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身邊最忠誠的幾個護衛,為什麽這兩天沒有見麵?他們去了哪裏?站在誰的一邊?


    大凡有辦法,太後肯定得移駕去雲城親自接見那個傳說中的兒子,她留在朱陽縣,說明她不能去,在兩個兒子之間,她沒辦法直接選擇還分不清真假的這一個。


    阿圓現在經常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太後在朱陽縣,她必須每天前來陪駕,總不能讓老太太自己憋屋裏哭死吧?


    宋征兒越來越沉默,他在幼兒園請了假,專門陪伴親奶奶,也就是說,他必須在眾多的宮人護衛太醫麵前保持一跛一跛的姿勢,不能有片刻的放鬆。


    母子兩個都很悲催,可是不能逃避。


    直到——“煞星”來報,郡主府來了位受傷的親人,是從雲城送過來養傷的……


    阿圓很抱歉的看看宋征兒,可憐的娃兒,娘終於沒辦法繼續陪伴你了,你自己撐住嘍,別趴下。


    太後是個懂事兒的老太太,擺擺手給阿圓放行:“回家去照顧傷員吧,讓大誌送你回去,再帶上個專治外傷的太醫。”


    大誌,也是太後的心腹之人,要不然,不會親自指定跟著阿圓走,或許,老太太也想著從傷病員身上得到些確鑿的信息。


    被送回來的,是久未謀麵的白老三,箭傷,還是兩處,一處在肩膀,一處在小腿上。


    “郡主,是白將軍讓我們護送承耀兄弟回來的,他的箭傷,是為了保護白將軍……”,隨行的士兵有些緊張,因為,白承耀很抗拒被送回來,就跟不願意跟郡主府有牽連似的。


    阿圓點頭:“我知道了,太醫,麻煩您給他看看箭傷。需不需要重新處理?”


    兩枚利箭早就被薅了去,也做了簡單的包紮上藥,老太醫伸手解開了包紮布帶,一直咬著牙閉著眼睛的白承耀,身子微微的有些顫抖。


    “郡主,肩膀上的箭傷很深,而且敵人用的是帶倒刺的箭矢,往外拔的時候,帶起了不少的皮肉,所以。雖然沒有危險。但得多休養一陣才能好利索。”


    最悲催的還有位置。受傷的正好是右邊的肩膀,右手根本使不上力氣。


    相比來說,小腿這塊傷很給麵子,從上到下斜著插到一側的。跟骨頭也不挨邊兒,距離心髒又遠,解開布帶子時,白老三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那個大誌,已經站到一旁,在跟幾個負責護佑白老三回來的軍士攀談,似乎,是在打聽雲城內外的現狀。


    “怕傷到不想傷到的人,將軍很想能跟那啥‘浩王’協商條件。結果,那群賊匪根本不講道理,說是協商,其實暗地裏放冷箭,要不是承耀兄弟及時遮擋住。白將軍這次就受重傷了!”


    軍士可不理會那啥造反的“浩王”是誰家的鬼東西,對於出爾反爾,叫了將軍站到城下協商條件的時候卻放箭偷襲的事件,非常鄙棄與憎惡。


    阿圓的臉色越發的沉了,腳步不由自主的走過去追問:“既然他們不講道義,將軍他們為什麽還不強攻?那麽多武器,還炸不壞一座城嗎?”


    不是早就說要開始強攻了麽?躲在深山老林裏造的炸藥,難不成都拿出來在過年時當鞭炮放了?


    軍士一臉的憋屈和憤慨,揮著拳頭傾訴:“郡主您不知道,那群賊匪,他們——把百姓押在城頭,隻要下麵敢攻城,每走近一步,就砍下一個百姓的頭來丟下城,我們——我們的武器,用不上啊!”


    “真的?”阿圓隻覺得心口一緊,原本還對銀質麵具男宋浩爾持有的一絲絲同情心,刹那間煙消雲散。


    “真的!他們心狠手辣,根本不拿百姓當人看!第一次準備攻城,還沒跑到城牆下,就拋下來了上百個人頭,城牆上哭聲一片,白將軍——就隻好退回去了……”。


    “豎子!該死!”阿圓一聲怒吼,雖然雲城不是她的封地,雲城的人也跟她沒有感情,但是,任誰聽到這種殘酷的事件都沒辦法冷靜,沒辦法不憤怒吧?


    怪不得到現在還沒有凱旋回歸,敢情都被宋浩爾那小子給困在雲城了,撤兵,不行!強攻,又投鼠忌器,沒辦法不理會雲城百姓的生死。


    影一影二牛氣哄哄的,就沒想出一個好轍兒來解決問題?影子嘛,隱身進城把那個宋浩爾給滅了不就得了?


    軍士搖頭:“那個‘浩王’的身邊都是高手,吳路將軍說,單打獨鬥的話,誰都占不了便宜。”


    是不敢輕易把那個“宋浩爾”殺死吧?阿圓冷笑,如果是百姓要造反,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能毫無顧忌的舉起屠刀,直到砍死拉倒。現在換成皇親國戚了,個個前思後想的不像個男人!


    大誌很明顯是站在太後一邊的,對那個即將返回雲城的軍士囑咐:“跟白將軍說,太後老人家心慈,千萬要保護雲城百姓的安全,不可采用過激的手段,還有主犯,如果能夠擒獲,一定要送到太後麵前,讓太後發落。”


    這邪說的有點意思,阿圓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了,可是,她什麽都不能說,不是麽?


    大敵當前,幾個軍士裝了些幹糧和水囊就告辭了,老太醫重新開了藥,郡主府的護衛出去抓了。


    阿圓走回白老三身旁,聲音恢複了平靜:“老三,謝謝你!”


    貌似,一直閉著眼睛裝死的傻漢子,身子又抖了一下。


    負責照顧傷病員的丫鬟們上前,跟護衛一起把白老三送進屋子裏去,然後蝴蝶似的穿梭在屋裏屋外,打水——清洗——更衣——


    大誌帶著太醫也告辭了,郡主府再次安靜下來。


    看太後的意思,這個兒子是一定要保下來了,軍士們一回去,把太後的意思一說,白承光他們就會更加縮手縮腳。


    可是,那些枉死的百姓怎麽辦呢?皇親國戚是人,百姓就不是嗎?


    影一影二,還有吳路,會分不清到底要聽皇帝的旨意還是聽從太後的袒護?


    白承光和盧千總好不容易才盼到的領軍打仗的機會,能容忍就這麽憋屈的熬著?


    阿圓還真是不相信,就像她不相信當朝的惺帝會跟太後一個心思,想要放過他的親兄弟一樣。


    吳路他們本來就是皇帝布置好對付宋浩爾的一招妙棋,怎麽可能心慈手軟?


    現在,是在忌諱著太後身邊的幾個高手的身份吧?那幾個失蹤的人,此刻,一定就站在雲城下,關注著白承光他們的一舉一動,他們的使命,就是保護宋浩爾的生命安全!


    當母親的就是這樣,無論自家的孩子犯了多大的錯,都不會舍得讓孩子丟掉性命。


    再糾結的現狀,也終歸有解決的時候。


    當皇帝的第二道飛鴿傳書到達雲城城外的時候,衝鋒的命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席卷而來,朱陽祁陽的軍士,臨近縣城的府兵,終於不再觀望,不再猶豫,在聲聲爆炸中衝進城去。


    沒錯,熱武器攻破舊城池,就是這般簡單。


    城頭上舊技重施,百姓的頭顱“咕嚕嚕”滾下城牆,可是,你的鍘刀再快,還能趕得上炸彈的破壞速度?


    城門炸開,城牆上的殺戮就沒有了意義,到處都是驚慌失措的百姓,到處都是叫喊與廝殺……


    原本,他們所缺少的,就隻是這一種摧枯拉朽的氣勢。


    太後長噓短歎的時間真不短了,就連宋征兒都覺得厭倦,孝子嘛,不習慣眼前總有人哭哭啼啼的,何況他做個觀眾的話,還需要自己也跟著表演殘疾?


    “征兒,你說,雲城的仗打完了嗎?”


    “嗯——肯定打完了,光爹打仗很厲害……”。宋征兒挺善良,不但跟著展鵬展堂也喊“光爹”,還對憨厚的白承光很推崇。


    “那……”,太後無話可說了,這個話題,祖孫倆討論不合適。


    “征兒——想你父皇了嗎?”


    “嗯——想——上一次,采蓮姑姑被搶走,放在棺材裏,我們在後麵,我還看見一個人,很像是父皇的背影,我就追著喊,那個人跑的很快,根本就不回頭……”。


    宋征兒早就記事兒了,尤其對於那次追著人喊“父皇”的糗事,始終忘不掉。


    太後臉上的神色喜怒難辨,攬了征兒的身子在懷中,幽幽地問:“征兒——想要一個叔叔疼嗎?跟你父皇是親兄弟的叔叔,會疼你的……”。


    “不要!”宋征兒回答的半點含糊都沒有:“征兒現在有叔叔疼,好幾個呢,二叔、阿文叔叔、大山叔叔、煞星叔叔……他們都是真疼征兒,征兒不要皇宮裏的叔叔!”


    不能不說,孩子你著相了呢!


    平民百姓家的親情,比起皇室來,確實要真實要純淨的多,孝子的眼睛裏不會揉沙子,他們憑借本能就知道真實與虛假的差距。


    太後啞然,牙齒咬破了下嘴唇,都渾然不覺。


    現在,隻能寄希望給自己的心腹護衛了,希望他們可以平安帶回那個不幸的兒子,讓她們母子此生得以相見。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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