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四條路線各有不同,沐血的這支隊伍,不象其他幾支打劫富豪大家,武林霸族的隊伍那樣容易得財。他殺的都是馬匪,所得到的最大財物就是武器和馬匹。


    方虎和雷火他們的隊伍,武器馬匹得的不多,錢財那是無數。佑字營練兵,首先練出的不是驍勇善戰的士兵,而是一幫有組織有紀律卻燒殺搶掠什麽都敢幹的悍匪。


    用淺水清的話來說:“練強盜總比練軍人要來得容易一些。”


    這話說得太對了。


    士兵們有了奔頭,賣命也越發勇敢,上頭的命令執行起來,也總是不遺餘力。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校官尉官們才更敢用嚴格的軍法督促眾兵。


    給你塊糖,再加一鞭子,馭使士兵的不二法則。佑字營的戰鬥力在這種情況下急線上升。


    眼下,方虎他們等三支隊伍,正在各路急速挺進,不過誰也沒沐血的隊伍跑得快,跑得遠。沐血的部隊現在已經全部是騎兵,馬匹全靠繳獲,戰士們鳥槍換炮,步兵升級做了騎兵,騎步兩便,心情興奮異常。就連沐血帶著的那二百個少爺兵,現在也人人能騎馬打仗,呼喝兩下了。


    環境改變人,鐵血激揚的環境下,少爺兵們在以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奇快速度在飛速蛻變著。


    。。。。。。。。。。。。。。。。。。


    豐饒草原清涼的風,帶來了絲絲的涼意,為戰士們心中沸騰的血火熱情做了些微的降溫。


    又是一場毫無懸念的戰鬥,以一千多人的兵力追殺數十個馬匪,佑字營贏得簡直太過輕鬆。


    沐血高坐在馬上,看著眼前倒下的一具具屍體,心中充滿感慨。


    淺水清的練兵法,別具一格,卻頗具成效。見多了死亡的新兵們,已經在一次次戰鬥中迅速成長起來。他們或許還不算是真正的沙場老兵,但他們的進步卻顯而易見的大。他們已經能在戰鬥中聽從號令,不盲目出擊,習慣保持隊型戰鬥了。


    最重要的是,新兵裏一批基層軍官也迅速成長起來。在未來,他們將是佑字營的中堅力量。


    或許,不止是佑字營吧。


    這是沐血第一次有勇氣遙想未來。


    他已經太多太多次,不敢去暢想那今後的榮耀。但是現在,這一切似乎都不在是那麽遙遠。


    所有的罪名與來自高層的憤怒,淺水清一個人抗下。


    成長並且取得榮耀的,卻是整個他麾下的士兵。


    他和所有的將軍都不一樣!


    一名士兵來抱:“沐校,戰場已打掃完畢。繳獲未受傷馬匹三十六匹,其中二十八匹稍加訓練既可用為戰馬,另得到武器四十八件。”


    “把好馬留下,換下來的普通些的全部賣給當地商人,讓那幫少爺處理此事。武器也是一樣。”


    “是。哦對了沐校,我們還在那幫死人堆裏找到了一件金羚牛皮甲。”


    “哦?馬匪裏竟然還有人穿得起金鈴牛皮甲?”沐血揚了揚眉頭。


    金羚牛皮甲,大概也算得上大陸最好的騎兵用裝備了。即使是號稱主力中的主力的暴風軍團,也隻是將軍們才有資格穿。大部分的騎兵穿得都是質量稍好一些的普通皮甲。


    佑字營有了錢後,淺水清大把撒錢,為佑字營的每一名士兵都配上最好的裝備,可是這種金羚牛皮甲,他還是沒辦法能做到人手一件。


    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


    想不到馬匪中,竟然有人穿這東西,這幫家夥可是連皮甲都未必穿得起的。估計穿這甲的人,也就是這幫匪眾的首腦了吧?


    “拿來我看看。”沐血說。


    那是一件看上去平淡無奇的皮甲,黑黢黢的顏色,隻在邊路上才露出點點金光。顏色是後來塗上去。戰場之上,拉風就等於找死。


    沐血用手掂了掂,分量極輕。他試著用手中的刺矛狠狠捅了那皮甲幾下,卻隻現出幾個淡淡的白點。


    這可讓沐血有些震撼了。就算是金羚牛皮甲,也未必有如此的防禦程度的。他仔細看去,才發現這皮甲的表麵,竟還密密麻麻地纏著細絲線,細密緊湊,渾然與表皮結為了一個整體。沐血試著拉動其中的一根絲線,竟是紋絲不動。


    沐血這才意識到,感情這皮甲竟然遠比一般的金羚牛皮甲更加堅固,原因竟在這些奇妙的絲線上。


    “到不知是什麽絲能這麽堅硬,難得的是分量還這樣輕。想來,也非是一般巧手能做出來的,估計是馬匪搶來的,卻讓咱們給撈到了好處。”沐血微微自語。他想了想,問那士兵:


    “穿這甲的人,他是怎麽死的?”


    “被一箭射中了後腦,直接釘死的。”


    沐血笑了出來,縱然穿著天下最堅固的皮甲,還是擋不住那腦後的一箭啊:“箭法不錯,竟然能射進後腦。。。。。。力氣也不小嘛。誰幹的?”


    “他叫蘇雲。”


    蘇雲,這個名字好象有些熟悉。沐血一時沒想起來,隨口道:“他現在什麽職位?”


    “是個曲長。”


    “有哨官的空缺嗎?”


    那士兵有點為難:“沐校,最近幾場戰事,兄弟們幾乎沒有死傷。”


    “那就讓他等等吧,賞50金。”


    “是,沐校!”


    士兵大聲回答。


    佑字營有了錢,賞金也出手闊綽起來。不過沐血依然是那個老規矩:最多隻許寄一半回家,剩下的錢必須在下一次上戰場前全部用光。


    一來,是沐血的那句老話:戰士們可以死,但別死得有遺憾。


    二來,這個規矩在某種程度上也是促使大家努力殺敵。要是人人都把賺來的錢藏著掖著,等退伍後攢夠了回家做富翁,那淺水清和佑字營也就別混了。


    越是那賞金多的,越是好兵,越是不能讓他輕易有錢。


    人有了錢,就總是很容易怕死的。


    “把這個送給淺少,他一定喜歡。”沐血拎著這件皮甲笑著說。


    一名士兵笑道:“那不如沐少你先穿穿,看看合用不。沒準下一場你就用得上它呢。”


    沐血給了那士兵腦袋一下:“你小子是咒我中箭呢。”


    那士兵嘿嘿的笑。


    不過沐血還是先把這皮甲給穿了上去。


    下意識裏,他突然有了種很矛盾的感覺。。。如此堅固優秀的甲胄,你到底是希望它能派上用處呢?還是希望它永遠也隻是個擺設?


    。。。。。。。。。。。。。。。。。。。。。。。。。


    呼嘯的長風在草原輕卷,翻卷出草葉的昏黃,也帶了秋意涼涼。


    前方,就是葬風坡了。


    沐血騎著高頭大馬行走在隊伍的最前方,身旁做伴的卻是林躍。


    最近這段時間裏,少爺兵的操練以林躍最為刻苦。曾經的世家子弟特有的白嫩皮膚和年少輕狂,在殺戮的洗練中已經被磨得影蹤全無,代之而起的,是一股充滿沙伐決斷的老練。


    他正在成為一個正在走向成熟的男子漢。


    “林躍,聽幾個兄弟說。最近這些日子裏,我教你的驚神槍已經練得有七分火候了?”沐血問他。


    林躍恭恭敬敬地回答:“這都虧了沐校提點。”


    沐血懶洋洋地揮揮手:“沒什麽,我隻是比較喜歡你的性子堅韌,比較對我的胃口罷了。”


    林躍想了想,欲言又止。


    沐血斜撇了他幾眼,說:“有什麽話想說就說吧。”


    “是!”林躍抱拳:“我希望沐校能準許我在下一場戰鬥開始前,讓我和兄弟們一起打衝鋒。”


    沐血滿是戲謔地看了他一眼:“怎麽?這麽快就想衝鋒在前了?我可提醒你,衝在最前麵的兵,也是最容易死的兵。衝鋒鬥士,不需要天大的武功,卻需要麵臨槍林箭雨豪不退縮的莫大勇氣。你覺得你現在有這個資格了嗎?”


    “我能做到!”


    聽著這硬朗至可切金斷石的話語在耳邊回蕩,沐血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頗有感慨:天風,從來都不缺勇士,哪怕是世家貴族出身,也有那慷慨赴死之勇。


    他淡淡地說:“看情況吧,如果條件許可,我會讓你衝鋒的。”


    “多些沐校!”林躍大喜。


    伴隨著長空斜陽,佑字營的部隊在草原上行進的身影漸漸拉長。。。。。。


    風吹動了草原的寂寥,帶來血腥殺戮的氣味。


    遠方的地平線上,大批的軍馬顯現出他們猙獰的身影,長矛在烈日下反射出刺目的強光,長柄戰刀,大斧,巨槊,各種武器洶湧出一片旋光鐵浪。


    淒風愁雨般的囂嚎中,數百個激怒的烈蹄淬踏出風火邪影,在草原中無限伸長蔓延,看似雜亂的騎兵,實則強勁的對手,眼神中是凜冽的殺氣狂潮噴湧。


    對手的穿著千騎百怪,有的穿著全套的盔甲,有的卻隻是破衣爛襖,有的頭上頂著牛角獅盔,有的卻頂了半片破鍋。大部分的騎兵穿著上如敗退的潰兵,氣勢上卻如下殺的猛虎,武器戳天而向,激昂出勝利的歡囂。


    “是馬匪!”林躍大叫,聲音中透出興奮的顫抖:“大家做好戰鬥準備!”


    隨著前路出現的馬匪們越來越多,一支支部隊湧現在草原之上,沐血的心也隨之沉了下去。


    這一次的馬匪,是他以往見到的馬匪的數倍之多。


    “是匪幫聯合!。。。。。。”沐血厲聲尖囂。他回首大喊:“小心!防禦!全力防禦!!!”


    眼前,呼嘯出一片浩瀚鐵風,佑字營的戰士,終於迎來了他們人生中第一次的重大挑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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