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的官員,到底也沒有做成,美好的姻緣,到底也沒有結成。


    好在阿圓理解他,那個狗屁倒灶的官員,不做也罷,什麽都及不上遨遊萬裏來的愜意。


    何況小皇帝還算有良心,賞賜了不少的金銀珠寶給這個可憐的娃兒,當然,如何利用這些死物去更換成有用的,可以遠載到大洋彼岸兜售的東西,還要從長計議。


    阿福的足跡,開始在大宋國境內流連,茶葉、絲綢、瓷器……,在這個傷痕累累的少年口中,如數家珍。


    浪子回頭金不換,何況是阿福這樣美貌與才智具備的浪子,還附贈了戰場硝煙打造過的硬骨頭,和一顆自由的心靈。


    無數次,福瑞郡主在感歎,阿福這個商業合作夥伴,比民間正牌奸商白老二,要優秀的多!


    杭州灣造船的大業,從未間斷過,兩輪車比賽所得的利潤,全部鋪天蓋地的投入到那邊去了,按照阿東的說法,就叫“比白建一個磚窯還吃錢”!


    其實,真的冤枉磚窯了,人家已經由原來的“純投入無回報”狀態,調整到了小有盈利的規模,因為配料的運輸不便,配方的進一步改進,新研製出來的水泥,還隻試驗於郡主府和部分商鋪的改造工程。


    十幾個異族人分到了好幾處,造船的、跟隨阿福周遊的、跟著阿文繼續練習語言和文字溝通的,都忙起來了。


    隻有一個人,陪伴在阿圓身邊,皇帝口諭,此人在第一次新船出海安全回返之前,不得離開護衛們的視線。


    異族人裏麵地位最高的那一個——john,就是老約翰了。


    其實人家不老,三十多歲吧,標準的金發碧眼瞘眼窩,標準的貴族禮儀,身上總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的頹靡。


    對於被發現他的身份,那十幾個人都以他為首的事實,約翰絲毫不以為意。同時,對於被限製了的自由,也是淡淡的神態。


    不能走出郡主府,他就安閑的睡眠,或者穿著一襲廣袖白袍,赤腳在府中散步,齊肩的卷發不加修飾,如一個散漫的修仙者。


    或者,見到郡主府的三個小主子,他會安然盤坐一側,不遠不近的距離,欣賞著孩子們的動作和“呀呀”學語,微笑。


    或者,一個人悶在房裏,支使著護衛們幫他找來各種木料家夥什的,製作什麽神秘的東西。


    有時候,郡主無聊,也會邀請約翰在花亭中共飲幾杯清茶,磕磕絆絆的聊上幾句,或者,就那麽彼此沉默著,兩個慵懶的人,歪在躺椅上,毫無形象的,各想各的心事……


    沒人知道約翰有什麽樣的身世,他不談,那十幾個人更是不會提起。


    日子就這樣悠哉悠哉的過,第一場雪降臨的時候,馬將軍終於歸京。


    此一去功勞不小,不但把西疆整頓個徹底,另外幾處邊塞也巡視一遍,該去的去,該留的留,該重新布置的,也都布置完畢了。


    郡主府裏又接收過幾次匿名的禮物,繼續是雜七雜八的破爛東西,繼續收在郡主的房裏。


    馬將軍身著鎧甲,頂著一身雪花縱馬而行的形象,據說,比馬王爺當年的風采更甚。


    照舊,要犒賞三軍,加封有功之臣。


    攆走了老爹,已經閑置下來的王爺府,被皇帝轉而賞賜給了兒子,連同爵位。


    據說,新鮮出爐的馬王爺捧著丹書鐵劵猶豫了很久,才叩倒謝恩。


    “裝的倒是像!”小阿文義憤填膺的跟嫂子講述:“就跟對權勢毫不熱愛一樣,其實,骨子裏還不是奔著王爺的爵位去的,要不然,能忍心丟下你跟三個孩子?嫂子你不知道,我當時,我當時就恨不得上前,踹掉他的丹書鐵劵!”


    依著少年輕狂的小阿文司馬,對於這種背信棄義投身權貴的賤人,就應該毫不留情,照著臉上啐上幾口才解心頭之恨。


    即便,那是曾經陪伴了他童年的最親密的大哥。


    因為愛之深,所以恨之切,自古皆然。


    阿圓在整理三個孩子的冬裝,小丫頭的那一身衣服,還是綴一遭毛邊才漂亮。


    “你搭理他作甚?跟咱有什麽關係?”


    女人說的輕鬆又簡單,可是,你不想搭理的人,來到家門口了,你還能這麽輕鬆簡單嗎?


    沒錯,阿文出宮回家第一個跟嫂子稟報內情,馬將軍是第二個,且是孤身來訪,懷抱還沒放涼的鐵劵丹書。


    “他還敢來咱家門口顯擺?”阿文勃然大怒,拽起嫂子的袖子晃悠:“嫂子,你去罵他,罵走他!或者,叫護衛們揍他!”


    到底是做過人家多年的小弟,隻敢口頭上抱怨幾句狠話,還得離了人家的麵兒。


    “看人家成了王爺,你不敢發威風了?”阿圓甩了阿文的手,斜睨了一眼,成什麽樣子啊?都當司馬了,還這麽一番小孩子過家家的氣派!


    話說,司馬跟王爺,確實差了不是一點半點兒。


    “什麽不敢啊?我這是——害怕——,你不怕麵對他媽?”,小阿文委委屈屈的,額頭上得到了嫂子久違的一顆“爆栗”。


    “請馬王爺進府!”


    小弟啊,學著點兒,這才是真正的坦然,姐不怕!


    又不是姐認賊作父,拋妻棄子,姐怕什麽?姐有什麽不敢麵對啊?


    小阿文捂著嘴巴,竊笑著溜出屋去……


    曾經的夫妻,現在的陌路,三個娃兒的父母,就這麽,不尷不尬的,別別扭扭的,麵對了麵枯坐。


    沒有一個丫鬟敢上前倒茶,司馬大人躲在客廳外麵擺手,不容許任何人靠近——除了他自己。


    “媳——那個——這個——給你——”,口拙舌笨的馬將軍,終於,幹澀澀的推過來一堆破爛兒。


    象征著大宋朝異性王爺的崇高地位的——鐵劵丹書。


    “你丫有病吧?”憋悶了許久的炮火,終於炸響!


    “你不知道我最恨認賊作父啊?你稀罕做這個馬王爺,你去做好了!送到我麵前來惡心我,你安的什麽心?你憑什麽送給我這種破爛東西?我是你的誰啊?我男人姓白,我男人早死了!我不認識什麽姓馬的玩意兒!”


    金燦燦沉甸甸的丹書鐵劵,就這麽,被瘋女人一把全推到了地上。


    這還不算,鹿皮靴一抬,瘋女人還要往上麵狠狠的踏上幾腳才解恨!


    馬將軍,不,是新馬王爺,關鍵時候沒忘記這是禦賜的寶貝,鐵塔身子往前一擋,威風凜凜堵在了女人身前。


    “媳婦你別犯迷糊!這要毀了,萬歲會降罪的!”


    “我犯迷糊?白承光你不迷糊?你丫的以為當了王爺就能提高你樸素的智商?作為失敗的典型,你實在是太成功了!我以為你隻是1和3中間的數,沒想到你還是1和3倆兒數的組合。我看著你獨自在二的道路上,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往前走,從沒跑偏過。現在,你大可以繼續持之以恒的走下去——”


    阿圓越說越怒,雙手推砸鐵塔而不動,更是火上心頭,扭身抱起沉重的木椅,向鐵塔奮勇砸去:“趕緊滾!抱著你的破爛玩意兒,滾回馬家,滾回馬王府,繼承你爹的遺誌,做你的混蛋王爺去!”


    “哐當——稀裏嘩啦——”的爆響之後,新鮮出爐的馬王爺狼狽離開,不知道此刻所走的,到底是1和3中間的道路呢,還是1和3倆兒數的組合,獨自一步一個腳印兒,倒是沒錯兒。


    碧兒端著茶水,戰戰兢兢地回複盛怒的郡主大人:“那個——王爺走的時候,問——問奴婢——郡主是不是——肚子不舒服,還說——要——保暖——喝些紅糖水——”。


    “哐啷啷——”,茶杯在地麵上滾動的聲音……


    “白承光,我詛咒你丫左臉欠抽,右臉欠踹,驢見驢踢,豬見豬踩—!”郡主府裏,一個女人殺氣騰騰的叫囂著,失傳已久的“獅子吼”,終於又在京城現世了!


    這個世界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女人,過後怎麽討好,都是一筆還不清的糊塗賬。


    故事還有後續。


    新馬王爺就過了一晚上的王爺癮,第二天上朝,又出亂子了。


    智商低的無下限的馬尋歡,捧回“破爛”給皇帝,既然媳婦一見就惡心,要它還有何用?


    “臣無德無能,隻憑一身蠻力與將士們的齊心才僥幸得勝,昨日一夜難眠,輾轉反側,深覺眼界狹窄,智商樸素,實在當不起如此尊貴的王爺,還是送還萬歲為好。”


    金殿之上,鴉雀無聲。


    小阿文的嘴巴張大的,能塞進去一個鳥蛋!


    卻原來,這位仁兄並不是迷戀於高官顯貴的名頭麽?


    可是,這已經是近日來第二次有人以同樣的“無德無能”的理由,來拒絕皇帝的封賞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哦?愛卿不想要這王爺的丹書鐵劵,那,是想要什麽更貴重的賞賜嗎?”


    異性王爺你都不稀罕,你隻能稀罕皇位了吧?


    長了腦子的都能聽出來,這樣冷清的語調,代表著小皇帝即將發飆,有人,要倒黴了,要倒大黴了!


    “啟稟萬歲,臣想——臣想萬歲開恩,賜婚福瑞郡主給臣!”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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