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顏無恥到極致也是一門學問啊。 嘖嘖。


    夏小滿暗自咂舌,為了不碰一鼻子灰,且先看看唐僧的態度吧。


    她也不擋七爺,卻是把紀靈書的手攥得緊緊的,恭恭敬敬陪笑道:“七爺說的在理,但表小姐也不是這就回瑀州了,老太君今兒還說不與表小姐講虛禮,離著近便,想過來就過來了。 今日表小姐要是沒盡興,改日咱們長生居擺宴,請表小姐過府,也請七爺賞臉過來,定要諸位都盡興了!表小姐,你看這樣可好?”


    紀靈書笑著點頭道:“老太君慈愛憐惜,確是這般與靈書說的。 七哥哥好意靈書心領了。 今日靈書已然是盡興了,這就同小嫂子回去了,免得母親懸心。 ”她頓了頓,似乎猶豫了一下,還是認真道:“那事,靈書先謝過七哥哥,改日當時靈書擺宴以謝七哥哥襄助。 ”說著輕輕掙開夏小滿的手,端端正正福身一禮。


    七爺哪容煮熟的鴨子飛了,那本來要去拉紀靈書的手往上一翻,變作虛扶,笑道:“妹妹說的哪裏話來。 ‘謝’字我就不敢當了,哪裏還討妹妹水酒?妹妹若真想謝我,也不消再請我,便今日咱們飲個盡興!——別惦著姨夫人那邊,一會兒我打發人與姨夫人送信就是,待會兒哥哥親自送了你回去,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夏小滿心道,讓貓送魚。 放心就見鬼了?!


    男女授受不親、孤男寡女的話不能說。 一來這是親戚,多少沒那麽避諱——紀靈書還不是老往年諒那邊去?再來,方才已是孤男寡女一塊兒了,本來無事,再說這話豈不坐實了?某人再打蛇上棍,要求負責,得。 白忙活一場。 最重要地是,這話無論如何不能是她夏小滿說。 她是什麽身份,說這話是僭越!倆人再沒什麽事兒,再不認這事兒,那更糟糕,那她就是汙蔑!!詆毀主子,嘿,除非你是焦大。 出兵放馬背著主子逃出命來過,否則,就等著被亂棍打死吧。


    “不敢勞煩七爺。 ”夏小滿現在紀靈書之前開了口,再次攥了她的手,微微與七爺拉開距離,笑眯眯道:“七爺也別讓咱們難做啊。 車已是備下了,姨夫人和六爺也等著呢。 六爺身子骨您也知道,不便久等。 這也罷了,這姨夫人這邊……表小姐可是至孝之人,這想回去是怕姨夫人惦念,那是孝心一片啊,七爺也當全了表小姐這孝心才是!”


    孝道這帽子夠大不?


    七爺恨得牙根癢癢,幾次都是這賊婆娘跳出來壞他好事。 半路拐走紀靈書,這次又是故技重施——嘿,別說換湯不換藥,tmd這是連湯都不肯換!偏就這張利嘴,堵得你嚴嚴實實的,真個是老六教出來的人,這般jian猾!


    他這會兒是極想一腳踹把礙眼刁嘴的夏小滿踹出去。 先前他顧及著紀靈書在,不好與夏小滿翻臉,怕的是惹紀靈書反感生厭,眼下。 哼。 先解決麻煩,回頭再好好哄哄美人兒吧。 反正哄人他最是在行。


    七爺索性不耍嘴了,沉下臉,話裏隱隱帶著風雷之音,道:“夏姨娘這是要替爺拿主意不成?六哥的好規矩!你倒回去問問六哥還有什麽旨意,一並降來!”說著大手一揮,已是送客地意思。


    夏小滿動也不動,依舊掛著笑,淡淡道:“滿娘哪敢?滿娘隻說,七爺也是至孝之人,當能體諒表小姐這份孝心不是!六爺的規矩七爺自是不必理會,可滿娘得守啊,六爺吩咐滿娘把表小姐接回去,滿娘哪敢怠慢?七爺若是不信呐,滿娘也不會跑,人就在這兒,咱請六爺過來做個鑒證……”她回頭衝豆蔻道:“回去與六爺說,七爺不信我,請六爺親來……”


    紀靈書眨著那雙水汪汪清澈澈地大眼睛,接口道:“表哥身子不好,可莫折騰他了,小嫂子也是為了靈書好,七哥哥怎的還不信小嫂子?聖人有雲,‘夫孝,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 人之行,莫大於孝。 夫孝,始於事親。 孝子之事親也,居則致其敬,養則致其樂……’”


    七爺也被她噎得一窩脖,一句聽不懂,頓時頭疼無比。


    夏小滿心裏笑翻了,頭一次覺得這緊箍咒也沒那麽刺耳!紀靈書也是把雙刃劍啊,這緊箍咒殺傷力極強,逮誰箍誰,所向披靡~!


    七爺學業不精,頭多少年就已是不看書隻看帳的,哪裏找得出什麽詩詞曲賦應對紀靈書的詞兒啊,正絞盡腦汁想怎麽接話呢,就聽外麵腳步聲起,隨後有人緩聲道:“大冷天,怎的都在院裏站著?”


    眾人忙回身去看,卻是十四爺進了門。


    十四爺給七爺行了禮,又客客氣氣衝向他行禮的夏小滿拱了拱手,算是回了禮,然後瞧了紀靈書一眼,道:“靈書姐姐怎的還在?我隻道你已回去了。 ”


    紀靈書笑道:“這就要走了。 ”


    十四爺綻出一個摯誠地笑容,道:“那我送姐姐一程。 ”


    這次是七爺被華麗麗的無視了,他可沒夏小滿同學那好修養,這等紳士可做不來,臉上已是沒了笑容,咳嗽一聲,問十四爺道:“十四弟此來何事啊?”


    “哦。 ”十四爺也似才看到七爺一般,慢吞吞把視線從紀靈書身上挪回到七爺身上,無視他氣得發青的臉,緩緩道:“七哥,母親叫你過去。 ”


    “母親?”七爺一皺眉,帶著狐疑問他道:“怎的還叫十四弟跑這一趟。 ”


    十四爺臉上一點兒表情也沒有,語氣也沒波瀾。 宛如審判長在宣布判決書,道:“方才母親遣派丫鬟過來叫,但被青桂攔了。 母親不快,便叫我再來。 ”


    七爺頭更疼了,心裏暗罵青桂不省事,這回被三夫人惱了,回頭他還得挨一頓罵。 他語氣頓時緩和下來。 臉上也lou出點兒笑模樣了,問道:“十四弟可知是什麽事兒?”


    十四爺依舊一張撲克臉。 搖了搖頭,道:“不知。 恰從十二哥那邊回來,去請母親和姨娘安,母親給的差事。 我並不知何事。 ”


    夏小滿笑著側頭去看紀靈書,聲音不大不小,道:“表小姐,七爺這邊還有要事。 咱們是不是就不叨擾了……嗯?”


    紀靈書點頭道是,然後向七爺笑道:“既是三姨母喊七哥哥,七哥哥還是快些去吧。 靈書今日真個盡興了,謝過七哥哥,就此告辭。 ”


    “我送姐姐。 ”十四爺這次話說得倒極輕快極利索,沒待七爺說話便立時接口道,動作也十分利索,話音一落。 就轉過身,做了個請地姿勢。


    夏小滿哢吧哢吧眼睛,開始懷疑十四爺說三夫人有事的真實性。 她咋覺得這宅子裏臥虎藏龍到處是奧斯卡影帝呢?不過咋說都是同盟啊,當下忙拉著紀靈書帶著仨丫鬟衝七爺福了身,口稱告退,轉身同十四爺一道往外走。


    七爺一千一萬一億個不樂意。 卻也是無可奈何,隻得往外送了兩步。 再想輒吧,眼下最讓他頭疼的不是紀靈書問題,而是怎麽去接著三夫人這頓罵,——也不知三夫人什麽事。 他全然忘了當初吩咐青桂地是“甭管天王老子過來,一律不許打攪”的話,滿心隻想著,md,等爺回來的,非抽青桂那小賤人一頓不可。


    七爺一路懷著不安進了三夫人的院子。 幾個小丫鬟忙不迭通稟進去。


    七爺一邊兒走。 一邊兒掐了引路地丫鬟那肉嫩嫩的小手,悄聲道:“心肝兒。 什麽事兒?”


    那丫鬟平素就同他眉來眼去地,隻沒得手,當下擰了擰身子,斜了七爺一眼,低聲道:“五小姐大喜呢。 有人與五小姐提親……”


    “給五娘提親……?”七爺眼前浮現他那木頭妹妹的形容來。


    三老爺這些姬妾也是個頂個的美豔,生出來的孩子自然沒有醜的,五娘雖不及七娘豔麗,倒有一雙漂亮的杏核眼,本是應能給整張臉增色的,卻因著她性子軟綿木訥,總怯生生地半垂著眼瞼,不大敢看人的樣子,也就顯不出那眼睛的光彩來,眼神更是虛地,便活拖兩顆死魚目,真白瞎了一雙好眼。


    倒是有個好皮囊,可惜了那性子。 七爺笑著搖了搖頭,總算是嫁了,他也去塊病。


    這幾年三老爺挑挑揀揀,總想給閨女賣個好價錢,聘嫁銀子給得不夠多就不肯許親,就把五小姐六小姐都耽擱下來。 現在倆人年記已經不算小了,兩個姨娘都是急,卻是坐地沒說話地份兒,三夫人又因著孩子不是自己生養的,更加不肯說話,況且,素來“賢惠”慣了,少有不順著三老爺地時候。


    因著五小姐的親娘和七爺地親娘謝姨娘較為要好,私下裏沒少同謝姨娘說道,求七爺幫著尋個好人家。 謝姨娘當年剛被老爺收用時吃了不少苦頭,五小姐親娘沒少幫她,她心下多有感念,如今聽了那說也就往心上去了,凡見著七爺總要叨念上幾句。


    七爺聽得耳朵都出繭子了,然自家親娘,也說不得罵不得的,才唬著臉駁斥兩句,她就哭天抹淚的提當年如何如何,七爺是真沒轍了,隻好每每拿三老爺壓著來搪塞,如今五小姐嫁了,也實是幫了他大忙,落得耳根清淨。


    阿彌陀佛,總算嫁了。 七爺笑著揉捏著那丫鬟的手,笑道:“老爺竟是許了的?不知道是何等人家……”


    那丫鬟抿嘴笑道:“卻是一等一的好人家,爺再想不到呢,——也是五小姐地福氣……”話未說完,上房挑簾子出來幾個三老爺的妾。


    七爺忙放開那丫鬟的手,過去給人行禮。 因見著五小姐的親娘,又陪笑道:“姨娘大喜。 ”


    那姨娘忙還禮。 嘴上掛著笑,眼角已是見了淚,隻道:“謝過七爺,托七爺的福……”卻是喜極而泣,說不下去了。


    一旁幾個姨娘都不做聲,六小姐地親娘更是臉色難看,隻七爺的親娘謝姨娘忙過來拍拍她。 笑道:“大喜的事兒,姐姐這是做什麽。 ”暗中掐了她一把。 那姨娘忙胡亂擦了眼睛,收了悲聲,客氣一句,借引子跟著一群人回後麵去了。


    謝姨娘落後兩步,過來拉了兒子的手,收了笑,低聲嗔道:“你呀。 不給人省心,夫人惱了呢。 快些進去賠罪!還有,五爺五奶奶也在呢……”


    七爺知道三夫人怕是連著謝姨娘一道罵了,心裏也不自在,忙道:“姨娘安心,我省得。 ……一會兒後麵瞧姨娘去。 ”


    謝姨娘點了點頭,撒了手,趕著兩步。 同那群姨娘們一塊兒去了。


    七爺整了整衣襟,由丫鬟挑了簾子,進了屋裏。 一腳才邁進去,正聽見五奶奶道:“……那嫁妝早也是備下了的,同二姐地一般,這會兒夫人要添。 二姐那邊瞧著成什麽了。 不妥當吧?”


    七爺心裏冷笑,果然找自家就沒好事,原來是與五娘添妝。 其實兩個妹子嫁妝頭好幾年就置備下了,這會兒怕是三老爺三夫人想要體麵,又不肯出銀子,想從兒子們身上討便宜?莫不是三夫人嫌五嫂最近太消停了?


    他緊走兩步過去給三夫人見禮,又給五爺五奶奶見禮。


    三夫人見了他兜頭啐了一口,厲聲罵道:“下流東西,淨縱著你屋裏地小婦作耗!……”


    七爺曉得她要是罵將起來,沒個把時辰停不了。 忙陪笑道:“母親罵地是。 兒子知罪了,都是那蹄子昏了頭作死。 兒子回去就一定重重責罰。 母親喚兒子來是為……”


    三夫人素來說不過五奶奶,這不,剛才起了個頭兒就叫五奶奶拍了回去,正堵呢,聽了七爺這話,立時拋開青桂那事,順著道:“你五妹妹眼見要出閣了,我尋思著先前地嫁妝太薄,不是咱們這等人家地體麵,便來與你們兄弟商量,一家與她添些個。 七郎意思呢?”


    她說話間,七爺已經拿眼睛掃了一眼,五爺對麵坐著,佛爺一般,隻低頭撥弄茶盞——這樣的事他素來是不管的,有些話亦不好說,都是可著媳婦衝鋒陷陣;而五奶奶這邊呢,一臉不屑,嘴撇得都要到天上了。 七爺心道看來又是好一番“惡戰”,當下拿定了主意,聽了三夫人問他,便陪笑道:“母親說的極是呢……”


    這一句話三夫人愛聽了,又歡喜起來,也忘了先前怎麽罵他了,眉開眼笑,揮揮手道:“還是七郎省事!七郎坐吧~~坐下說。 ”


    七爺謝了坐,向五爺下首坐了,然後掛著笑繼續道:“母親說的極是,兒子自當聽母親吩咐。 這五哥在前呢,兒子既是做兄弟的,又跟著五哥做事,不敢僭越,且隨五哥的例。 ”說著又衝五爺點頭陪笑。


    三夫人那笑也僵了,臉撂了下來,老七平素任她打罵都不還口地,原指著他應了,好拿他去擠兌五奶奶,沒成想這小子忒是jian猾,一句隨五哥,又把她推向五奶奶了。 她磨著牙,卻是無從駁斥,咬著牙強擠出話來,道:“你倒知道規矩。 ”


    五爺瞧也沒瞧他,嘴角線條卻是微有上翹,隻端著茶盞抿了口茶,以作掩飾。 五奶奶卻是毫不掩飾的譏諷表情,斜了七爺一眼,冷笑一聲道:“七弟果然是省得規矩的。 咱們也是省得的——這還有個長幼,五妹再怎麽不能越過二姐去!別說二姐不痛快,旁人瞧著也不像。 ”


    三夫人惱道:“二娘嫁的是什麽人家?五娘嫁的什麽人家?豈能相提並論?!咱家什麽門第,與商家那是屈就了,嫁妝意思意思也就罷了,姑奶奶怎樣都是有體麵的;可眼下五娘要許的是官家,那是三品大員!咱們不依樣備了嫁妝,豈不失了體麵?!咱們擱內院裏且不怕什麽,你怎地不想想外麵的爺們?怎的不想想老爺,想想五郎!以後妹子沒體麵,五郎就是有體麵的?!”


    五奶奶道:“夫人說體麵。 可顧著自家體麵也要顧了親家體麵吧?這事媳婦看,且壓壓,看親家送多少聘禮來再論——若嫁妝壓過聘禮,豈不折了親家體麵?”


    七爺聽得糊塗,倒不是為這嫁妝——他原也是知道五小姐嫁妝不多地。 因著三房庶出,而這群孩子又沒一個是嫡妻肚子裏爬出來的,婚嫁上就沒那麽多講究。 基本上都是娶商家女嫁為商家婦地命。 二小姐就是嫁給個商人,彼時三老爺吃了一注聘禮。 然後隨便給了二小姐些嫁妝就罷了,行的就是剛才三夫人說的這理論——你的出身就是你最好的嫁妝,你出身高就怎麽都是有體麵地。


    待五奶奶嫁過來後,五小姐六小姐也漸大了,她是個極會做買賣的,沒等有人來提親呢,先就依著二小姐地標準幫把倆小姑子嫁妝備好了。 當時誰都知道這倆小姐肯定是要嫁到商家的。 便誰都沒理論。


    嫁給商家,年家嘴大親家嘴小,年家怎麽說怎麽是,便是沒嫁妝都能說平整了;可現在若說嫁到官家,那就五小姐那點子嫁妝,實在忒寒磣了。


    七爺隻是驚詫於這五妹親家的身份。 官家。 還是三品大員?!


    七爺暗自咂咂嘴,嫁到官家就是不易了,還是三品大員?聽著不像妾——嗯。 三房再怎麽位卑年家也不會讓女兒去做妾地,那……莫非哪位沒了媳婦地要娶填房?哎呀呀,真是好運氣!這等美事竟讓那木頭攤上了!!五妹妹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他心裏盤算著,還是出點子血兒與五妹妹添些嫁妝吧,原本自家親娘和她親娘關係就好,自家現在肯舍銀子出來。 五妹妹必是感恩戴德地,以後她發達了,他這舅爺有什麽事兒地,她也能幫襯幫襯不是?!可轉而一想,又歇了這心思,就五娘那性子,便是做了當家主母,也是當不起家的,估計什麽事兒也指望不上她,自家還是省省銀子吧。


    再尋思尋思。 不成。 還是多少添些,瞧三夫人這樣。 怕是推拖不了的,三夫人掐不過五奶奶,怕是要私下讓他出的,左右都是出,自家先出比讓她掐著脖子擠的好,還能賣個好不是。 還有就是自家親娘那邊,也有光彩。 至於五妹妹這邊給不給他回報,嘿嘿,隻要搭上線兒了,那回報他自己就能拿了,何須人給?


    七爺算盤啪啦的山響,盤算半天,然後才想起來,不知道是哪位三品大員要娶五妹妹,好像近兩年沒聽說誰家死婆娘的……他瞧著三夫人和五奶奶唇槍舌戰沒人注意他,便偏過頭,陪著笑,低聲問身旁的五爺道:“五哥,兄弟這才過來,還糊塗著呢,這五妹妹許了誰家了?”


    五爺挑了挑眉,道:“吏部侍郎陸家。 你也認得,陸三爺陸紹虞。 ”


    七爺耳邊響了個炸雷,勉強擠出個笑來,強穩著聲音道:“原來是他家……”


    他覺得身子慢慢冷了下來,手心裏明明有汗,卻是一片冰涼,腦子麻木渾噩,三夫人和五奶奶地話音兒都遠去了,耳邊隻剩下謝姨娘嗚嗚咽咽的聲音——


    是她經常說的詞兒。 反複說著過去的日子。


    她道:“也不論旁的,當初我懷著你,誰不是恨來著,可勁兒作踐,隻她待我好,時不時的與我個雞子兒補身子。 一個雞子兒沒什麽,卻是這份心難得!你能落生,也是她地恩德,我不圖你怎麽報答她,她就這一個女兒,眼見也這麽大了,你成日裏在外頭,便幫她尋個如意郎君又難到哪裏去了?!”


    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


    那嗚咽聲中又隱隱夾雜著一個男子的慘叫聲。


    七爺嘴角抽搐著,手攥得緊緊的,把那些冷汗盡數擠出去,竭力維持鎮定,心裏想著,不相幹,不相幹,不過是個妹妹……tmd,死不死誰兒子……


    他這麽想著,努力的想擺拖,想聽聽三夫人和五奶奶說什麽,好盤算下一步自家做什麽。 可怎樣都聽不進去她們的話語,眼前總晃著那雙被眼瞼遮了一半兒的漂亮杏核眼……


    ————不算字數分割線————


    ps:不知道有朋友看過杜琪峰的《神探》沒,劉青雲主演的。 每個人心裏都有“鬼”。 所謂“心魔”。 多重人格的隱喻。


    其實,也不全然是精神分裂啥的,便是正常人,行事時內心也總會有些矛盾,有些掙紮。


    *


    不知道最後這兒算不算虐老七。 (望天,我這麽愛老七,咋會閹了他呢……偶爾折磨他脆弱地小心肝一下也就不善了……)


    也不知道這章之後是不是會有人看不起老七了,覺得他壞地不夠徹底,沒磨練到鐵石心腸……


    ╮(╯_╰)╭


    不過,他也隻是被心魔魘了一下罷了,本文中你不會看到他就此棄惡從善——比如去求老爺不要將妹妹嫁給陸家這種狗血劇情。


    七奶奶瘋了那章我就寫過,如果我寫老七從此變成好人了,那一定是我瘋了。


    咩,我隻是偶爾抽風。 離瘋了還有一定距離。


    哢哢。


    *


    五小姐是炮灰。 目前,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目前,她已經領盒飯下場了。 至於以後……我也不知道。


    基本上,不會有人踩著五彩祥雲來救她了。


    至於她會不會更倒黴,就看我碼字的時候有沒有抽風了……


    以上。


    *


    呃,另外,哭一下,這章真tmd長。 眼淚。


    我幾次想切了留下點兒做存稿,可又覺得切了就不連貫了。 我也掙紮啊掙紮,到底全發上來了。 也不知道影響前文效果沒……眼淚,真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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