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稍稍回撥。


    “奇怪?氣息怎麽消失了?”


    一尊渾身縈繞璀璨神光的神明忽然出現在計若先前拍戲的森林上空,麵露疑惑之色。


    因為感知到明顯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氣息,好奇之下前來查看。


    不過由於距離太過遙遠,以至於祂飛了整整一夜才到此地。


    看著滿地的狼藉,這尊神麵露思索之色。


    “剛剛就不應該節省神力的......回溯。”


    神明伸手拂過,一道鏡像忽然出現,鏡像內,森林裏的時光似乎正在倒退。


    祂很快就看到了自己想看的東西。


    隻是,那畫麵時斷時續,前後割裂感極為嚴重,以至於祂根本無法從中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


    “妖?是妖精還是......應該不是,看起來不像是這個世界的生靈。”


    神明沉思片刻,決定去附近查看一下。


    無論是畫麵中的那些名為‘妖’的生靈,還是那個渾身沒有半點氣息泄露的,穿著奇怪鎧甲的家夥,都讓祂很是好奇。


    祂想把他們抓起來,好好研究一下。


    ......


    片刻後,神明來到魯昂鎮上空,雖然有些詫異這小鎮的人怎麽大清早的都在廣場上,但也沒有多想什麽、


    祂高高在上慣了,也懶得親自去詢問,還不如直接搜魂來的方便。


    真理:人類會說謊,但人類的靈魂不會。


    而且,祂想要得到的信息,這些人估計也聽不明白,直接搜魂的話,還有可能找到些許蛛絲馬跡。


    於是神明手指微勾,頓時,還在憧憬著美好未來的魯昂鎮居民們便被勾走了靈魂。


    祂沒有任何心理負擔,不過是一群卑賤的人類罷了。


    計若沒有拍照,甚至手機攝像頭都還沒打開,畫麵卻就此定格。


    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在瞬間失去了生機。


    信徒死絕,給計若的‘灶神’神位帶來的反噬很是嚴重。


    甚至還因為計若本身的職權有著‘庇佑信徒’這一項,計若受到的傷害,比表麵上看起來還要嚴重的多。


    少年感覺一瞬間像是有誰用無數柄巨錘狠狠的轟砸自己的腦袋,計若口鼻之中流出鮮血,身形搖搖欲墜。


    因為體係不同,天上的那尊神明沒有得到任何有關‘灶神’的信息,祂有些遺憾,正打算前往其他地方查看。


    忽然——


    “咦?”


    神明輕咦一聲,正準備離去的祂發現,這小鎮竟然還有一個人類存活著。


    這人類有些奇怪,自身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為一體,在自己搜魂之前,竟然全然沒有注意到他,就好像這家夥隻是一個毫不起眼的‘人類’。


    若非此地人類盡數死絕,讓那個奇怪的家夥露出了一瞬間的破綻,自身存在忽然變得突兀起來,神明也無法發現他。


    “你怎麽沒死?”神明好奇的看著計若:“怪了,你身上的氣息怎麽如此奇怪?似人非人,似神非神...還有點突兀...不對,你好像還在重新融入這個世界?怎麽會有如此奇怪的人類...還是說,你不是人類?


    讓我好好研究一下。”


    神明自語著,探手向著計若抓來,神力凝聚澎湃的元素之力,凝化為一隻斑斕巨爪,幾乎覆蓋整座魯昂鎮。


    “本神親自出手,也算你的榮......”


    那神明還未說完,卻見計若豁然抬頭,忍受著星璿洞天之中傳來的那強烈的痛苦,頭暈目弦,七竅之中也緩緩流出鮮血。


    神明微微詫異。


    計若雙目血紅,銳利的目光似是穿透了那隻巨大的元素神爪,緊緊的盯著蒼穹上的那尊神明。


    他不知道那是什麽神,但那又如何?


    “尼瑪的——”


    計若咬牙切齒:“你對這些可愛的人做了什麽!”


    “可愛?”神明微微搖頭:“無意義的詞匯,不過是一群卑賤的人類罷了...我搜不了你的魂,怪事,我的神力為什麽對你無效?”


    “閉嘴!草擬嗎!”


    計若前所未有的憤怒。


    什麽卑賤?


    “生命是這世上最偉大的存在!他們才不卑賤!”


    強納森他們有什麽錯?


    他們明明才剛剛升起對未來的希望,他們明明都已經做好準備,要用自己的雙手去創造屬於自己的美好未來了!


    還有強納森,也放下了自己男爵的貴族身份,勇敢的在維護著自己的愛情。


    這些人,已經把自己這個神當成朋友了啊!


    他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啊!


    他們隻是想好好活下去,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活得好一些而已!


    為什麽,為什麽不給他們機會!


    甚至連提前說一聲都沒有,突然就奪取了所有人的性命......


    神明眉頭微微一皺:“人類就是人類,卑賤又汙穢,說出的話也如此粗鄙可笑。”


    計若雙眼血紅,突然衝蒼穹豎起大拇指。


    神明愣了一下:“我知道這個手勢...你是在誇讚我的強大嗎?嗬嗬,想要祈求我放過你?真是天真啊,放棄吧,能為本神效勞,是你的榮幸。”


    “神尼瑪!”


    計若咬牙切齒:“敵無不斬......”


    神明看著計若的手勢,聽著計若的話,又開始疑惑了:“明明這手勢是誇讚,但為什麽,你的語言擁有這麽強的侮辱性...等等,你所說的語言...你跟本神先前察覺到的那些氣息是什麽關係?你一定知道些什麽!”


    計若左腳後撤一步,身軀微微下沉,表情冰冷,眼中殺氣四溢:“斬無不斷......”


    他第一次這麽想殺掉一個人,或者說...神!


    神明在蒼穹虛空中站立,身軀微微前傾,浩瀚的神威向著計若壓來:“告訴本神,你所知道的一切!”


    計若承受著浩瀚神威,表情依舊冰冷,雖渾身骨骼都被壓迫的嘎吱作響,卻不曾痛呼半聲。


    他調整呼吸,星璿內的武道真元在計若的氣脈之中按照某種規律瘋狂遊走,最終化作無匹鋒芒凝聚於計若的大拇指之上。


    一點金光乍現。


    隨後金光連成一片——最初的金光,是八極天的奧義招式,而之後連成一片的,是計若那越來越接近第二重的金剛不壞神功!


    “竟然還會發光?”神明眉宇間好奇的神色越來越濃,祂壓下手掌,那枚巨爪也開始急速下墜。


    雖然巨爪來勢洶洶,卻沒有絲毫殺氣,似乎神明隻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抓住計若,而不是想殺了計若。


    “沒有感受到元素波動,不是魔法...隻是發光嗎?”


    雖有恐怖的力量正在計若體內醞釀,但神明感知不到。


    武者的力量,是肌肉筋骨在統一的強大意誌之下迸發出的肉身力量,是天地靈氣與氣血交織蛻變的真元之力,完全服務於武者的個人意誌,隻在體內洶湧,在爆發之前,不顯山,不露水,又豈是那麽容易就能感知的?


    斑斕巨爪已近在咫尺,計若腳步重重一踏,恐怖的力量將地麵踏碎,踩出一個巨坑,土浪如海潮一般翻湧擴散。


    而計若的身影,瞬間消失在原地。


    “金色·天際線!”


    時間仿佛定格一瞬,強烈的金色光芒,甚至比之初升的朝陽還要耀眼。


    計若拇指高舉,如同世間最鋒利的箭矢一般,那斑斕巨爪甚至連瞬息都未能抵擋,便被刺穿,金色細線直刺蒼穹!


    “嗯?!”


    神明驚駭,還不等祂反應過來,計若已經跨越無數距離,那根鋒銳無匹的大拇指直刺神明眉心。


    完全反應不過來!


    若非這尊神明本身沒有汗腺,怕是都要被嚇出一身冷汗出來。


    鏘——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那恐怖的力量終於擴散開來,在蒼穹上震出一圈異常顯眼的空環。


    神明眉心神光大放,抵禦著計若的大拇指穿刺,但其身軀,卻因為無法抵擋計若憤怒之下所展現出來的恐怖巨力而不斷倒飛。


    二人的身影在天空中拖拽出一條長長的金色細線,似是有誰將天空一分為二。


    神明有些宕機,不明白計若一個人類,為什麽會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祂的腦袋被計若的大拇指頂著,後仰一百八十度,憑借自己的力量,根本無法低頭。


    “這是什麽力量?!”


    神明駭然開口。


    計若聲音冰冷:“殺你的力量!”


    ‘金色天際線’力將用盡,計若發現以自己根本無法突破這尊神明的防禦。


    “殺我?可笑!我可是神!”


    “類似的話,我已經聽過了。”


    計若拇指忽然一轉,狠狠下壓:“二連!”


    輕微的骨骼碎裂聲響起,計若強行施展第二次‘金色天際線’——他的八極天隻是剛剛掌握,還未來得及修行,手指根本無法承受這種負擔。


    八極天是一門非常純粹且全麵的煉體武學,若計若此刻已經完成了‘八極’的修煉,便能夠開辟出八枚各具特性的屬性星璿。


    屆時,計若的肉身強度將會暴漲到一個異常恐怖的地步,‘金色天際線’的破壞力也不會隻有這麽一點。


    但那是完成‘八極’修煉之後。


    現在的計若,還沒開始尋找‘八個環境異常極端且完全不適合生靈居住’的修行之地。


    在這種情況下,能用大拇指施展出兩次‘金色天際線’,已經是計若根基渾厚的結果了。


    【拍照打卡】、【小團體的大頭目】...甚至是紅領巾等成就與物品,都為計若提供了不少全屬性加成,他本身又是‘身武道’的氣脈集大成者,實力在星璿境之中也算是恐怖。


    但就算如此,也沒辦法突破這尊神明的防禦。


    第二條金色的細線在蒼穹上折躍,與先前的那一條組合成一個直角,神明防禦雖強,卻完全無法抵擋,被計若大拇指按著,從蒼穹墜落。


    “轟!!!!”


    一陣巨響,煙塵漫天,一座數十米高的小山包直接被轟成齏粉,化為巨坑。


    神明仰著腦袋,興奮的仰視著表情凶狠的計若。


    “這肯定不是人類能掌握的力量!就算那些戰神,也比不上你...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對不對?你來自哪裏?告訴本神!本神想知道,本神全都想知道!”


    “你想知道尼瑪幣!”


    計若怒吼著,空閑的那隻手從自己眉心撫過,似是捏住了什麽。


    而後,計若的手拍在腰間,湊在神明耳邊,以獅吼功凝聚真元,暴喝一聲:“變身!!!”


    肉眼可見的恐怖音浪灌入神明左耳,又從右耳鑽出,呈擴散狀,掀起狂風,將巨石吼飛,將草木吼碎。


    音浪覆蓋範圍之內,所有事物都肉眼可見的扭曲了起來——當然,隻是視覺效果而已。


    雖然沒受到什麽傷害,但神明還是被吼愣住了。


    祂也沒想到會有敢湊在自己耳邊說話,嗓門兒還這麽大......


    非常規結構的大腦嗡鳴陣陣,泛著神光的半透明液體從神明七竅之內緩緩流出。


    而計若也趁此機會一個後跳,拉開距離,完成了變身。


    此刻的計若,胸前有著一個火焰形狀的浮雕,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火焰一般,灼熱的氣息撲麵而來,若非火焰不會跳動,跟別人說這是真正的火焰,怕是也有人會信。


    而計若頭頂,則頂著一個砂鍋,鍋蓋不斷跳動,滾滾熱氣不斷升騰,無論是誰,都能從那熱氣之中聞到自己所喜歡的美食的味道。


    計若背後,背著一口雙耳黑鍋,那厚實的鍋底灰,似在告知世人,這口鍋曾用來烹飪過無數美食。


    左臂,雕刻各種形狀的廚房刀具,左腕處還有一枚歪歪扭扭的簡陋手表。


    而右臂,則是諸如鍋鏟、湯勺之類的工具。


    計若這次變身的鎧甲前所未有的花哨,各種各樣的紋樣浮雕,看得人眼花繚亂,但仔細一看,卻又能發現,這些浮雕,都與灶房有關。


    胸前紅領巾倒轉,兩條巾尾飄在計若身後、伸長,隨著狂風亂舞,獵獵作響。


    紅巾俠·灶神形態!!!


    “原——”


    突然間再也感受不到計若的絲毫氣息,神明恍然大悟,原來這人就是祂先前回溯時空看到的那個鎧甲人啊!


    神明一句話沒說完,忽然間計若抬起右手,在左腕處輕輕一拍。


    “停。”


    計若輕聲說道,猩紅的瞳鏡讓人看不到計若的眼神。


    以計若為中心,方圓三米之外,所有的一切盡數停滯,連那神明也不例外。


    表情僵住,想說的話也頃刻停下。


    一道小巧的粉紅色門戶忽然出現在計若的時停領域之內。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誰能計若開啟時停的時候自由活動,那就一定是計小小。


    因為這是他們的力量。


    心魔雖隻是原主的負麵情緒所凝聚出來的存在,但無論好壞,孩子就是孩子。


    在計若這裏,本體和心魔不是敵人,是朋友,是知根知底,一同成長的最好的朋友。


    果然,下一刻,體型暴漲至兩個拳頭大小的計小小好奇的從門內探出頭來,問道:“老家夥,你這是怎麽了?我怎麽一下子變大這麽多?什麽事讓你這麽生氣?”


    計若那經過麵甲處理、不含絲毫感情的聲音響起:“我聽不到了......”


    “聽不到什麽?”


    “他們的期盼,他們的祈禱,他們的對我的喜愛與尊敬...我全都聽不到了......”


    雖然計若的聲音不含絲毫感情,但計小小還是能聽出,計若心中那強烈的憤怒以及難過失落...計小小現在的體型就能說明很多東西了。


    原本,他之前在蟻穴地窟之中自爆了一次後,體型就隻剩下拇指大小了,此刻卻一下子暴漲至雙拳大小——計小小是計若的心魔,他的體型,與計若的情緒有著很大的關係。


    隨著越來越多的負麵情緒湧來,計小小的體型越來越大,最終身高停在半米。


    計若深吸一口氣,頭頂鍋蓋不再翻騰,揉了揉扭曲變形的大拇指,輕聲道:“麻煩你了,小小,謝謝你。”


    而吸收了計若此刻所有負麵情緒的計小小,也終於明白計若為何會如此失態。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被靜止的神明,撓撓頭,問道:“那你現在準備怎麽辦?祂好像擁有某種特性,無法被毀滅或是破壞。”


    計若沉默片刻,忽然道:“幫我。”


    計小小愣了一下,感受到計若的心意,重重點頭:“好!你盡管蓄力,我喂你吃靈果!稍等,我去萬獸山補點貨。”


    “謝謝。”


    計小小擺擺手:“你跟我客氣個吉爾,待會見。”


    “嗯。”


    計若深吸一口氣,從星璿洞天之中強行榨出一絲香火神力,施展‘香火神通·騰煙雲架薄霧’,讓自己微微騰空。


    眉心如同刀攪一般的劇痛,卻沒有讓計若表情出現哪怕絲毫的變化。


    此時此刻,相比之下,計若的心更痛。


    沒了信徒的香火神,就像是無根的浮萍,一旦神力耗盡,神位隨時都有可能消散,淪為凡人。


    而計若此刻的狀態更是奇差無比,神位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計若心疼的不是他剛剛獲得的神位即將消散,而是魯昂鎮的那些人,他們的生活明明才剛有了意義。


    可惜,他們看不到了。


    計若呼出濁氣,離地三尺,忽然扭腰翻轉,憑空重重甩出一記鞭腿。


    “大力·金剛腿!”


    這還沒完,計若一圈轉完,又再次轉了一圈,重複道:“大力·金剛腿!”


    他麵無表情的在時停領域之中重複著這個動作,每一腿,都傾盡全力,勢大力沉!


    誰也不知道,時停八小時之後,計若會踢出怎樣的一腿。


    ......


    ------題外話------


    稍後還有一章…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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