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若是武考生這件事,因為那幾條新聞而曝光,其他地方的人可能隻是覺得這孩子不錯,甚至大部分雲城人也隻是覺得新鮮,覺得有意思,想著過來湊湊熱鬧,順便幫幫忙啥的。


    總之,大家對這件事的感官都不錯。


    當然,也不是所有人的心情都不錯的。


    市一院。


    “為什麽,為什麽老大是武考生......”


    小胡旺站在自己母親的病床前,捏緊了拳頭,眼眶通紅。


    他想起今天下午,王芸找到自己,跟自己說的那些話。


    “胡旺,老師要跟你道歉。”


    “道歉?道什麽歉?”


    王芸說道:“老師之前因為一些原因,誤會了你的老大,老師向你道歉。”


    之前她知道計若是武考生沒錯,但因為計若並沒有受傷,而且還一頭白發,看起來就不是什麽好學生......發色歧視了屬於是。


    但現在,那幾條新聞一發出來,計若的一些個人資料也被曝光。


    孤兒、成績優異、陽光又積極...還有那番話,那首歌。


    讓王芸對計若徹底改觀。


    胡旺不明所以。


    王芸點開一條視頻,裏麵正是計若站在升旗台上聲嘶力竭放聲高歌的畫麵。


    小胡旺愣愣的看著視頻,聽著計若的歌。


    他莫名的感覺心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被觸動,但他年紀太小了,不知道那是什麽感覺。


    隻覺得,這首歌有些奇怪,明明聽起來並不怎麽好聽,又破音又跑調的,但卻又莫名的覺得還不錯......


    “老師之前以為,計若同學之前在萬獸山裏,是一直躲在巡考武者身後才活下來的,但現在看來......總之,胡旺同學,你的老大是一個很優秀人,你要多向他學習。”


    “老大...是武考生......”胡旺有些難以置信的低喃道。


    王芸沒聽清,有些疑惑的問道:“胡旺,你說什麽?”


    “沒,沒什麽。”胡旺勉強笑了笑:“老師你放心吧,我會聽話的......”


    “嗯,下次見到計若同學的時候,幫老師跟他道個歉啊。”王芸揉了揉胡旺的腦袋:“先回去上課去吧。”


    “好。”


    ......


    醫院裏,胡旺眼睛通紅,拳頭緊緊的攥著,攥得發白。


    他回憶起這段時間跟計若相處的經曆。


    計若用小推車推著他,在大街小巷之中穿行,耳邊呼嘯的風像是都帶著快樂的味道。


    計若教他打拳,教他練鐵砂掌,教他做人的道理......


    他真的很慶幸自己能有計若這麽一個老大。


    “但是為什麽...為什麽老大是武考生啊。”


    胡旺看著躺在病床上依舊昏迷的母親,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


    他喜歡跟計若在一起玩,喜歡計若教他的那些道理,也想當一個好孩子。


    但是一想到,他的媽媽就是因為保護武考生而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的爸爸就是因為保護了武考生才沒有回來的,他對計若的感覺就沒辦法像之前一樣了。


    因為計若,是武考生。


    “嗚嗚嗚,媽媽,你醒醒啊媽媽......”


    胡旺撲在病床邊,小聲的啜泣道:“媽媽,怎麽隻有你回來了啊,爸爸呢,你們不是一起去的嗎?為什麽不一起回來啊!”


    “媽媽,你們為什麽要去啊!是因為我不是好孩子嗎?”


    “我以後會好好學習,會好好聽話的,媽媽,你醒醒啊...求求你了...嗚嗚嗚嗚嗚.......”


    “他們又不是你的誰,你憑什麽管他們啊......”


    小胡旺的哭聲越來越大,引得一些醫生和護士過來,打算讓胡旺停下。


    這裏是醫院,禁止大聲喧嘩的。


    一個失去了右臂的巡考武者站在病房前,衝趕來的醫生護士搖頭輕歎道:“讓這孩子哭一會兒吧,我們沒事的。”


    其他的病房也有人被這哭聲影響到,原本還有些不滿,但出來稍微了解了一下情況之後,紛紛表示理解。


    “是啊,我們不礙事。”


    “讓他哭吧。”


    除了讓胡旺哭,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這個孩子了。


    ......


    “唔~”


    小胡旺的母親有些茫然的睜開眼睛。


    入眼,是潔白的天花板,輔助呼吸的呼吸機被調整成了某種呼吸法的呼吸節奏。


    她是武者,早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


    “嗚嗚嗚嗚......”


    聽覺恢複,一陣熟悉的啜泣聲似是從極為遙遠的地方傳來。


    她微微側頭。


    就見自己的兒子趴在床邊,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他們又不是你的誰,你憑什麽管他們......’。


    張萍微微有些心疼。


    她扯下呼吸機,輕聲道:“因為他們還是孩子啊。”


    胡旺猛地抬頭,見自己的母親虛弱又溫柔的看著自己,一下子撲到張萍懷裏,嚎啕大哭。


    “媽媽!媽媽!嗚哇哇哇!你終於醒了!”


    張萍表情片刻猙獰。


    這一下撞得挺狠......


    她忍著疼痛,勉強扯出笑容,輕輕揉了揉胡旺的腦袋。


    “阿旺,媽媽保護別人,是因為那些人還是孩子啊。


    阿旺你也是孩子,爸爸媽媽不可能隨時都跟你在一起的。


    你總要成長,總要離開我們獨自去生活的。


    你會認識許多人,會經曆許多事,會和別人組成新的家庭......


    所以啊,以後阿旺你遇到了困難,遇到了危險,爸爸媽媽也希望別人能站出來保護你啊。如果別的孩子在我們麵前遇到了危險,我們卻什麽都不做,這樣以後你遇到了危險,別人又怎麽會保護你呢?”


    胡旺淚眼婆娑的抬起頭來,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媽媽。


    “媽媽,我......”


    “將心比心,阿旺,我們保護的那些孩子,未來也會在你遇到危險的時候保護你,你不用難過啊。”


    “可是爸爸他......”


    張萍聞言心中一痛。


    當時,若非丈夫舍命斷後,她也不可能活下來,但就算如此,她也失去了兩條腿。


    本來以她武者的體質,回到大夏之後,在醫護人員的救治下早已脫離了生命危險的她早就應該醒過來的。


    之所以昏迷這麽長時間,正是因為丈夫的犧牲。


    若非心中還牽掛著小胡旺,她怕是要一睡不醒了。


    “不要難過,阿旺,爸爸是英雄,你應該為他感到驕傲。”張萍聲音有些顫抖的說道。


    小胡旺難過,她也難過啊!


    她可是親眼看著愛人在自己麵前喪生啊!


    她難過,但她不能說自己難過,不能讓小胡旺跟著她一起難過。


    “阿旺,最近有沒有好好學習啊?”張萍嚐試轉移話題。


    胡旺還小,很容易便被轉移了話題,他抹了抹眼淚,抽泣著說道:“有,我有好好學習的,王老師都誇我是個好孩子呢,我還認了個老大......”


    張萍:“???”


    她一下子就懵了。


    是不是自己醒來的姿勢不太對啊?認老大?!


    ......


    路燈下。


    計若推著小推車,帶著羅茜,和古星洲邊聊邊走著。


    少年自然不知道自己剛剛遠程打斷了一次別人的情緒,他掩飾著心中的震驚,有些好奇的問道:


    “老師,幻想主宰,是誰啊?”


    幻想主宰的造物,計若手中也有一件,隻不過並不完整而已。


    萬象鏡雖然名字奇葩,但功能卻是異常強大。


    不說‘萬象穿梭’,那儲物空間更是仿佛沒有極限一般,甚至還能時停保鮮!


    “你不認識幻想主宰嗎?”古星洲有些詫異道。


    計若愣了一下:“我...應該認識嗎?”


    “就是那個都市傳說啊。”古星洲見計若一臉懵懂的樣子,知道計若是真的不知情,便道:“關於那家夥的傳說,在網上流傳了好多年了,我以為你知道的呢。


    沒人知道幻想主宰是誰...不,應該說,沒人知道幻想主宰到底是什麽。


    祂是不是活物,又是以什麽樣的形式存在的,都沒人知曉。


    傳說中,這尊名為幻想主宰的存在,製造了許多功能或強大或奇葩的寶物,祂將這些寶物慷慨的留在這世間的各個角落,等待有緣者找尋。


    有的在秘境裏,有的在水溝裏,有的甚至在廁所裏...什麽地方都可能有幻想造物的存在。


    要是誰運氣好,有幸能得到一件,那絕對是一飛衝天。”


    計若震驚,可不是嘛!


    別的不說,單論萬象鏡。


    那隨意穿梭時空間的能力,以及疑似無上限儲物的能力,誰得到不起飛啊!


    就算計若隻是拿這玩意兒來搬運便溺,那也是憑空省下了許多人力物力啊!


    古星洲繼續道:“傳說的內容大概就是這樣,這個傳說好像是跟秘境降臨在同一時間段出現的。


    早些年的時候,這個傳說在網上還是挺火的,但這麽多人過去,也沒人真的找到了幻想主宰的造物,所以大家漸漸的就將這個傳說當成是一個比較有意思的故事了。


    這就是‘都市傳說-幻想主宰’,這些東西在你們這些年輕人的圈子裏還挺火的啊,我以為你知道呢。”


    計若故作疑惑的道:“那既然是傳說,您為什麽又說,給我的獎勵是幻想主宰的造物呢?”


    “因為幻想造物是真實存在的啊!”古星洲笑著說道:“這個傳說隻有主體‘幻想主宰’一直都沒有人能證明其存在,但傳說中的那些幻想造物,卻是真實存在的。


    千百年來,還是有不少幸運兒得到過幻想造物的。


    我這次給你帶來的,就是所謂的秘境傳送裝置的核心,幻想造物:萬象鏡...的一部分。”


    古星洲朝計若擠了擠眼睛,道:“秘境傳送裝置的傳送功能實際上是依托這塊萬象鏡的碎片實現的,以前教育司用這個東西連通了萬獸山秘境,以此推行了秘境武考製度。


    現在,秘境武考製度被廢除,這塊碎片就被閑置了下來...這不正好,你跟山神木達成了協議嗎?以後你想要通過正常手段前往萬獸山可能會有些困難,有了這塊碎片,你也能方便一些。”


    說著,古星洲掏出一枚小小的菱形碎片。


    計若愣住,巧了麽這不是!


    這塊碎片的形狀,正好是計若持有的萬象鏡中央缺失的那一塊啊!


    古星洲見計若愣住,還以為計若是覺得這東西太過珍貴了,於是便說道:“計若啊,這東西其實並不像你想的那麽珍貴,這玩意兒其實也就是看起來牛掰,實際上因為殘缺,能往返傳送的秘境隻有萬獸山一個而已。


    現在秘境武考製度廢棄,這碎片閑著也是閑著,你在萬獸山裏交了那麽多朋友,還跟山神木約定好了,需要經常往返萬獸山,碎片給你,正好合適。”


    計若一聽這話,頓時順著古星洲的話頭說道:“可是老師,這畢竟是幻想主宰的造物啊,給我一個學生,怎麽都有些不合適吧......”


    少年一邊不好意思的推辭著,一邊伸手拉開了自己身上校服的衣兜。


    這是屬於他的獎勵沒錯,但作為一個好孩子,長輩發‘壓歲錢’的時候,總要裝模作樣的推辭一下啊。


    古星洲被計若的動作弄得有些懵,隨後哈哈大笑,將那塊映照著萬獸山某處地點的拇指大小的菱形碎片塞進計若兜裏。


    “你這孩子,哈哈哈哈。”


    想了想,古星洲又說道:“計若,幻想主宰的造物其實也並不全是好東西,我就見過一件幻想造物,其名為‘絕對能夠擦幹淨的全自動追蹤無限廁紙’,主要功能就是會自動給周圍所有上廁所的人擦屁股,擦得非常‘幹淨’。”


    計若愣了一下,他一聽名字就知道這玩意兒肯定是幻想主宰的造物了,心說幻想主宰還有這麽接地氣的造物呢。


    少年隨口回道:“那不挺好的嗎?怎麽用也用不完,針對性的開發一下這方麵科技,就相當於無限能量了啊。”


    “真要那麽簡單就好嘍。”古星洲微微搖了搖頭:“這件幻想造物,在周圍沒有任何生靈需要‘擦幹淨’的時候,上麵的紙是絕對不會被扯下的。


    而被使用過的紙,都會憑空消失,這些其實都不是什麽大問題,主要還是這件幻想造物所判定的‘擦幹淨’。”


    “怎麽說?”計若好奇的問道。


    “它沒辦法分辨上廁所的人具體是在大便還是小便,無論是誰上廁所,怎麽上廁所,它都會自動給人擦屁股......在檢測到周圍有人上廁所之後,會擦到絕對幹淨為止.....”


    計若:“?”


    古星洲滿臉回憶的說道:“最開始發現這件幻想造物的時候,是在邊境的一處旱廁之中。


    當時,一個即將突破至星璿境的武者剛上完廁所,就被這廁紙給找上了。


    那卷廁紙飄在那位武者身後給他擦了三年屁股,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擦拭的速度越來越快,力度也越來越大,那廁紙明明摸起來質地異常柔軟,卻又出奇的堅韌......”


    計若愣愣的問道:“然後呢?”


    “然後,那位武者就被硬生生的給擦沒了......”


    計若有些牙疼:“是這麽個‘絕對擦幹淨’啊......”


    “所以啊,計若,我跟你說這個,主要是想告訴你,幻想主宰的造物雖然強大,但也並不全是好東西。很多幻想造物都是有著很強的副作用的,你以後要是有機會得到其他的幻想造物,千萬別自己隨便開發啊。”


    計若心中一凜,忽然就覺得自己身上的萬象鏡有些燙手了:“老師,您給我的這件幻想造物,不會也有什麽強大的副作用吧?”


    “這個你可以放心。”古星洲笑道:“這塊碎片是殘缺的,隻具備定向穿梭時空間的功能而已,沒有任何副作用,不然,我也不敢交給你啊。”


    “呼~那就好。”計若鬆了一口氣。


    古星洲忽然道:“你也別叫我老師了,我現在已經不是老師了,一直聽你叫老師,感覺怪怪的......我其實不配當老師的。”


    “達者為師,您怎麽不配當.....”計若話說到一半,見古星洲的情緒有些低落,連忙改口:“那我應該叫您什麽?說起來,我還不知道您姓什麽呢。”


    古星洲愕然:“我沒說過嗎?”


    “有說過嗎?”


    “好像...確實是沒有哈......”古星洲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心中更加難受。


    就是因為他這‘不拘小節’的性格,因為近十年的武考都沒有出現過什麽問題,而且距離翻地龍正常蘇醒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於是便沒怎麽製定多少預備方案,才導致這麽多孩子死去......


    “那就重新認識一下吧。”古星洲收拾情緒,勉強笑道:“我叫古星洲,是個罪人。”


    明月高掛,路燈昏黃。


    二人一貓已經來到了計若家樓下。


    計若不太清楚古星洲為什麽說自己是個罪人,正想安慰,忽然覺得這個名字好像有點耳熟......


    “您是教育司司長?!”


    “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前任司長,害死了那麽多孩子,我不配當這個司長的......”古星洲表情痛苦的說道。


    “古叔叔,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您稍微等我一下。”


    “啊?哦,好。”


    計若速度飛快的將小推車推進樓道停好:“古叔叔,能不能麻煩您跟我去一趟醫院?”


    巧了麽這不是!


    計若正愁沒辦法將那條消息告知高層呢,沒想到他當初在山頂救下的那位老師,是教育司司長啊!


    “去醫院?”


    ......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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