的好茶啊!隻是可惜……可惜……”


    白袍先是輕笑,麵露得意,而後不解道:“為何可惜?可是在下這茶有何不妥?”


    “哈哈哈哈……”銀甲一陣爽朗大笑道:“非也!非也,我這可惜是指今日飲了先生的茶再飲其他豈不如同草湯?以後叫我如何再飲?恐怕以後便隻能遠離這茶之一道了”


    白袍聞言也是大笑:“陳大人說笑了,莫說是一壺普通至極的苦茶,便是更好的仙茶,隻要孫某有,大人隨時都可品嚐,隻要提前吩咐一聲便是。”


    銀甲擺手道:“莫要說什麽吩咐之言,隻要先生到時不要嫌我煩便好!嗬嗬嗬……”


    “大人說笑了,莫說……”白袍正要再說卻突的麵露驚容,紅彤彤的臉色瞬間變的慘白,手中茶碗不住顫抖,碗中茶水不住蕩漾。


    銀甲見狀不由得也是一驚,忙道:“先生這是……”


    “禁製破了……”白袍如丟了魂一般失聲輕呼。


    “啪”的一聲,茶碗落地,茶水濺開,沁鼻的香氣彌漫開來。


    …………………………


    遮目的荒草如煙雲般突然消散,隻剩下滿地的枯骨碎石。


    風也變得肆虐了起來,‘嗚嗚’聲不絕於耳。


    在生死之間徘徊過的眾妖們慢慢站起身,望著前方突然變幻的景致,絕望的臉上漸漸升起了笑容。


    禁止破了,靈力恢複了。


    眾妖細細感受,絲絲靈氣在幾個呼吸間便鑽進了自己的身體,滋潤著幹涸的機能,雖還很微弱,但確確實實是靈氣,而且在漸漸變的濃鬱。


    “前方的妖孽聽著!束手就擒可免一死,若不然格殺勿論!”一聲高喊自不遠處傳來,打斷了眾妖們的思緒,也將他們麵臨的真正處境再次擺在了麵前。


    之前滿眼的齊胸荒草因禁製被破而變成了平地,一隊大約有百人上下的天兵手持刀兵站在不遠處,個個麵容冰冷不帶感情。


    在天兵隊伍之後是兩個老頭,銀甲,白袍,目光凝視,麵露疑惑。


    白袍掃視了群妖一遍,目光最後落到了老狐身上,而後雙眼微眯,吞在袖子中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幾分。


    在他看來,整個妖群中也就老狐狸這樣俢為與年齡的老妖能堪破自己的禁製,可卻完全不明白對方是怎麽辦到的,要知道他這禁製乃是自一篇上古殘卷中整理出來的,其中三百六十個陣眼,隻有一個才是真的,即便自己也是要一一排查方能找到,可耗費的時日至少月餘,而對方卻隻用了七日,七日時間便破了自己都要一個月才能破的禁製,如此怎能不讓平日號稱“茶禁雙絕”的他感到迷惘與困惑。


    他又哪裏知道,楊覺遠擁有的超常感應叫做[神識]。


    人族練氣以納靈,築基以培元,金丹而成陰神法體,達元嬰練就陽神成就散仙之位。


    妖族卻以啟靈為初,開啟靈智,超脫獸類思維。而後化橫骨以激活上古血脈,練妖丹以化人形,聚妖魂以成妖王之尊。


    這[神識]便是在第三步時,身體與靈魂達到一定層次之後才能出現和施展的。


    如此神通莫說破這區區殘破的‘鎖靈’陣,即便是完全的也是照樣破得。


    白袍老者並不知道這些,更不會認為對麵的妖群裏有達到大妖境界的存在,若是那樣又豈會被困在勞罰場?隻當是老狐狸懂得某種秘法,能參破這禁製。


    凝視片刻後轉身對身旁的銀甲老者道:“那隻老狐我比較感興趣,若有可能留下活口,孫某定會記下這份人情!”說完又看向妖群,隻是眼中除了老狐狸的身影外再無其他。


    在他看來眼前這群妖怪隻不過是一群待宰的獸類罷了,天兵一出手片刻便會殺個幹淨。


    銀甲老者聞言微微一愣,不明白眼前這位為何會對一隻老狐狸感性趣,但心底卻是一陣欣喜,自己職務雖比對方高上一些,但人家可是陣禁大家,陣禁師的人情可不是誰都能得到的,更何況這種名家的人情?而自己隻需留下一隻妖怪的性命,舉手之勞而已。


    心中高興,麵帶笑容道:“先生客氣了,此小事爾!”


    言罷麵容一正對身前已做好準備的天兵隊道:“動手!”聲音低沉冰冷。


    “諾……”整齊響亮的諾聲被輕風吹動,穿過枯骨碎石,回蕩在整個亂葬崗,天兵紛紛亮出兵器,踏著枯骨碎石,向著眾妖壓近。


    此時眾妖也已經發現了前方的天兵隊,先是一陣慌亂,後在老狐狸的提醒後才發現對方才不足百人,便安靜下來,紛紛奮力的吸收靈氣滋養自身回複體力,準備這最後一戰。


    老狐狸站在白犀牛高大的身軀旁,雙眼微眯,似凝視前方天兵又似在思考,兩條長長的白眉毛不時抖動一下。


    天兵疾速推近,眾妖卻在原地不動,雙方距離越來越近,甚至都能看清對方的樣貌,有些燥熱的風微揚,吹起了天兵盔頂的紅纓也吹動了眾妖身上的毛發。


    老狐狸雙眼突然圓睜,右手向前一指,大聲道:“是生是死就在此時,衝……”


    “吼……”震天的狂吼自妖群中響起。


    各類妖怪紛紛化為本體,或跑或蹦或爬,揚著蹄子,晃著爪子,如鋼鐵洪流一般碾壓著前方的荒草向天兵隊衝去。


    隻是片刻,妖群與天兵隊便相撞到了一起。


    血水飛測,殘屍亂舞。


    天兵們仗著手中靈器收割著身前妖類的生命。


    群妖們用自身強大的修為與力量撕扯著身前天兵的身軀。


    天兵們起初的隊形片刻便被衝散,落單的天兵變成了群妖的目標。


    一個天兵一刀將身前的一條青蛇精砍死卻又被身後的一隻猿猴扯掉了腦袋。


    一隻獵狗剛將一個天兵咬斷了喉嚨卻又被另一個天兵一刀攔腰截斷。


    生與死隻是瞬間的事,甚至連死亡的方式自己都沒弄清楚便已進了地府入了輪回。


    銀甲老者站在出口邊,凝望著前方的撕殺戰場,臉色早已慘白,連身軀都有些顫抖。


    他怎麽也沒能想到,這些在勞罰場被折磨了這麽多年的妖怪竟然還能這樣凶悍,那種嗜血的眼神與忘死的搏殺即便是自己都感到心悸。


    轉身看向已經身似篩糠,臉上幾無血色的白袍孫陣師,有些難堪的道:“要不先生先離開這裏吧!”


    孫陣師被他的說話驚聲嚇的一個激靈,而後帶著慌恐的眼神看向銀甲老者,有些遲疑的道:“我……我先離開?”


    他是被這血腥的場麵嚇壞了,更是把之前想到捉到老狐狸的事嚇到了腦後。


    身為陣禁師什麽時侯麵對過這種凶殘的廝殺?往往是一個陣法禁製將對方困住便算完了,當然也有以殺伐為主的殺陣與滅禁,但那並不是他的擅長,他所擅長的隻是‘困’。


    銀甲老者又轉身看向不遠處的戰場,天兵已經折損大半,妖群也倒下了半數。


    天兵們雖然依舊奮力的揮著手中靈器,可那節節後退的隊形已經證明此時的他們隻不過是強弩之末,敗退已成定局,隊形已散,鬥誌已失,又拿什麽去戰勝眼前的妖群?


    可若真的將這群妖孽放了,罪則誰能擔的起?


    又看了眼孫陣師,沉思片刻道:“孫先生先走吧!這裏剩下的事我料理便好了!”


    白袍急忙連聲道謝,轉身便向出口走去,隻是那步伐慌亂幾欲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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